第二章
「周舟,你好......」
她看了眼江砚,又看了眼我。
眼神来回在我们两人身边穿梭了几次后。
她突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我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很般配。」
什么意思?
我脑海中撕逼的戏码没有如愿完成。
她笑的温柔,语气也温柔,既不矫揉造作,也不装委屈撒娇。
实在不是我想象中对待情敌的样子。
「你......到底什么意思?」
苏清又笑了笑,还伸手理了理我额前的碎发。
她看向江砚。
「我想你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个可爱的女孩。」
「等下次有机会吧,今天,看来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江砚点了点头,略带宠爱又无奈的看了我一眼。
「她就是这个样子,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苏清,你的项目我会介绍给平日里往来较好的几个公司,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好的,多谢。那我就先走了。」
一直等到苏清离开了宴会,灯光暗了下来,众人开始伴着音乐翩翩起舞,我才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我被江砚揽着,下意识跟随他的舞步机械的跳动着。
「情况就是,你这只爱争风吃醋的小猫,回去要被我狠狠的欺负才行!」
江砚一向说话算话。
一直到天色微亮,他依旧像头饿急了的狮子,在我身上疯狂的啃噬索要。
情深处,他亲吻着我的耳朵,哑着嗓子说他爱我。
「舟舟,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情欲猛然间抽离,意识回归。
我艰难的睁开眼。
「你......你说什么?」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戒指,不由分说的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我说,舟舟,咱们结婚吧。」
8.
我和魏然约在佟山路口的咖啡厅。
入冬了,江城的气温大起大落,傍晚只有三四度。
我缩在沙发椅上打颤。
魏然一边敲着键盘一边笑道。
「舟舟,你现在怎么那么怕冷了!」
「我还记得,初二那年冬天,你的羽绒服丢了,你愣是穿着毛衣扛了一下午。」
「还偏不要穿我的!」
我喝了口咖啡眯着眼笑。
「还说呢!就你那小身板,大夏天的都小感冒不断,给我穿了,你不得丢半条命!」
室内暖气打的足,魏然的大衣早已脱下放到了一边。
他作势秀了秀他的肱二头肌。
「哥已早不是以前的哥!」
说着他突然一愣,随即示意我的手。
「什么情况?他......求婚了?」
我低头看了看。
无名指上闪耀着光芒,我突然想起一句。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怎么可能!」
我假装不在意的晃了晃手。
「假的,戴着玩玩。」
魏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盯着那枚戒指看了又看。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证据基本上已经整合完毕。
我和魏然约定好在兰苑开盘盛典上,将所有证据公诸于世。
与此同时,告知司法部门介入审查。
有了舆论大众的影响,也会避免事情被悄无声息的压下去。
快8点的时候,江砚给我打电话。
「老婆,你怎么不在家,去哪儿了?」
最近几天,他开始频繁叫我老婆。
性格也变得更加温和细腻。
我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魏然,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屏幕。
我站起身走了几步,小声说道。
「呆在家里太闷了,出来逛街透透气。」
「你去我那了?」
「嗯,有没有逛完了,逛完我来接你。」
「不用,离家很近,我马上就回去了。」
魏然在咖啡店门口帮我打了个车。
车窗外冷风吹的刺骨,我朝他挥挥手。
透过后视镜,看到他一直站在路边,眼神跟随着车子。
他的身后,暗夜的空中覆盖着大片的黑云。
密不透风,黑压压裹狭着整个江城,神秘又让人心生畏惧。
9.
江砚准备烛光晚餐是我意料之外的。
和他在一起的这两年里,他从来都是只会让助手帮我买礼物,或是财大气粗的给我卡。
这样用心的礼物,还是第一次。
也许没想到我会那么快回来。
他有些手忙脚乱。
「舟舟,舟舟,你......你先回房间,我马上就好了!」
我忍不住笑了。
笑他的笨拙滑稽,笑他的可爱真挚。
笑着笑着我就哭了。
眼泪止不住的在脸上肆意。
吓的江砚左脚踩了右脚,扑通一声趴在了地毯上。
于是我又笑。
「江砚,你是哪根筋不对了吗?」
这是我少有的真情流露的时刻。
放在以前,我是万万不会这样调侃他的。
「好你个舟舟!」
他爬起身去挠我的痒痒肉,惹的我和他在地毯上滚作一团。
厚重的羽绒服被扔到一边,室内温度打的很高,一点也不觉得冷。
我被他抱着进了卧室。
大床上洒满了花瓣,整个房间透着浪漫沉醉的香气。
「还没吃饭呢!江砚!」
「不着急......」
他轻轻吻了吻我的唇,温热柔软,如同刚出炉的鲜奶慕斯。
这一刻,我承认,我有些退缩了。
我第一次后悔闯进了江砚的生活。
第一次问自己,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我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的睡了多久。
醒来时我已经清洗干净换了新的睡衣。
白色睡裙之下满是暧昧的红痕。
可想这一夜是如此的肆意淋漓。
他不知道是几点走的,桌子上贴着便签。
「老婆大人,我先走了。」
「做了你爱吃的菜,多吃点,争取吃光光!」
保温柜里的饭菜都是我喜欢的,还温热如初。
我不禁想,江砚是从什么时候起,那么了解我的喜好的。
他说要结婚,可能吗?
他说爱我,是真心吗?
答案必然是否认的。
江氏那样的家族,婚事早就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了。
即便能做主,那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婚姻,金钱,权利,爱,在生死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不会承认我是怕拖累了他,骗了他,伤了他。
我不会承认爱到极致真的是所谓的心疼。
我只会说,我不愿意。
10.
兰苑开盘的前一天晚上。
江砚睡在了华鼎。
这是他第一次一整晚留在了我身边。
我们相拥而眠。
情动之时也只是轻轻亲吻对方。
他说「舟舟,我知道现在让你嫁给我是有些急了,可是,我真的想和你有个我们自己的小家。」
我没说话,窝在他怀里假装睡着了。
也许江砚不知道,我们不可能有家了。
这一次,也许是我陪伴他的最后一次了。
明天过后,我就会成为他最厌恶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我作为江砚的女伴出席宴会。
江氏一家没人待见我,看向我的眼神或蔑视或嘲讽。
我没有心思去管他们。
魏然已经失联12个小时了。
信息不回,手机索性关了机。
我有些担心,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兰苑宣传片播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我们约定的时间。
也就是说此刻,魏然就会黑进兰苑的系统,将所有的证据公之于众。
可他没有。
一直等大屏上的宣传片快结束的时候,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我挣开江砚的手,借口去厕所,溜进了后台。
「我是江砚总经理的未婚妻,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一会儿宣传片播完,直接播放这个。」
由于我最近频繁和江砚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他手下的人大多也都认识了我。
所以略带思考了一下后,还是接了过去。
「好的,周小姐。」
回到大厅,我颤着身子坐在江砚身边。
「怎么了,手那么凉。」
他侧过头耳语。
我笑了笑,强装镇定。
「没什么,稍微有点冷。」
他体贴的脱下外套盖在我身上。
温热席卷全身,我紧紧抓着衣角。
熨烫齐整的西服被我攥出几道褶痕。
魏然当了逃兵。
虽然无法相信,但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魏然插手。
黑进系统里虽然可以及时脱身,但还是有很大的隐患。
后来之所以赞同他这样做,无非是以为他与江砚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可以最大化的减轻了对江砚的影响。
说到底我心软了。
我不想让江砚在众目睽睽之下承受我的背叛。
更怕江氏会讲过错归结到他身上。
毕竟,当初的事件,是他叔叔江昀一手处理的。
他彼时在国外,并不知情。
可此刻,我真的已经无路可走了。
11.
大屏幕上宣传片已经播放结束。
黑屏里映出一众人的影子。
我神经紧绷着,背后一阵阵冒着冷汗。
突然,屏幕再次亮起。
我松开江砚的手,却又被他反手一把握住。
「舟舟,嫁给我吧!」
他突然在我面前单膝跪地。
众人议论纷纷,屏幕里开始闪烁画面。
原本的证据资料不知怎么的,全部变成了一张张我的生活照。
有的是坐在窗边看云,有的是捧着西瓜看电视,又或是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配合着感人的背景音乐。
俨然是一份精心制作的求婚视频。
不知情的人围在我们身边。
或讨论或祝福。
更有甚者,高呼起口号。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我看向跪在我面前的江砚。
第一次清楚了魏然为什么称他为毒蛇。
他神色丝毫未变,深情款款的看着我,似乎还在等着我的回答。
可他眼底的桀骜却是在告诉我一切都在他股掌之间。
我自认为的计谋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个笑话。
「舟舟,嫁给我吧,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爱你,疼你,补偿你。」
「我会永远爱你!」
我会永远爱你!
我突然恍如隔世。
记忆如洪水猛兽席卷而来。
吞没我自14岁起就一直隐藏在心底的秘密。
12.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在26岁时认识江砚的。
没有人知道,在此之前,我已经偷偷爱了他10年了。
我青春里最耀眼的男孩。
我灰暗日子日子里唯一的光。
彼时我的母亲刚因病去世,父亲整日忙于工作,无暇顾及我。
我混迹在学校的每个不需要上课的地方。
去的最多的,要数话剧社。
我后来无数次想。
如果那天我没有走进话剧社。
如果没有看到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江砚。
如果没有听到他说那句「我会永远爱你!」
现在的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妈妈离开的时候曾告诉我,让我不要太爱一个人。
她说「因为爱是一张浸了水的纸,层层覆盖后,会让人无法喘息,直至痛苦的死去。」
我到底是没能听她的话。
我晕倒了,这一次似乎时间长了些。
意识里听到嘈杂的脚步声和医用器械的碰撞声。
「病人生存意识不强,不愿意醒来。」
「你们多和她说说话,增强她的求生意识。」
......
「舟舟,你醒来,我求求你醒过来!我不能没有你!」
「我们去苏黎世,去瑞典,去你喜欢的每一个国家。」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求你醒过来。」
「舟舟,你不是最在乎你爸爸的事了吗,你醒过来,我帮你把冤案调查清楚。」
「我再也不骗你了!我发誓!」
「我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一起走,你不要丢下我。」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
看到江砚趴在我身上哭的像个孩子。
我想起来一句。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我抬了抬胳膊,示意他我醒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抱着我又是哭又是笑。
「舟舟,舟舟......」
不停的喊着我的名字。
氧气面罩隔绝了我的声音。
我挣扎着示意他拿下来。
等到他凑近了之后。
我用尽全力吐出三个字。
「滚出去!」
江砚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