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约好每周三都来林医生这里报道，回病房后余笑笑早已经回来。
“顾江，你去哪了？”
我看着她担忧的脸庞，心想这次是真在为了我而担心。
“有点闷，一个人出去转了转。”
她点了下头，也没再问别的话。看着我吃完后，收拾了下餐桌又去找主治医师去了。
她前脚走，后脚护士便进来查房了。护士见余笑笑出门，不经感叹:“你这女朋友才是找得好。看她多关心你，刚回来就见你不见一小会儿就到处找你。”
“嗯？那你给她说我去哪了吗？”
护士从我手臂上抽离量血压的仪器，回答我:“我说你打了个电话就往精神科那边去了。”
看着护士掩上的门，病房内又没了光。
余笑笑明知我去哪了何必又多此一问呢？刚才的担忧真的只是担忧吗？
出院后，我和余笑笑回到了家。还跟前段时间一样，余笑笑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彷佛我的猜想也只是猜想。
除了一夜之间家中所有的尖锐物品凭空消失，和每日盯着我包括掌握着家中每一瓶药的用量，她没有任何变化。
这日我醒来得早，起来的时候意外没见着余笑笑没坐在客厅有些惊讶。我转着轮椅到她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没有反应。
正准备离开时，她的房门意外打开了。
我无意偷窥，准备转身离开得时候。却看见余笑笑正低着头往一本子上写着什么东西。
我承认我这一刻是真的很想将它抢过来看一下，想知道余笑笑是否又在编写我莫名其妙的人生。
但没来得及我反应，余笑笑就已经看见了我。她慌张的收拾起纸笔，想将它藏出于我的视线。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明显，她很不用心的解释着“我有写日记的习惯，偶尔会记点东西在本子上。”
真的吗？她的反应让我更加笃定了内心的猜想。
“走吧。你今天不还要去复诊吗？我陪你去林医生那里。”
之前得知余笑笑知晓我看心理医生后，我也不再隐藏。甚至直球问过她，为何要装作不知道。
那时她说，我不想她知道她便就不知道。
四
林医生又问了我些无关痛痒得问题，我甚至还会花多的时间来思考我来这里所浪费得时间真的是有意义的吗？
“这次有家属陪同吗？”
我看着门外余笑笑的背影，莫名点了下头:“嗯。”
“出去的时候能顺便叫下她进来吗？我有些事情可能需要和她聊一下。”
门框杜绝了里面的所有交谈，我坐在轮椅上依旧只能看见余笑笑的背影。
我知道他们是在谈论我，但却又不知在谈论我什么。
回家后余笑笑并没有与我交流林医生与她的谈话，我坐在客厅里隔着她那扇卧室的门我还是能猜到余笑笑在里面捣鼓着她所谓的日记本。
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
一切似乎跟精心准备的一样，被余笑笑叫醒的时候。刚好窗外这天的最后一缕阳光留下，照在了她的脸上。
“顾江，醒醒。”
这时候突然一股情绪涌了上来。
我想，我莫名其妙爱上你了余笑笑。
“这是我刚才按照食谱简单做了点。我不大会下厨，但始终吃外面的饭菜是不干净的。你尝尝，不行的话我去外面报班学学。”
我很久没这么高兴了，或许是我爱上了她，而只要是她为我做的一切我都很高兴。
“嗯，我试试。”
古怪的味道侵蚀了我的味觉，我艰难咽下，做出还好的表情:“挺好的。”
“是吗？那下次我还做给你吃。”
余笑笑始终没动自己身前的碗筷，只是一直看着我。
我扒拉了几口米饭，余光中注意到她收敛了些表情。
我想，余笑笑究竟在庆幸什么？
夜晚我刚躺在床上，就听见余笑笑在敲我的房门。
“有什么事情吗？”
她蹲在我的床边，我看见她手里拿着药瓶。
“林医生说每晚可以给你一片安眠药助眠，注意剂量就好。说以防你睡不着会产生负面情绪。”
我想了下，我认为我今天并不需要，而且我真的很讨厌被药剂掌控的感觉。
可看着余笑笑担忧的眼神我说不出拒绝的话语，我默默伸手接过她倒在我手中的药片。
她没等我把药吃下，瞧我收下药，与我道晚安后便直接离开了。
我喝完了她倒的那杯凉水，却没有吃下那片药。
连续几天每晚睡觉前，余笑笑都会拿着那个药瓶走进我的卧室，嘱咐我吃下一片。但我始终没有吃过，只是将它们堆积在了抽屉里。
“顾江，顾江。”
余笑笑在厨房里叫我，我转着轮椅准备过去。
“哦，没事。”
她突然又欲言却止，但我还是过去了。我看见她端来一个矮凳，然后慢慢爬了上去想要从橱柜里拿出什么东西。
但是我注意到旁边有点水渍正想提醒她，下一秒她就滑倒在了地上。
她脚崴了，难以起身。我看着她自己扶着操作台艰难的爬了起来，我默默的回到卧室不想让她看见。
等我从卧室出来的时候，余笑笑已经收拾好厨房。
“你脚上药了吗？”
“嗯？没什么事情的，就简单扭了下。”
我没有说话，看着余笑笑的眼睛。过了半晌才继续开口。
“余笑笑，你其实没必要在我这里的。我看不见没有未来，也给不了你未来。
我说不准自己究竟能活到什么说话，说不定明天一醒来世界就没有我这个人了。你跟我待着，你很累我也很累。何故如此呢？”
“顾江，我不累的。我就喜欢你，想帮帮你啊。”
我甩开了余笑笑握上来的双手:“你还是不懂，主要是我累了。从你莫名其妙接近我的那一刻起，我其实就很讨厌你。
但是有人愿意免费伺候我这个废人有何不乐意的呢......我说真的，余笑笑别待在这里了，你离开吧。”
“你。”余笑笑愣了下:“我知道你说的气话，但你情绪不要激动。我，我听你的，你先冷静下。”
余笑笑拿着她那本日记本离开了我家。
我脑海里全是余笑笑离开的背影，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城市慢慢寂寥。
有双手触上我的肩膀企图捏断我的脖子。又有海水涌进了我的鼻腔，我努力挣扎。
我真的不想死。
突然想起前几日囤积下的药片，我拉开抽屉。干涩的咽下一颗，我想一片就这样应该会好了吧。
过了一会儿，可惜依旧无用。黑夜始终是个恶魔，我无可奈何将抽屉里的所有药片再一次扔进嘴里。
我躺在床上，意识模糊间依旧想的是。
我不想死，救救我吧余笑笑。
五
我还活着。
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没有开口说话，所以也没人知道我醒过来了。
我能听见墙上时钟滴答转动的声音，我固执的盯着病房门，想知道下一个推门而进的人究竟会是谁。
始终快要转满一圈，病房门终于被一双手推开来。
是余笑笑。
她还是笑着的，她很高兴。
或许她没有发现我是醒着的，直到收拾完餐桌准备叫醒我的时候才注意到我。
“顾江，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了慌乱。
“刚醒。”
余笑笑，你也是在骗我吗？
短时间内连续进了数次医院，无论是谁也不敢在短时间内任我出院了。
在这期间律师来见过我，可能是恨铁不成钢，或者又是对友人的遗憾。
“小江，我之前建议你去看看，你后面有去过吗？”
“去了。”看着律师斑白的头发，流失在记忆当中父母的容貌好像也渐渐显现出来。
“叔，那林医生你是认识的人吗？”
“小江，不用担心。林医生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人，不会私自把病人的病情对外说的。你好好治病，这样我才对得起你爸妈啊。”
可我现在没想死了，只是所有人都不相信而已。
医院再一次对我进行了心理评估，几天过后我终于得以出院。
余笑笑再一次回到了我的房子。
回家后，她第一时间在我的卧室中收拾出了所又遗留下的药片。
“顾江，我搬进来和你一起住吧。”
她没等我的回答，当作是默认了。
从今日后，余笑笑的卧室慢慢空出来，她只是每天依旧固定回到那个屋子完成她日记本的攥写。
起先我有尝试过去打探这本日记的内容，可余笑笑每次却都一语带过。
那刻我就明白了，那个日记本便就是所有故事的关键钥匙。如果故事男主知道了事实，这个世界还会依旧存在吗？
洗澡不小心磕在了大理石角边上，没太大问题我忍着没告诉余笑笑。但等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余笑笑又不见了。
那间卧室门没关，或许是余笑笑走的着急，她那本宝贝的日记本孤零零的躺在桌面上。
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爷唯一给的一次机会，经过心理的斗争我最终还是改变了行动的轨迹。
我好像重新认识了个世界。
日记本里记录着——
2020年3月6日
顾江割腕，我及时发现，平安无事。
顾江醒了。
2020年3月9日
顾江有了意识。
我带顾江出去看海，他答应我好好活着。
2020年3月11日
我害怕顾江自杀，不敢离开他。
顾江还是没醒。
2020年3月14日
顾江又自杀，我及时发现，送医平安无事。
顾江又醒了，他们之间一定有联系。
看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本子上所写的顾江，从来不只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另一个叫顾江的人存在。
2020年3月15日
顾江去看心理医生，我不想他好起来。
2020年3月16日
顾江发现我写日记
2020年3月21日
顾江的主治心理医生告诉我顾江第一次治疗时所有的交谈内容。以及交予我所有助眠药物，嘱咐顾江每天睡前需服一片。
2020年3月21日
顾江猜到了，却猜错了。
2020年3月22日
我尝试下厨让顾江食物中毒，可太过明显，我放弃了。
2020年3月22日
顾江爱上我了。
2020年3月22日
顾江没吃安眠药，囤在抽屉里。
2020年3月24日
顾江依旧未服
2020年3月26日
顾江自责，将我赶走。半夜发病，服下前几日囤积的药物，未死，被我送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