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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病叫啥？不严重吧？」

「怎么不严重？！」

严教授冷哼一声。

「咬你几口都是小事，要是整不好把这屋炸了都有可能！」

「啥？！」

我哥一个没忍住惊叫出声。

也是，他又不认识严教授，看人家气质不凡，说出的话自然有几分可信度，之前他还以为我是演戏，现在严教授这么一肯定，我哥指不定以为我真有病。

「那咋办？我妹不会脑子有病然后半身不遂吧？」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

「那倒不至于，就是情绪不稳定，你们在家说话办事都小心点，别刺激了她。」

「严教授，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话说到这份上，我爸还是有点不相信。

「老江，你说咱都认识多长时间了，我骗你干啥，我研究心理多少年？你要觉得不信我的，那咱哥俩也不用处了，等以后你再有啥事别过来找我就行！」

严教授说着就往门口走。

「哎哎哎！」

我爸追过去把人拉回来。

「我不信谁也不能不信你啊，那行吧，那你说咋办，我们都听你的。」

二十分钟时间，严教授把要注意的地方说个七七八八。

他说我这是心理疾病，目前没有总结出一个确切的名字，免不了不同医院有不同叫法，但都不准确。

得这种病的人，平时看起来很正常，如果不小心说错做错引起病发，轻者伤人伤己，重则犯下大错。

他特别点名我爸，往后说话做事一定要注意，以前很多口头禅现在都要改掉。

「那我都说这么些年了？咋能说改就改？」

我爸眉毛一竖，深吸口气又把火气压下去。

「你说让她自己个出去住行不，我给她拿钱，租个房子不在家住，这样谁也犯不了她的忌讳。」

「哎！这可不行。」

严教授手一摆。

「你说你咋不会算账呢老江，这孩子在家你还能看着，出去自己住真要是出点啥事你咋整？你说到时候伤了谁你那点钱都不够赔的！」

这话说得多有道理！

我爸嗫喏半晌，硬是没找到反驳的话头。

「那就这么的，孩子放假在家你们好好养着，等开学了好差不多还能正常上学，没啥事我先走了。」

严教授拿起沙发上的挎包。

「我送送您。」

我妈跟过去帮着递鞋。

严教授出门之前，偷偷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

9.

「妹儿，这个你吃不吃？」

傍晚餐桌上，我哥夹了根菠菜，想了想，努努嘴问我。

「你要吃的话先可着你吃。」

「不吃，你吃吧。」

见我拒绝，我哥松了口气，把菠菜放进嘴里又塞了一大口饭。

「那这个呢？你吃不吃？」

他又夹了块红烧肉。

「不吃！你吃吧！我要吃啥我自己会夹！」

瞧我哥吃的埋汰样，给我夹我还嫌弃呢！

「啪！」

拍桌子声在对面响起。

我爸喘着粗气，使劲按压自己的情绪，现在谁点把火都能把对面这人烧着。

「说没说过食不言寝不语！一次两次我就忍了！你俩在这没完了是吧！」

我哥下意识缩头，而后小心翼翼地解释。

「爸，人家教授都说我妹儿有病，我怕我要是不小心抢了她爱吃的，我吃不了兜着走。」

「你大老爷们你咋这么没出息？她能咋的你？」

话说一半，我爸声音一顿，他伸手摸自己脑门，上面凭空多了一碗饭。

「江月！」

趁我爸没动作，我整个人扑倒在地，四肢扭曲手脚并用就朝我爸的方向爬来。

「妈呀！」

我爸一蹦三尺高，他想跑到厨房，谁知我妈做完饭嫌油烟味太大，随手把门锁上了，他拧半天没拧开。

「媳妇你赶紧拉着点啊！」

「自己找的事自己管。」

我妈一脸淡定，她放下饭碗站起身，就在我爸的眼神由惊恐转向希冀的时候，我妈拿大勺盛了碗汤又坐下了。

转眼间我挪到我爸脚边，一口我就咬在他的睡裤上。

裤子有点厚度，我也没使劲，就这样我爸都吓得不行。

他往后拼命逃窜，整个人缩在墙角。

我停在离我爸几厘米范围内，四肢着地，头从脖颈翻转九十度抬头看他。

「江月！你想干什么！」

我爸的声音都在发抖。

要不说有的皇帝骄奢久了，人家起义打过来不费吹灰之力就破国。

自我主义时间长了，还以为我还是以前那小鸡崽子呢。

我没说话，一直盯着着我爸。

几分钟后，我平静地从地上爬起，拍拍手继续吃饭。

我妈这时候都吃完了，她瞟了我爸一眼。

「你还吃不吃？不吃我一起收了。」

我爸使劲摆手，闪回屋里。

我哥小心翼翼看着我，菜都不敢夹了。

「妹儿，你现在恢复正常了？」

「我本来就很正常啊。」

「瞎说！」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话声音有点大，我哥压低嗓子。

「那教授都说你不正常！你还嘴硬！」

我凑近他耳边小声说：

「那教授是我闺蜜她爸。」

10.

一连过去好几天，我爸早出晚归。

即使在家遇见了，他也马上低头，压根不跟我对视，连带着我哥都清静好几天。

「英子，带孩子出去买菜啊？」

跟我妈出门正碰上回来的邻居大姐，她左手拎着菜，右手还有半个西瓜。

我和我妈点点头算是回应，刚想走我就感觉小腿被西瓜撞了一下。

「咋了王姐？」

「哎？你俩没听说啊，这两天邻居啥的都传遍了！」

我和我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些许困惑。

「啥事啊？」

「还能啥事，你爸的事！」

王姐神神秘秘把西瓜放地上，凑近我俩跟前。

「你爸现在到处找医生呢，说你脑子有病，要把你送医院！」

「啊？」

「反正是我不信，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学习就好，长大考的大学也好，咋可能脑子有病？我看你爸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也有几个人信了，不行你等你爸回去好好说说，咋回事在那瞎说姑娘坏话！」

邻居大姐说完提起地上的西瓜晃晃悠悠上楼了。

「妈，咱还买菜去么？」

我瞅着我妈这脸色不太好啊。

「买啥啊还买！这老登，你等他回来我非得收拾他！」

11.

将近晚上十点，我爸才姗姗回家。

他一开门，正对上在沙发排排坐的我们仨，也不等他开口问，我妈先发话：

「江建国，你什么意思？你在外面说的都是什么？谁让你在外面说闺女有病了？」

我爸迟疑一秒，上身一挺理直气壮。

「江月就是脑子有病！我跟人家打听打听哪有好的医院，这放假治好了不耽误开学，有啥不好的？」

「谁说我家闺女脑子有病，人家在学校怎么好好的？奖学金哪个落下了？怎么回家就有这个问题了？江建国你不想想自己，出了事就往外面推！」

「我想自己？是江月有病又不是我有病，我想我自己有用么！周英你也是，怎么什么玩意儿都往我身上赖呢！」

我妈啪的一声把水杯往茶几上一拍。

「江建国，你这人怎么一点反思的心都没有呢？这俩孩子都让你管成什么样了，心里一点数没有是吧？！」

我爸脾气也上来了，鞋子不好好脱，往旁边一甩就开始喊。

「管成什么样了？我不也为了他们好？」

这要不是关了门，我爸我妈这顿吵能把整栋楼都惊醒。

眼见俩人半天找不到重点，就在翻小肠，我赶紧出声阻止。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更完。

我爸的注意力完全转到我身上。

他细数自己为我做的一切，说要不是他我肯定考不上那么好的大学，现在指不定已经嫁人了，孩子都不知道多大了。

「江建国！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孩子考得好是因为人家本来学习就好！江月从小到大就没让人操心过，你现在可好，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得，我给你们娘们家家讲不了道理，你们爱咋咋的，我自己一个人出去住！」

我爸费劲巴力把踢远的鞋扒拉回来，拖着后脚跟出了家门。

我哥没参与口水战，怯怯在旁边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