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裴家从商后,依旧是手眼通天。
我苦笑,却又无能为力。
在与裴嘉良分离后的第一千八百六十二天,我以床伴的身份,敲开了他的门。
3
夜色朦胧,万家霓虹,裴嘉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缓缓回头,一如当初的少年。
我心猛得坠了一下,却依旧保持微笑,问道:「裴少爷,是要现在开始吗?」
裴嘉良轻笑:「是。」
说完,他坐到沙发上,等待我的卑颜奴骨,来取悦他。
我低头跪在裴嘉良腿前,万分卑微,缓缓解开他的领带,再顺着胸膛而下,正欲解开裤腰带时,却被他一手拽住。
裴嘉良一把将我拽起,我猝不及防得落入他的怀中,他托着我的后腰,逼我看他。
他瞳孔微颤,把我吞没在这眸海的恨中,仿佛要撕碎我。
半晌,他说。
「吻我。」
我大脑一片空白,我想过他怎么折辱我,却没想到他是这么个要求。
见我不动,裴嘉良仿佛是火了,掐着我腰的手更加用力。
「姜芙,这是金主的要求,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撩起裴嘉良的额发,身子缓缓靠近他,嘴唇还没碰上,裴嘉良的眼就已经闭上,睫毛忽闪忽闪的。
两唇相印时,我尽力得讨好裴嘉良,最后却被裴嘉良反客为主,吻得大脑缺氧。
半晌,裴嘉良才松口,他望着我,狠狠得说了一句。
「姜芙,你真该死。」
我低头不语,以他的视角,我确实该死。
裴嘉良起身,将我摔到床上,压在我身上,粗暴得吻我,毫不怜惜。
他欲海翻腾中,我艰难得开口说道:「避孕套,避孕套在我包里,你先带上。」
裴嘉良嗤笑:「不带又怎么样。」
「你还当是五年前吗?」
是啊,如今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没有权利要求买我的金主尊重我。
我双目无神得望着天花板,盼着这一晚快点过去,可裴嘉良却停了,他将我搂在他怀里,下巴抵在我头上,叹了口气。
夜静的可怕,他缓缓说道:「姜芙,你真可恨,是个十足的骗子。」
「晚安。」
裴嘉良闭上眼,仿佛是累了,冷峻的脸没了戾色,他就这么搂着我睡了一夜。
第二天起床时,裴嘉良已经请了人去我的蛋糕店帮工,顺便替我请了假,我不意外他能调查到我,只意外他要带我去婚纱店。
裴嘉良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看着我试婚纱,看起来很是不满意,听说这是意大利专供的。
我局部又尴尬,捏着裙子有些不知所措,这裙子明显大了很多,腰部都是空的。
我扯着笑看他:「裴总,我试总归是不合适的。」
裴嘉良冷笑:「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为云瑶定的婚纱,你试试而已。」
我的手僵硬了一瞬,杀人要诛心,要我亲眼见证他的幸福。
可能是看我试得不好,裴嘉良突然不耐烦了,起身拉着我就要吃饭。
饭店里,裴嘉良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点的都是我喜欢的。
万千回忆涌上心头,我有些难以动筷。
裴嘉良冷淡得说道:「姜芙,不许浪费。」
我默默得动筷,裴嘉良又往我盘子里加了许多。
这种感觉,一如当年。
裴嘉良这次在海城呆了两周,没事就来蛋糕店找我,又拘着我晚上陪他睡觉,单纯的睡觉。
他让我试婚纱试钻戒,总是问我聂云瑶会不会喜欢,生怕我见证不了他的幸福。
直到这天,酒店的门铃突然响了。
常女士打扮得体,她比五年前更加犀美锐利了,那股讨厌劲也一如既往。
她拉着一位年轻的女孩,轻笑得看着我:「嘉良也真是的,打扫的阿姨也让进,也不怕丢了东西。」
「云瑶,你不是想嘉良了。等他回来了,就给他个惊喜。」
4
即便是五年未见,我对周茹萍的恨意也丝毫不减。
聂云瑶大家出身,教养极好,此时见了我,连忙道:「阿姨,这位姐姐是嘉良哥的朋友。你怕是误会了。」
常女士听完笑笑,看着我的眼都是不屑,进屋看着餐桌说道:「嘉良这孩子就是太年轻,你看这垃圾食品,我都说了不好,他非要吃。」
「这饭还是妈妈远的最好,外面的垃圾食品也就尝个鲜,就扔了。」
我笑笑:「常老师还是这么有见解。」
「不过,您儿子还是最爱吃垃圾食品,拦都拦不住,非要吃,您说找谁说理去。」
常女士转头横眸看向我,冷笑:「姜芙,五年不见,你越发牙尖嘴利了。」
我淡然回复:「常老师也是越发刻薄了。」
大概是五年前的我太过逆来顺受,让如今的常女士感觉到忤逆。
此刻的她冷哼一声:「姜芙,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五年前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嘉良马上就要和云瑶结婚了,我劝你不要自讨苦吃。」
我笑得不行:「常女士,你以为是我想在这吗?是裴嘉良把我拘在这,他还说非我不娶呢。」
裴嘉良没说过这句话,但我存心让常女士不痛快。
常女士眯着眼,冷笑连连。
「姜芙,你别太不要脸了。你和陆家小子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我提着包,缓缓走向常女士:「常老师,彼此彼此,我也劳烦你告诉裴嘉良,让他别再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我出了门,准备坐地铁去蛋糕店。
如果是五年前的我,此刻应该痛哭一场。可是我二十六了,早就心如止水,只想着怎么赚更多的钱。
至于爱情,可望而不可即。
常女士动作很快,马上将小蓉转回了院,并且严禁任何人再插手小蓉的事。
我去看了小蓉,转院后的她,病情好了许多,脸颊也胖了不少。
我坐在床边,给小蓉扒着橘子,低声问她:「蓉蓉,等你病好了,姐姐带你去别的城市好不好啊。」
小蓉瘦的像小猫,却依旧笑着点头:「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我低下头,睫毛下都是泪光。
小蓉仿佛看见了我的泪光,稚嫩的手伸出来,擦掉我的泪水。
「姐姐,别哭。」
常女士又发来信息:「姜芙,我已经处理好,你最好干干净净的再离开。」
与此同时,常女士也晒出聂云瑶带着钻戒的照片,并配文。
「儿子想给云瑶一个惊喜,却被我发现了,合适的很呢。」
那在我手指显得大的戒指,在聂云瑶手上却恰到好处得很。
我不想再辗转于他们母子之间,我只想和我的蓉蓉平安喜乐度过一生,所以我选择再次离开。
晚上收店时,裴嘉良依旧来了,不同的是,他带了一束桔梗花。
我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我最爱的花是桔梗花。
只不过分手之后,就没有傻小子一直守在楼下送我了。
裴嘉良心情看上去很好,他正要接我上车,我却一把甩开他的手,裴嘉良有些懵。
我一字一句地说道:「裴嘉良,交易结束了。」
裴嘉良只顿了一下,在我要离开时,猛得抓住我的手。
「你什么意思,姜芙,你妹妹还在我手里。你还当是当年,你说结束就结束?」
「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回头冷笑:「你不妨问问你母亲,如今我的小蓉在哪。」
「现在,放手!」
我语气坚决,可裴嘉良却还死牵着我的手不肯松开,眼神一如曾经。
就像当年的暴雨滂沱,他守在楼下,说死也不分手,回去就发了高烧。
那次的我心软了,答应复合,可随之而来的是常女士疯狂的施压。往事不能再来,悲剧一次就够了。
我转身回去讥讽他:「裴嘉良,别像条狗一样,甩也甩不掉。」
养尊处优了二十八年的他,这辈子听过最重的话,全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就像五年前的酒店,他看着我与别人耳鬓厮磨,我又那么冷酷得和他说话,他吐了好几口血。
裴嘉良黑瞳怒浪翻滚,死死的抿着唇,我想他已经气盛。
可他却一把搂住我,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肉里。
我正懵之时,有些手足无措,可裴嘉良卸下了所有盔甲,趴在我的肩上,低声颤抖着说道。
「姜芙,我就是狗。」
「我一辈子都要守着你。」
「你别再离开我好不好,我好想你,我好爱你,我一刻也不能离开你。」
5
我的大脑嗡得一下,仿佛停机,一片空白,可裴嘉良搂的我更紧,接着说着。
「芙蓉,我没要订婚,那是我和聂云瑶的契约,她有喜欢的人,家里不让她在一起。」
「那天在包房里,我是故意的,我恨你不辞而别,但是我更爱你,这五年我都在证明我自己。」
「那婚纱戒指也是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久的,可是芙蓉,你瘦了,你瘦了好多啊,都不合身了。我看了好心疼,我想让你多吃一点。」
「之前是我做的混蛋,我想只有利益关系才能捆绑住你,我不在乎你和陆朗的曾经。所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热泪盈眶,却不能流出,我听着裴嘉良的每一句自我剖析,就像是将我千疮百孔的心,再剜得鲜血淋漓。
我爱他,他也依旧爱我。
可我宁愿他不爱我。
我憋着泪,冷笑着推开裴嘉良,我想我此刻应该刻薄无比。
「裴嘉良,你给我做狗,我也不要了,我不爱你了,你懂不懂啊?」
「我变心了,就像当初我爱你一样了,我现在爱的是陆朗,甚至比爱你还要爱。」
裴嘉良身量很高,而此时却像是个孩子,他眸间是细细的泪,不解,难过,割舍都汇聚在他眼里。
我没有回头,反而选择快步离开,再看一眼,我怕我会心软。
回到了寂寥无人的家,我颤抖着掏出我与裴嘉良在横山寺一起求的玉牌。
佛说,会保佑我们的姻缘的。
都是骗子。
我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浑浑噩噩得喝了好几瓶酒,直到第二天转店的人给我打电话,我才醒来。
这五年,我还了陆朗开店的钱后,小蓉就又生病了,所以现在没什么余钱。
但是卖了店后,存下的钱够我去鹭城开家小点的店,再给小蓉买上几身好看的衣服。
我头痛欲裂,此时手机又来了电话,我以为又是裴嘉良,没想到是陆朗。
我与陆朗,还有联系。
陆朗出差半年,如今从佛罗伦萨回来了,想约我见一面。
从前的我还完了陆朗的钱后,就没私下见过他,反倒是他经常来我的蛋糕店。
店员总是说:「芙蓉姐,陆公子是不是喜欢你啊,三天两头得往这里跑。」
我笑着推脱只是朋友。
可是我知道,他确实喜欢我,所以当初才答应我那么荒唐的请求,让裴嘉良看见我们上床。
在海城的五年,陆朗帮过我许多,可我不想麻烦他。
他却说没事,还总是开玩笑说:「裴四少爷把我记恨上了,我可得把这罪名坐实了啊。」
这次,我同意了陆朗的见面,因为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咖啡店里,陆朗西装革履,儒雅依旧,沐浴在阳光中,微微道:「最近,你还好吗?」
我抿了口咖啡:「一切都好。」
陆朗望着我,停顿了许久接着道:「芙蓉,我要移民了。」
我微微一笑:「恭喜。」
陆朗望着我,仿佛是想看出我的不舍:「芙蓉,你妹妹的病,在美国有全球最顶尖的医生,我会帮你。到那里后,小蓉就能平安度过十八岁。」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小蓉病弱的面容,那么小却那么惨白,一时间晃了神,连陆朗抓住了我的手,都没察觉到。
陆朗深情款款,仿佛是想在离开之前,说清楚自己的心意。
「芙蓉,我喜欢你。」
「这是我第一次表白,我想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