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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那一瞬间如坠冰窟。
好像上一秒他还在趾高气昂的挡在我前面毫不避讳的说“薛窈是我未婚妻”,
下一秒又变得很嘲讽似的重新说:“如果不是我救了她,她早该死了。”
原来是这样,
他面对宋芷的时候,那么明显的身不由己,
原来才是真心话。
而那些我奉为神谕,恨不得刻在心里,觉得他拯救了我的时刻,
才是他的迫不得已,
至于我自以为他也喜欢我的证据,
他其实可以很轻易的拿出来跟别人分享。
万佛寺后山的果子要到八月才成熟,
可我也只吃到酸涩的一次。
我忽然觉得可笑,
他以前,也曾无数次的责备过那些说我名声很差的人,
可现在他也嫌我名声很差。
坦然的好像从前那个保护我的陆康从未出现过一样。
揭开那层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真相是深可见骨的伤疤。
初秋的风很凉,我站在风里打了个哆嗦,恍惚间才察觉到已经满脸的泪水。
那天我浑浑噩噩的先一步回了家,
春桃看我失神的样子急红了眼,哭着连声问我怎么了。
我动也不动的在床沿坐了许久,才察觉出心口的位置抽搐着绞痛,
痛的几乎令我发不出声音来。
眼泪早已经在回城的路上流干了,只剩下生理疼痛附加的泪水,
春桃去叫大夫,没过一会儿又哭着回来,说表小姐在山上吹了风,一回来就不大好,
陆康早急得叫了所有的大夫过去。
“姑娘,他说......他说让你不要故意装病,不许大夫过来。”
奇怪的是听到这话,我心里竟也不觉得疼了,只是空落落的,像心脏的地方被人挖空了一大块。
窗幔被风吹起,我顺着窗户看到一轮皎洁的明月,外面好亮好亮,
北漠的月亮也是一样的圆,
我一闭上眼,好像就能看到阿爹和阿娘还在我身边,
鼻腔酸涩的泛起苦意,我第一次很悲哀的想,
原来上京的月光也和北漠的月光也不一样,
不然为什么这样皎洁的月光,
怎么一刻也不曾照在过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