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又来了。

这是之前，诸多何知瑶用在我身上的招式之一。

她特别喜欢这样。

在妈妈面前装作随意地提起，我不需要她们的陪伴也能过得很好。

我对外人总是很好，不像在她们面前那样冷漠，话少。

以此来加深我和妈妈的矛盾，使得她更加厌恶我。

但今天，这一招忽然不管用了。

妈妈猛地回过头，用一种冰冷到可怕的目光盯着她。

「妈妈......」

何知瑶刚吐出两个字，一个重重的耳光就落在了她脸上。

她被打懵了。

妈妈手里正拿着我在心理医生那里的谈话记录。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进行一些自残行为的？

——初三那年。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想法？

——因为妹妹污蔑我，妈妈不信我。

我没有偷妹妹的钱，是妹妹故意诬陷我的，她说我应该和哥哥一起去死。

因为我就是个只会带来厄运的人，而我这样的人，就不该存在。

——就连妈妈，都后悔生下我......

妈妈嘴唇颤动着，好像被某种迟来的痛苦渐渐笼罩。

「你在我面前，装得这样乖巧......」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茫然，「背地里，都是这么对你姐姐的吗？」

何知瑶好像被那一耳光打蒙了。

她望着我妈，半晌，忽然露出了甜美却带着恶意的笑。

像是每一片花瓣都浸出毒液的花朵。

「妈妈，你忘了吗？那时候我年纪还小，什么也不知道。」

「包括何知瑾害死哥哥这件事，也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呀。」

说完，她就跑了出去。

妈妈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就哭了出来。

最后，她坐在沙发边，兀自翻着诊疗记录。

又是黄昏了。

血红的夕光穿过玻璃洒进房间里。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声。

她动作停住，神情渐渐恍惚。

「小瑾，是我错了。」

「妈妈。」

我又一次沙哑着嗓音，说着她听不见的话，声音里支离破碎的哭腔，已经掩饰不住。

「为什么，在我死以后，你才肯把爱分给我一点点呢？」

何知瑶怎么对我，我都没有那么痛苦。

可你一丁点的厌恶都让我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