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不怕死了，为何不直接扇她两耳光，至少不会让乐乐难过。

傅靳年怔怔地看着灯光下她纤细秀美的侧颜，那冷若冰霜的脸似乎也微微融化，不再那么难以接近了。

其实按照他现在的能力，去哪个公司实习或许都不是问题，可傅靳年只想呆在这里，离十八岁的林曼近一些，再近一些。

那是他和她最好的曾经。

他看得鼻腔酸涩，林曼却已经收拾东西起身准备离开了，傅靳年追上去：“我送你回家。”

可林曼用奇异的目光看着他，手上的车钥匙扬了扬，按亮停在底下的一辆迈巴赫。

“我高考完就考了驾照。”

这里离傅靳年住的地方很远，林曼却丝毫不考虑他要怎么回去，一脚油门倒车出了车库。

直到这时傅靳年才发现，曾经他和林曼的家境简直是天堑之别。

他心底迟迟地涌上一股自卑，当年的林曼那么爱他，所以才会愿意放下大小姐身段，背着不起眼的大牌包挤公交地铁，抹着最贵的口红吃路边摊。

她从不计较傅靳年送她的礼物是什么，贵不贵重，只会觉得喜欢。

现如今不被爱的他就像车尾的泥灰，被那闪电般的速度扬得很远。

到家后林曼疲惫地叹了口气，公司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而傅靳年这边也需要时不时扯一扯杆子。

她要让傅靳年觉得对不起她，又无法自拔地爱着她。

或许是这许多天共同加班时，林曼软化的态度让傅靳年觉得自己有了一丝希望，他更加殷勤地对她好着，比从前更甚。

林曼到达工位时，永远能看到热腾腾的早餐，她下发的任务，傅靳年会作为优先级最快完成。

她波动着水面上的鱼竿，让傅靳年跟着团团转，可从不对他有任何好脸色。

总算有一天，傅靳年再也忍不下去了。

依旧是安静的办公室，现在的林曼已经被换到了单独的办公区，从前傅靳年在加班时还能找机会看她一眼，可现在他见不到了。

他在林曼下班前堵住了她。

明明看上去气势汹汹，可他的眼底却一片通红，他站在小办公室前，神色落寞得像是要滴下泪来。

“曼曼，”他痛苦地哽咽着，“我、我只想多看你一眼。”

林曼手上拿着一叠资料，神情很淡，看不出来她是喜是悲。

“这里是办公室，不是谈恋爱的地方。傅靳年，如果你还是这样想，我会跟人事商量着把你开除。”

可傅靳年攥住她的手，缓缓地跪坐在了地面上，他仰起沾满了泪水的脸，轻轻贴在了林曼的手掌心中。

“打我也好，掐死我也好，”他的神色无比诚挚，“曼曼，我不祈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我能看着你。”

林曼感受到了那源源不断的泪水，她抽出手，在傅靳年绝望的神情中俯下身。

他们靠得极近，近到能在彼此瞳孔中看见自己的身影，傅靳年屏住了呼吸，动也不敢动。

直到林曼将手掌压在他的肩上，慢条斯理地蹭干净了那一点水光，低声道：“傅靳年，你这样让我觉得恶心。”

“上辈子我喜欢过的傅靳年风光霁月，是最好的少年，你不是他，你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长着他皮囊的怪物，你冷血、低劣，满身铜臭。”

“我不会爱你的，傅靳年。”

她离开了，哒哒的高跟鞋径自走过茫然流着泪的男人身边，傅靳年惶恐地发现，自己真的已经完全脱离了原来的自己。

他甚至找不到自己任何能够被爱的优点。

可这时，林曼停下了脚步，她的声音很轻，宛如一阵烟雾飘进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