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友
宋婉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看着手机上不断跳动的来电和消息，我面无表情的将她拉进了黑名单。
坐在窗台上看着眼前的月亮，我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夜晚，月亮也是这样亮，宋婉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衣袖，眼睛亮晶晶。
“江祁!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先爱上的人不一定是输家，太认真的人才是。
失去宋婉的日子并没有我想象的难熬，我依旧跟着师傅学习，日日夜夜的学习颠勺技巧，炒菜秘诀。
宋婉不停的换电话打给我，从开始的气急败坏到最后的扮可怜和我回忆往昔。
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明明知道她已经从骨头缝里烂掉了，知道她不是喜欢，只是不甘心我这么干脆的离开她。
可是想起我们度过的八年，我几乎都要心软了，直到那天我的室友发给我一张截图。
“这不是你女朋友吗？她怎么和别人官宣了九周年？”
我的头脑一阵轰鸣，下意识的点进那张截图。
是一条朋友圈，配图是一家宋婉最喜欢的咖啡馆和她们两人的合照，那个男人我见过，那天包房里给她披上外套的那个。
她以前经常带我去这个咖啡馆，她说她很喜欢这里，所以我们的很多个纪念日都在这里过。
图片上配文。
“初遇~九周年。”
我和宋婉在一起八年，从初中到现在她从未告诉我她还有一个初恋，也从没告诉我，这个她最喜欢的咖啡馆，是她和他初遇的地方。
九周年？那我是什么？
看着屏幕上两人的合照，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因为那个男人的眉眼像极了我。
我是替身。
我没想到这样离奇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能接受宋婉烂掉，能接受她不喜欢我了的事实，却接受不了自己只是另一个男人的替身。
那我们这些年算什么？我的爱算什么？
我如坠冰窟，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就坐上了去宋婉学校的火车。
我不相信，整整八年，居然只是笑话。
我站在宋婉学校门口，拨通了她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接通。
“不是你说的要分手吗？现在又联系我干什么？”
“我在你学校门口，我们见一面。”
宋婉嗤笑一声，话里满是得意和终于拿捏住我的快感。
这些年她做过不止一次这样的事，一次又一次分手，我求她复合她就变本加厉的羞辱我，我下定决心要离开她她就哭唧唧的打感情牌。
“我凭什么要见你？如果你跪下求我，我或许会出来见见你。”
她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时，电话那边只剩一阵忙音。
我跪在冰天雪地里，膝盖冻得生疼，心脏和身体仿佛都被冷风风干，挤不出一滴温暖。
周围不断有人对我指指点点，我却毫不在意，我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让我彻底死心的答案。
我告诉自己，可能她只是想气我，不会是这样的，可是在看到她揽着那个男人从酒店出来的瞬间，一切心理防线都土崩瓦解。
她笑着搂着男人的脖子，旁若无人亲在一起，衣衫滑落的肩头露出暧昧的红痕。
发生了什么昭然若揭。
和宋婉在一起八年，我从来没有碰过她，有时候她想和我去酒店，我也拒绝了，我担心对她的名声造成影响，也担心如果以后我们没能在一起，我是否能对她负责。
可是现在看到她们暧昧的身影，我突然说不出话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最珍视的珍宝被人糟践，你怒气冲冲的去报仇，却发现是珍宝自愿堕落。
宋婉也看到了我，看到我的瞬间她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匆忙松开拉着那人的手，看到我跪在地上时又得意的笑了出声。
“没想到你真的跪了，你要说什么，我听着，给你五分钟。”
我摇晃着站起身，膝盖传来钻心的痛，却比不上心里万分。
我毫不犹豫的回头离开，宋婉却冲上来拉住我的手。
“你什么意思，不是你自己要见我吗？”
我甩开她的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宋小姐请自重。”
“自重？你叫我自重？!江祁!你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厨子，你觉得你能配得上我吗？”
宋婉身边的男人捏了一把她的腰，挑衅的看向我。
“你只是一个没文化的厨子，我却是清华大学的研究生，你真的觉得你能配得上宋婉吗？”
不入流的厨子？如果不是为了治好宋婉的病，我现在应该也考上研究生了吧？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踉跄着离开。
我接受了国宴主厨的邀请，其实他们早就邀请我了，只是之前我想宋婉的病比较重要，我想先治好她。
可是现在不用了，我想我也应该为自己活一次。
我做的饭征服了所有人的味蕾，有人称赞我是国家活的瑰宝，我打破了平凡人对于厨子的认知，厨子再也不是一个不入流的工作。
我想我要感谢宋婉，如果不是她的话，我也不会在这方面获得这样的成就。
我的菜千金难求，我的名声享誉全国时，宋婉却来找我了。
*
是宋婉先追的我，她给我带早餐，在课间偷偷趴在窗边看我，漂亮的侧脸染上一层红晕，像颗甜蜜的苹果。
她信誓旦旦说会一直喜欢我，说会永远对我好，给我带过的早餐，说过的情话，原来都是假的，在她眼里，我只是别人的影子。
眼前的宋婉瘦了很多，脸色看着不是很好，她可怜兮兮的拉着我的衣角。
“你能再为我做一次菜吗？我吃不下饭......”
我不咸不淡的笑了笑，扯开她拉着我衣角的手。
“宋小姐言重了，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厨子。”
“江祁，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宋婉眼睛通红，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我扯过被她攥紧的衣摆，有些想笑。
“你是说你和他亲嘴亲着玩？”
宋婉被我说得脸色一僵，我猜她肯定想要发火，羞辱我或者把我痛骂一顿，可是她没有。
她抽抽搭搭的哭起来，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仿佛那个出轨的人不是她。
“你怎么这样说我......我......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怎么这么狠心？”
我觉得有些好笑。
“你也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这么多年。”
“如果你是想装可怜来博取我的同情，那你不用费心思了，我不喜欢你了，我们结束了。”
回想起那些往事，我只觉得胃里说不上来的恶心，看到她这张脸，我只觉得厌恶。
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前一天还那样喜欢的人，第二天就只剩下了厌恶，人的确是在某一瞬间放下的。
宋婉不厌其烦的开始骚扰我，不断在我下班的路上堵我，像黏在裤腿上甩不掉的狗屎，恶心又膈应。
她高高在上惯了，这样的日子也坚持不了几天。
果然，不过第三天，她就气急败坏的拉住我。
“你到底要怎么样？我都向你低头了，你有必要羞辱我吗？”
*
“是我要你这么做的吗？我逼着你来骚扰我吗？”
她被我戳中痛处，伸出手想打我的脸，被我拦住。
我是真的很不耐烦了，握住她手腕的手用了力，她痛呼一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好像是我欺负了她。
“你要打我？如果打我能让你回到我身边的话，你就打我吧。”
我弄不明白，她为什么变成这样了，或许人就从来不是一瞬间烂掉的。
我甩开她的手，力道明明没多大，她却跌坐在地上，手腕在粗糙的地板上擦破了皮，看着极为可怖。
我本以为她总算不会来纠缠我了，没想到是憋了一个大的。
那天我的室友递给我一个视频，看我的脸色有些复杂。
视频里我的脸清晰可见，我紧紧攥着宋婉的手腕，脸色不耐到了极点。
“是我要你这么做的吗？”
宋婉低声啜泣。
“如果打我能让你回到我身边的话，你就打我吧。”
......
视频上了热搜，很明显是有心之人拍的，这个人是谁已经昭然若揭，无非就是想通过舆论来逼我复合。
只是她可能也没想到这个视频会火，还闹到了这么大。
“我靠，这个男的不是那个大厨吗？家暴犯啊！”
“看这个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 好吓人!亏我还想去吃他做的菜!”
“我真服了这个女的 什么恋爱脑。”
“这样的男的能做出什么菜，黑幕吧？”
网上有人人肉我，我开的餐厅从门庭若市到无人问津，大门上被泼了一盆又一盆狗血。
和我关系要好的朋友找到了宋婉，他们当时就在我旁边，和我在一起这些年，我对宋婉有多好他们都知道，他们希望宋婉能出来澄清，还我一个清白。
可是我知道宋婉不会的。
果然朋友气愤的找到我。
“他妈的宋婉傻逼吧！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他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他们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万一我说了他们网暴我怎么办？”
“万一我说了他们网暴我怎么办？”
我和他几乎异口同声。
他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去，哥们你真是疯了，你看上她哪一点？你老实和兄弟说，实在不行兄弟为你变个性。”
我笑着推开他们。
“可能我眼瞎吧。”
“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个问题!我们怎么说那些人都不听，再过几天你就要被人泼浓硫酸了!”
室友晃了晃我的头，有些抓狂。
在一阵晕眩中我勉强开口。
“那条路上......有......监控!”
*
我们很顺利的调取了当时的监控，拷贝下视频后我打开短视频平台，就弹出来宋婉的直播间。
她开始带货，卖五百一斤的茶叶，六百一个的玻璃杯，下单的人居然还不少。
网络真是被她玩明白了。
我的后台卡得不能动弹，我不用看就知道都是骂我的消息。
这些年被骂的不算少数，再难听的话我都听了，我不太在意，上传了视频之后就没再管。
却不知道我这个视频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无数网友知道自己被当枪使，开始将戾气全发泄到宋婉头上。
“这女的怎么这么贱？自己想打人家还要倒打一耙。”
“我看那个视频就是她自己发的吧，真无语，脑残。”
“我都心疼这个男生了，被人骚扰殴打，还被倒打一耙网暴。”
......
宋婉被千夫所指，在学校也是臭名昭著，这就是网络的力量，她算计别人的手段，最后都回归到她的身上。
宋婉自顾不暇，很是消停了一阵子，可是也只是一阵子。
我接到了她的电话，她办了新电话卡，在我要挂断了前一秒她突然开口。
“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我皱了皱眉头，又听到她接着说。
“你不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了。”
又是这一套，威胁，逼迫，把我架在道德制高点，逼我妥协，我挂了电话，心里还是犹豫，最后咬了咬牙，还是朝她所说的教学楼赶去。
再见到她的时候她脸颊瘦削，眼窝深陷，再没有了当初的神采飞扬，她站在高高的教学楼上，衣衫被冷风吹得飒飒作响，她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怨恨，有恶毒，也有几分不知深浅的爱。
爱？我在心里嘲笑我的妄想，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不会跳楼，整整八年，我想我比她都更了解她。
“江祁!我错了!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她撕心裂肺的大吼，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将要离开的我的身上。
院长和校长早就吓破了胆，此时看着我，仿佛看到了救星。
“江先生，人命要紧啊!”
“夫妻哪有隔夜仇，先让她下来了再说!”
我抬头看向她，毫不费力的捕捉到她眼里的得意。
我爬上天台，站在她面前。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不想活了，就让我为我赎罪吧！”
她看着我，眼泪朦胧，我的心里却再也掀不起波澜。
“好。”
看着她站在原地未曾挪动的脚，我应了一声。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江祁？你要我去死？”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不少看热闹的同学开始吐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