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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下身,将佛跳墙死不瞑目的双眼合上。
早已冻僵的手指脱下湿透的外衫时费了些力气,好半晌都没有脱下来。
陈暮冷叱一声,推开我,解下披风裹住了佛跳墙的尸身,给了她最后的体面。
“我的人拦不住多久,给你半柱香的时间。”
半柱香,足够了。
我抱起佛跳墙的尸身,在陈暮的掩护下,开了后门,将佛跳墙葬在了一株杏花树下。
“银针鸡片让我告诉你,她名唤宝儿。”
宝儿,寄托了爹娘美好祝愿的名讳。
“她给你的孩子也取了个名字,单名一个曦字。”
曦,晨曦,一日之始,也代表了曙光,生的曙光。
我从怀里掏出一件红色的褓衣,叠放整齐,规规矩矩地放进佛跳墙怀里。
“这是我一针一线,偷偷用自己的旧里衣改的,你别嫌弃。”
“还有,东坡肉给小曦做了一双虎头鞋,就藏在你的柜子里,回头我都烧给你。”
雨,越下越大。
佛跳墙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也被冲刷了个干净。
“孩子呢?”我问。
陈暮清了清嗓子,嗓音却还是难以掩饰的有些哽咽,“晚宴有一道菜,子母煲。”
“李纾说,那是刚快要足月的穿山甲和母体一起炖煮烹制而成的。”
可真正的材料是什么,现下没人比他更清楚。
“那大人吃得可好?”
陈暮倏地抬头,一双在雨水冲刷下变得赤红的双眸怒气横生地瞪着我。
“在你心里,可是所有的官都畜生不如?”
他义愤填膺地质问,令我忍不住捧腹大笑!
接风宴上,我分明就提醒过他,提醒他,李家人烹人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