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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收。

这是曲由白彻底闭上眼睛前最后得到的信息。

接着那两个男人便一人负责一个,把他俩拎了起来。

走之前,男人还把曲由白的书包丢到了旁边的垃圾堆里,顺便一脚踩碎了地上的手机。

手机一阵亮光后彻底熄灭,他们带着两人再次隐入黑暗。

而另一边的景繁,则在曲由白叫了自己一声后,就一直安静地等待对方的后话,在一阵震耳的电流声后,通话彻底挂断。

他瞪着眼睛,盯着显示着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大脑差点烧了。

“系统,刚刚对面是不是说什么要回收带走……”景繁有些难以置信。

刚刚两个男人的对话也顺着手机,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系统如实回答:【是的。】

“我靠,这是从抢劫演变成绑架了吗?”景繁立马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披着外套,“快帮我叫个车,我要去看看。”

系统也配合地操纵着他的手机,给他叫了车。

不过闷了一天的老天,此刻终于憋不住下起了雨。

坐在出租车上,景繁突然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回去取消报警,警方现在应该也在朝着那个地方过去。

第072章是你的请求?

景繁在到达曲由白最后告知的地点时,警方也已经到了。

他们在四周做了简单的调查,但是因为这边的摄像头覆盖范围不够,又加上突如其来的暴雨将一切痕迹都冲刷洗净。

最后他们也只在巷子里找到了一个书包和一块碎掉的手机。

他当即就认出了背包,正是曲由白常背的那个,而那个已经碎裂到开不了机的手机主人也就也不难猜出。

景繁出门没有带伞,下车后冒雨跑了过来,此刻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一位看起来还挺年轻的男警察撑着伞,站到他跟前,询问道:“你是失踪者的什么人?”

稳了一下心神,景繁抬头看着那人的眼睛:“我是,是他的哥哥。”

对方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只是他很快又低下了头:“是亲哥?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家人?”

“不是亲的,他还有一个姥爷。”他如实回答。

“是这样的,我们已经调查过监控,并没有拍到你所说的有人遭遇抢劫的画面,所以目前不能确定你报警事件的准确性。”那位警察解释。

他说的比较委婉,但意思明显,也就是说,他们不能排除景繁弄错了报的假案,所以这次出警可能只是按流程走个过场。

“但是他现在失踪了,连东西都被丢在了这里,说明他遇到了危险。”

男警看了他一眼:“因为我们现在也无法确定他是被人带走了,还是自己离开的,所以我们现在只能按照流程走,毕竟失踪人口也是需要达到48小时才能进行立案。”

虽然尊重他们的流程,但景繁不是很能理解。

他是以曲由白遭遇了抢劫报的警,现在他的私人物品都被丢在这荒无人烟的巷子里。

一个遭遇抢劫的人在半道上失踪了,正常逻辑都应该怀疑对方遇害了吧?

怎么他们到了现场,反而却以证据不足拒绝立案。

“他现在真的有危险,我和他之前一直通着电话,是突然有人袭击了他,那些人还说什么实验室回收……”

景繁将手机打开调出了通话记录,试图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气氛骤然凝滞。

旁边打着手电在拍照的三人,以及撑着伞的这位,不着痕迹地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明明身边的这些人应该是最有安全感的存在,但是那一瞬间,景繁却感觉自己汗毛倒竖,接下来的话也停在了嘴边。

他抿着嘴巴,看着面前的人,心里生出了一丝警惕。

那人轻轻收回了视线,再次抬头看过来时,眼神中那股怪异的情绪就已经消失殆尽。

“我们能理解你作为家人的担忧,不过我们也是按流程来,当然我们回去也会尽快搜集附近的监控进行排查。”

景繁意识到了异样,他僵硬地点了点头,态度也有了改变:“好吧,可能是我太焦虑了,那接下来麻烦你们了。”

“好,也感谢你的理解,我们也会尽快给出结果。”年轻警官也点了一下头。

接着他们对景繁进行了一些询问和登记,就离开了现场。

看着警车从面前驶离,景繁握紧了手里的伞柄。

这是刚才那个警察给他的。

【他,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的第六感告诉他,那群人不对劲。

系统立即进行了检索,将得到的信息提取了关键部分:【他们确实是北市分局的警察,只是他们的上司与陈森私下往来颇深。】

陈森,这个名字很耳熟,景繁皱眉,脑海中很快就浮现了一张凶恶的脸。

是那晚他和解渐沉参加酒宴时,遇到的那个中年人。

当时系统就给过他关于陈森的一部分信息,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对方是个游走于黑白灰的大人物。

他刚刚提到实验室回收时,那些人的反应明显有问题,难道这和他们局里的那位上司有关?或者说,是和陈森有关?

然而无论如何,至少目前来看,向警方求助这条路并不可行。

就算他们没什么问题,等到48小时后再立案,黄花菜都凉透了。

景繁攥紧了手里的U盘,背包和碎掉的手机都被他们以需要采集信息为由带走了,不过他趁着他们不注意,把从背包里滑落的U盘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站在雨里,看着渐渐变小的雨,一时间茫然地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系统的新剧情居然还是没有解锁,看来原剧情中,也没有这个突发状况。

景繁把手机打开,屏幕上的水渍使得手机上的字不是很清晰。

主角被人抓走了,按理来说,他应该赶快联系另一个主角前去英雄救美,但要命的是,他没有明越的联系方式。

所以只剩下一条路。

他看着屏幕上解渐沉的手机号码,咬着嘴巴上的死皮,犹豫要不要让反派去当这个“英雄”。

不过现在曲由白生死未卜,也不是纠结的时候,他把屏幕上的水珠擦掉,拨通了电话。

目前来看,冷淡的主角攻说不定没有一往情深的反派攻好使。

眼下已经快到凌晨,不过并没有他想象中等那么久,大概在忙音响到第三声时,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对面的声音清晰沉稳,并不像是从睡梦中刚醒来。

不知道为什么,景繁刚才还因为不知所措而狂跳的心脏,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奇迹地平复了不少。

他干咽了一下口水,发紧的喉咙并没有缓和多少,一开口就哽了一下:“老,老板。”

对面的解渐沉可能是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主动询问:“嗯,怎么了?”

“这么晚打扰了,但是我找不到其他能帮我的人了,”景繁深吸了一口气,“小白好像被人抓走了。”

他说完,对面安静了几秒:“被什么人抓走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今晚他和我打着电话,突然就失去了音讯,把他带走的人说什么实验室缺人,就把他和一个女孩一起带走了。”

解渐沉听着电话对面的解释,眉头微微蹙起。

片刻后,他才不疾不徐地询问:“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

景繁有些被问住了。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解渐沉在得知曲由白遇险后,应该会迫不及待行动起来,去调查对方的行踪。

他抿着唇,两侧的酒窝被脸颊上滑下的雨水浸湿:“我想让老板帮我查一下小白的位置。”

电话那边再次安静下来,景繁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是你的请求?”解渐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景繁眨了眨眼:“是。”

“好,我会让人去调查。”那边传来了肯定的回答。

景繁刚要松下一口气,就听对方继续说:“但这算你欠我的人情。”

他道谢的话卡在了嘴边,唇瓣浅浅张合了几下,不太确定地问:“啊,好的,那我该怎么偿还?”

解渐沉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雨,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轻笑了一声:“到时候也答应我的一个请求吧。”

景繁又懵了。

首先他不能理解,他好心提醒解渐沉去救心上人,怎么到头来反倒是他欠了人情。

其次,解渐沉的话他一直是当圣旨来完成的,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提这么个要求。

“好的?”他答应道。

“嗯,如果我这边有消息了会告诉你。”

景繁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一半,诚恳道谢:“谢谢老板。”

对面轻“嗯”了一声:“快回家吧。”

没想到对方居然猜出了他此刻在外面,他乖乖应道:“好。”

挂断电话后,景繁才发现自己的掌心被伞柄的凸起硌得生疼。

解渐沉低沉悦耳的声音消失后,周围的嘈杂声音才陆续涌了过来。

风声和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后知后觉。

难怪对方能猜出他在外面。

不过好在有解渐沉帮忙,他现在也不用完全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转。

他准备回家,但是这个时间打车还挺费劲的。尝试几次都没人接单,他只好撑着雨伞打算走到车流量大的地方叫车。

可能是因为这场暴雨,原本应该热闹的街道,此刻也没有多少行人。

景繁看了一眼不少已经关门打烊的店铺,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导航。

就在他聚精会神地辨认着方向时,身侧却突然冒出来一道黑影,并且那个黑影还朝着他伸出了手。

余光还没来得及辨清,肩膀就被人按住了。

景繁吓了一跳,他快速地转身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

动手的男人也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快,摸空的手臂还伸在半空,雨珠打在了他黑黢黢的手背上。

男人朝着这边讪讪一笑:“嘿嘿,李同学,好巧。”

景繁将伞面抬起了一点,看清了对面男人的样貌。

很眼熟,再结合他对自己的称呼,他立马想起,面前的人正是那天在酒吧里想要揩他油的肾虚社畜男。

但是他当时明明戴了口罩,对方是怎么认出来的,他警惕地盯着对方,又往后挪了一步:“你是谁,你认错人了吧?”

“不可能认错,你不记得我了吗?我那天在酒吧里还请你喝酒了呢。”男人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没有认错人。

景繁看着他,不打算继续装不认识:“那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的背影还是很好认的,我光看背影就能记住人,更何况李同学你的背影还格外好看。”他说着居然还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

“你有什么事吗?”景繁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只想赶紧把这个奇葩男打发走。

“没什么事,就是路过正好看到你想来打个招呼,”他挠了挠头发,又抬眼看了一下四周,“你上次的那个对象呢?他怎么放心这么晚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走动。”

景繁没有顺着他的话走,反倒是抓住了他最后一句话反问:“为什么不放心?”

“嗯?你不知道吗?”男人的表情一凝,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一步,压低声音,“最近北市发生了好几起人口失踪案。”

他靠得有点近,景繁不适地挡了一下他压近的动作,但是在听到对方说的“失踪案”时,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什么失踪?我怎么没有听说。”

“哎呀,发生这种事肯定会被压下来,不然闹得大家人心惶惶,我也是从小道消息得知的。”

景繁皱眉,还是有些怀疑:“那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大摇大摆地走在外面。”

“听说目前失踪的大部分都是Alpha和Omega,我一个Beta应该问题不大。”他顺着提问老实回答。

男人的消息可能不是空穴来风,这不由得让景繁联想到了失踪的曲由白。

他紧紧抿着嘴巴,两颊的酒窝越陷越深,不禁又开始担忧起来。

小白该不会是被男人口中的那伙人抓走了吧?

如果那群人就是无差别犯罪,以杀人为目的怎么办?

那什么“实验”不会是解刨人体的实验吧?

他的面色过于凝重,引起了对面人的好奇:“李同学?”

景繁立马将脑子里血呼呼的画面屏蔽,他看向男人:“我也是Beta。”

这句话是回应他刚才的提问。

“哈哈哈,我知道,所以我才想和你交个朋友嘛。”男人厚着脸皮说。

“我命里带煞,克身边人,所以不交朋友。”景繁随口胡扯,希望吓退对方。

谁知对方是个格外难缠的:“巧了,我正好命硬。”

景繁默默翻了白眼,打算直接转身离开,只是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被男人扯住了胳膊。

“别急着走啊,你现在应该也打不到车吧,雨越下越大了,不如先找个便利店歇一会儿,等雨小了再走。”

虽然很不想和这人多待,不过对方的话倒是真的。

他已经加了好几次价,附近都没有车接单,雨势也从刚刚开始越来越大。

最后没办法,景繁还是和对方进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

第073章药效真的太快了

他们前脚刚进店里,后脚雨就犹如瓢泼。

景繁坐在玻璃墙后,盯着模糊的雨幕以及时不时炸开的闪电发呆。

虽然身上早就已经湿透了,但看着屋外的电闪雷鸣,他还是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头铁而是跟了过来。

拉着他进来躲雨的男人此刻正在收银台付款,很快,他端着两杯刚冲泡好的奶茶走了过来。

“喝点热乎的暖暖。”男人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将其中一杯递了过来。

景繁垂着眼睛,看着冒热气的饮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但是你想交朋友真的找错人了。”

男人见他捧着杯子却没有要喝的打算,笑了一下:“好吧,既然你这么抗拒,那我就不勉强了。”

面前的这人真的非常符合景繁对于技术岗社畜的刻板印象。

他身上穿着蓝色格子衬衫,消瘦的身材甚至没办法将衣服撑开,颧骨格外突出,眼下的黑眼圈明显,一看就是熬夜大户,头发虽然长却略显稀疏。

男人冲着这边摆出一张不太自然的笑脸,看起来有些奇怪,景繁没有接他的话茬。

无人说话,两人间的气氛也就安静了下来。

屋外的暴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男人端起自己面前的奶茶喝了一口。

景繁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着对方,见男人仰头喝起了奶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杯子。

热气腾腾的奶茶散发着甜美的香气,不过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并不打算尝试,毕竟上次在酒吧里,这人还对他动手动脚疑似图谋不轨。

“我叫费里,是个后端工程师。”走神间,男人突然出声自我介绍。

景繁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让系统帮忙调出了他的信息。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个男人说的居然是实话。

他抿了抿唇,不太想和对方继续进行深入的交流,所以他刻意地把头别到了另一边,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

但是这个费里似乎也并没有强求他回应的样子。

他盯着玻璃外的树影,眼神有些失焦:“我前段时间被公司裁员了,说是我年纪大了跟不上节奏。”

其实光看外表,这男人最多三十出头,不过对于大部分技术岗位来说,35岁就是道坎。

他现在和当时在酒吧里油嘴滑舌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又颓又丧,硬是把手里的奶茶喝出了啤酒的架势。

大概是真的失意,阴云笼罩下,他收敛了许多,可疑的狡猾嘴脸也变得正常了不少。

“嗯,那你就换一家公司。”景繁摩挲着杯壁,回答。

但费里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建议,自顾自地岔开了话题:“我觉得你和我妹妹有点像,所以想和你交个朋友来着。”

【……】这熟悉的话术和展开。

“那你妹妹……”还健在吗?

至少目前为止,和他相似的人都不在了。

费里听出他未尽之意:“我妹妹还,活着,只是她和我的关系不太好,所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他在说“还活着”时明显停顿了一下,但他的语气又十分笃定,景繁觉得有点奇怪。

“不能去找她吗?”他暂时忽略了那点怪异,反问。

男人摇了摇头:“以前我爸酗酒家暴把我妈逼走了,她跟着我妈离开了,她一直觉得我窝囊,也一直恨我。”

他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落寞,看来说的是真的。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热意,景繁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好当个安静的情绪垃圾桶。

不过在他倾听的这段时间里,雷阵雨终于过去了,雨珠小了许多,外面乱舞的树影也停了下来。

想到明天他还得早起上班,为了不成为第二个被辞退的“费里”,景繁便准备离开。

“我觉得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不如早点找她说清楚。”他站了起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费里坐在位置上,仰着头盯着面前人的眼睛,无神的眼底渐渐翻涌出了情绪,他张了张嘴巴,只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景繁把伞拿到了手上,准备和对方道别。

不过还没等他离开座位,就再次被叫住。

“等一下。”

费里跟着站了起来:“谢谢你听我发牢骚,但是我还有个请求。”

不等他回答,男人又急着开口补充:“我决定了,下次再见到她,我一定会和她说清楚,她喜欢吃零食,但是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爱吃什么,所以想请你帮我推荐一下。”

他的眼里带着恳切的光,景繁看了一眼时间,反正已经过了零点,好像也不差这点时间。

所以他还是留了下来,帮忙推荐了一些女孩子可能会喜欢吃的东西。

最后男人提着满满两大包零食结了账,告别前,他硬是给景繁塞了一包:“这是谢礼,买太多了见不到她也会过期,你就拿着吧。”

费里目前表现出的样子让他觉得很割裂,但是他也不能否认,有的人因为一些原因会将自己伪装起来。

看着对方有些感激的眼神,景繁更希望这个才是对方的真正的面目。

推脱几次男人依然坚持,他只好接了过来。

走出便利店后,屋外的雨还没有完全停止,景繁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零食。

直到他走了一段路,来到了最初准备打车的位置,他才腾出手来拿手机。

然而他把全身的口袋都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半个手机影都没看到。

“奇怪,我手机哪去了?”景繁挠着后脑勺的头发,回忆着最后拿出手机是在什么时候。

他记得自己进到便利店后,就把手机揣进了口袋里,期间又一直在听费里倾诉,所以并没有把手机拿出来过。

【你知道我手机丢哪了吗?】他问系统。

但是这次居然连系统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机是在什么时候不见的。

他身上连一块钱的现金都没有,手机丢了,他连家都回不了。

站在原地懊恼了一会儿,最后景繁只能原路返回寻找。

【我授权给你,你能帮忙定位到吗?】他盯着路面一边寻找,一边向系统提问。

过了不到一分钟,系统回答:【宿主的关机了,无法操作。】

关机?

这就奇怪了,他的手机出门前还是满格的电,总不能是没电关机了。

难道是不小心掉在外面,导致手机进水了?

景繁叹了口气,觉得今天真是事事不顺。

而另一边,手里提着零食袋子的男人已经坐上了车,他看了一眼不停震动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闪烁了很久,他盯着那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他咬着后槽牙,迅速将手机关机,丢到了副驾驶的座椅上。

车子在寂静的街道上驶出,车轮将污水溅了起来,差点弄脏了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解渐沉一手撑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听着电话传来的提示音,眉心下意识紧蹙。

“要死了。”景繁低着头快把自己的眼睛都看花了。

他刚刚跑回便利店找了一趟,费里已经离开了,便利店的店员也表示没有见到他的手机。

从店里出来,他不信邪地打算再沿着路找一遍。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之前仅剩的几家还开着的夜宵店也都关了门,整个街道安静到诡异,只剩下路灯还亮着。

景繁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正站在一片树影下。

鉴于之前那些不美妙的经历,他现在对这种寂静又漆黑的环境有种条件反射般的抗拒。

想到这他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打算赶快远离这片区域。

只是他走得有点急,手滑了一下,伞面歪了大半,沁凉的雨水打在裸露的后颈,冰得他感觉到一阵刺痛。

不等他扶稳伞,下一秒,没能顺利抬起的脚就被翘起的石砖绊了一下。

接着他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手里的零食袋子也摔落,瓶瓶罐罐滚了一地。

景繁侧趴在小水洼中,眨了眨眼,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想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颈,然而他现在却连手指都没办法动。

一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点砸在水洼中,将脏水溅到了景繁挣扎着不愿合上的眼睛里。

这药效真的太快了。

他眨着刺痛的眼睛,不甘心地想着。

最后他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他想,这下不用麻烦解渐沉去找曲由白的位置了。

因为他大概会亲自去见。

第074章解渐沉,救命啊!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潮湿的气味,偌大的空间里连一个窗户都没有,墙壁上开的两扇排气扇慢悠悠地转动着。

曲由白从朦胧的梦境中挣扎着醒来,好不容易睁开眼却发现什么也看不见。

转了转滞涩的眼珠,难受得他又合上了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睁开了酸胀的眼睛。

脖子上有种异样的酸痛,大概是受到了注射药物的影响,两只手被束缚在了身后,双脚也被绑了起来。

此刻他正侧躺在地上,能闻到水泥地上散发的尘土气味,由于什么也看不见,他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地维持着醒来时的姿势。

混沌的大脑还没能完全从眼下的状况中清醒,太阳穴突突地跳痛着,曲由白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他记得自己是在帮那个女孩的过程中中的招,晕过去前他正在和景繁通话。

不知道那个女孩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景繁能不能意识到他这边遇到麻烦了。

刚才醒来五感没能立刻恢复,现在他才察觉到,这个空间里除了他,还有别人。

排气扇的呼呼风声中,依稀夹杂着其他人的呼吸声。

曲由白小心翼翼地伸直了指尖,撑着地面将自己转了个小角度。

就在他准备换个方向时,突然听见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他立马停下了动作,重新闭上了眼睛。

随着那阵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听见了铁链撞击的声音,接着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闭着眼睛猜测那群人的来路,突然一道强光从眼前一闪而过,曲由白不受控制地皱起了眉,不过那群人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

他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就见房间的另一边角落站了两个男人,他们手里拿着手电筒,刚刚刺目的光就是从那来的。

借着他们带来的光,曲由白快速扫视了一圈周围,这个空间比他想象中大得多,相比于房间,倒更像是工厂的厂房。

四周的墙壁很高,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在那两人附近,是个用锁链拴住的铁门。

将目光从四周的墙壁上收回,他扭着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这一看让他有些吃惊。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房间里有其他人的准备,只是他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

仅仅是匆匆一瞥,他就发现自己身边躺了至少七八个人,这些人里有男有女,他们也都和自己一样,被束缚住手脚丢在了地上。

曲由白咬住下唇,还想扭头再看看另一边,然而还没等他有动作,那道手电光就突然照了过来,他只好再次闭上了眼睛。

那两个男人朝着这边走了两步,聊了起来。

拿着手电的那个说:“099出问题了,C博士说重新带个Alpha过去。”

“这周都第5个了,说是要年纪小的,但上哪找那么多小孩。”他身边的同伴小声抱怨。

“别说了,就这个吧,赶紧先送过去再说。”手电男踢了踢脚边的一个年幼孩子。

“之前跑掉的那个小女孩找回来了吗?”

“回收了,已经送去蜂房了。”

曲由白听到他们提及“小女孩”和“回收”立马就打起了精神。

如果没猜错,他们口中说的就是那个抢他包的女孩,不过送到蜂房是什么意思,实验又是什么?

难道这里在做什么非法的人体实验吗?

那两人像是在挑选货物一般选中了一个孩子,随意地将还在昏睡中的人直接扛在肩上带了出去。

锁链声再次响起,门被锁上了,最后一点光亮也被他们带走了。

曲由白的半边身子都因为维持着一个姿势压得失去了知觉,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平躺了下去。

这次是真的完蛋了,不知道掉进了哪个狼窝。

他现在只能寄托于景繁能发现他的失踪,帮他报个警。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被他寄予厚望的某人,此刻也才刚刚睁眼。

景繁是被疼醒的,抓他的那个人非常粗暴地将他往地上一丢就离开了,剩下还迷糊着的人在地上痛苦地蠕动。

他这边的环境和曲由白所在的空间差不多,只不过没那边那么大。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将眼睛睁开,但是因为药效还没过,他仍然动弹不得。

尝试了几次后,他泄了气,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趴在地上。

【这是哪?】景繁咬了咬牙,喘出一口粗气,脑子里依旧乱糟糟的。

【检索位置并不存在于现有的地图中,大致位置可以确定为北市东南方向的无人郊区。】

景繁的双手被麻绳勒得生疼,他尝试着挣扎了一下,还想再追问些什么:【那……】

只是不等他提问,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别白费劲了。”

他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景繁艰难地将头抬了起来,只是这里面实在太黑了,他使劲眨巴着眼睛,也只能看到面前不远处的一团黑影。

对方像是能看到他的动作,他又解释:“你药效还没过,身上是使不出力气的,越挣扎只会越头晕。”

景繁抬得脖子发酸,真的如那人所说,他现在觉得脑袋比刚醒来时更沉。

他低下了头,脸蛋贴在冰凉的地面,闭着眼睛恢复体力。

“大哥,你能扶我起来吗?”缓了一会儿,他再次睁开了眼睛,并向对方提出请求。

不过那人并没有动,他靠在墙边,歪着头看过来,语气有些无奈:“我也动不了。”

景繁侧过身,叹了口气,慢慢将身体撑起,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他终于跪坐了起来。

虚汗沿着脸颊滑下,滴在灰扑扑的地面上,他勾着腰喘息,因为这奇怪的药,他现在控制不住地浑身发颤。

“大哥,你知道这是哪吗?”

靠在墙边的男人也叹了口气:“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里就我们两个吗?”景繁看不见,但他觉得对方似乎夜视比他好。

“你身后那还躺着一个呢。”男人回答。

景繁听说还有别人,下意识想到了曲由白,他扭着上半身向自己身后看去。

依旧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他怎么还没醒?”

“他刚刚和那伙人起冲突被狠揍了一顿,一时半会儿估计都醒不过来。”

景繁抿着嘴巴转回了身体。

那人是曲由白的可能性少了一半。

小白比他想象中更会审时度势,应该不会直愣愣地与敌人硬刚。

“大哥,你是怎么被抓过来的。”他想从这人嘴里再套些话。

对方倒是一点不遮掩:“欠高利贷钱还不起,被卖到这的。”

被卖过来?

所以说他们这群人也不光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抓人,还有相应的黑色产业链。

“你呢?”男人反问。

“我是在找我弟弟的途中被抓的。”景繁编了个理由。

“你弟弟是Beta吗?我在这待了好几天了,你是最近唯一一个新来的。”

景繁摇头:“他是Omega。”

“Omega那就不清楚了,咱这边专门关Beta的。”

这下可以排除地上那个人是曲由白了,但是他没想到,这里甚至还会进行分类管理。

“他们抓我们过来要干什么?”景繁现在的体力恢复了不少,腿跪麻了,他挪了两步,靠到了男人身边。

“挖肾挖心挖眼珠子吧。”旁边人不咸不淡地说,那样子平静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噗咳!”景繁还没坐稳,闻言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呛到了。

他惊恐地扭头看过去,对着黑影颤巍巍地开口:“哥,别开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我来的时候,这边至少十来个人,现在就剩我们三个了,只要有配型成功的,立马就会被拉走处理掉。”

男人说得很认真,听得他人都麻了。

“但,但是我明明听说这边是什么实验室啊?”

“那是其他的项目吧,说不定你弟弟就是被抓去做实验了,我们Beta没啥实验价值,就被拉来按斤卖了。”

景繁只觉得自己的脏器在隐隐作痛,他佩服这男人怎么能那么淡定地接受自己即将被肢解贩卖。

“不接受能怎么样,不听话下场就会像地上躺着的那个人。”景繁没想到自己居然把心里话问了出来,男人深深叹了口气,回答。

这番对话听得他心如死灰。

【你快想想办法,你的宿主即将成为拼图碎片了!】

他颓败地靠在墙边,不甘心地骚扰着废物系统。

系统沉默了很久,景繁还以为它在思考对策,没想到半晌后,它突然幽幽来了一句:【解渐沉。】

【……你是金手指还是他是金手指。】他忍不住吐槽。

系统可能是觉得自己已经尽了力,又玩起了沉默。

这冰冷的水泥地坐得屁股疼,景繁靠在墙上朝着一边歪倒,最后又变成了侧躺在地的姿势。

解渐沉,救命啊!!!

他现在好像也只能如系统所说,指望着解渐沉在解救曲由白时,能顺手把他也捞出去。

在他躺平抓狂时,有一个人也在揪着头发发火。

“什么意思,你是说手机里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瘦高的男人握着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

“费先生,这部手机里的所有信息都在这了,并没有关于实验室的相关信息,不然的话,就是这个手机是备用机。”桌子对面坐着的人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

“不会,这就是他常用的手机,我两次接近都只见他用这个手机。”费里揪着头发,将头埋在臂弯下。

“你确定他是解渐沉的对象?”眼镜男有些怀疑。

“对,他们自己说的。”他想到了那天酒吧里发生的情况,而且当时他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躲在角落里偷偷观察,解渐沉眼底的占有欲不是假的。

“那也可能解渐沉没有向他透露过实验室的事,毕竟他那种人,也不可能谈个恋爱就会把一切透露出来。”眼镜男推测。

费里这下也不得不承认,或许他们的目标弄错了。

其实他一开始只是因为景繁刚入职,比解渐沉周围的人会更好下手,才去决定去接近对方。

“算了,麻烦你这么晚了还帮我找东西,既然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那就等明天再说吧。”费里看了一眼躲在门后的小姑娘,收敛了脸上的怒气,不打算再打扰这对父女的休息。

从眼镜男家里出来,费里握紧了手里的手机,想到了对方最后说的话。

“这个手机里被安装了很隐蔽的定位系统,你最好直接把手机处理掉。”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垃圾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费里开着车返回了自己家,只是他刚到自家门口,就发现了不对劲。

房门前的地毯上有一道明显的带着泥水的脚印。

心跳不由得加速,他站在门口,一手缓缓握住门把手,另一只手则探进了外套的内口袋。

房门被轻轻拉开,费里借着屋外的灯光看向屋内,屋内漆黑又安静,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咽了咽口水,迈开步子跨进了屋内,这时,屋外的声控灯突然熄灭,他彻底置身于黑暗之中。

心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握紧了口袋里冷硬之物,摸着墙壁走了进去。

直到站在客厅前,他都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画面。

就在他刚要松一口气时,屋内的灯骤然亮起。

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后:“费里先生在自己家也不开灯吗?”

费里顿时脊背一凉,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转身抬手。

他双手握紧了那把小巧之物,瞄准了面前人的胸膛。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里?”他声音发着抖,面部肌肉因为紧张而僵硬抽搐。

解渐沉歪了歪头,看着离自己心脏不到一米的东西,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没有装消音器,费先生有学过怎么使用吗?”

费里看着他毫不在乎的泰然表情,顿时怒火丛生,他把枪往前推了推,威胁道:“不许动,你以为我不敢开枪吗?”

解渐沉盯着他的眼睛,面上看不出喜怒。

“你来这干什么?”费里顶着他如毒蛇锁定猎物般的目光,只觉得浑身发凉。

“不是费先生一直在找我吗?”解渐沉无视他举着的东西,径直绕到了沙发前。

费里不敢松懈,枪口一直瞄准对方的要害:“少废话,我只是想把我妹妹带回来。”

“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沙发上坐着的人抬眼看了过来,“你当初把她丢给你爸爸,让她过得生不如死,现在反倒想起来忏悔了吗?”

他的话刺激到了对方,只见费里等着发红的眼睛,面目狰狞地靠近了一步:“闭嘴,明明是你害的!是你把她抓起来了,我已经调查过了,我一定会把你的罪行揭露出来!”

解渐沉看着茶几上放着果盘,将上面放着的水果刀拿了起来,费里注意到了他的举动,立马警觉地防备着。

但他只是摸着锋利的刀尖,嗤笑了一声:“你花了那么久的时间调查我,都没发现方向弄错了,轻易就被人当枪使,这脑子还想帮你妹妹报仇?”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吗?”费里听着他的嘲讽,咬紧了牙关。

“把东西放下,我们或许可以好好聊一聊。”解渐沉建议。

但费里却显然不愿把主动权让出去,他再次逼近了一步:“不可……”

然而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腾空而起,下一秒,手背传来的剧痛让他失了声。

对方的动作太快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被反制在茶几前。

枪被打落到一边,他瞪着眼睛,看着自己被匕首钉在茶几上的手掌,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太喜欢被人用枪指着,既然你不愿坐下来好好聊,那我就亲自动手拿回我的东西。”解渐沉抽了张纸巾,擦着袖口溅到的血迹。

费里张大嘴巴,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不知道是恐惧还是疼痛,他浑身剧烈颤抖着。

“你将手机带回这里,是想见我?”解渐沉从他的口袋里将景繁的手机拿了出来,他猜测对方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个手机定位的功能。

“如果你是想把我引出来帮你妹妹报仇,未免太天真了点。”他将手机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汗水刺激着眼球,费里抓着自己被钉穿的手,死死咬着牙,因为计划被戳破而恼火。

“你妹妹还活着。”解渐沉居高临下地斜睨了他一眼,突然开口。

刚刚还咬牙切齿,恨不能以命复仇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怔愣住,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虽然不知道是谁引导你把实验室的事归咎在我身上,但你妹妹费云确实还活着。”

“在,她在哪?”费里紧紧盯着解渐沉的眼睛,泪水在眼底打转。

虽然他一直笃定自己的妹妹没死,但他也知道那不过是他麻痹自己的借口。

他其实一直不敢深思,也不敢去面对自己妹妹的生死。

“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解渐沉反问。

“实验室?”费里犹豫地开口,“她还在实验室?”

解渐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知道实验室的具体位置吧?”

费里艰难地喘了口气,他抬眼看向面前的人,仍是有些犹疑。

“我如果是实验室的主人,你应该早死了。”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他说的是实话,解渐沉早已经把他调查了个底朝天,如果只是为了封住他的嘴,他应该没机会活到现在。

“知道。”费里低下了头,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解渐沉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会让你见到你妹妹。”

第075章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费里咬着牙将手上的刀拔了出来,鲜血从刀尖被甩出,他低着头喘了一声,接着用领带随意地缠绕了两下。

缓了一会儿他才扶着茶几站起,蹒跚地朝着房间走去。

解渐沉站在原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把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拿了出来。

是孟锦发来的信息:【发现了犬臣的人。】

他眉眼低敛,半垂的眼底幽暗一片,几乎没有花时间考虑,他打字回复:【跟着。】

信息刚发出去,费里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他把手机熄了屏,朝着对方走去。

费里的手里拿着个粉蓝的手帐本,他将本子递了过来,嘴唇有些发颤:“这是我妹妹留下来的。”

解渐沉接过,沉甸甸的本子看起来还很新,他将本子翻开,空白的纸张里掉出来半张照片。

不过好在他反应迅速,在它滑落前稳稳接住了。

那块不足掌心大小的照片像是匆忙撕下来的,只留下了个不规则的一小半。

照片的背面有一块暗沉的血迹,旁边写了短短的几个字,字迹十分潦草,并且晕染开来,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看出来写的什么。

解渐沉把照片转了点角度才看清——

哥哥,救我。

他抬眼看向一边的人,只见费里低着头,满脸冷汗,汗水刺激着他本就发红的眼睛,但他像是毫无知觉般,眼睛一眨也不眨,目光一直落在这张照片上。

解渐沉收回视线,将照片翻了个面。

照片的正面因画面不全而难以辨别,但是细看的话,能在角落看到一道大门,门口的牌子上写的是:慧心医疗废物焚烧厂。

“这是我妹妹寄给我的,”费里抓着手臂,指尖用力到掐入皮肉,“这个本子还是我送她的入学礼物。”

解渐沉摩挲着照片上的那个焚烧厂名字没有说话。

倒是失血过多的人苍白着脸抬眼看着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解释:“我一开始以为,她是想让我把她从我爸身边接走。”

像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费里垂着的手下意识地揪着裤子。

“但是我那段时间太忙了,公司安排了一个月的长差,我本来打算等我忙完了就把她接走,没想到等我回来再去找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见了。”

而且不仅他妹妹不见了,当他回到那个出租屋时,只见到一地的狼藉,倒砸在地的桌椅和散落的衣物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他那个嗜酒好赌的父亲也不见了踪影。

他当时第一时间便报了警,只是立案后便像是石沉大海,那段时间他一直公司警局两头跑,整整一个月,那边却毫无进展。

两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费里万分不能理解。

后来在报案的第40天,在北市的一个烂尾楼内找到了他那个已经死了大半个月的父亲。

尸检报告显示的是,他是吸毒过量致幻,活活把自己掐死的。

之后又过了一周,他因为频繁请假遭到了公司的辞退,失去工作后,他反而松了一口气,转而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找自己妹妹上。

有一天晚上,他坐在书桌前看着妹妹寄来的求救信时,突然觉得奇怪,既然是和本子一起寄来的,那信息为什么不直接在本子上写。

原本以为这只是她随手撕来写字的,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他这才开始关注那个照片正面的内容。

因为照片并不清晰,色调也有些奇怪,这独特的风格让他记起了一个画面。

当时警方在出租屋里搜集线索时,他看到他们的物证袋里就放了几张同一色调的照片。

只是他那个时候忙着找人,并没有太在意。

第二天,他就跑去了警局,向他们说明照片可能是线索的猜测。

但是事后,他们也只是让他在屋子里干等了几个小时,最后也只说会考虑往照片线索的方向寻找。

费里当时就觉得他们的态度很奇怪,直到他回到家后发现自己的房间被人翻过,他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过他早已将那张照片藏了起来,所以那群人没能找到。

后来他便决定自己找人帮忙调查,在一个男人的帮助下,将矛头指向了解渐沉。

“这个地方你去过吗?”解渐沉打断了他的回忆,指着残缺的照片问。

费里的唇色惨白,他点了点头:“去过,但是进不去,焚烧厂应该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运营的是个非法人体实验室。”

这些消息他又花了半年的时间才陆陆续续拼凑出来,但是距离他妹妹失踪已经过去了八个月。

即使他不愿承认,但她一个小姑娘在这种地方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然而费里却并没有就此收手,他想,就算是死了,他也得把费云的骨灰从那个地方带出来,必须要将这个非法实验室公之于众。

接着就有了他去接近解渐沉身边人的事,而且景繁也并不是他选中的第一个目标。

只是解渐沉的亲信都过于警惕,别无他法,他才将目标放在了看起来不谙世事的新人身上。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打算把景繁灌醉后再把他的手机拿走,只是没想到解渐沉却在中途出现了。

最让他意外的是,他们似乎还不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这让他更加确信了要从这个年轻人身上下手。

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直到今天,他终于再次遇到了景繁,而且对方还是孤身一人,这才又有了动手的机会。

解渐沉将那半截照片拍了下来,给孟锦发了过去。

他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费里,把照片递还:“走吧,你妹妹还在等你。”

此刻已经是破晓时分,肆虐了一晚上的暴雨终于有了停歇的趋势,雨后的空气带着特殊的泥土味。

“啊嚏!”景繁靠坐在墙边,低头在膝盖上蹭了蹭发痒的鼻子。

原本淋湿的衣服已经被他的体温捂干了,后半夜还有些凉飕飕的,他把身体蜷得更狠了。

“不给床就算了,好歹给床被子吧?”他忍不住小声抱怨。

他身边的大哥已经睡着了,此刻黑洞洞的空间里只剩下他的碎碎念和另外两人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小白怎么样了,他应该是在这里吧?】左右睡不着,他开始担心曲由白是不是也被抓了过来。

如果他猜错了,他和主角压根不是一批人动的手,那就真完犊子了,连最后的一点寄托在解渐沉身上的希望都没有了。

这边没有布设监控,又加上系统的权限有限,对他的疑问也是爱莫能助。

不过体力耗尽的景繁也没能纠结多久,就靠着墙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是被一阵铁链撞击声吵醒的,等他睁开眼的时候,那道铁栅栏门已经又关上了。

景繁怀疑这是在地下,即使到了白天,这里依旧很暗。

门口蹲了两个手脚被铁链束缚的人。

其中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沧桑男人转头看了过来:“你醒了?来吃早饭。”

这声音正是昨晚和他对话的大哥。

那他旁边蹲着的畏畏缩缩还有些胖的男人,应该就是昨晚挨了打的人。

景繁确实是饿了,但是他看了一眼自己被麻绳绑住的手脚,脑袋冒出了个问号。

“?”怎么他们的是铁链,自己则是实打实的麻绳,他被绑得像个大闸蟹一样,没办法做到他们那样自由走动。

那大哥也注意到了,端着他那份食物,拖着铁链走了过来。

“应该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给你换成链子。”好心大哥将馒头递到他嘴边。

景繁看了他一眼,咬了下去,他裹着一大口食物道谢:“谢谢。”

那大哥举着馒头,提醒了一句:“少吃点,这里面都有药。”

“……”刚刚还准备夸一句这馒头还挺软的某人,闻言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就是一些让你没力气的药,估计是怕有人不老实。”大哥满不在乎地咬了一口自己的馒头。

难怪昨晚这大哥会说他也动不了,看来这药效也挺强的。

就算不伤身体,光让人无力动弹这点就挺要命的了,回头有机会逃跑都没办法动。

景繁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用水果腹:“那我还是喝水吧。”

大哥也不管他的想法,叼着馒头给他喂水。

可能是身体在代谢昨晚的药物,清润的水一入口,他反而觉得更加口干舌燥。

等他把碗里最后一口水都含到嘴里,喉间的干燥才得到缓解。

只是他还没把水吞下去,就听大哥悠悠开口:“这里没有厕所,有急事得去角落那个桶解决。”

说着他还指了指角落的那个红色塑料桶。

景繁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眼睛都不自觉地瞪大了一圈。

用桶就算了,以他现在这状态,估计还得让人帮他扶着。

想到这,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就涌了出来,沿着下巴流了一身。

“……”

还有没有人权啦?!

解渐沉!救命啊!!!

“大哥,你真是个好人。”景繁在膝盖上蹭了蹭下巴的水渍,忍不住给身边的人发了张“好人卡”。

他想象中借高利贷的人,不是凶神恶煞就是窝囊颓废,然而这大哥身强体壮又热心,还真不太像。

“嗯,因为我现在才开始信佛,发现挺有用的,好人有好报,我帮了五个人,那五个都比我走得早,现在还没轮到我。”大哥说得一脸认真。

景繁抿着嘴巴不敢说话,这邪门的体质,该不会下一个被送走的就是他了吧?

正在他担忧之时,门口再次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有个男人打开了锁链走了进来。

看着他越走越近,景繁的心脏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是吧,真的轮到我了?】

男人走到他面前,直接伸手把他扯了起来,接着对方站在他身后,用刀将他手上系了好几道死结的麻绳割开。

直到冰凉的手铐接触到手腕皮肤,景繁才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来给他换链子的。

毕竟他们应该也不希望货物最后尿自己身上了。

景繁看了一眼没关的铁门,生出了些逃跑的心思,但是既然对方敢开着门,就表示他压根不怕有人趁这个时间逃跑,外面的走廊上大概有人看守着。

他又瞥了一眼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的胖男人。

这人曾经反抗过,但此时也只是低着头窝在角落,没有丝毫冲出去的打算,这都说明现在逃跑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是现在门开着,如果不能乘机跑出去,等门再次关上,他们就又成了瓮中鳖。

景繁不算大的脑子正在飞速运转,给他换链子的男人已经在割他脚上的绳子了。

就在他准备放弃这次行动的时候,他突然听见门外走廊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立马抬起了头,透过那道栅栏铁门,他看到了走廊外的好几道人影。

甚至还没看清那群人,他的身体就更快地又了动作。

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他一脚将面前给他戴脚链的男人踹倒。

那个男人可能也没料到一直乖乖站着的人会突然动手,他猝不及防被踢中了膝盖,身体一歪就往旁边倒去。

景繁顾不上其他,拖着一半的脚链就朝着门口方向冲去,因为紧张,他的双腿甚至有些发软。

他现在只能期望走廊上的人,是他想的那人。

不过他的位置与门口有一段距离,身后的男人也是有经验的,他快速从地上爬起追了上来。

余光已经能看到身侧的黑影,景繁张大嘴巴,感觉喉咙紧到发疼。

“站住!”男人伸手捞了一把,但是被他闪身躲了过去。

出口就在眼前,刚刚他听到的那道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景繁这下更加确信。

心里有了底,他脚下跑得也更快了。

只是没想到,他一只脚刚跨出门,另一只脚上拖着的铁链就被身后的男人踩住了。

于是他毫无征兆地朝着坚硬的水泥地扑了出去。

眼前的几人只来得及在他眼底印出几道黑影,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旁边的物体缓冲。

最后抓是抓住了,不过他还是实打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空着的手撑在地上,被震得发麻,另一只手则牢牢勾住了个冰凉的物体。

景繁垂着头盯着眼前那双一尘不染的黑皮鞋,听着耳边的嘈乱质疑。

“这什么人?看守呢,干什么吃的?”

“对不起,我的失误,我马上把他带回去。”那个追他的男人惶恐地道歉,说着就来扯他的胳膊。

景繁抓紧了手里的东西,抬起头,面前人果然如他所想。

他立马挂上了哀怨委屈的表情:“先生,我知道错了,不要把我丢在这儿,我不想死,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回去一定好好伺候您。”

他一句话说得颤颤巍巍,配上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把现场的几人都看愣住了。

景繁还抓着面前人的裤带,让他的这番话更具说服力。

他们一时之间都哑了声,齐齐朝着男人看去。

第076章你要当爸爸了!

那个看守死死拽住景繁的胳膊,景繁则死死揪着面前人的皮质裤带,甚至把对方扯得身形都有些不稳。

冷硬的金属硌着掌心,他仰着头瘪嘴,两颊的酒窝跟着可怜地发颤,但男人表情却比手里的金属扣还冷。

看着对方越来越黑的脸色,景繁就差求一句“爷,求您疼我。”

“明少,这是?”站着的人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明越没搭理那人的询问,他低着头,语气冷硬:“你怎么在这?”

景繁抬眼偷偷打量着他的表情,继续表演:“我也不知道,一醒来就在这儿了,我以为是我上次没伺候好您,惹您生气了,您要惩罚我。”

说着他把手里的皮带揪得更紧了,因为他看到了明越快要夹死苍蝇的眉心。

他毫不怀疑,对方下一刻就会动手把他甩到一边。

果然,他话音刚落,明越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但景繁已经事先有了预判,所以他一时间没能将抓着自己裤带的手甩开。

他今天可能是来办什么事的,身上穿着正式的西装,只是塞进裤子里的衬衫已经被某人抓皱了一块。

“……松手。”

他的声音很冷,但景繁誓死捍卫自己的心肝肾脏眼珠子,硬是连半分力气都没敢松懈。

“啧。”明越皱着眉给了那个看守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动手。

“等,等一下!”景繁恨不能把手焊死在他身上,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你要当爸爸了!”

这一嗓子嚎得格外大声,甚至在走廊里荡起了回声。

他语出惊人,连要来动手抓他的看守都停下了动作。

明越听着他的胡说八道,顶着周围朝他投来的探究的目光,这下是真的有些恼火了,他钳着那细瘦的手腕不断施力。

在手腕被折断前,景繁龇着牙赶紧开口:“真的真的,三个多月前,在盛宴酒店,八楼。”

这几个关键词听得周围几人云里雾里,只有明越愣住了。

他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加重:“什么意思?”

他记得数月前盛宴酒店的那一晚,但是也只是记得自己被下了药,易感期被提前诱导出来,

当时他让手下帮他开了一间房,因为不想找Omega解决,所以他做好了在酒店里独自度过的准备。

只是第二天醒来,他的易感期症状却已经减轻了许多。

这是用药无法达到的效果,所以他第一时间便想到,是有人趁他意识不清醒时爬上了他的床。

后来他让人去查了那晚的监控,却被告知,当晚整个八楼的监控设备都出现了故障。

虽然这一切巧合得像是阴谋,但他那时因为其他事忙得焦头烂额,之后也一直没出现过以此事来要挟的人,那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只是他没想到景繁会知晓,而且他还说自己要当爸爸了?

“你是那晚的人?”

景繁其实是想说他知道那晚的人,但是眼下的情况,或许承认是自己会更有利。

于是他当着众人的面点了点头,只是他心虚,没敢看明越的眼睛。

明越盯着他的脑袋顶,目光缓缓下移,最后落在他光滑的后颈。

他皱眉:“你是男性Beta。”

男性Beta的孕囊在发育的过程中会渐渐萎缩退化,所以无法实现受孕功能。

景繁这才想起这一茬,他低着头为自己找补:“我体质比较特殊。”

明越垂着眼皮没说话。

虽然他直觉面前人是在胡说八道,但是既然知道盛宴酒店的事,就算不是那晚的当事人,应该也是知道些什么。

“呃,明少,虽然男性Beta的受孕概率小,不过国外倒是真有过几例。”通过他俩的对话,有人已经推测出了一些信息。

目前来看,大概是这个Beta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有了明越的孩子,然后被他丢弃了,又倒霉地被抓到了这里。

“这,应该是抓错人了。”另一人也看出了不对劲。

明雄川子女众多,且很看重血缘,如果这个Beta真的怀有明家血脉,那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明越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跪坐在地的人:“那就去做检查。”

听到这句话,景繁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先不说后面检查的事,至少目前是能从这里出去。

“明少,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会议室吧,这位先生,我会派人送他去安全的地方等您。”

明越从景繁的脸上收回视线,他看了一眼时间,点了点头。

景繁其实不太想松手,他有些担心这些人会阳奉阴违。

不过看着明越沉得滴水的脸色,要是他死皮赖脸跟着,或许会更危险。

想明白了利弊,他干脆地松开了手。

金属扣已经被他攥得发热,掌心还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压痕,他搓了搓僵硬的指节从地上爬起。

站起后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因为他全程都在赌。

明越是三个锚点中他接触最少最不了解的一个,在听到他的声音后,他也是脑子一热选择了博一把。

好在他被自己的一番胡言乱语唬住了。

他们似乎有急事要忙,在他们转身离开前,景繁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抓住了面前人:“等一下。”

明越眼睛里已经透露着不耐烦,在对方彻底生气前,他赶紧提出了自己的诉求:“小白,我弟弟曲由白好像也在这。”

“他为什么会在这?”

他记得曲由白昨晚明明才从他家打扫完卫生离开,今早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不太清楚,但是麻烦把他也放了吧。”

毕竟这可能才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

明越抿了抿唇,转头看了一眼这里的负责人。

对方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可以,我这就让人去找找,如果真的有这人,到时候一起送出去。”

虽然进来的人基本都是横着出去的,但是谁让明越的父亲是实验室最大的投资人之一呢。

他们离开后,景繁在别人的看守下离开了那里。

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帮了他的那个大哥,然而他现在有些自身难保,没有办法再去牵扯更多。

那些人帮他把手脚上的铁链摘下了,但是又给他戴上了眼罩,坐上了上升的电梯。

出电梯后景繁闻到了雨后潮湿的泥土气息。

看来之前确实是一直在地下。

之后他又被推进了车里,因为身边一直有人看守,他不敢擅自摘下眼罩。

车子并没有行驶太久,下车后他才被允许摘下眼罩。

看着面前不算大的旅馆,景繁眨了眨有些花的眼睛,向身边人询问:“那我弟弟呢?”

那人知道他的身份,看了他一眼,回答:“找到人会送过来,在明总来之前,你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他说话时还看了一眼前台坐着的男人,那前台对他点了点头。

景繁推测,这个旅馆大概率和他们是一伙的。

之后他又被带到了楼上的一个房间,坐在床边揉着被手铐磨破皮的手腕,他问系统:【这是哪?】

【距离实验室24公里的一处旅馆。】

【这里还是郊区吗?附近还有其他人流量大的地方吗?】景繁开始思考逃跑的可能性。

【最近的一处直线距离32公里。】

听完系统的回答后,景繁往床上一躺。

得,荒郊野岭的,这距离估计得把他跑废在半道上,还是等着明越回来再说吧。

现在就希望曲由白能够顺利被带出来。

昨晚被绑着睡了一晚上,此刻躺在柔软的床上,景繁倒有些昏昏欲睡了。

连系统都佩服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的心态。

房间里窗帘很厚实,如果不是缝隙里透露出些许亮光,会让人怀疑现在已经到了晚上。

在这一片静谧的黑暗中,景繁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稳。

然而另一边,却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

曲由白眨巴了两下眼睛,确定眼前的黑布已经被摘下了,只是环境太黑,他依旧看不清。

身下是柔软的大床,而他的手脚都被绑住了,整个人呈“大”字型被束缚在床上,嘴巴上也被绑上了绳子。

脑子昏昏沉沉的,他下意识挣扎了两下,手腕传来一阵刺痛,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动不了。

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香味,曲由白轻喘了两口气,记忆缓缓回笼。

他记得他看到了朱金。

今早吃完东西后,他奇怪地感觉到了困顿。

没等他意识到吃的食物里被动了手脚,他就看到了有人推开铁门走了进来。

这次和之前不太一样,一下子涌进来了好几人,其中为首的正是大腹便便的朱金。

他双手插着口袋,对着仓房里的人抬了抬下巴:“仔细挑挑,要年纪小皮肤白的。”

曲由白一直记得这个Alpha,他高中时在一家娱乐会所兼职过一段时间,那时正好遇到了来喝酒的朱金。

在那个会所里,他以性癖低劣出名。

当时朱金一眼便相中了他,好几次趁他服务时对他动手动脚,拒绝也没有用,之后他便离了职。

后来景繁告诉他,那晚在盛宴酒店想要侵犯他的正是朱金,当时景繁还问过他,需不需要报警。

不过他以证据不足,时间过去太久拒绝了。

因为以前发生的一些事,他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也担心会牵扯到帮了自己的景繁。

朱金对没吃到嘴的人抱有执念,所以当他在一众Omega里看到曲由白时,顿时兴奋起来。

接着他便指使手下把他拉了起来,而他因为那些食物里的药,连反抗都做不到。

他被蒙着眼睛带出了那个地方。

在车上时,又有人给他注射了药物,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077章安眠拳法再现

“我说,你这么贸然过去,会打草惊蛇吧?”孟锦为了调查信息熬了一晚上,此刻声音有些沙哑。

解渐沉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调整着耳机,闻言并没有说话。

“说真的,我们都查到那么多了,你现在过去,他们到时候直接带着人跑了,再想找可比现在费劲多了。”孟锦对他的决定不是很赞同。

“那就重新调查。”解渐沉对此似乎并不是特别在意。

“啧啧,这一点都不像你了,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孟锦知道劝不住,干脆不再费那口舌。

“不过他们抓小可爱做什么?根据现在调查的那些信息来看,他们实验要的都是未成年的Alpha和Omega。”她觉得有些奇怪。

“应该是被曲由白牵连了。”解渐沉的声音有些沉,听起来不太顺心。

曲由白被那伙人抓了这事孟锦倒是知道,因为这些就是她去查的。

她最近一直在追查北市人口失踪的事,所以当她按照解渐沉提供的地址调查过去时,就发现曲由白被那伙人带走了。

那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过这是解渐沉一手促成的,不然她不能理解,对方好端端地这么关注自己的情敌做什么。

不过眼下倒是说通了,看来是景繁在救自己对象的时候,不幸把自己搭进去了。

而现在某个没名分的Alpha要费心费力去捞人。

“哈哈哈哈,”想到这,孟锦忍不住笑了,“那你这是要赶去解救这对小情侣?你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居然还没把人弄到手。”

她都已经提供了其中一方出轨的照片,某个黑心眼竟然还没能拆散人家。

解渐沉额角跳了一下,没搭理对面的嘲笑,等她笑完了,他才缓缓开口:“让尚齐结束那边的事后,带人过来。”

说完后便挂断了电话,顺便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费里。

他的手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此刻正在用平板联系着他的朋友。

因为出发前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所以他们现在才开始驾车前往费里查出的位置。

等红灯的过程中,解渐沉无意识地敲打着手指,想到了孟锦刚刚的话。

不得不说,他这次的行为的确有些冲动。

但是景繁并不是实验所需的对象,Beta对于他们那群人来说,只是提供器官的肉块。

而另一边,受到担心的人,此时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响声吵醒了。

他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嘴里嘟囔:“什么动静,我睡着了吗?”

【宿主睡了1个小时46分钟。】

“嚯,眨眼就过去了快两个小时?”景繁拍着脸颊醒神,他这么困,有些怀疑是之前那口馒头里的药物在作祟。

“那曲由白怎么还没被送过来?”他意识到问题,站了起来,朝着紧闭的房门走去。

伸手将门拉开,门外果然守了个人。

男人见他开门,立马将手臂横了过来:“明总来前,你哪都不能去。”

景繁有些无语,他连脚都还没迈出去呢。

“我不出去,我就是想问问我弟弟怎么还没有过来。”

男人看了他一眼,确定他不会突然冲出门,这才按下了自己的耳麦,和对面的人取得了联系。

他将景繁的疑问转述了过去,对面很快给了回复。

魁梧异常的男人垂着视线,盯着面前的人,语气生冷:“他们说那边没有这个人,应该是你搞错了。”

景繁这下连仅剩的一点困意都被驱散了,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不太愿意相信:“你们确定吗,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弟弟叫曲由白。”

男人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不会错,他们已经去问过了,没有这号人。”

不等他再追问,男人已经有些不耐烦地想将他往屋里推。

恰在此时,斜对门的一间屋子的房门被拉开,有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从屋内退了出来,他的侧影有些眼熟,景繁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因为他发现,对面的男人正是酒店那晚帮朱金守门的Alpha。

当时除了那个喝醉到认不出人的朱金,只有他看到了自己的长相。

虽然那天系统已经干扰了所有记录到他的监控画面,但是保不准这个男人还能认出自己。

不用看守的人推他,他立马主动后腿了一步隐入了房间,他不着痕迹地看着对面没关严实的房门,有些好奇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里是实验室那群人的地盘,所以大概率朱金也与这个实验室有所牵连。

在房门被看守关上的前一刻,他注意到了那个男人捂着耳朵的手,以及气急败坏的表情。

对方的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只是没等他辨认出来,门已经合上了。

景繁的第六感告诉他这有问题,门关上后,他并没有退回房间里,而是扒在门后,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草,叫个人上来,再带点药过来,”Alpha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火,“你说什么药,妈的,谁给他打的针,他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赶紧来处理,老板待会儿就回来了。”

这操作格外眼熟,景繁忍不住皱起了眉:【我靠,那猪精不会又要对无辜的Omega下手吧?】

就在他暗骂朱金时,外面很快又有了声音,听脚步声,应该是有人来了。

“金哥,这是你要的东西,不过哥你怎么在流血?”

“啧,你去给他把药用了,我下去处理一下伤口,记得看好了,这次要是又被他跑了,我俩都得完蛋。”

景繁的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将外面的对话听了个清楚,看来他刚刚在对方手上看到的那抹红不是眼花了。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在了他们话里那个微妙的“又”字上。

说到从他们魔爪里成功逃出去的人,很难不联想到曲由白。

【系统,我有个不好的预感,你说要不要赌一把。】景繁不太确定,向系统征求意见。

【如果失败的话,宿主会将自己陷入危险。】系统客观分析。

【但要是对面的真的是小白怎么办,而且对方还说朱金马上要回来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问:【宿主打算将对面的人救出来后怎么办?】

系统的话提问一针见血。

先不说能否顺利见到人,就算把人救出来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他也不能带着对方逃跑。

在这个杀人都没人管的地盘,无疑是找死。

【不是还有明越呢吗?】景繁突然想到了他这个有些危险的“护身符”。

既然那人说朱金快回来了,说明对方目前不在这,而这附近除了这间旅馆,只剩下那处非法实验室。

也就是说,朱金大概率和明越此行目的相同。

如果朱金快回来了,那明越应该也快了。

【退一万步来说,还有明越的孩子呢,就算明越不能及时赶回来,他们怀疑我怀了明越的孩子,应该不敢擅自对我做什么吧?】景繁自我安慰。

系统意识到自己的宿主正在为自己的行动找理由,于是不再干涉。

景繁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就算不是小白,也能拯救一个花季Omega,不亏的。】

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而且是他的房门前路过,越走越远,大概是那个受伤的男人离开了。

他走了正好更方便景繁的行动。

不再犹豫,景繁跑回了床边,将裤带扯了下来绕在手上,特地把金属卡扣露在外面。

“救命啊,外面有没有人,麻烦帮帮我……”他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将武装过的手塞进了旁边的被子里。

他喊得声音不算大,但正好够外面的人注意到,很快,看守的人就意识到不对劲,推开了房门。

他站在门口,对着屋内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肚子好疼,”景繁压着小腹,咬得嘴唇都泛起了白,“你们之前给我用了奇怪的药,可能影响到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如果不是系统知道他没那个本事怀孕,恐怕都要怀疑这是真的了。

它也是后知后觉到,当初景繁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句“去娱乐圈”不是随口瞎说的。

“我去给你叫医生来看看。”他演得过于真实,门口的男人似乎是信了,肉眼可见地有些慌。

景繁这下更加确信,明越的孩子是个多么重要的护身符了。

“你先来扶我去卫生间吧,我现在疼得动不了,我想看看有没有流产的先兆。”见对方站在原地不动,他找了理由。

男人没有多想,可能也没把瘦弱的Beta视为威胁。

所以当他架起景繁的胳膊时,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

缠绕着皮带的拳头带着破空声直击太阳穴,因为卸下了大半的防备心,又加上距离过近,男人连抵挡的姿势都没能摆出,就倒了下去。

景繁站在床边甩了甩震麻的手,看着被自己一拳捶到太阳穴晕过去的男人,诡异地生出了久违的感觉。

担心男人会很快醒来,景繁把床单撕开,将对方牢牢地捆了好几圈。

最后不放心,他又从口袋里翻出了他早上没吃完的半个馒头,直接塞进了对方嘴里,再用布条把他的嘴封住。

本来这馒头他是偷偷留了以备不时之需的,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这下就算这人醒了应该也喊不出来,而且这馒头里的药说不定能让对方多睡会儿。

做完这些事后,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悄悄地摸到了门口,往屋外的走廊上看了一眼。

只见斜对面的房门半掩着,门外也没有人,景繁猜刚刚来换班的人可能正在准备给屋里的人用药。

他把头探了出去,左右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人才钻出门。

关门前,他又看了一眼被自己塞进被子里的男人,默默祈祷不会那么快被人发现问题。

好在斜对面的房门只是半掩着的,更方便他悄无声息地溜进去。

景繁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屋内怪异的香味扑面而来。

他不适地皱了皱鼻子,不敢在门口耽误太久,他赶紧钻了进去将门带上。

这个房间的格局和他所在房间一样,只不过正中央多了一道屏风,这倒是让他更容易躲藏了。

屋内也只开了一盏小灯,偌大的空间里并不是特别亮。

景繁不由得庆幸,这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

只是他走到屏风后才意识到不对劲,从他进来后,一切都太安静了。

难道是那人已经注射完药物出去了吗?

他一边奇怪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从遮挡物后探出了脑袋。

然而等借着昏黄的光线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景繁却连呼吸都下意识停止了一瞬。

第078章我技术很好的

屏风正对着房间里的大床,床边的灰色地毯上散落着许多不可言说的道具。

洁白的被子上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耷拉在地毯上的一角盖住了一部分陶瓷碎片。

顾不上观察更多的细节,景繁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床铺上纠缠的两个人吸引。

说是纠缠,但准确描述是一个人骑跨在另一个人身上。

被压在身下的人平躺在床铺间,而跪坐其上的人衣衫不整。

这乍一看可能是个旖旎的画面,如果忽视那个在微弱的光线下,依旧反射着亮光的东西。

借着床头的灯光,景繁看清了对方手里高举的东西,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下意识喝止出声。

“小白!”

背对着他的人闻言止住了手上的动作,锋利无比的刀尖堪堪悬于男人的脖子之上。

预料中的血溅当场没有出现,景繁这才有些腿软地推开屏风朝着床边跑去。

床上跪坐着的人也是愣了好几秒才缓缓回头。

“小白。”他在距离床边一米的位置停了下来,看着脸色不太对劲的人,再次轻轻唤了一声。

曲由白眨了两下眼睛,无神的眸子闪了闪,视线慢慢移到了面前人的脸上,他张了张嘴巴,哽了一下才发出声音:“学,学长?”

他的上衣被扯开了大半,不服帖地挂在手臂上,脚腕的红色长绳还没来得及割断。

景繁看着这一幕,眉头蹙了起来,他上前一步,伸出了手:“先把刀给我。”

曲由白又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把手里的军用折叠刀递了过去。

景繁把刀握在手心,又看了一眼被对方压在身下已经晕过去的男人。

男人的额角还在渗着血,被子上的血迹大概率也是来自他。

“还能动吗?”他问。

曲由白低下了头,撑着床铺动了两下,点头:“可以。”

床铺上放了个托盘,此刻已经被打翻,里面的各种工具散落开来,其中一管不知名针剂还是满的,没有被用过。

看来这人还没来得及动手。

景繁再次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见他除了上衣有些凌乱外,身上没有其他异常,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干得漂亮。”他伸手扶住曲由白的肩膀。

只是他的夸赞刚出口,手底下的人就传来了一声呜咽。

这压抑的哭腔把景繁吓了一跳,他急忙抬起他的下巴,想问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等他提问,就见对方的脸煞白一片,眼眶里盈满了泪水,闪烁着从眼角悄然滑落。

“学长。”曲由白紧紧回握住他的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发着颤。

景繁立马反应过来。

也是,说起来眼前这孩子也就20岁,遇到这种事,应该是吓坏了。

他用指腹将他眼下悬着的泪珠擦去,声音放轻:“做得很棒,别怕。”

曲由白抓着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掉着眼泪。

他醒来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又落到了朱金的手里,眼下的境遇让他忍不住浑身战栗,就在他惊慌失措时,突然想起了景繁的话——

不要怕反抗。

而且现在没有人能帮他,如果不反抗,就只能等死。

于是他很快稳住了心神,先是艰难地扯开了一只手上的束缚,接着将门外守着的人骗了进去。

他趁对方不注意时咬住了他的耳朵,又在男人气急败坏时,将他口袋里的匕首顺了过来。

刚把手上的束缚割断,就又有人进到了房间,而且这人是来给他打药和做事前准备的。

情急之下,他抓起了床头的陶瓷花瓶,冲着对方的脑袋砸了下去,好在对方顺利晕了过去。

不过如果景繁没及时赶到阻拦,他或许真的会犯下不可挽回的过错。

“学长,你怎么会在这?”曲由白哭了好一会儿,擦干眼泪后,终于想起来问。

不过景繁现在也没时间和他解释太多。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起,他的心脏就开始狂跳,他现在非常担心朱金的那个手下返回来。

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早把人带到他的房间比较好。

“说来话长,我们现在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刀割着曲由白脚上的红绳。

然而他刚把人扶着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

更要命的是,来的人不是朱金的手下,而是朱金本人。

景繁和曲由白对这个行迹恶劣的Alpha声音再熟悉不过,在听到他对手下吩咐“没事不准来打扰”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景繁反应更快地拉着曲由白回到了床边。

这里的卫生间是磨砂玻璃墙,压根藏不了人,而且这次朱金没有喝酒,所以没办法再复刻上一次的做法。

“你先假装昏迷,我待会儿从他身后偷袭。”说着,他把手里的刀塞进了对方手里给他防身。

曲由白刚想把刀还给他,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景繁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安静,自己则绕到了屏风边。

好在他之前就已经把那个晕过去的男人给绑起来塞进了床底。

朱金一进来就抱怨了一声:“妈的,小兔崽子不好好看门,也不知道给我留盏灯。”

此时房间里,只有景繁特意留的地面灯带还亮着。

光线确实不好,但是也没有到看不清走路的地步,所以朱金也就懒得去开灯。

从刚才开会起,一想到房间里等着的美人,他就心痒难耐,此刻在闻到房间里隐约的Omega信息素后,更是迫不及待起来。

朱金不大的脑仁里此刻只剩下欲望二字,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微妙异样,径直朝着床边走去。

景繁则卡在他的视野盲区,悄悄绕到了屏风后面。

“哼,宝贝儿,上次让你跑了,没想到吧,现在还是落到我手里了吧?”

朱金一边走一边解着衣服,他将外套领带都丢在了地上,正好盖住了那一地的陶瓷碎片。

站在床边,他看着朦胧灯光下的恬静睡颜,唾液不自主地分泌:“妈的,之前要不是解渐沉那个狗崽子,我早就去找你们了。”

那晚他被砸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就是在医院里。

他虽然不记得那晚砸他的人的脸,但是他还记得那人是个Beta。

他当然无法接受被一个Beta砸出了脑震荡,于是便叫人去查了监控。

然而最后居然连一丝线索都没抓住。

还不等他继续深入调查,他在北市的几处赌场和会所就被查了,而且其中两个的毒窝据点也被扒了出来,接着股份最多的几家公司也都陆续出现了资金问题。

他就算再蠢也能猜出是有人在整他,对方大概率还是他去招惹过的解渐沉。

没办法,他只好壁虎断尾,灰溜溜地跑去国外躲了一段时间,最近才在风声小了一点后回国。

只是他没想到,一回国就又遇见了这个他想吃很久的Omega。

朱金摩挲着手掌,坐到了床边,弯腰时,余光却注意到了被子上的血迹。

他的动作一顿,有些警惕地皱起了眉,手也悄悄摸到了后腰的武器上。

曲由白闭着眼睛,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睁开了双眼。

“醒了?”朱金拉开了点距离,眼底的戒备更深。

“我需要钱。”曲由白突然开口。

朱金没想到他会说这话,有了点兴趣:“什么?”

“我知道你想上我,我想要钱,只要你答应给我钱,我就会好好配合。”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显示着主人的倔强和脆弱。

“哈哈哈,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那你得展示一下诚意吧。”朱金享受着折服的快感。

原本一直刚烈不让碰的Omega,最后因为钱而甘愿雌伏,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曲由白垂着眼皮,像是在做着心理挣扎,片刻后他羞涩地抬起头,将胳膊伸出了被子。

柔若无骨的胳膊轻轻缠了上来,朱金随着他的力气低下了头。

靠近后,Omega身上的信息素味更浓了。

他愉悦地眯起了眼睛,摸在腰间的手也收了回来:“你早这么乖,也不用吃那么苦头了,要是你伺候好了,我一直资助你到毕业怎么样?”

曲由白强忍着恶心,将手臂收紧,他瞥了一眼屏风后的景繁,抿了抿嘴巴。

就在他打算把藏在袖口的匕首拿出来时,床下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不算大的动静,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格外明显,朱金立马警觉地抬起了头:“什么声音?”

随着他的质问,床下的声音更大了,显然是之前塞进去的男人醒了。

景繁也注意到了,但是他看着朱金腰后露出的袖珍枪,有些犹豫。

曲由白见事态越来越不对劲,心一横将匕首抽了出来。

在动手将那把刀捅进对方的腺体前,他余光扫到了悄声接近的景繁。

他眨了一下眼睛,立马收回了刀,将准备回头的朱金拉了回来,声音软软道:“我没听见什么声音啊。”

朱金招架不住这温软在怀的美事,刚想开口调笑对方一番,就感受到后脑勺传来一阵凉风。

他想起身查看,脖子却被曲由白牢牢桎梏。

一切发生得都很快,下一秒,他的后脑勺便遭到重击,随着“嘭”的一声巨响,白瓷碎片四溅开来。

连嘴巴都还没来得及闭上,朱金就直愣愣倒了下去。

曲由白喘了一口气,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

景繁赶紧把他扶了起来:“你没受伤吧?”

他摇摇头,碎开的白瓷只是砸在了他身上,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景繁松了口气,纠结之后还是开口:“你,你以后也不能太冲动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下死手。”

虽然他把刀子留给对方用来防身,但是也没料到他会直接用来主动出击。

他刚刚就是看到曲由白准备下刀子,才匆忙摸了个白瓷罐子冲了过来。

毕竟他们没权没势,就是个普通人,真要闹出人命就完了。

他砸的那一下收了点手劲,但朱金应该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

曲由白想解释自己下手有轻重,但是思索了一下,还是沉默地点头应下了,顺便把刀递了过去。

景繁见他乖乖点头,有种孺子可教的欣慰,他接过刀割下了一段床头绑着的红绳丢在了Alpha的身上:“你用绳子把这个朱金绑一下。”

他则蹲在床边,将那个差点害他们暴露的男人拖了出来。

那个男人果然已经醒了,曲由白当时也是随手抓了一个瓷罐子,冲他额角来了一下,可能是没砸对位置,所以他清醒得格外快。

嘴巴里塞着一大团布让他说不了话,他先是看了一眼晕过去的朱金,又瞪着眼睛看向了蹲在自己面前的人。

他醒着,还目睹了一切,必然不能直接放过。

景繁挠了挠脸颊,给了他一个机会:“如果你承诺你短时间内不会说出去,我就放你一马。”

闻言,男人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唔唔唔!”

“好,宁死不屈,我敬你是条汉子。”景繁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当着他的面举起了拳头。

“唔唔唔!”男人拼命摇着头,双脚努力后蹬想逃离。

“你别动,回头打爆你的眼球可怎么办?放心我技术很好的,保证很快。”景繁按住了还想挣扎的人。

最后男人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击,香甜地睡了过去。

他把男人往一边拖了拖,转身看向忙活着的曲由白。

“小白……”他的话卡在了嘴里,目瞪口呆地看着朱金身上绑着的红绳,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呃,这是?”

曲由白也终于匆匆收了尾,他站到景繁身边,对着自己的杰作介绍起来:“我以前在小众道具店里干过一段时间兼职,这种绑法很结实的。”

景繁有些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结不结实不知道,但至少他目前没见过谁家绑架是用龟甲缚的。

不过也挺好,等被人发现的时候,一定很精彩,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是为了防止有人会突然找过来,他们还是转移到对面等明越比较稳妥。

于是他俩把五花大绑陷入昏迷的两人塞进了同一床被子后,又溜回了原来的房间。

曲由白看着房间里同样绑着的那个人,咽了咽口水。

他终于知道景繁当初为什么那么强烈建议他学一点技巧防身了。

“学长,我们在这边会安全吗?”他跟着对方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景繁把匕首揣进了口袋,顺便把从朱金身上卸下来的袖珍枪也一并塞了进去:“反正比对面安全。”

他终于有时间给对方解释来龙去脉了。

“所以学长,明越真的要当爸爸了嘛?”曲由白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因为担心不好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盛宴酒店的那晚,景繁删减了一些细节,只说他告诉明越要当爹的事。

“大概?”景繁的视线从身边人平坦的小腹上一扫而过,不过他更偏向于没有。

因为曲由白一点怀孕的症状都没有。

然而由于他模糊的话语,曲由白的脑回路再次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狂奔。

难怪景繁对明越这么死心塌地,对方人品再糟糕他都不介意。

原来他们已经有过身体上的交流了,并且还可能已经怀了对方的孩子。

曲由白看过来的眼神顿时微妙起来,然而没意识到身边人奇怪神情的景繁,则又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解渐沉有没有查到什么,中途有没有试图联系过他,而且他今天无故旷工,公司因该也会联系他吧,如果发现他失联了,会不会帮忙报警。

而另一边,被记挂着的某位老板,今天也无故旷工了。

解渐沉将车停在了距离慧心医疗废物焚烧厂五公里的路边,按照费里所说,那个非法实验室位于厂区的最深处。

这个甚至在地图上都未标注出来的小厂,实际上的区域却蔓延在地底,而且四周都建设了围墙,唯一的出口有人看守,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近。

除了专门送实验体过来的车,只有用来掩人耳目的送医疗废物的车可以进去。

“这个送医疗废物的车,每天上午和下午会各来一趟,送完就走,上午的那一趟应该很快就会过来。”费里看了一眼时间。

果然,他说完没多久,盘旋的公路上就看见了一辆货车朝着这边驶来。

解渐沉看着越来越近的车,沉着地将车子启动:“你下车。”

费里闻言看了过去,他大概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于是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下车前,对方又递了个东西过来,那是之前他用来威胁对方用的那把枪。

他的视线从对面人的脸上移到了枪上,没再说什么,沉默地接过。

对向的车辆行驶速度很快,费里下车后,解渐沉就松下了手刹,在油门的轰鸣声中,他们的车子也极速驶出。

很快两辆车就在急弯处汇合,货车率先减速进入弯道,但是解渐沉并没有减速的打算,直直冲着对方的车头撞去。

货车司机也是没想到这荒无人烟的公路上,会冲出来一辆不要命的轿车。

他急忙踩下了刹车,但是还是避免不了地发生了撞击,轿车的车前盖发生了不小的变形,还冒起了白烟。

司机和副驾驶假寐的人对视了一眼,暗骂了一声下了车。

“我说你怎么回事儿?这么大个弯开这么快,上赶着找死?”一下车他就忍不住脾气。

解渐沉透过车玻璃看了一眼对面货车副驾驶的人,也下了车。

“你这车还是正儿八经的豪车呢,不过这可是你全责。”司机拍了拍车引擎盖。

解渐沉插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走到了车前方:“第一次走这边,我对这里的路况不熟。”

司机打量着他这全身上下都不便宜的服饰,怀疑是哪家有钱的公子哥来这边飙车玩。

“那也不能开那么快,我这还急着去送货呢。”

说急是假的,他只是想趁机多捞一笔。

解渐沉微微垂着眼睛,从口袋里取出了烟,他亲自递了一根过去:“抱歉,一切损失我都会赔偿。”

那司机扫了一眼这上好的香烟,笑眯眯地接了过来。

见对方甚至还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烟,顿时有些好为人师起来:“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

只是他话没说完就僵在了原地。

因为面前人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枪,正抵在他的胸口,他夹着烟的手停在了半空。

“别动。”解渐沉看了一眼他想要打手势的另一只手,抵着枪的手暗自施力。

对方感受到了枪口按在胸口的沉重压迫感,顿时不敢再动。

“让他下车。”解渐沉沉声命令,但脸上倒是带着和煦的假笑。

他的位置把握得很巧妙,在货车副驾驶上的人,只能看到他笑意盈盈的脸,以及自己同伴拿着烟的背影。

看起来只是在进行友好交流。

司机犹豫了一下,看着胸口抵着的冰冷的枪,吞了吞口水,他提高嗓门:“老李,这车有点问题,你下来看看怎么办。”

被叫的人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过多怀疑,直接下了车。

只是他刚一跳下车,腰后就被一个冷硬之物抵住,他常年混迹于黑灰产业,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东西。

他默默抬起了双手做出了妥协的姿势。

解渐沉看了一眼埋伏成功的费里,却注意到了他颤抖的双手。

不过被他抵着的人更快地意识到了这点。

他微微侧身,以迅捷的速度转身击中了费里的手腕。

这一击有点偏,但力道很大,要不是他双手握着,枪应该会直接飞出去,就在费里还没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掏出了他的家伙儿。

看到同伴得手的男人也有了动手的准备。

“啧。”解渐沉皱了皱眉,接着抬手用枪托砸向了男人的下颌。

男人被砸得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反钳住胳膊压在了引擎盖上。

同一时刻,两道枪声先后响起。

费里缓了好一阵才敢睁开眼睛,于是就目睹了面前的男人骤然倒下。

不过他身上预料的疼痛并没有出现,脚边的地面上倒是有一道焦黑的子弹印记。

他稳了稳心神,看看捂着手臂痛苦倒地的男人,又看看举着枪的解渐沉,张了张嘴巴:“xie……”

解渐沉收回枪,扫了他一眼:“看来你真的不会用。”

接着他用滚烫的枪口指着司机的后脑勺,威胁:“不想死就配合我。”

被压制的司机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走之前,解渐沉又给了中枪的男人一拳,将彻底晕过去的人绑在了他的车上。

他摘下了那人的鸭舌帽戴上,将自己的金色长发遮了进去,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费里见他们打算这样离开,立马拉住了解渐沉:“我也,我也一起去。”

解渐沉斜睨了他一眼:“我不需要累赘。”

“我不会妨碍你的,只要把我带进去就行,”费里看着他的眼睛,“我要接她回家。”

“自己找位置藏好。”解渐沉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也没有再继续拒绝。

“谢谢。”费里把刚刚没能开口的话说了出来。

他之前一直视解渐沉为无恶不作的穷凶极恶之徒,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向他道谢。

而且他还以为,对方一定会除掉那个中枪的人,没想到他也只是将那人砸晕了过去。

坐在车上,解渐沉的脸掩映在帽檐的阴影下,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柄。

其实他也觉得有些意外,扣下扳机的前一刻,他的确是瞄准了那人的心口,只是在子弹射出的最后一秒,他偏移了枪口。

因为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那天轮船上开枪的景繁。

他有些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在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还能手下留情。

第079章那个怀孕的Beta

车子沿着公路行驶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能看见不远处的焚烧厂。

这附近原本是个矿山,只是近些年的过度开采,已经资源枯竭。

周围环绕着不算高的山,衬得中间那个小型厂区微不足道。

“你们一般会把货物送到哪?”解渐沉刚给尚齐发了个定位,他看着即将到达的目的地,问司机。

司机透过头顶的后视镜瞄了他一眼,老实回答:“就是慧心焚烧厂的待处理区,老板,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一个拿钱送货的。”

解渐沉将弹匣卸了出来,填了几颗子弹进去,又将消声器装上,继续问:“你去过里面的实验区吗?”

“没,没有,里面不让进,我们一般送完东西就离开,不让多停留。”司机余光扫到了他手里的东西,只觉得喉咙一紧。

“实验室的人会出来吗?”他将装备好的武器塞进了衣服的内口袋。

“我,我不知道,我一个跑腿的,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司机讪笑一声,眼神有些飘忽。

解渐沉低着头整理着衣服,闻言连头都没抬,声音沉郁又阴冷:“你最好搞清楚,等后期调查到是你把人带进去的,你以为你说没有透露过信息,他们就会放过你吗?”

说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擦拭了两下。

“按我说的做,或许还能有条活路,但是如果你不配合,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上路。”

司机没想到面前这人居然这么敏锐,见糊弄不过去,他只好妥协配合。

“具体的我真的不清楚,他们实验室有规定的活动区域,不过死去的实验体,会拉到焚烧厂的待处理区集中处理,我去送货的时候撞见过几次。”

解渐沉眼睛半垂着,指腹在刀尖上摩挲了两下。

他将收集到的信息整合一番后,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说话间,他们就已经到达了焚烧厂的大门,门口果然有不少人驻守。

车子在门口布设的防冲路障前停下,守卫亭里出来了一个年轻男人。

“我来送货。”司机冲那人摆了摆手。

“老丁你今天怎么来晚了?”他经常来送东西,门口的守卫基本都认识他。

被叫老丁的司机悄悄瞥了一眼副驾驶的人,他腰间抵着的刀已经扎破布料刺在皮肤上了。

“害,别说了,路上出了点小状况,被人家车撞了,你看看给我车头都撞瘪了一块,我就说赶紧来把货送完去修车。”他趴在车窗上,指了指自己的车头。

那看守歪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货车车头有撞击的痕迹。

他收回视线:“那检查一下车厢。”

在这里,每次进出都需要进行检查。

老丁看向副驾驶的人,有些担忧:“我你还信不过啊。”

因为车厢里还藏了个人,现在他和这两个人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被发现了,他也得完蛋。

“例行检查,不耽误你啥事儿。”看守说着已经绕到了车后,他熟练地打开了车厢。

不过今天拉的东西基本都是病理性废物,在车厢里闷过之后,味道格外难闻。

所以那人也只是皱着鼻子,随便看了一眼就关上了门。

倒是把躲在其中一个箱子里的费里吓得不轻。

看守按了一下手里的开关,把防冲桩给收了回去:“行,你过吧。”

老丁松了一口气,刚要把车开进去,旁边又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指着副驾驶,语气带着怀疑:“等会儿,这人谁啊?老刘呢?”

解渐沉低着头,半张脸都挡在鸭舌帽下。

他瞥了一眼提出质疑的男人,余光又悄悄打量着周围的守卫,将手探进了外套的内口袋。

司机也被问得心一惊,他的脸色僵了一瞬,接着帮忙找补:“哦,这是老刘的侄子,老刘今天的腰疼得动不了,所以让他侄子来顶了一天。”

老刘和这几个门卫关系还算熟,他腰间盘的老毛病,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些,这才打消了他们疑虑。

老丁将车开了进去,后面就顺利了不少,他直接把车开到了待处理区的厂房里。

解渐沉下了车,帮他卸货,费里也乘机钻了出来。

“老板,我也给你们送进来了,我就是糊口饭吃,今天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希望你也放我一马。”老丁将那一箱箱的货搬到了指定位置。

手里抱着沉重的箱子,解渐沉的声音平静又暗藏威胁:“你配合我就不会做什么,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放你一马,接下来想活命得看你自己。”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是在告诉他,如果他出去后将他们举报,先死的可能会是他自己。

厂房里温度很低,也很暗,空旷的空间里码了不少装着医疗废物的箱子,只是附近却没几个人。

“这个点估计都在焚烧间工作。”老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解释。

就在解渐沉考虑如何接近那群实验室的人时,厂房另一端的门被打开了。

接着有两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走了进来,他们一人手上推了一个半人高的箱车。

路过他们面前时,解渐沉不动声色地抬眼打量着盖着白布的箱子。

里面大概都是实验失败的人,或者是被掏空了的躯体。

“这就是实验室出来的。”老丁现在只想赶紧帮他完成任务,从这里逃离。

解渐沉看了一眼周围,从刚刚开始,又零散地来了几个人。

“怎么办?”费里问。

他按了按帽檐,声音很低:“需要他们身上的衣服。”说着,他看向了旁边站着的老丁。

老丁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咬牙凑了上去。

“小哥,你们这个东西不是放这边的。”

穿着防护服的人转头看了过来,他们不解:“之前都是放在这边。”

“哎,这几天的人手不够,东西堆太多了,所以进行了分区,我也是刚刚才被告知的。”老丁搓了搓掌心。

接着又指了个方向给他们:“那里,那边的空比较大,推到那边吧。”

他指的位置堆放了不少两米多高的货物,不过空间确实很充足。

那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不得已将箱子调转:“好吧,谢谢。”

“哎没事儿,主要这边的位置分配给我了,所以辛苦你们换个位置,来,你俩来搭把手。”老丁对着站在一边的解渐沉和费里招了招手。

他们帮忙把那两个箱子推到了另一边,这边堆放的东西很好地遮挡了厂房里零散几人的视线,所以解渐沉很轻易地放倒了两人。

接着他换上了其中一人的防护服,顺便把自己脱下来的外套丢给了老丁:“给他换上,拖到副驾驶。”

不然出去的时候恐怕会因为少了个人被拦下来。

老丁也意识到了,照做完后,他终于坐上驾驶室,开着车逃离这个地方。

防护服将全身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所以他和费里径直从人前经过,也没人意识到衣服底下已经换了人。

他们从厂房出去,沿着通道顺利到达了实验室区。

实验室地上部分也就和一个普通仓库差不多,堆了不少木箱子掩人耳目。

重要领域都位于地下,但是想要启动地下的电梯,却需要实验室人员的指纹识别。

好在他们的运气还不错,没一会儿就等来了两个从外面返回的实验员。

解渐沉敲晕了一个,随便找了个缝隙藏了起来,又用枪胁迫了另一个,利用他的权限坐上了向下的电梯。

“地下三层是实验体存放位置,地下四层是蜂房,”被胁迫的实验员僵直着身体不敢轻举妄动,“我的权限只到地下四层。”

“你们抓来的Beta在几层?”解渐沉紧紧贴在他的背后,用身体挡住电梯里的监控,压低声音问。

“Beta,一般都,都在二层。”他颤巍巍地回答。

费里看了他一眼:“我妹妹大概率在底下。”

解渐沉按下了地下四层的按钮,将费里送了下去,而他则带着人上到了二楼。

出电梯后,他又卡着监控死角将人勒晕了过去,丢进了附近的工具房。

因为二层不是实验员主要活动的区域,他穿着白色的防护服走在这里有些显眼,经过时不少人投来观察的目光。

但这身衣服会更方便他进出,所以他便没换。

然而等他好不容易摸到了关押Beta的仓房后,却并没有见到预料中的人。

解渐沉回想到待处理区的那两个箱子,忍不住蹙起了眉。

看守关注了他半天,见他只是站在门口,奇怪地问了一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看着面前人身上的衣服,默认他是来带人走的。

解渐沉看了他一眼,旁敲侧击地问:“不是说新送进来一个年轻的Beta吗,实验室那边正好缺了个,让我来领人。”

“新来的?”看守透过铁门看向屋内仅剩的两个Beta,有些疑惑,“你是说那个怀孕的Beta?”

怀孕?

解渐沉的眉梢微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出了错误,景繁或许并没有被带到二楼当作器官储备。

“那个Beta被明总带走了,如果要年轻点的,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看守并没有注意到面前人的异样。

“好,那等新货到了再说吧。”既然人不在这,解渐沉也不再犹豫,直接转身离开。

那人嘴里的明总,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明越。

他敛着眉,大步流星地朝着电梯走去,既然不在这,那就去看看他的Omega对象如何了。

【系统你是断网了吗?】景繁看着弹窗上不断转着的圈有点懵。

【我运行不需要网络。】系统客观回答。

景繁不信邪地将弹窗关闭再打开,来回试了十来次,新剧情页面的加载圈依旧在转。

这宛如便秘般不得解脱的感觉,憋得他恨不能让脑子里的系统关机重启。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整这出,你真的不能投诉吗?】

景繁瞥了一眼坐在身边有些昏昏欲睡的曲由白,对方体内的药物可能还没代谢完。

他们在这等了很久也没能等来明越,无聊之下,他便打开了系统弹窗想看看进度。

结果就和这抽风的页面斗争了快二十分钟。

景繁本来看到加载中的字样时还有些兴奋。

至少新剧情出来后,他好歹还有个参考,知道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然而这加载圈转得他没了脾气。

【别抽了,你加载出来,我保证你剧情歪成什么样,我都给你掰回来。】他悄悄举起了三根手指,向这转了半天的圈圈承诺。

系统也感受到了他的焦躁,它看着一直加载中的页面沉默了好一会儿。

就在景繁准备放弃将弹窗关闭时,那一直转着的圈却突然停了下来,下一秒,大段的文字覆盖了空白的页面。

【!!!】他惊得差点蹦了起来,捂着嘴巴才没叫出声,【这真是久旱逢甘霖!】

只是等他耐着性子把新解锁的剧情过完后,心却凉得像腊月天吞了口冰块。

【要不你还是撤回吧,我也不是很想看新剧情。】

这哪是甘霖,这明明是水里掺了百草枯!

第080章炸弹×炸蛋√

景繁挠着头发,将新解锁的部分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最后不得不接受了里面的剧情。

他之所以如此抓狂,首先是因为新剧情发生的地点,正是他们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实验基地。

其次,现在距离故事展开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最让他吐血的是这剧情走向。

新剧情里,曲由白确实是在帮助一个从实验室逃出来的小女孩时被抓,但是正常的发展是,他在实验基地里遇到了来办事的明越。

而对曲由白有意思的明越自然将人解救了出来,他原本打算办完事带人离开。

但是这个非法人体实验室早就被盯上,甚至混进了警方的人,导致他们在离开前,遭到了正义的围剿。

为了不暴露实验室的机密,实验室的负责人下令启动了基地内布设的炸弹,对基地信息进行销毁。

明越因为事务被绊住,没能及时得到撤离的消息,实验室爆炸时,他们还位于炸弹的波及范围,期间曲由白为了保护明越被掉落的砖石砸伤。

这一次的舍身救人,让明越对曲由白的感情从简单的感兴趣变成了心动,是主角俩感情发展的重要节点。

不过现实里,曲由白没能等来明越,就事先被朱金带走了。

回想一开始的剧情,朱金在第一次对曲由白下手没得逞后,就因为一件事得罪了明越而提前领了盒饭。

初始剧情的走向就有些偏离,所以朱金成了这次事件中的变量。

这也就能解释刚才页面的抽风操作。

可能是它一开始检测到,剧情解锁所需要的人物地点等条件都满足了,结果刚要解锁,其中一个主角就被人带走了。

只是不知道它现在又是如何判断条件满足并重新解锁的。

所以说,现在距离实验室爆炸不到两个小时。

【我觉得这次的剧情直接pass吧,一次剧情偏离,应该也不至于让进度条直接拉满。】

景繁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次的发展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十几分钟前他信誓旦旦的承诺。

系统可能也没预料到他这么快就决定放弃,欲言又止。

【我们现在还有40。1%的进度给它涨,虽然这个剧情可能挺重要的,但是命更重要。】景繁在说服系统,也是在说服自己。

他看了一眼彻底闭上眼睛的曲由白,捋着思路:【只要我们等明越回来,从这个鬼地方……】

但他的想法还没完全阐述给系统,就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明越还没过来。

原剧情里,明越就因为被事情耽误了没能及时撤离。

【坏了,这还真有可能把进度拉满。】

主角攻死了那可不得拉满。

景繁立马从瘫坐的姿势坐直了起来,虽然他认为主角多少都会有主角光环,但是现在在这个随时都可能崩塌的世界里,指不定那些光环就没用。

毕竟当初如果不是他头铁跳海救人,作为锚点之一的解渐沉,应该早进哪条鱼的肚子里了。

赌狗没有好下场。

景繁深知这点,所以更加不敢将身家性命放在侥幸上。

【啧,那我现在去找明越,提前把他从实验基地里带出来也行吧?】

但是他是被人带出来的,怎么回去又是个难题。

恰在此时,被绑在床上的男人醒了,他呻吟的声音引起了景繁的注意。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他站了起来,走到了那人面前。

景繁摸着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瞪着自己的男人,问:“你有办法联系到明越吗?”

如果能直接联系上对方就好了。

男人的嘴里还塞了一整个馒头,只能死死皱着眉,不甘心地瞪着面前的Beta。

这个眼神景繁很熟,之前被他咬了腺体的那个Alpha也有过。

大概就是不服气自己居然输给了一个Beta。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搞性别歧视这一套,大Alpha主义能不能别那么重。

“行不行,问你话呢。”景繁单膝跪在床上,对男人的藐视做出了回应,他将从朱金那顺来的袖珍家伙拿了出来,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但这个Alpha显然比对面那个要硬气点,并没有表现出过分慌乱。

景繁有些意外,歪着脑袋,轻眨了一下眼睛,接着他抬起了手臂,黑洞洞的枪口沿着对方的身体缓缓下移,最终抵在了男人的要害处。

“这样也不在乎吗?”他甚至还坏心眼地吹了个口哨。

应该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炸蛋的威胁,眼前这个也不行。

景繁的手上施了点力,对方果然挣扎了起来,嘴里还发出“唔唔”声,他伸手将对方嘴里的馒头拿了出来。

“没有。”男人看了他一眼,喘了口气回答。

得到的答复景繁不是很满意,他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呃,真的,真没有,我是基地的人,明少是实验室的合作方。”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得到明确的回答后,景繁还是有些失望。

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得冒着危险返回实验基地。

“你能回基地吗?”他问。

男人动了一下被绑在身后的胳膊,不太想回答。

不过他的反应让景繁心里有了答案:“不否认,所以是可以的意思。”

男人不加掩藏的凶戾目光露了出来。

被瞪了的人也不甘示弱,他拿着枪托在对方肚子上狠凿了一下。

在男人蜷着身体打滚时,他淡淡地威胁:“下次的位置就不是肚子了。”

【好爽,难怪解渐沉喜欢这么说话。】

系统:【……宿主还是抓紧时间吧。】

经它这么一提醒,景繁也意识到没功夫耗下去了:“你送我回实验室那边。”

男人的痛呼声将沙发上的曲由白吵醒了,他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走了过来:“学长,你要回实验室?”

景繁回头看他:“对,出了点问题,我得回去一趟,你在这里……”

“我也一起。”不等他话说完,曲由白就率先打断了。

但是景繁并不打算带他一起去,一来他不准备按照原作还原剧情,二来实验室那边太危险了。

“在这里也很危险,”没想到曲由白却像是料到了他的想法,“我一个人在这边也很害怕,而且多一个人还能帮你。”

景繁有些头疼,对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如果朱金和实验室两方的人都反应过来就完了。

“好吧,那你到时候在外面找个地方躲着等我。”

回头把他丢在实验室外面的安全区域等着好了。

曲由白点了点头。

不过眼下还是得让这个男人好好配合才行,景繁将丢在床上的馒头递了过去:“你把这个喂他吃下去。”

曲由白乖乖接了过来,立马认出这个已经冷透的馒头,正是自己上午吃过的那种。

看了一眼不配合的男人,景繁教他:“不吃馒头就让他吃疼,只要……”

他话音未落,曲由白已经冲着面前人的腹部来了一拳,男人顿时疼得张大了嘴。

……只要能让他张开嘴就行。

景繁看着领悟能力超绝的Omega,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学霸的学习能力就是强。

见那边进展还算顺利,他则转头跑到一边翻起了抽屉。

半晌,他手里拿着一个方形东西走了过来。

男人被干硬的馒头噎得直翻白眼,期间曲由白还好心地给他灌了水,现在正呛咳得睁不开眼。

“学长,这是什么?”曲由白看着他手里不足掌心大小的东西好奇。

景繁跪在床边,一边伸手解着男人的裤子,一边淡定回答:“小型炸弹。”

床上的男人还没缓过来,就觉得自己的命根子被一块硬硬的东西压住了。

“还挺雄伟,这炸坏了多可惜。”景繁快速帮他重新把裤子提好。

“什,你对我做了什么?”男人感受着只隔了薄薄一层布料的硬物,十分惶恐。

“感觉不出来吗?安装炸弹,”景繁拍了一下手掌,将一个小巧的按钮拿起来晃了晃,“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你听话,我也不是很想炸蛋。”

要是炸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但是要是不致命,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所以男人算是彻底没了反抗的打算。

于是在男人的掩护下,他们顺利地从后门出了那间旅馆。

景繁将被反绑着双手的男人丢在了副驾驶,自己则坐上了驾驶室的位置。

按照系统的导航,他将车子开得飞快,终于在二十分钟内赶到了目的地。

看着门口的“慧心医疗废物焚烧厂”的字样,景繁有一瞬间怀疑是走错了路。

不过他从这离开时是被蒙着眼睛的,系统当时就进行了定位,所以应该不会错。

他把车停在门口,守卫亭里立马出来了个人:“做什么的?”

“送人过来。”景繁走的时候留了个心眼,特地戴了口罩,他指着后座装晕的曲由白回答。

本来他打算把曲由白丢在半道上的,只是对方执意跟来。

说着他给了副驾驶的男人一个眼神。

对方的身上披着外套,从表面并看不出他被绑了。

“快点放行,里面点名要的人。”男人皱着眉,催促着看守放行。

他不想再多忍受老二时时刻刻被威胁的惶恐了。

看起来他的地位要比门口这些人要高一些,看守立马讪笑着放了行。

进到厂区后,景繁根据男人的指路,将车开到了最里面的一个仓库外的停车场。

“现在怎么办,学长?”曲由白坐了起来,隔着单面玻璃打量着外面的环境。

景繁也趴在方向盘上探头观察,现在距离原作里提及的爆炸,还剩下不到一个小时,该怎么去找到明越是个问题。

他有些焦躁地攥紧了手里的东西。

副驾驶的男人浑身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余光扫到他手里的动作后,立马瞪大了眼睛。

“你!”他大脑瞬间空白。

景繁被打断了思路,朝他看过去,又顺着他震惊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掌心。

手里抓着的按钮,不知何时被他按了下去。

短暂地愣了一下,景繁当着对方的面将手松开,那个小小的按钮弹了起来。

男人简直目眦欲裂。

只是静了足足半分钟,什么都没有发生。

“啊呀,不小心被你发现了。”景繁拿着按钮又反复按了好几下,按得“啪啪”作响,像是在展示自己的恶作剧。

男人差点被气得七窍流血。

当时过于慌乱,他甚至没有怀疑过炸弹的真实性。

“那就请你再睡一会儿好了。”

不给对方懊恼的机会,随着景繁的话音落下的,是他越来越熟练的拳头。

于是男人清醒了一个小时后,再次物理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