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听到的声音大概就是从这传来的。
解渐沉那边擦了很久,很快整张湿巾都变成了红色,但鼻血依旧源源不断地往外涌流。
景繁终于意识到了问题,他蜷了蜷手指,靠近了一点:“老板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解渐沉将湿巾丢到了地上,重新抽了一张干净的按压在鼻尖下方,“帮我把抑制剂拿过来。”
景繁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一边的床头柜,就见黑色的柜体台面上放着一个盒子。
他翻身把整个盒子都拿到了面前,递给了对方。
“帮我注射。”解渐沉按压着出血的鼻子,将另一只胳膊伸了过来。
景繁看了他一眼,听话地把盒子打开,拿出了一支新的抑制剂。
注射剂的管身是玻璃制的,触手冰凉,棕色的液体注满了整个管身。
因为有过一次给他注射抑制剂的经验,景繁还算顺利地打开了特制注射针。
注射前还需要进行消毒,他将解渐沉的胳膊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对方的衣袖卷了上去。
只是刚把衣服卷到胳膊肘,他就看到了底下露出的半截白色绷带。
景繁立刻想起了在车上看到的那一幕,当时崩开的伤口应该就是这个。
他干脆将衣袖推到了最上面,露出来完整的绷带。
果然新换的干净绷带上又已经渗血。
像他们刚才那么大幅度的争斗,伤口应该很难不受影响。
景繁抿着嘴巴,有些心虚地抬眼看着解渐沉,然而对方除了唇色发白外,脸色还算正常。
但当务之急是需要先给他注射抑制剂。
从那渗血的绷带上移开视线,景繁拿起了一边的消毒工具,用指尖挑开了有些下滑的衣袖。
等他将目光集中到准备消毒的地方时,却发现那处皮肤上已经有好几个针眼。
细细一数竟然有四个,其中一处可能是扎的方式有问题,皮下出现了一块淤血。
现在距离他们回到家也才不过五个多小时,而解渐沉在这短短五个小时内,已经注射过四针抑制剂。
抑制剂的说明书上写得很清楚:间隔四小时使用。
景繁又想起了孟锦之前说的话,她当时的信息里就提到了解渐沉滥用药的情况。
但是他也没想到是这么个滥用法。
所以刚才在外面的沙发上看到的那几个空的抑制剂,就是他今晚用的吧。
景繁的眉头皱了起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那几个针眼,刚结的小疤还有些硌手。
无意识地摸了两下后,解渐沉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他垂着眼睛难耐地喘了一声。
听到这声压抑的低喘景繁才回过神,他收回手,搓了搓指尖。
手指触碰的皮肤非常烫,比他当初送药那次的体温还要高,而且是在这么冷的温度下。
想到孟锦的“爆体而亡”的恐吓,他抬起头直视着解渐沉的眼睛,面露忧色:“老板,你不能再用抑制剂了。”
用药过量太伤身体,他现在怀疑对方的鼻血和反常的体温都与这有关。
然而景繁在说完这句话后,又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建议的不切实际。
如果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缓解易感期的症状,他也没有必要采用这种饮鸩止渴的方法。
解渐沉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的Beta,看着他担忧的神情和开开合合的唇瓣有些移不开视线。
见他沉默不语,景繁以为他不接受自己的好意提醒,只好重新拿起了抑制剂。
但当针尖抵在消过毒的皮肤上时,手下极速跳动的脉搏和烫手的温度还是让他犹豫了。
孟锦说了,易感期要么堵要么疏。
解渐沉现在这个身体状态,再堵下去恐怕就得报废了。
还有一个疏的方向可以走,只是这大半夜的,他上哪找个愿意施以援手的Omega来。
景繁紧紧抿着嘴巴,最后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老板,如果我让你咬一下,能不能稍微让你好受一点?”
当初为了了解主角俩的发展,他粗略补充过一些AO性知识,Alpha易感期需要将自身旺盛的信息素压制或排出,后者需要靠咬Omega的腺体完成排解。
虽然他没有腺体,但是让对方咬一口辅助发泄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就当是还他人情了。
景繁的眼睛亮晶晶的,语气有些犹疑却格外认真。
解渐沉从他停止注射抑制剂开始,就一直注视着他。
他看着这个刚才还一脸警惕的Beta对着意图不轨的人心软,看着他皱着眉思考了半天,最后得出了这么个解决办法。
半垂的眼眸暮然睁大,眼底的意外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无法掩饰的兴奋盖过,解渐沉捂着嘴粲然一笑,在景繁不明所以时弯腰凑近。
他像是盯着猎物一般注视着那双透亮的眼睛,冷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景繁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手里的抑制剂掉到了床上。
看着突然贴近的人的眼睛,他有些不太确定:“不,不可以吗,没有用吗?”
这也只是他突发奇想的点子,不确定可行性。
毕竟这个房子里,除了抑制剂,就只有他可能还有点作用。
不等他再细问,解渐沉突然抬手将横在两人间的抑制剂整盒扫落。
伴随着“噼里啪啦”玻璃碎裂的声音,棕色液体很快便蔓延开来。
景繁转过头,盯着那一地狼藉有些懵。
然而解渐沉却已经倾身过来,他掐住景繁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另一只手则从腰际绕到身后,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带。
瞬间贴近的两人气息交融,解渐沉埋在Beta的颈边,深嗅了一口:“景繁,我给过你三次机会。”
Alpha的声音森冷低沉,让人不寒而栗,但动作却缱绻而又温柔。
景繁被抱在怀里,仰着头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自己浑身软绵绵的。
他有些怀疑是受到了对方高浓度的信息素的影响。
当初去送抑制剂时,系统说过,信息素浓度过高的话,Beta也有可能会受到细微的影响。
比如现在。
解渐沉托着他的后脑勺,鼻尖在细嫩的脖颈间流连,呼吸的热气轻扫在锁骨,景繁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两人紧贴的身体交换着彼此的体温,鼓动的心跳节奏也渐渐被感染。
在这种氛围下,景繁的大脑像是宕了机,忘记了初衷。
灼热的唇瓣从裸露的肩头开始亲吻,沿着突出的锁骨缓缓移动,再往上是脆弱的颈项,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点火,无端引起一阵颤栗。
景繁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小巧精致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而上下滑动。
解渐沉抬眼斜睨了一下似乎有些紧张的人,唇角不自觉上扬,他坏心眼地侧头,用唇瓣抵住了那个调皮的喉结。
敏感的地方受到了压迫,景繁吞到一半的动作不得已停了下来。
如愿感受到手下人细微的颤抖,解渐沉的笑意更浓,他微微张开双唇,伸出舌头在颈间的小丘上舔舐了两下。
湿润柔软的舌尖一扫而过,带起一阵酥痒,被戏弄的人忍不住又吞咽了一下,小丘便从温软的唇边溜走了。
然而唇舌的主人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它,追着滑动的小结块吻了上去。
喉结再次颤巍巍地被含进了口中,动弹不得。
景繁有些怕痒地推拒了一下,然而这一举动却引起了Alpha的不满,他衔着东西,嘴上故意用了点力,咬了下去。
“呃!”
在听到景繁像是被吓到的惊呼时,解渐沉的眉眼弯了下来,轻笑出声。
等戏弄够了才不舍地松开,凸起的喉结满是水痕,那块皮肤被欺负得发红,与周围白嫩的皮肤对比鲜明。
解渐沉沿着颈脖继续上移,直到两人间的唇齿相距不过咫尺时,一直晕晕乎乎的人才像是如梦初醒。
景繁捂住靠近过来的嘴巴,声音有些发颤:“等,等一下,不是说好只是咬一口吗?”
他努力后仰着避开近在眼前的唇瓣,眨了眨眼睛回神,这才惊觉自己居然被对方带入了暧昧的氛围中,配合着做出爱人间才会有亲昵的行为。
但是他明明只是想公事公办帮个忙而已。
解渐沉看着对方抗拒的样子,眼眸微眯,然而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垂着眼皮拉开了距离。
景繁的脖子都快仰断了,见对方退了回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等他缓过来和对方约法三章,眼前的画面就突然一转,等再次稳住时,他已经面向了墙面。
滚烫的胸膛紧紧贴在背后,解渐沉揽着他的腰往前推了一把:“扶好。”
Alpha的声音冷冷的,景繁直觉他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不高兴了,他想解释又觉得好像没有必要解释。
解渐沉看着背对着自己,并且毫无所觉地暴露出脆弱后颈的人,眼底的欲火再次沸腾。
他再次贴近,将腿顶进了景繁岔开跪着的两腿之间。
景繁感受到身后人的动作,有些不安分地扭动了两下。
他不喜欢这种姿势,莫名有点羞耻。
“靠着我。”解渐沉环着他的腰把人拉进了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背部的曲线和对方的怀抱可以更好地契合,这就导致景繁能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体温。
还有抵在自己腰间的炙热。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撑着。”景繁尴尬地挺直了脊背,倔强地拉开距离。
解渐沉扫了一眼扶着床头软包的人,没有再说什么,他伸手托住了对方的下巴,把人往自己跟前带了带,不过两人间还是隔了一道缝隙。
景繁身上的浴袍散落得差不多了,细腻的皮肤冰凉丝滑,这对于被高热折磨的人来说,是巨大的吸引。
解渐沉的鼻尖抵在平坦的后颈上磨蹭,另一只手则轻抚着泛着凉意的皮肤。
他的动作过于轻缓,景繁受不住这细密隐约的碰触,有些难耐地轻喘一声:“不,这些不用吧,直接咬吧。”
解渐沉的吻正落在肩胛上的一颗小痣上,闻言抬起了眼,眸光瞬间暗了下来。
接着他挑了挑眉,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戏谑。
应景繁的要求,托着他下颌的手掌缓缓上移,落在了那双有些迷离的眼睛上。
景繁撑着床头轻喘着气,眼前就突然变暗,他呆愣地眨了眨眼睛,眼前便彻底黑了下来。
他刚要抬手拉开对方遮盖他眼睛的手,后颈就毫无预兆地传来了一阵刺痛。
解渐沉只是咬了一下便松开了,他抬起头看着面前人的反应,感受到了掌心下纤长的睫毛在不安地颤抖着。
他心情不错地再次低下了头,在刚刚留下的牙印上磨了磨。
浅浅咬一口,松开,再咬着轻磨两下,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
景繁不理解对方这种仿佛在玩闹般地举动,但他在这反复的磨蹭中软了手脚,挺直的背也有些撑不住塌了下来,靠到了身后人的怀里。
他本能地感受到了不对劲,刚想要开口催促一番,后颈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啊!”这一下过于猝不及防,景繁没忍住叫了出来。
以前也不是没被人咬过,当初被他刚上小学的侄子一口咬在胳膊上,差点带下来半块肉,但是也没有这么疼过。
景繁疼得脑仁都跟着抽筋了一般,浑身颤栗不止,但又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拉扯后会加剧痛苦。
解渐沉也皱起了眉,后颈的腺体已经到了极限,不停地跳痛着,叫嚣着要喷薄而出。
他咬住景繁平坦的后颈,试图缓缓释放出积压的信息素。
但是Beta不具备融合Alpha信息素的腺体,即使他尽全力往他的皮肤里注入信息素,那也像是水库通过注射器进行泄洪,不过杯水车薪。
这让他有些焦躁,牙关也咬得更紧了。
优性Alpha的信息素注入体内多少还是会产生影响,景繁原本就虚软的手脚更是撑不住了。
扶着床头的手骤然滑落,失去支撑的身体就要前栽,后颈还被人咬着,拉扯间便扯到了伤口。
景繁痛苦地嘤咛出声,身体也下意识绷紧:“好疼。”
解渐沉感受到手下人的僵硬,安抚地用舌尖轻舔伤口,只是牙齿没有松动分毫。
他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正在以缓慢的速度融进景繁的身体里。
他的东西将顺着血液流进Beta身体的每个角落,这个认知让解渐沉无比兴奋。
咬破的伤口霎时涌出血液,口腔里充斥着腥甜的味道,鲜红的液体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蜿蜒的痕迹。
解渐沉松开了牙关,轻轻舔去溢出的血液。
就在景繁以为结束时,他再次咬了上去。
“呜,还没结束吗?”疼痛让身前人忍不住挣扎起来。
解渐沉按住了他挣动的双臂,继续在新伤口中输入信息素。
景繁现在无比后悔当时提这个意见,他以为只是咬一口的事,没想到这是一个漫长又极其煎熬的过程。
“虽然这是我提的意见,但是我现在有一点后悔……”后颈的胀痛令他有些不知所措,开始试图挽回。
“只有一点点后悔,但是老板你能不能快点,呜。”
解渐沉又完成了一轮注入,松开了嘴,接着在景繁的碎碎念中咬下了第三口。
“呜呃!还来,不是,说了只是,咬一口吗?”景繁有点崩溃,疼得眼泛泪花。
“哈,老板,还需要多久,我觉得差不多了。”
“我头有点晕,你累不累,不然我们先歇一会儿吧……呃啊!”
景繁想用碎碎念驱散难以忍受的痛意,然而话多舌头容易抽筋,一个不小心他便咬在了自己的舌头上。
这下眼睫上要落不落的泪珠终于掉了下来,砸在了解渐沉的手心里。
解渐沉听着他带着哭腔的求饶,毫不心软地咬下了第四口。
不过为了防止他再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把手指伸进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里。
景繁被迫静音,他用还疼着的舌头推拒着这不速之客。
然而舌头终归是没有手指灵活,几番纠缠下来,他累得气喘吁吁,那两根手指却还在嘴巴里为非作歹。
解渐沉原本只是为了防止他咬伤自己,但也在这推拒的过程中尝出了兴味。
他曲着手指在湿热柔软的口腔里刮搔,带起一阵阵粘腻的水声,暧昧又淫靡。
嘴巴合不上,来不及咽下的涎液便从嘴角滴落。
景繁耳根发烫,想为自己争取一下,他含着解渐沉的手指,含糊道:“老把,我不缩话了,你搜手吧。”
但是回应他的是手指的继续深入,甚至差点捅到嗓子眼。
景繁又震惊又委屈:【系统,他居然为了阻止我说话捅我嗓子眼!这是一个反派该有的气量吗?】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系统早在他提出可以被咬这个昏头意见时,就检索到隐私发展,提前被屏蔽了。
这是解渐沉第一次将自己的信息素通过他人的身体进行外排,以往靠药物压抑的冲动和本能此刻如出笼的猛兽难以压制。
他深陷于释放的快感与畅意中,所以当他找回理智时,就发现景繁已经闭上了眼睛。
呼吸和心跳都正常,应该只是累晕过去了。
Beta原本白皙干净的后颈上叠满了带血的齿痕,凌虐又易碎的美感让人移不开视线。
解渐沉轻轻摩挲着晕睡过去的人的后颈,眼底的占有欲望空前强盛。
第091章职场性骚扰
之前随手丢在床上的台灯早在两人的纠缠中被扫到了地上,淡黄色光线自下而上,照亮了房间的一角。
解渐沉靠坐在床头,随手将汗湿的长发撩到脑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后颈的胀痛其实并没有缓解太多,依旧如一把钝刀时时锉磨着神经,只是标记的行为却让Alpha的心理上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景繁身上的浴袍皱巴巴地蜷在腰间,露出了大半的脊背,白皙的皮肤上遍布着星星点点的红痕。
房间里的温度很低,蜷着的身体细细地打着颤,在感受到了身边的热源后,他本能地凑近想要汲取一点温度。
解渐沉将手机放回了床头柜子,看着不得章法快把自己蜷成一团的人,伸手将人捞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温度让畏冷的人舒服地喟叹了一声,主动往热源中心拱了拱。
然而可能是标记的过程对于没有腺体的Beta来说确实过于痛苦,即使昏睡过去,景繁还是止不住地小声呻吟。
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哼哼唧唧个不停的人,解渐沉突然无奈地笑了,伸手将他眼睫上挂着的泪珠拭去。
泛着红晕的脸蛋触手冰凉,纤长的手指在景繁的脸侧蹭了蹭,又沿着下颌线滑到了微微张开的唇瓣间。
被玩弄了许久的双唇比平日里颜色深了不少,只不过没有平日里水润。
指尖抵在干燥的唇瓣上按了按,直到怀里人不适地蹙起了眉,解渐沉才松开了手,拿起了一边的水杯。
杯子里的水早就凉了,但是安静昏睡的人却接受良好。
解渐沉扶着人的肩膀,将杯子抵在他的唇边,浸在水中的唇瓣轻轻蠕动着,很快杯子里的水就少了大半。
最后一口来不及吞咽,从嘴角漏了一些出来,流到了下巴。
补充过水分后的唇又恢复了以往的莹润,解渐沉盯着亮晶晶的唇瓣眼神有些暗,拇指也不由自主抚了上去。
看着唇瓣在自己的按压下渐渐泛白,Alpha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身体前倾下压,颈侧的发丝垂落在了熟睡之人的脸上,艳红的嘴巴近在咫尺,就在他打算继续下去时,睡梦中的人却突然嘤咛了一声。
解渐沉的动作停了下来,盯着景繁微微颤抖的睫毛,许久后,他垂下了眼睛,将眼底的欲望与情动尽数敛去。
最后只是在湿润的唇角边一触即分。
第二天一早,景繁是被闹钟声吵醒的,他艰难地伸出胳膊将叫魂的铃声关闭。
在再次陷入沉睡前,他突然醒了神,暮然睁开眼睛。
盯着房顶有些熟悉的吊灯,他眨了眨眼睛,慢了好几拍才意识到,这是解渐沉家的客房。
昨晚的记忆渐渐回笼,景繁直接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但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扯到了后颈的伤口,他勾着腰缓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上面贴着纱布,看来是对方帮他处理过了。
想到昨晚那煎熬的几个小时,景繁就头皮发麻,当时真的怀疑解渐沉是要吃了他。
昨晚是怎么失去意识的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对方压着他,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又一口。
期间他因为对方的信息素喘不上气,推拒了很久,解渐沉也只是暂时停了一会儿。
然而标记的行为停是停了,嘴是一点没闲着,逮着他又亲又咬,还死死桎梏着他,不允许他反抗。
没想着提供这方面服务的景繁简直叫天天不应,叫系统系统不灵。
他的意识其实很早就开始模糊了,但担心解渐沉会把控不住欲望把他给上了,一直强撑着不敢晕。
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撑住。
想到这,他又后知后觉想起来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连拖鞋都顾不上穿,景繁直接光着脚跳下床,跑进了卫生间。
对着那面巨大的镜子照了半天,最后发现除了脖子上的痕迹最重,也就背后有些红痕,身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
至少可以确定,贞洁是保住了。
“他是狗吧?”景繁看着自己锁骨上的牙印忍不住骂道,“下次买点骨头回来给他磨牙得了。”
“他这算不算职场性骚扰,能给补偿点精神损失费吗?”把身上不知何时换上的棉质睡衣给重新穿上,景繁有些忿忿。
除了生气自己被咬了那么多口,他的表现都过于平静和自然,连系统都不免有些惊讶。
正常情况下,和同为男性的上司缠绵一夜,不该是这个反应吧。
景繁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震惊了一个无感情的人工智能,磨磨蹭蹭洗漱完就出了房间。
他又饿了,得出来觅个食。
客厅里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看到,路过解渐沉的房门口时,发现他的房门还是关着的。
景繁以为他还没醒,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这个“猥亵”了自己一晚上的老板。
溜进厨房里,从满满当当的冰箱里翻出了半袋面包,他拆开拿了两片出来,还不断安慰自己,就当是昨晚解渐沉的嫖资好了。
他叼着面包,接了杯水来到了客厅。
坐上沙发前,就发现昨晚看到的那堆东西还在原处,他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拿起那把钥匙看了看。
但是光秃秃的一把钥匙上什么都没有,看不出来是用在哪里的。
就在他打算放回去时,脑子里突然闪现了解渐沉昨晚的话。
景繁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生出了一个猜测。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他拿着钥匙来到了客房前,将钥匙插了进去。
扭动钥匙,随着“咔嚓”一声,门锁真的被转动了。
“……”
景繁缓缓转头,看向了身后那个正对着自己房门的沙发,忍不住抖了抖。
所以解渐沉昨晚就是拿着他房门的钥匙,坐在了那个沙发上给自己注射了四针抑制剂?
自己现在还是完璧之身,还真得感谢对方的手下留情。
就在他感到后怕时,旁边的一个房间门突然被推开,景繁一直腹诽着的主人公走了出来。
解渐沉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紧身无袖上衣,下身穿着同设计的宽松运动裤,长发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汗浸湿还在滴着水,脖子上还挂着个运动耳机。
看样子是刚运动完,呼吸还有些急促,紧身衣包裹下的胸肌结实漂亮,随着喘息上下起伏。
看到景繁嘴里叼着片面包站在门前,解渐沉也有些意外,视线从对方手上抓着的钥匙上一扫而过,最后定格在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上。
“起来这么早?”
景繁愣了一下,莫名有些心虚地收回视线:“被闹钟吵醒了。”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应该要起床准备上班了,今天还是工作日,不过人都在老板家了,也不差再旷工一天。
“待会儿阿姨过来做早饭,先别吃太多。”
解渐沉用毛巾擦了擦汗,朝着自己房间走去,进去前对身后还有些愣的人说:“你先去沙发上坐着,等会儿我帮你看看伤口。”
第092章“疼吗”“还好,一点点”
解渐沉回房间简单冲洗了一下,出来时景繁正站在厨房门口看阿姨准备早餐。
他走到沙发边,将昨晚用完的抑制剂注射针丢进了垃圾桶,又扫了一眼被放回原位的钥匙,眉梢轻挑。
“过来。”看着赖在厨房门口的某人,他一眼就猜出了对方的小心思。
听到解渐沉带着命令的话后,景繁脊背一僵。
其实他从对方出房间时就注意到了,只是实在不想面对。
昨晚一时昏了头主动提出当磨牙棒,但完全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歪成那样。
醒来后只顾着生气,眼下真面对昨晚纠缠了那么久的对象,他终究还是感觉到了微妙的尴尬。
但对方都开口了,他再装下去也不合适,景繁瘪了瘪嘴,不太情愿地转身蹭了过去。
他坐到解渐沉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对方还在滴水的发梢和有些苍白的脸色不自觉走神。
【他易感期这么快就结束了?一大早上这么精神去运动。】
系统看了一眼解渐沉家里的净化过滤装置,上面显示的信息素含量还处于最高等级的红色。
显然Alpha的易感期还未结束。
【没有。】它如实回答。
【那怎么感觉他正常了那么多?】昨晚明明还一副要把人拆了吃掉的样子,他觉得解渐沉现在和昨晚简直就是两个人。
系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即使它提醒了景繁,解渐沉对他有不一样的情感,这个最多就比木头通了点人性的宿主大概也不会相信。
“还疼吗?”解渐沉看着坐在一边明目张胆走神的人,伸手将茶几上准备好的医药箱勾到了自己面前。
景繁的神游被他出声打断,眨了眨眼睛,等反应过来对方轻飘飘的询问后,立马来了情绪。
【哈,说好了只是借你咬一口,我脖子都差点被你啃穿了,你怎么好意思问的?你作为上司,这么性骚扰下属,你知道我可以去告你吗?】
“还好,一般般,有点疼。”景繁撑着膝盖,强颜欢笑,觉得脸更疼。
系统:【……】
解渐沉看着他咬牙切齿装作无事的样子有些好笑,将要用的东西拿了出来,对着他招了招手。
“已经帮你请了一周的假。”
景繁眨巴着眼睛,这才想起来,他这两天都是无故旷工,还没有和秘书组长打过招呼。
不过现在有解渐沉帮忙说明情况,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为什么要给他请一周,那他这个月岂不是少了14的工资?
自从发现自己上有老——曲由白那个住院的姥爷,下有小——家里那条小黑蛇,景繁更是意识到了赚钱的重要性。
然而对方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淡淡开口:“带薪。”
简单的两个字却效果显著,景繁低垂幽怨的眉眼霎时变得明媚了起来。
他睁大了眼睛,水润明亮的眸子闪烁着欣喜的光:“真的?”
一周的带薪休假,他没听错吧?
解渐沉轻挑了一下眉梢,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突然就满格的状态觉得有意思。
景繁刚刚满腹的牢骚都被爆出的金币挡了回去,看着对方的手势,立马乖巧起身坐了过去:“谢谢老板。”
【嘿嘿,这还差不多。】有钱什么都好说。
【……】系统看着莫名就独自乐观起来的人,再次刷新了认知,或许它也该去学一学人类的感情,不然实在无法理解眼前人的脑回路。
景繁坐在解渐沉的手边,低头露出了贴着纱布的后颈,犹豫了一下:“那老板,我待会儿可以回家吗?”
帮他请一周假,该不会是为了让他在这陪他渡过易感期吧?
解渐沉将柔软的纱布揭开,露出了底下已经结痂的伤口:“随意。”
就他后颈的状态,即使留下恐怕也没地方下嘴了。
见他不会强制自己留下,景繁松了一口气。
那一圈圈交叠着的齿痕离远看还有些像是花纹,解渐沉蘸取了一些帮助恢复的药膏,轻轻揉了上去。
刚结的血痂还很脆弱,他收着力道,用指腹将冰凉的药膏涂抹开,手下的皮肤温热细腻,让他联想到了昨晚舔舐啃咬时的触感。
垂着的眼眸暗了下来,解渐沉不着痕迹地舔了舔有些发痒的犬齿,指尖也不老实地滑到了伤口下方完好的皮肤上。
那里还留着自己昨晚吮吸亲吻后的痕迹,像是玫瑰陨落的残瓣。
他用指关节轻轻蹭了蹭那处红痕,手下人便瞬间僵住。
看着眨眼间变红的耳根,解渐沉眼眸微眯,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扬起了唇角。
冰凉的药膏刚一触及火辣辣的伤口,景繁就忍不住抖了一下。等到对方灼人的体温透过指尖抵达自己的皮肤,他的大脑又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昨晚荒唐的几个小时,顿时觉得脸上起了温度的。
【不行,这个后遗症有点大,系统你能帮我屏蔽一下记忆吗?】他觉得自己恐怕短时间内都会对解渐沉的触碰有心理阴影。
【……无此项功能。】
本来也没指望着系统能提供什么解决措施,他大概只是把它当做了一个情绪缓冲带。
果然和系统抱怨完后,景繁的羞耻感有所缓解,他直起了腰,侧头看着还在摸他的人,带着点催促的意味询问:“好,好了吗?”
解渐沉看着那轻颤的眼睫,知道不能再欺负下去,不然恐怕真的会把人吓跑。
他轻笑着收回了手:“好了,再换个纱布就行。”
换纱布时,他倒是老实了很多,也不再有什么小动作。
正好刚处理完,阿姨也将早餐准备好了,担心解渐沉再动手动脚,景繁直接一个弹射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餐桌前。
一直到用完餐,两人都没有再对视过。
期间有人来送了衣服,而且是单独为景繁准备的。
景繁拿着那套休闲服,瞄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喝茶的人,抿了抿嘴巴。
不得不说,解渐沉真的是个很细心的人。
换完衣服,景繁便匆匆告了别,离开解渐沉家后,他又马不停蹄地打了个车赶去找曲由白。
曲由白的手机早在绑架时就弄丢了,现在也联系不上,他坐在出租车上祈祷对方最好在家。
他想去打听一下昨天主角俩的具体发展,并且得向曲由白说明,自己和明越真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关系,更没有怀对方的孩子。
景繁离开一个小时后,阿姨打扫完卫生也离开了。
房子里又恢复了冷清,解渐沉坐在背阳的沙发上,看着手机上尚珏发来的检查报告。
里面是景繁和曲由白详细的血检报告,数据还算正常,实验室给他们注射的是特质麻药,通过正常代谢很快就能排出。
不过解渐沉的注意力被另一份报告吸引,那是当时他为两人额外加的HCG化验。
景繁的验孕报告当时便取了出来,眼下曲由白的那份随着其他血检报告一并送了过来。
报告的结果显示,曲由白未孕。
太阳渐渐升起,落地窗前的光线也随之移动,照亮了沙发的一角。
坐在阴影与光线交界中的解渐沉眉眼低垂,半阖的眸子紧紧盯着“未孕”两个字,锐利的眼神里折射着锁定猎物的执着与兴奋。
与此同时,尚齐那边也对与东水区警方的合作进度进行了汇报。
虽然他提前通知了尚齐带人进行拦截,但也只是堵下了大半的喽啰,基地的核心人物和重要实验员还是抢先一步逃脱。
正如孟锦所说,他们这次逃脱后,势必会藏得更深,短期内恐怕也不敢再露面,想要再找出他们也会更加困难。
不过尚齐发来的文件里还透露了一个信息。
警方那边确实是派了一个叫夏学民的Beta警察提前潜入了基地,但是他们事先也不知道实验室内布设了炸弹。
据和夏学民接头的人所说,这个消息的确是由夏学民传达过来的,但是当时情况紧急,并没有问过对方消息的最初来源。
警方那边表示会继续调查,但随着夏学民以及和夏学民接触过的人被埋进废墟,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将变成未知。
从警方那边得到的信息和景繁说的大致能对应上。
现在也只能暂时认定,他所知道的实验室爆炸的详细时间,是由这个叫夏学民的警察告知的。
解渐沉摩挲着食指关节,半眯着的眼睛掩盖不住眼底的思虑与怀疑。
他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景繁身上的疑点很多,至今的很多表现都充满违和。
为什么实验室爆炸后,他的反应会那么过度。
对于正常人来说,比如同在现场的曲由白,他会对没能逃出来的那些人感到惋惜和痛心。
但景繁的眼底却是自责。
就好像他从事件内抽离出,以旁观者的视角,事先知道事情的走向并试图改变,却最终发现无力回天,俯瞰着一切发生后,悔恨着自己的无力。
家用净化器发出了“滴滴”的警报声,解渐沉从沉思中回过神。
后颈处的腺体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叫嚣,像是千万根针扎过般刺痛着,药物强行压制的后果就是这次易感期更加来势汹汹。
昨晚的假性标记并没有满足压抑许久的身体,他伸手在后颈处按压了两下,眉心深陷,脑海中再次浮现了不断啜泣的脸和迷乱的双眸。
解渐沉叹了口气,从医药箱里拿出了一盒新的抑制剂打开,在手臂上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
一针注射完毕,他闭着眼睛仰靠在沙发上,感受着体内的信息素被药物强行压下。
憋闷,痛苦。
焦躁,愤怒,不安。
催促着他将扰乱自己情绪的人抓回来禁锢并标记,让他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第093章都怪解渐沉折腾的
在去往曲由白家的路上,景繁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他接通后却意外地发现,对面的人正是曲由白。
“小白?你换手机了?”他原本还准备到时候带对方去买个新的。
“……嗯,刚换的,不过有点说来话长。”曲由白那边有些吞吞吐吐。
不过景繁没注意到对方的异常:“那正好,我现在正准备去找你。”
“啊,但是学长,我现在不在家,”曲由白犹豫了一下解释,“我现在在明越家里。”
景繁一听对方在明越家立马起了好奇心:“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他家?”
曲由白那边像是有其他人在,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我来还人情来了,明越是为了救我才受伤,所以来照顾他几天,这两天……”
他话没说完,但景繁已经猜出了大概,电话里一时说不清,他问:“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和你见一面。”
曲由白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才给了回复:“可能还要三天,到时候我再联系你吧。”
三天的贴身照顾,正是主角俩相互了解和感情升温的好机会。
景繁觉得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好,不急,我等你消息。”
不过既然曲由白不在家,他也只好让司机调转了车头。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自家的小区,走在路上,景繁却突然间后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揉了揉鼻子,小声嘀咕:“怪了,现在太阳明明这么好,怎么突然浑身发冷?”
景繁有些走神,进电梯时,正好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了出来。
不巧的是,对方也只顾着低头看手机,没能及时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
于是两个都不在状态的人,便直直撞到了一起。
男人的手机不慎飞出去老远,他看着自己在地上打着旋儿的手机,火气上涌,刚要对面前的Beta开骂,就立刻注意到了这人身上的信息素。
浓厚又带着压迫感,男人几乎是趋于本能地闭上了嘴,默默走到一边捡起了自己的手机。
还好手机没有什么损坏。
景繁被他一开始凶神恶煞的表情吓了一跳,愣愣地开口道歉。
但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看着他熄了火,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也没有再找他麻烦的意思。
男人瞥了一眼上升中的电梯,这才不服气地啐了一口:“草,这踏马的刚从Alpha床上起来吧。”
景繁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太在意,因为他现在觉得累的很。
回到家后,先是给旺财换了点水,才重新换上柔软的睡衣瘫回了床上。
将系统弹窗重新调出来,他盯着上面的58。1%,浅浅叹了口气。
本来以为只要抓住游戏规则就离通关不远了,但是这个故事的基调压根不是什么普通的都市霸总文学。
算算来到这个世界的短短几个月,景繁都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死里逃生。
需要撮合主角俩以及感化反派也就算了,现在他甚至一不小心卷进了一场大型爆炸案里。
虽然在接受盘问的时候,他将一切容易让人产生怀疑的细节,都堆到了那个夏警官身上,但是警方那边肯定还会继续深入调查。
脑子里像是搅了一团乱麻,景繁有些心烦地闭上了眼睛。
眼前黑了下来,但是脑海中一直隐隐约约浮现的面容却越发清晰起来。
先是厂房里那个看似一脸无所谓的“热心大哥”,再是低垂着眉眼笑着说“接我妹妹回家”的费里,还有那几个只是匆忙中一瞥的帮忙疏散人群的警察。
景繁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的记性这么好,居然能记得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人的举止和表情。
几人的脸交替着出现,最后定格在电梯门关闭前一刻费里悲伤和难舍的眉眼。
“我坐下一趟,我答应了我妹妹要带她回家。”
这是费里说的最后一句话。
景繁在反复回忆这一刻的画面中意识到了不对劲,暮然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费里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满是悲戚和绝望?
如果真的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只要坐下一趟电梯和自己的妹妹汇合就好了。
但是费里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像是——
他知道自己出不去了,所以将妹妹托付给了别人。
景繁皱着眉头,侧头瞥了一眼被扔在椅子上的衣服,那是他刚刚换下来的。
他撑着胳膊爬了起来,将衣服勾到面前,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摸到了一个坚硬硌手的东西。
是一只发卡。
和费云托他转交的并不是同一个,但款式相似,是一只新的可爱发卡。
这是费里将费云交到他手里时,一直紧紧抓在小姑娘手里的东西,后来他怕弄丢,就随手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景繁摸着夹子上凸起的小猫配饰,低垂的眼睫颤了颤。
这大概是费里为他妹妹准备的见面礼物。
如果真如他猜测的那样,费里事先知道电梯会出问题,那他是把最后的逃生机会让给了自己妹妹。
景繁眨了眨眼睛,抓着发夹仰躺回了床上。
将手臂搭在额头上,直到自己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传递到胳膊,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发烧了。
难怪眼睛这么烫。
“该死的……一定是昨晚被解渐沉折腾的,房间里那么冷,冻死我了!”景繁拖着鼻音抱怨,语调软绵绵的,听起来没什么威胁。
疲倦伴随着心底空落落的酸楚席卷而来,他紧紧抿着嘴巴,将眼底的水汽憋了回去。
景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期间貌似听到了放在客厅的手机铃声响了。
但他实在太累了,翻了个身就又睡了过去。
就在烧得头疼欲裂时,额头上突然贴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体,他下意识想睁开眼睛看看。
然而挣扎了半天,也没能将沉重的眼皮掀开,好不容易睁开了一条缝,也只是一瞬间。
他扫到了身边坐着的身影。
“解渐沉……”景繁的声音很轻。
其实他并没有看清那人,只是本能地想到了他。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那人只是用手盖住了他的眼睛,没有回应。
在灼热的掌心下,景繁重新陷入了沉睡,再次醒来时天居然又黑了。
他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眨了眨酸涩异常的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床边挂着的药水。
景繁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发现手背上扎了针,他此刻浑身酸痛,嘴巴里苦苦的,喉间也疼得像是滚了刀片。
这烧得也太严重了,不过是谁帮他打了吊针?
就在他盯着还剩下三分之一药水的吊瓶发呆时,房间门被人推开了。
“解……”景繁看着门外的黑影脱口而出,但是等看清对方的脸时,他又急忙把后面两个字吞了回去。
“哎?你醒了?”来人见他清醒了有点惊讶,“你烧得好厉害,还以为你会继续睡下去。”
景繁看着他抿了抿嘴巴:“孙医生,你怎么在这?”
来人将新配好的药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闻言笑了一下:“孙医生在不在这儿不知道,但我是司医生。”
看着司淼揶揄的表情,景繁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谢谢司医生,不过你怎么会在我家?”他声音哑得厉害。
“解总让我来的,”司淼倒了杯温水递给他,“我到的时候你都烧得不省人事了。”
景繁眨巴着眼睛,原来之前迷迷糊糊中看到的人影是司淼。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微妙的失落感。
“你怎么开我家门的?”他有些奇怪,进门前他是锁好了门的。
“这你得问解总,我来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司淼将接下来要用的药挂到了撑杆上,淡淡回答。
“对了,解总说他待会儿会再过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补充。
景繁垂着的眼睛轻轻抬了起来:“要过来?他易感期结束了?”
“他下午去了实验室……嗯,解总用了药,易感期应该快结束了。”司淼的话中途明显顿了一下,后面匆忙换了个说法试图糊弄过去。
景繁注意到了他话里的“实验室”,刚想继续问问,对方就像是怕被问,立马找了个借口跑了出去。
没办法,他只好歇了询问的打算。
说是“等会儿过来”,但是景繁靠在床边等了好几个小时也没见到人,后来体力不支,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后,那种仿佛被车轮碾轧过的酸痛感消了大半,只是身体还莫名有些沉重,他下意识翻了个身。
于是面前就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一张脸。
景繁瞪着眼睛,后槽牙咬得死死的,把即将破口而出的惊呼声强行咽了下去。
【他什么时候来的?】
【凌晨四点多。】系统回答。
那个时候他应该睡得正香,所以连身边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景繁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他和解渐沉的姿势,就见对方占据了一半的床铺,胳膊随意地搭在了他的腰间。
难怪他觉得身上重。
解渐沉眉眼紧闭着,他肤色偏白,导致眼下的青乌格外明显,看起来显然是没休息好,所以即使景繁翻身的动静很大,他也没有要醒的趋势。
这还是景繁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对方的脸,他轻抿着下唇,视线从眉弓处缓缓向下。
解渐沉的脸绝对称得上漂亮,高挺的鼻梁与深邃的眼窝间错落有致,偏浅色的睫毛长而浓密,在眼下投了一层阴影,脸上很干净,连痣都长在了巧妙的位置。
目光游移到了那两瓣唇上,盯着下唇的那颗浅色小痣,景繁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然而刚要触碰到时,身后却传来了开门的动静,吓得某人赶紧收回了手。
转头朝门口看去,就见司淼正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昨晚他为了给景繁换药熬到了凌晨三点,睡醒后就想来看看他的情况,谁曾想房间里竟悄然多了个人出来。
好死不死这人还是他的boss。
司淼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半个字都没憋出来,反倒是和床上的解渐沉对视了一眼。
看着自家老板一副被打扰了好事的犀利眼神,他立马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歉:“打扰了。”
说完他就退了出去。
这把景繁看傻了眼,门被重新带上,他不明就里地转回了头,就发现解渐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
眼神里哪有半点儿刚醒的样子。
一想到自己刚刚作死的手,景繁吞咽了一下干燥的喉咙,急忙拉开了距离。
【感谢孙医生。】
系统:【……】他不是姓司吗?
解渐沉没有说话,扫了一眼被景繁推开的胳膊,眼神沉了沉。
第094章老板貌似要谈恋爱了
景繁背对着他坐了起来,没注意到对方暗下来的眼神。
虽然身体已经比昨晚好了很多,但还是难免有些虚软,他摸着干涩的喉咙浅浅叹了口气,内心有很多疑惑。
不过眼下的气氛莫名有点奇怪,让他找不到适合开口的切入点。
解渐沉昨晚直接和衣而睡,身上的衣服都压得起了皱,他从另一边坐了起来,伸手捋了捋衣服的褶皱。
看着面前人别别扭扭的样子,他的薄唇绷成了一道直线,为了给人缓冲的时间,他默默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
他离开后,景繁在房间里磨蹭了一会儿,出去时,外面的两人正站在客厅的窗户边聊天。
“根据您所说的情况,除了受凉,突然过量的Alpha信息素和精神压力应该才是高烧的诱因。”司淼拿着平板,看着上面记录的数据,分析道。
解渐沉在听到“精神压力”这个词的时候,眉心不由得陷了下去。
司淼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人,犹豫着继续:“不过,只要这两天注意休息和用药就可以了。”
“压力是因为接受了过量信息素吗?”对方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是……”司淼回答完看着面前人更加严肃的神色,立刻意识到了他可能在意的点,又解释,“但是也不一定,压力的来源很多,也可能是近期一直积攒的负面情绪比较多。”
景繁一出来就听到了司淼正一脸察言观色地说着什么“负面情绪”。
然而他还不知道自己就是两人聊天的话题中心。
他轻手轻脚地避开了他们的注意,坐到了沙发上,将自己的手机捞了起来。
手机上显示了好几通未接电话,大部分都来自解渐沉,还有两个是曲由白打来的。
点开了未读信息,果然曲由白电话没打通还发了短信过来。
【学长你在哪?我打你电话没打通,你还好吗?】
【刚才你老板还联系我,问了我你的情况。】
景繁抱着手机,看着曲由白发来的信息抿了抿唇,想想还是先给他报了个平安。
他仰头看着已经聊得差不多的两人,眨巴着眼睛。
所以解渐沉为什么会找他,又是怎么联系上曲由白的?
司淼已经把大致情况汇报完毕了,他侧目看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人,重新审视了一番。
他现在才意识到这个年轻漂亮的Beta是什么身份。
昨天他在实验室观察样本观察得好好的,突然接到了自家老板的消息。
对方什么都没说,直接丢了个定位过来,他还以为是解渐沉出了什么紧急状况,结果匆忙赶到的时候,发现只是上次见过的那个Beta发烧了。
虽然他本职并不是个医生,且让他这个海归生物医药博士研究员来看发烧过于大材小用,但是既然是老板发的话,在哪打工都是打工,所以他只好勤勤恳恳地当起了医生加护工。
他一直当景繁是普通感冒,甚至当时在他身上感受到熟悉的信息素时,都没有多想,单纯地以为对方是在解渐沉易感期不小心沾上的。
毕竟他的这个老板,是个宁愿加成倍的剂量强压信息素,也不会找个Omega做临时标记的疯子。
直到刚刚看到解渐沉抱着人眼神戒备,司淼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老板貌似可能大概应该是要谈恋爱了……
“那解总,我现在出去给你们买点吃的吧。”司淼觉得自己再在这当电灯泡就不合适了,于是找了个理由打算出去躲躲。
出门前他又转头对着景繁好声询问:“小景先生,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景繁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挠着脸颊:“都可以。”
只是话一出口,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比昨晚还要哑。
司淼走后,解渐沉转身去了厨房,很快就端着一杯温水走了出来。
景繁作为房子的主人被反主为客,怪不好意思地接过了水。
他盯着面前Alpha有些凝重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老板,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
解渐沉站在一边,闻言垂眸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喝了口水,嗓子舒服多了,他摇头:“好多了。”
但是解渐沉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景繁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侧脸,一副要个说法的样子。
“给你打电话没打通,觉得不对劲所以过来看看。”Alpha回视了一眼,淡声回答。
但他只说了一半,实际情况是他注射完抑制剂后,被强行压制的信息素反倒因为前一晚的假性标记格外躁动,想要某人的想法更加强烈。
所以他打开了手机定位监测,但是竟然发现某人离开他家后,直奔的居然是曲由白家的方位。
从未体验过的妒火悄然升起。
然而奇怪的是,没过多久,景繁的移动方向又发生了变化,新的目的地似乎是他目前租住的小区。
在浴室里冲了一个多小时的冷水,但脑海中某人的唇瓣却越发清晰,于是Alpha眼眸一暗,又给自己补了一针抑制剂,拿上车钥匙出了家门。
只是站在景繁家门外按了许久的门铃也没有人回应,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后来他又给曲由白打了电话询问,在对方那里并没有得到景繁的消息。
最终他看着显示就在眼前的定位,皱起了眉。
接着他按照记忆,输入了对应的密码,一声“嘀”的提示音后,门顺利打开了。
进入卧室后,就见到了某个烧得浑身滚烫的人。
看起来确实是被自己折腾坏了。
“嗯,那老板你怎么联系上小白……”景繁追问的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入了一个冰凉的物体。
他垂着眼皮扫了一眼,发现是个体温计。
解渐沉收回手,脸色有点冷,他斜睨了景繁一眼,坐到了旁边。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无法回答,因为这是前世曲由白使用的手机号码。
所以现在还可以确定,曲由白和明越的发展正在按照前世重演。
景繁敏锐地感受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含紧嘴里的玻璃棒,识相地闭了嘴。
但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对方听不得他提曲由白。
体温测量完后,景繁还是有些低烧,不过比昨晚的情况好多了。
“费云醒了。”解渐沉将体温计消毒放回了盒子里,突然开口。
景繁没想到他会提到那个小姑娘,有些意外。
片刻后,他低着头问:“那我能去看看她吗?”
解渐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直地盯着他,眼神里带着询问。
“她的东西还在我这,”景繁看着他的眼睛,无意识捏了捏手指,“应该是她哥哥留给她的东西。”
“明天吧,”解渐沉审视的目光从他紧捏着的手上一扫而过,“等你退烧了再说。”
然而没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景繁的体温又升了上来,无奈时间又推后了一天。
所以最后除了主角俩三天的贴身照顾,他和解渐沉也是同室相处了三天,期间对方明明在易感期,却比他还要精神些。
这让他想起了司淼当时提到的“实验室”,实在好奇,他找了个机会问出了疑惑。
原本以为一贯警惕的解渐沉会跳过这个隐私问题,但他只是沉默了片刻就进行了正面回答。
“我投资的实验室有专门针对我腺体的治疗手段。”
他说得轻巧,仿佛感冒了吃药一般正常且轻松,但景繁还是意识到了他话里的不对劲。
解渐沉说的是“治疗”。
如果只是单纯的易感期问题,应该不至于到需要实验室专门研究解决措施吧。
但是更细节一些的就问不出来了。
第三天,景繁的体温终于恢复了正常,解渐沉驾车带着他去了东水区的一家医院,在病房里看到了那个女孩。
彼时她正坐在床上,盯着另一张病床前和谐的一家子发呆。
景繁怀里还抱着特地买的鲜花,走到她身边打了个招呼。
小姑娘可能没想到会有人来看她,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两人看了很久。
直到景繁抬眼和她对视上,她才恍然:“是你?你是当时那个人?”
景繁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还能认出他:“是,听说你醒了,所以想来看看。”
“为什么?”小姑娘的视线从他放在桌子上的花上扫过,“你也认识我哥哥?”
除了像昨天来的那个认识他哥哥的人,费云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人会来看她。
景繁半垂的眼睫颤了颤。
费云醒来有几天了,应该已经知道了她哥哥的事。
这个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孩子才14岁,面对唯一的亲人的离世,她如今脸上只有落寞,乌黑的眼睛像是一潭死水,看得景繁不忍。
过来的路上,他问过解渐沉,实验室基地的电梯为什么会突然停运。
解渐沉说警方那边的回答是,那群人在完成最后一批实验员的撤离后,就切断了基地的一切电源,所以导致了最后一趟电梯困在了中途。
景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看了解渐沉一眼,才将口袋里的夹子拿了出来。
“这是你哥哥让我带你出去的时候,你手里拿着的东西,我怕弄丢就收起来了。”
费云在看到他手心里的夹子时,空洞的眼睛闪了闪,她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抓住了那个可爱到幼稚的夹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手越来越用力,直到指关节都泛了白,掌心被硬物硌出深深的痕迹。
她将紧紧攥着的拳抵在心口,苍白的唇微微颤抖。
“骗子。”
第095章他身上有你的信息素
滚烫的泪珠从眼眶倏尔掉落,被身下的薄被吸收,费云低着头,消瘦的脊背佝偻着,双肩震颤不止。
但倔强的女孩仍是死死咬着唇瓣,不愿泄露出一点泣音。
景繁不太会安慰人,有些无措地攥了攥手指,转而看向一边的解渐沉。
然而对方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病床上的人,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他只好抿着唇又转回了头,静静地站在一边,同情地看着这个悲痛欲绝的小姑娘。
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费云输着液的手背因抓握过于用力而发生了回血。
刚要提醒,一直压抑着声音的人却突然开了口。
她低着头没有表明是在对谁说话,但声音很轻,梗塞的哭腔里带着哀求:“可不可以,陪我出去散散心。”
景繁眨了眨眼睛,抬头和解渐沉对视一眼,对方依旧无动于衷。
看着费云因压抑情绪而颤抖的嘴唇,景繁怀疑她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放开哭一场。
于是便在征求医生的同意后,给她找了一把轮椅,推着人出了病房。
今天的太阳明媚到有些灼人,景繁带着她来到了一处没什么人的树荫下休息。
费云坐在轮椅上,盯着不远处一对带着孩子来看病的父母,乌黑的眼眸缓慢地眨了眨,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我和我哥差了18岁,”她突然说道,“小时候他们都说,我爸妈其实是给我哥生了个女儿。”
她追忆着往事,站在一边的两人都没有打断。
“我爸妈刚结婚时还算恩爱,我哥说他渡过了一个不错的童年。”费云眼角的泪水已经干涸,声音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她淡淡地叙说着从别人那了解到的过往:“但是后来听说我爸做生意被卷走了所有钱,从此便一蹶不振,开始了吃喝嫖赌的腐烂人生。”
“他只要心情不顺就会对妻儿动手,好几次把人打进了医院,连邻居都看不下去帮忙报警,但是没什么用。”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6年,直到被施暴者动了摆脱这场噩梦的念头,但是意外出现了。”费云说到这顿了一下,仰头看向景繁,通红的眼底泛着恨意:“我妈又怀孕了。”
景繁看着她的眼睛,猜到了真相——
费云的父亲意识到妻儿想要脱离自己掌控,所以让妻子再次怀上了两人的孩子。
“明明知道这是他故意的,但是懦弱惯了的两人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期盼着新成员的诞生能使男人迷途知返。”费云说这句话时,语气凉薄,甚至带有对天真的母亲和哥哥的嘲弄。
景繁知道,一个已经彻底丧失人性的人不可能轻易悔改。
显然事实也是如此。
那年的费里18岁,成年的他终于有了反抗这场压迫的资格。
为了摆脱父亲的魔爪,他花了三年的时间攒了六千零八十元,期待着带着母亲逃离的那一刻。
但一切幻想都被母亲的意外怀孕打破。
一直生活在父权下的费母对男人有着天然的依赖和幻想,加上她怀孕后,男人收敛了不少,也不再对他们母子俩动辄打骂。
她尝着对方施予的一点点甜头,动摇了离开的心。
看着母亲的哀求,费里只能咬牙妥协,最终那六千块钱被用在了养胎上。
盼了十个月,新的小生命终于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家里诞生了。
经过初步的分化方向检测,确定了妹妹将来大概率会分化成为Alpha。
身为长子的费里是个Beta,这一直是费里父亲心里的刺,如今也算圆了他的一个执念。
原本他们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没想到的是,费母还在哺乳期间,男人的本性就再次暴露。
那天费里带着模考的好成绩返回家中时,就见家里一片狼藉,母亲鼻青脸肿地晕倒在了卫生间的角落里,还没满百日的妹妹则在襁褓中哭得撕心裂肺。
从那一刻开始,费里就知道,他们的噩梦从来没有结束。
那一年,费里没有参与高考,而是跟着村子里的人打起了危险但钱多的黑工。
因为他父亲欠了一屁股债,母亲生了病,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妹妹。
不过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只维持了一年,一年后他父亲因为盗窃入了狱,娘仨终于不用再为了挨打的事而整日提心吊胆。
母亲的身体在疗养中渐渐恢复,妹妹也是乖巧聪明地长大了,时隔多年费里终于又重新返回了学校。
妹妹的名字是费里起的,费云,他希望小姑娘以后可以做云朵一样自由的人,不必被谁裹挟着。
费云六岁那年,用捡来的油画笔在废报纸上画了一副画,画的是她在别的小朋友头上看到的小动物发夹。
费里看到后就偷偷给她买了一个小兔子发夹,并且许诺,以后每年都会给她买一个夹子,让她攒齐一个动物园。
当时两人还幼稚地拉了勾。
然而这份还算安稳的生活也没能持续多久,变故又发生了。
费里的父亲因为狱中表现良好而得到提前释放,而且不远千里再次找到了蜗居在出租屋的三人。
彼时费里刚拿到心仪大学的入学通知书。
费里尝试了报警、带家人逃跑、用武力恐吓,但男人是个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怕的无赖,所以这些手段均以失败告终。
最终费里的父亲开口要了一笔不小的费用,才答应和妻子离婚,但还有个前提条件是,必须有个孩子跟他。
为了彻底摆脱他,费里同意了。
当庭将费云判给父亲时,他的心里除了对妹妹的担忧和愧疚,更多的是他不愿承认的庆幸。
他怕极了,他在那个男人的拳头下生活了十几年,早已深埋在骨子里的恐惧让他根本无法真正反抗。
他想摆脱对方无时无刻的威胁,想去学校学东西,想靠自己的努力向上爬,想带着家人逃离这个深渊。
如今他做到了。
但却是以妹妹为垫脚石。
费云被带走那天,他甚至没有勇气回头看,只给了她一个狠心决绝的背影。
那时小姑娘歇斯底里的哭声,成了他日后每个深夜里的梦魇。
“兜兜转转,我爸妈终于离了婚,我被判给了费家安,他本来打算把我带回去卖了,但是我每次都能跑回来,他被买家当成骗子揍了好几顿,于是就没有再给我找过下家。”
费云的眼神放空,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回忆中回过神。
她说得随意,但景繁却知道她在费父的手里,将会渡过怎样暗无天日的几年。
包括后来他父亲为了钱,再次将她卖给了实验室。
这次她没能成功跑出来。
摩挲着手里的小猫发夹,费云的眼睫颤了颤,突然嗤笑出声:“这个发夹幼稚死了,他的审美这么多年都没变过,我早就不喜欢这种可爱的东西了。”
景繁闻言扫了一眼她手里的小玩意儿,他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夹子寄托着这么沉重的情感,是兄妹俩跨越时间的约定。
“其实这是第三个,我11岁那年,他还偷偷给我寄了手帐本和信,还有一个小狗发夹,只是那个夹子后来不小心弄丢了,”费云抓着夹子的手又紧了紧,“我猜他当时是想来求我原谅的。”
只不过她后来并没有按照那封信上所说给他回信。
“你为什么不去找他?”景繁觉得奇怪,她都可以从多个买家手里逃跑,为什么还要继续回到她父亲身边。
“如果费家安知道我回去了,一定会再次去找他们的麻烦,我不能当那个导火线。”费云的嘴角咧了咧,但声音有些颤抖。
“我只是个累赘,他应该毫无挂念地往上爬,永远摆脱这个烂泥沼。”
所以,她没有回应11岁那年的那封“求和信”。
这番话令景繁震惊,他没想到这会是一个十多岁孩子的想法。
景繁看着她的侧脸,突然又想到了那晚便利店费里告知的信息。
他当时说的是:“她跟着我妈离开了,她一直觉得我窝囊,也一直恨我。”
和费云说的是反的。
是因为他后悔将妹妹交给了父亲,他宁愿最后是妹妹跟着母亲离开了,而“窝囊”是他对自己的评价,所以觉得妹妹“恨”他才是应该的。
他背负着自己界定的罪名,在每个难眠的夜晚折磨着自己。
“但是你哥哥并没有把你当成累赘,他一直在等你的原谅。”
或许到死,费里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妹妹的原谅,也不知道她的考量和付出。
听到景繁的话,费云下垂的眼睫颤得更加剧烈,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良久的沉默后,泪水最终还是沿着紧闭的眼角满溢而出:“可是我害得他没了命。”
不知想到了什么,压抑许久的负面情绪终于决堤,她崩溃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坐在轮椅上哭得涕泗横流。
此刻景繁才真正体会到,面前的这个女孩只有14岁。
“所以我一直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出生,改变不了一个畜生的恶行,毁了两个人的人生。”她再次开口时,语气带着无尽的凄凉和恨意。
她抬起头,看着景繁的眼睛质问:“如果每个人生下来时命运早就注定了,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原本秀丽的脸上露出了格外痛苦狰狞的表情,景繁盯着她的脸一愣,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费云却像是疯魔了一般,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眼里的红血丝看起来十分可怖。
“为什么我们要遭受这些,凭什么我们要遭受这些,我们明明这么努力了,却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难道这都是一开始注定好的吗?我们就活该像个蝼蚁一样活着吗?”
景繁被她扯得身形不稳,好在一边的解渐沉及时伸手拉了一把,才不至于让他直接撞到轮椅上。
费云的质问还在耳边,景繁看着她充满不甘和痛恨的眼神,心底慌乱了一瞬,他不自然地别开眼睛。
半垂着的眼睫轻颤,眸光闪烁不定。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有系统和任务的存在,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每个人的命运可能都是一早就注定好的。
但他从未考虑过,如果每个人的命运是被安排好的,那么对那些人来说,是一件多么绝望和不公平的事。
一瞬间,景繁像是推开了横亘在他与这个世界之间的一道朦胧的屏障,连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解渐沉意识到了身边人状态的异常,他皱着眉头,将费云的手从他身上推开。
费云的手失了着力点,直接摔在了轮椅的扶手上,手里的夹子在惯性的作用下将掌心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顷刻间便涌了出来。
解渐沉揽住了面前人的腰往后带了一点,景繁回握着他的胳膊,轻喘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轮椅上的血。
“你……我,我去叫医生来。”他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急需找个机会独处一下。
景繁走后,树荫下只剩下费云和解渐沉两人。
解渐沉站在一边,审视着眼前这张稚嫩的面庞,眸光不由得沉了下来。
他语气不善地警告:“你最好别想着利用他的同情。”
话音刚落,刚才还歇斯底里的女孩伸手擦掉了眼下的泪珠,她抬头毫不回避地与面前极具威胁和压迫的Alpha对视。
半晌她率先移开了视线,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我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他。”
解渐沉眼眸微眯。
他就知道,这个在被卖进实验室前还能冷静传递求救信息,并且能靠一己之力从那个实验基地逃出来的人,不会是什么简单之辈。
见他一言不发,费云咬了咬打颤的后槽牙,开门见山:“我要给我哥哥报仇。”
“凭什么,靠你博同情的演技?”解渐沉轻嗤一声。
费云垂下了眼皮,刚才并不是演技,只是她知道没有必要向对方说明。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是很厉害的人,我会向你证明我的价值。”
醒来后就从警方那得知了哥哥死亡的消息,她甚至没有时间痛哭一场,便立马开始了搜集信息。
她要找到同仇敌忾的靠山,借助别人的力量复仇。
“那你刚刚的目的是什么,试图感化我?”
费云按着掌心的伤口止血:“不,我要博取刚才那个Beta的同情。”
解渐沉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他是你的爱人不是吗?”费云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他身上有你的信息素。”
她也是Alpha,所以感受到了景繁身上另一个Alpha带着占有和标记意味的信息素。
“如果你不同意,我会一直缠着他,他看起来心很软。”费云用着堪称可笑的威胁。
但解渐沉却勾唇一笑,他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那如果我说,要你进实验室,继续用你的身体做实验呢?”
费云在听到“做实验”这个词时,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仿佛瞬间陷入了某种恐怖的回忆里。
“所以换个身份逃得远一点,平淡地过完余生不好吗?”看着她骤变的的脸色,解渐沉后退了一步。
费云的下唇瞬间变得苍白,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眼神也变得坚毅:“可以,我可以进实验室,只要能帮我报仇,我会听你的。”
解渐沉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抬头看着远处走来的人影,摸了摸还留着轻微齿痕的食指根,迈步朝着对方走去。
路过费云身边,他淡淡开口:“等警方那边结束调查,我会让人来接你,希望你能如你所言,向我证明你的价值。”
“不过你搞错了一点,他是善良,但并不意味着可以随意被你拿捏。”
第096章“我不知道”
景繁看着迎面走来的人有些奇怪,他越过解渐沉的肩膀,看了一眼被独自丢在身后的女孩。
“既然东西已经还回去了,那就走吧。”Alpha抬眼看过来,淡淡开口。
被叫来的护士正朝着费云走去,她会带人回去治疗,他们现在离开也不是不行。
景繁微微垂着眼皮,轻抿了一下唇,两颊的小窝陷下去一瞬,展露着主人的犹豫。
最后他还是按住了解渐沉的胳膊:“稍等。”
绕开挡在身前的人来到费云面前,护士正在给她做紧急止血。
太阳渐渐升到了当空,树影也随之移动了区域,费云坐在了阴影的边缘,盯着脚边的阳光发呆。
半晌,她注意到了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影,缓缓抬起了头。
景繁站在她的面前,站在耀眼的阳光下。
费云仰着头,看着仿佛在发光的人,眯了眯眼睛。
解渐沉已经答应了她的要求,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原本以为这两人会直接离开,没想到景繁会折回来找她。
她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人。
直到视线中出现了一只手,目光聚焦过去,就见对方的掌心里躺着一包纸巾。
“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但你哥哥一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费云的眼睫颤了一下,睫毛上沾着的未擦净的泪珠恰好滑落,她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纸巾。
景繁收回手,看着这张稚嫩的脸,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知她。
他怕这个心思缜密又成熟的女孩再背上一层枷锁。
在知道电梯可能会出故障的情况下,费里把逃生机会让给了她,或许不知道这件事对她更好。
“那,再见,费云。”景繁攥了攥手指,转身告别。
不是节哀,不是保重,是再见。
费云的目光从纸巾转向了那个认真叫自己名字的人身上。
就和那时求他把夹子带给哥哥一样,他也叫了这个名字。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人好好叫过她的名字了。
在那个苛责打骂的家里,费家安叫她小杂种;赚钱的工地上,他们管她叫假小子;而实验室里,那群人叫她136号实验体。
费云这个名字,似乎彰示着,她又重新回到了人间。
看着景繁离开的背影,她收紧了掌心,柔软的纸巾在握力下轻微变了形。
干燥泛白的嘴巴张了张,那两个字却没能及时说出口。
解渐沉的双手浅浅插在口袋里,侧身看着去送了纸巾又返回的人。
“好了,可以走了老板。”景繁怕他等急,一路小跑过来的,站定时还有些轻喘。
他打量着解渐沉的脸色,没见到有什么不耐烦的表情,暗自松了口气。
本来还有些担心对方会怪自己多管闲事。
解渐沉一言未发,一直浅插在口袋里的手却突然伸了出来,将面前人脸上沾的脏东西抚去,接着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又抵着那柔软的唇,将指尖捏着的东西迅速塞进了他的嘴里。
景繁愣在原地,只觉得脸颊一痒,下意识后仰了些,刚要开口询问,嘴巴里又被塞入了一个硬物。
解渐沉收回了手,视线从对方微启的唇瓣上一扫而过,轻捻了一下有些黏的指尖。
嘴巴里的不速之客带着清新果味,景繁几乎是本能地用舌头裹了一下那个圆圆的东西,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绽开。
是糖果。
“?”景繁把糖含到一侧,有点懵地看着对方。
盯着被糖果撑起来的侧脸看了几眼,解渐沉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走吧。”说着便转身迈开了步子。
景繁慢了半拍才跟上。
他怀疑之前自己被费云扯得站不稳那一下,被对方当成是低血糖犯了。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解渐沉开的车。
在等红绿灯时,他习惯性地敲打着方向盘,景繁不由自主地被那有节奏的敲击吸引了视线。
他悄悄打量着那只手,于是便注意到了他食指和中指指根的一排浅浅的牙印。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了。
在解渐沉照顾他的那几天,他已经不知道有意无意扫见过多少次,但依旧会觉得不好意思。
因为每次一看到,都会勾起那晚的记忆。
脑海中还会自动浮现对方是怎么在他嘴里刮挠进出,以及自己受不住疼而咬住那两根手指不放时的细节。
景繁的眼神闪了闪,有些僵硬地移开了视线。
解渐沉透过余光看清了一切,见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怎么了?”正心虚的某人被他笑得更心虚了。
绿灯亮起,解渐沉启动了车子,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等通过了车流量大的路段,他才开口,但答非所问:“我当时以为你心软了。”
他的话没头没尾,景繁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说的应该是自己回头去找费云的事。
解渐沉可能以为他是心软了想拉她一把。
“我只是个普通人。”景繁眨了一下眼睛,搭在腿上的手指搓了搓。
即使他是穿越而来,还带了个系统,但系统也并没有赋予他什么超凡的能力,终归也就是个普通人。
面对一个身世坎坷的孩子,他除了同情,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提供一包纸巾让她擦擦泪。
景繁对自己的定位还算清楚,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担负另一人未知的命运。
甚至连费云提出关于命定的问题,他都无法回答。
解渐沉侧目扫了他一眼。
说实话,当景繁推开他执意返回时,他已经做好了景繁会来请求自己的准备。
毕竟当初他为了曲由白就是这么做的。
“老板,你相信命运吗?”景繁直直地看着前方,目光却有些涣散。
解渐沉抓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沉默了很久。
就在景繁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说:“不信,如果有,那就自己改写。”
他的语气没带什么情绪,但是眸光却沉了下来。
景繁的拳头虚握了握,转头盯着身边人的侧脸看了许久,直到解渐沉也转头看过来,他才醒神,匆忙收回视线。
但是那短短一瞬的对视,他却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抹不可动摇的光。
那一刻,景繁真的相信他有能力掌控自己的命运。
“你呢?”看着低头的人,解渐沉反问。
景繁捏着指尖,沉思了良久才犹豫地回答:“我不知道。”
他现在很动摇。
如果说不存在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概念,那他脑子里存在的既定故事怎么说?
但如果说命运都是注定好不可更改的,可剧情里的每个人都有可能不按原轨迹走,这又与“命运天注定”的观点相悖。
在经历了一场草率的哲学讨论后,车内突然冷了场,之后两人也都没再说话。
解渐沉将人送回家后没有跟着上楼。
景繁猜测他是有事要做,因为刚才路上他的手机响了好几次,看起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回到家后闲来无事,景繁坐在桌子前,拿出笔记本开始捋着已经发展的剧情。
他将原剧情写在笔记上,又将发展偏离的部分标了出来,还分析了导致剧情偏离的原因,原因很多也都千奇百怪。
有的是怪配角,比如不该出现在实验室爆炸案里的朱金。
事后他特地向解渐沉打听过这人,从他口中得知了某些细节,从而拼凑出了大概情况。
朱金原本应该在第一次出场后不久就因得罪明越而快速下线,但是他在盛宴酒店的当晚,却不识好歹地跑去招惹了解渐沉,反被解渐沉逼去了国外,从而逃过一劫,才有了实验室的那一出。
当然这些原因里,主角俩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比如不善饮酒的曲由白实际是个酒蒙子,导致被朱金下药后没能自己逃出来。
再比如见色起意的明越是个不解风情的冷脸男,哪怕曲由白在他面前晃了那么久,他都不为所动。
现在除了身为反派解渐沉还坚守着自己的人设,另外两个关键人物的偏差都有点大。
不过原剧情里前期解渐沉的出场很少,甚至连完整的设定都无法判定。
景繁在本子上做着标记,终于推到了最新的剧情。
这段剧情是前两天刚开的,当时系统提醒他时,他还烧得两眼发黑动弹不得。
一边震惊于这次的新剧情解锁时间间隔这么短,一边苦恼着自己的残躯该怎么参与修正。
不过景繁在听系统读完新剧情后,又舒了一口气。
庆幸的是,新片段没有上次那么激烈,主要承接了上一段剧情。
在经历爆炸案后,为了照顾受伤的曲由白,明越将人接到了自己家中,两人暂时住到了一起,并且在短暂的相处中渐渐暗生情愫。
是个温馨且平淡的走向。
虽然因为上一段的发展有偏差,导致受伤的人从曲由白变成了明越,不过按照曲由白之前打电话所说,他也是为了照顾人暂时住进了明越家里。
这段剧情只能靠他们自己,景繁一个外人想帮也插不上脚。
顶多是抽空给曲由白发了个信息,说明了自己和明越真的没有关系。
曲由白那边对此将信将疑。
但是看这几天的崩坏进度,一直保持着小幅度的下降,至少说明剧情发展还算顺利。
解渐沉给景繁批了一周的假期,病好后他又在家躺了几天,期间一直没能等到新剧情结束。
原作中他们同居了十天左右。
所以景繁原本见一面的计划一拖再拖,等曲由白联系上他时,他已经回到公司开始上班了。
又隔了好几天,曲由白说他买了游乐园的门票,邀请他周末一起去玩。
景繁没想到他居然还一直记着这个约定,反正也要见面,正好答应下来。
第097章堂堂总裁,小三当不好
曲由白约他的时间很巧,赶上了一个法定假期,加上周末两天恰好四天的休息时间。
重点是不调休!
周六休息了一天,周日两人直接在约定好的游乐园门口见的面。
一见到曲由白,景繁就注意到了他透着微粉的自然脸色,状态不错,看来这几天和明越的相处还挺和谐。
主角俩的相处时间比原轨迹少了一天左右,最终崩塌进度停在了56。2%。
虽然进度下降的并不多,但是对景繁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这是在完全没有他干涉辅助的情况下,主角俩自发地走完了剧情。
至少说明,这个剧情并不是一直在走偏。
因为是节假日,出门游玩的人特别多,尤其是游乐园这种娱乐场所,几乎都是一家几口或者情侣。
两人去核销门票时,售票处的姐姐还把他俩当成了情侣,送了一对小动物头箍。
曲由白在那两个毛茸茸的头箍里选择了狐狸耳朵,景繁见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只好配合地戴上了粉白的兔耳朵。
本来是想陪对方来圆儿时的梦,但是进入游乐园后,景繁也来了兴趣。
穿越前,他的父母在他小学时就离了婚,他跟着亲爹生活了两年,然而之后父母很快又各自成了家,有了新的孩子,他就处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
上初中后,景繁就一直申请住校,大学后更是连寒暑假都是自己在外租房子住。
所以他也是自从父母离婚后就没有进过游乐园。
“学长你怎么了?”曲由白拿着游乐园导游单正思考去哪玩,突然敏锐地感知到了身边人的沉默。
景繁的视线从路过的一家三口上移开,抿唇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吃冰淇淋。”
“啊,我刚刚看到有个小摊在卖,我去买吧。”曲由白将导游单子塞到了他手里,“学长你在这等我,不要走动。”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景繁觉得这番话莫名耳熟。
这得亏说的不是想吃橘子。
今天依旧是个艳阳天,周围的游乐项目前已经排上了长长的队伍。
距离最近的大摆锤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围观的人群也是一片欢声笑语,热闹极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景繁就过上了白天当社畜,晚上琢磨着给主角俩当红娘的日子,时不时还得上演几次绝地求生,压根没有时间好好享受生活。
今天也算是沾了曲由白的光,能来放松一下了。
然而他这个想法还没产生多久,去买冰淇淋的人就返回了,并且看起来很忙。
只见他左手艰难地拿着两个抹茶冰淇淋,右手牵着一个不及他腰的小孩。
“……?”景繁看着一大一小越走越近,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茫然。
最后他指着被牵的陌生小孩问:“是他叫冰淇淋,还是冰淇淋摊做活动,买二送小孩?”
曲由白被逗笑了,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去买个东西,就被这个小孩缠上了,只能无奈地解释:“不是的,他说他走丢了。”
那小孩长得倒是皓齿明眸,不过小小年纪就梳着个背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的好笑,身上穿着的衣服是潮牌,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你是跟谁来的?”景繁弯下腰盯着这个小男孩。
小孩的脸上一点走丢的慌张都没有,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跟我姐姐来的。”
“那你和你姐姐怎么走散的?”景繁又问。
“我说我要玩旋转木马,她说她要玩海盗船,然后她就去玩海盗船了。”小朋友的声音软软的,清晰地阐述着自己走丢的原因。
景繁抬头和曲由白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他们没想到会有这么心大的家长。
但当务之急是帮他找到那个不负责任的姐姐。
“那你记得姐姐的手机号码吗?”
小孩看着说话的曲由白点了点头,报上了一串数字。
景繁接过快化的冰淇淋,曲由白按照小孩报的号码打了过去,然而手机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你好?”对面的声音传来的那一刻,景繁直接愣在了原地,伸手按住了手机。
“有事吗?”接通后无人说话,那边的女声显然不耐烦了,又问了一句。
但这声不耐烦的询问却让景繁更加确认。
曲由白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担心好不容易打通待会儿对面又挂了,只好先回答:“你好,你弟弟在我这里。”
“哦,那就送你了。”对面的反应也是让人出乎意料,丝毫不担心。
看了一眼腿边的小孩,曲由白突然有些同情他。
“游乐园的人还挺多的,他一个小朋友很不安全。”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正在进行检票,因为海盗船的游玩提醒已经传了过来。
曲由白张着嘴巴,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丢下弟弟跑去玩自己的了。
“没关系,你就把他丢那就行了。”对面依旧不为所动。
曲由白刚向景繁投去求救的目光,拿着手机的胳膊就被那个小孩扯住了。
小朋友垫着脚,凑近对着手机说:“姐姐,这边有两个漂亮哥哥。”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冷哼:“少来,谁让你自己乱跑,干脆直接让人拐走好了。”
景繁在他们的一来一回中终于确定,他盯着面前小男孩的眉眼,觉得越看越像。
“孟总?”他问。
对面的说话声在他的这声询问里戛然而止,半晌,她试探地开口:“小可爱?”
暗号对上了。
真的是孟锦。
“是我,您弟弟现在在我这边,麻烦您来接一下吧。”景繁直接要求。
“啧,好吧,等我玩完这一把,你把定位发我,我让人去接。”孟锦抓了抓头发,她都已经坐上了海盗船。
协商好挂断电话后,景繁一行坐到了附近的椅子上,给孟锦发了个定位。
“学长你认识她?”曲由白好奇。
景繁舔了一口快滴到手上的冰淇淋,回答:“我老板的合作伙伴。”
曲由白把自己的冰淇淋给了小男孩,感慨了一句真巧。
孟锦收到景繁发来的定位后,立马就转给了另一个人。
【速去,有惊喜。奸笑。jpg】
解渐沉坐在咖啡厅里,看着玻璃墙外热闹的人群,扫了一眼孟锦发来的信息,并不打算理会。
孟锦一直没等到对面回复,憋不住屁的性子又开始躁动。
【我弟弟丢了!】
解渐沉浅啜了一口咖啡,滋味不怎么样,他皱着眉将咖啡放到了旁边,敷衍地回了一句:【恭喜。】
孟锦看着这回复气笑了,但奈何她是个喜欢看乐子的人,只好继续提醒。
【先恭喜你自己吧,心上人要跟他男朋友跑了。】
【堂堂一个总裁,小三都当不好。】
信息发过去,解渐沉又开始装哑巴,但是她却咧嘴一笑:“小样,回头别来求着感谢我。”
景繁擦着黏糊糊的手,看了一眼时间。
之前从导游传单上看到的,海盗船距离这里还挺远,孟锦如果要玩完一趟再过来,还需要不少时间。
不过她说她会叫人来接,可能是叫保镖,应该会快点。
曲由白正给小朋友擦着滴在衣领的冰淇淋,景繁侧目看着身边和谐的一大一小发呆。
下一秒,系统突然蹦了出来:【检索到新剧情解锁。】
“咳咳。”景繁被它这突如其来的通知吓了一跳,不小心呛到了自己。
曲由白被这声呛咳吸引了注意力,抬头看了过来。
景繁捂着嘴巴对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但脑子里已经跳脚了。
【怎么回事,现在解锁了,明越在这附近?为什么最近的新剧情解锁的间隔都这么短?这次不会是什么大场面吧?】
他转头看了眼四周,游乐园人员如此密集,如果真要发生什么事,影响可不一般。
景繁提出的问题过多,系统干脆先对剧情进行了查看。
【新剧情不是主角俩的故事,是曲由白和……】
“解渐沉?”
系统的总结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景繁眨了眨眼睛,盯着那个朝他们走来的身影,越看越觉得熟悉。
旁边两人听见了他的话,也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就见一个身量修长的男人从人群中缓缓走出,金色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夺目,引得不少人回头注视。
“解哥哥。”小男孩也认出了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解渐沉显然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目标明确地朝这边走来。
他沉静的眸光从椅子前的三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明显有些慌乱的人身上。
景繁顶着他锐利的视线,下意识站了起来。
曲由白也是后知后觉地认出了对方,他抬眼看了看景繁,也跟着站起。
景繁比曲由白高了几公分,两人站在一起,倒是挺合适。
尤其是他们的头上还带着情侣装饰。
解渐沉在三人面前站定,盯着那两个毛茸茸的动物耳朵看了几眼,脸色不太好。
“老板。”景繁叫了一声。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次新剧情解锁得这么快了,因为终于轮到了反派和主角受的场合。
“我姐姐呢?”小孩看着独自出现的人,好奇地问。
解渐沉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视线不着痕迹地从他身后的曲由白身上扫过。
看到曲由白他其实一点都不意外,因为按照前世的轨迹,他和这个Omega确实会在游乐园相遇,而且也是因为孟锦的这个弟弟。
所以当看到孟锦发来的消息时,解渐沉并不打算理会。
但是从她后面发来的消息里,他又意识到,这场剧情里再次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第098章有点像抓奸现场
游乐园的人越来越多,在这片人声鼎沸里,安静的四人显得格格不入。
孟锦按照导航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解渐沉与那个兔子般的Omega对视的一幕。
那宛若抓奸的气氛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啊哈哈哈,这么巧,人都凑齐了啊。”孟锦收起手机,加入了尴尬的气氛中。
认出景繁后,她一瞬间就猜出了电话那边另一人的身份,而解渐沉也如她所想找了过来。
她扫了一眼站在一起的弱势小情侣,又看了一眼眸色深沉的某人,眼里闪着兴奋又八卦的光。
但突然出现的人也没能打破这凝滞的空气。
曲由白顶着Alpha凌厉的视线,想起了医院那天对方的信息素压制,忍不住往景繁身边蹭了点。
然而他这一躲避的举动却起了反作用,一时间,伫立不动的几人纷纷将目光投到了他身上。
尤其是面色不善的某位,脸色更加沉得像要滴水。
景繁微微抿着嘴巴,余光注意到了朝他靠近的人,又抬眼打量着面无表情的解渐沉。
就这么来回打量了半天,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系统,他们这也不像是相互吸引啊?】
相较于是容易受激素影响的AO之情,曲由白此刻的样子倒是更像是遇到了天敌,而解渐沉则像是看到了情敌。
景繁眨巴了两下眼睛,脑海中又想起之前在网上刷到的吃瓜视频:【还有点像抓奸现场,正妻当街霸凌小三。】
系统:【……】
然而景繁还没意识到,在这场抓奸戏码中,他扮演的是“出轨丈夫”。
对峙良久,最后是旁边的小孩先忍不住了。
他不懂这群大人心思,挣开了曲由白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跑到了他姐姐身边。
“啊!”孟锦还在一脸坏笑地看戏,垂在身侧的手突然传来一阵钝痛,她下意识叫出了声。
所有人的目光又被她吸引了过去。
就见那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小男孩,此刻正抓着她的手,朝着虎口狠狠咬了下去。
“要死了,小兔崽子,你信不信我把你卖了!”孟锦气急败坏地掰着他的嘴,“松口!孟骁!!”
叫做孟骁的小男孩任凭自己的脸被他姐的长指甲抓出了一道道红痕。
直到鲜血沿着咬痕溢出,他才满意地松开了嘴。
“你信不信我待会就把你牙齿全拔了。”孟锦掐着他的脸颊,用力到小朋友脆弱的皮肤瞬间被她的指甲戳破。
眼看着姐弟俩就要大打出手,曲由白忍不住把孩子拉开了。
“姐姐,我想玩旋转木马。”孟骁靠在曲由白的腿上,笑着对孟锦说。
孟锦甩了甩被咬的手,靠近了一步:“玩你爹。”
重点抓错了的景繁:“……”这骂得好像不太合理。
以为她还要继续对弟弟动手,曲由白拉着孟骁后退了一步,然而劝阻的话还未出口,孟锦就已经朝着这边伸出了手。
然后——在孟骁的衣服上擦了擦血。
“明年你生日,我再带你出来我就是狗。”
“你去年说的是猪。”孟骁歪了歪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景繁和曲由白对视了一眼,都没想到孟氏姐弟的相处模式如此抽象。
不过这场闹剧也算是化解了刚刚奇怪的氛围。
“老板,好巧,你也来玩的啊?”景繁没话找话,因为他感觉自己的侧脸要被某人盯穿了。
解渐沉收回了视线:“嗯。”
“哈哈,我弟弟今天生日非要吵着来游乐园,就顺便一起来了。”孟锦笑着解释。
她看了一眼沉默的解渐沉,勾了勾嘴角:“既然这么巧遇到了,不如大家一起玩吧,也算感谢你俩。”
曲由白没想着要回报,而且他并不是很想和这个姓解的Alpha一起。
刚要摇头拒绝,孟骁就抓住了他的手:“哥哥,你陪我去玩旋转木马好不好。”
曲由白还挺喜欢小孩的,看着他忽闪的眼睛和恳求的表情,拒绝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
景繁注意到了他的动摇,对孟锦笑了笑:“好啊,那就谢谢孟总了。”
虽然他也不是很想一起,但这是主角和反派时隔多日后的再次接触,最好还是按原剧情推动比较好。
于是一行几人踏上了去鬼屋的路。
没错,这也是孟锦的提议。
当然,她的目的在几人面前都是“显而易见”。
状况外的两人对孟锦“鬼屋”的提议,想得比较单纯。
孟骁瘪着嘴:“我不要玩这个,我怕鬼。”
孟锦白了他一眼:“怕就对了,你今天一天都别想玩到旋转木马。”
曲由白看着姐弟俩的互动,弯了弯唇,心想着大概是孟锦故意报复她弟弟才选的鬼屋。
而另外两个则对此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解渐沉扫了一眼孟锦,知道她在耍什么心眼,没有制止的打算。
景繁更没意见,因为这就是原剧情的发展内容。
刚刚系统给他做了概括。
原剧情和现实发展差不多,在游乐园工作的曲由白捡到了走丢的孟骁,遇到了来接人的解渐沉。
而孟锦作为解渐沉的损友,敏锐地感知到了他对曲由白的情谊,所以为了撮合他俩,邀请了曲由白一起,还暗戳戳想了不少主意。
她的目标全都是容易引起两人肢体接触或者情绪共鸣的项目,第一个就是鬼屋。
大概她是觉得Omega都怕鬼。
好不容易挤开人群到了目的地,鬼屋前却排了特别长的一条队。
孟锦早有预料,一脸得意地带着他们走了VIP通道。
鬼屋很人性化地分了恐怖等级,作东的孟锦毫不意外地选择了最恐怖的那个,并且将10人的场给包了。
5人按照指示推开了门,进去前景繁看了解渐沉一眼,突然觉得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要是平时,他压根不会把对方这种掌握了生杀予夺的大佬与游乐园的联想到一起,谁知对方现在居然会为了曲由白玩这种游戏。
越往里面走越暗,通道也渐渐狭窄到只能一人通过,他走到了最前面,身后跟着的是解渐沉。
景繁低下头抿了抿嘴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情怪怪的,仿佛有什么在悄悄搅动他的心绪。
他伸手按了按胸口,浅浅呼了一口气。
这种昏暗程度对解渐沉毫无影响,一直注视的目光将对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不着痕迹地往前凑近了一步。
走神间,景繁突然感受到了身后人因贴近而传来的体温,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解渐沉一脸淡定地跟在他身后,见他回头也只是轻轻扬了扬眉梢。
但是景繁很快又发现,解渐沉身后跟着的居然是孟锦,曲由白和孟骁则走在最后面。
“……”
不是,姐,你会不会撮合人啊!你这大电灯泡快把这鬼屋点亮了。
没功夫琢磨自己刚才的情绪是什么,景繁只能打起精神,准备自己出马。
鬼屋的主题是《怨灵校园》,很常见的恐怖题材。
通过那狭长的通道后,终于看到了鬼屋的主体,因为和校园有关,所以场景布置的和教室差不多。
他们现在正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里。
进来前就被告知了需要收集齐钥匙才能出门,不需要解密,但是需要拿到道具。
为了营造出阴森感,鬼屋里的冷气开得很足,走廊很长,还弥漫着一层白雾,尽头隐隐泛着红光,不知道隐藏在哪的音响放着诡异的音乐。
“这教室,粗略一数至少五个,我们分头去找吧。”孟锦指了指面前的教室门,提议。
景繁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要给解渐沉和曲由白找独处的机会了。
他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和……”说着便朝着孟锦走去。
孟锦看他朝着自己走来,以为他是想和自己身后的曲由白一起,立马伸手拉住了身后人的手腕:“所以我和这位漂亮小哥一起吧。”
“?”景繁抬起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一时没看懂对方的打算。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孟锦直接推开了就近的教室门,将曲由白扯了进去:“我害怕,漂亮小哥你陪我。”
曲由白猝不及防就被她拉进了阴森的教室,一直黏着他的孟骁也跟了进去。
他们进去后,孟锦直接关上了门,她走到一边,推开了破破烂烂的窗户,对着走廊上站着的两人抬了抬下巴。
“你们快去找找其他教室吧,时间紧急,只有1个小时。”
景繁张了张嘴巴,被她的操作弄得傻了眼。
他现在甚至有点怀疑,孟锦是见色起意,想要和自己朋友抢人。
景繁回头,表情凝重地看着解渐沉,但对方却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冷淡表情。
他瞪眼:【大哥,你不着急啊!回头被人撬墙角了!】
皇上一点都不着急,可把某个太监急坏了:“小白你……”
“我没事,学长你也去玩吧。”曲由白凑到窗户边看了他一眼。
解渐沉看着他俩依依不舍的模样,终于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抬手将人勾了过来:“没时间了。”
没办法,景繁只好安慰自己。反正都是进鬼屋了,触点也能得分,赶紧把这个剧情点过了好去下一个。
两人一起来到了下一间教室门前。
景繁仰头看了一眼班级牌号,发现居然和孟锦进的那个一样,都是高三-4班。
解渐沉已经握住了门把手,刚一推开门,里面便传来了凄厉的嚎叫。
被这突然响起的动静吓了一跳,景繁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发现对方一脸镇静。
看来解渐沉不怕这些,他松了口气:“那老板我们分头行动吧,我去下一个教室,这样更快点。”
说完他便转身要去旁边的教室,解渐沉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罕见地有些愣住。
但就在他愣神间,景繁已经小跑着来到了另一间教室门前
他抬头看着头顶的班级牌,果然还是高三-4班。
门把手上看起来黏糊糊的血手印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景繁皱着眉,有些嫌弃地用指尖拧开了门。
这间教室没有像解渐沉推开的那间一样发出什么怪声,只是屋内的冷气更足,他搓了搓胳膊走了进去。
这鬼屋里太冷了,还是赶紧做完任务出去比较好。
屋内的灯比走廊的灯更暗,而且还没有节奏地闪烁着,偶尔亮起的灯光让景繁勉强看清了屋内的摆设。
是老教室的装修,木桌木椅,黑板也是老式的黑色,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好好学习”四个字。
景繁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怎么没有‘天天向上’?”
第099章“我害怕”
教室里的桌椅倒了不少,景繁绕过面前的障碍物往里走了点。
水泥地面上有很多的血手印,一开始只是零零散散的几个,从门口延伸向前面的黑板。
景繁低着头跟着那血迹向前走,发现那些手印越来越密集,直到在教室的中间,手印一层叠着一层,形成了厚重的一团。
那团血迹前方隐约可以看见几个字,但灯光太闪,他不得不往前靠近了一步,踩在了那一团血手印上。
灯光又闪了一下,景繁弯腰看清了那行字——
不要向上,看!
虽然读懂了那行字,但是人的大脑比想象中叛逆很多,他几乎是下意识便做出了与指令相反的动作。
景繁仰起了头。
下一刻,正上方的天花板突然打开了一道口子,从里面倒吊着一具“尸体”下来。
湿滑粘腻的长发垂在了他仰着的脸上,血肉模糊到肌肉和骨骼都糜烂外露的脸直直冲着下方,和景繁的脸相距了不到三十公分。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天天向上”了,这要是天天向上看,迟早要被吓到心脏骤停。
景繁往后退了一步,和那张不太美丽的脸拉开了点距离。
盯着制作非常逼真的假人看了一会儿,他伸手戳了戳刚刚吓到他的那张脸。
“手感也很逼真。”景繁搓着指尖,感慨。
系统看着他淡定的模样,想起了他和明越在巷子里打起来的那个夜晚,忍不住发问:【你不是怕鬼吗?】
当时甚至怕到想绕路,一点动静都抖得不行。
【对啊,我怕鬼,但不怕鬼屋。】景繁的言辞间甚至有点骄傲。
系统不太明白,这恐惧的来源不是一样的吗?
像是猜出了它的想法,他摇了摇食指:【当然不一样,我知道鬼屋里的都是假的,就算会被吓到,也很快就能冷静下来。】
但是鬼就不一样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人的想象力赋予了鬼无限的恐怖。
景繁一边给系统解释,一边绕开了假人,继续朝着讲台走去。
讲台旁的墙角靠了个一人多高的铁柜子,里面可能会有钥匙。
路过黑板时,那写得歪歪扭扭的几个字突然开始渗血,挂在黑板上方的时钟突然加速转动。
伴随着那“咔咔咔”的机械转动声,一阵嘈杂久远的读书声从教室的四面八方响起。
那些声音越来越快,让景繁也不由得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他眨了眨眼睛,快步走到柜子前,打开了柜门。
不过这次提前做了预判,所以当柜子里的假人迎面倒下时,他及时让开了一步。
分量不轻的假人轰然倒地,扑起了一阵灰尘。
景繁扇了扇浑浊的空气,蹲到了假人身边,因为他看到了挂在它脖子上的钥匙。
只是刚准备拿下那把钥匙,教室里的灯骤然大亮。
屋顶上的一整片暗格瞬间打开,从里面掉下了许多的残肢,其中一个还正好掉到了景繁的手里。
还没看清手里的断手,那灯又突然熄灭,教室里瞬间变成了漆黑一片。
朗朗的读书声在此刻变成了低低的哭泣声。
景繁攥紧了手里的钥匙,决定赶紧出去。
但没等站起身,走廊外又传来了一阵更加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他爹的,别追我啊!”
叫声从他的教室外路过,还伴随着嘈乱的脚步声,景繁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貌似是孟锦的声音。
脚步声不止一个人,结合她的话,大概鬼屋里还有活人npc游荡。
正思考着要不要出去,又一阵脚步声传来,而且停在了他这间教室的前门。
也就是说外面的人和他只隔了一个讲台的距离。
景繁莫名紧张起来,担心外面的人会突然推门进来抓他,虽然也不知道被抓了会怎么样。
最终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前门传来了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景繁站直身子,盯着门口的方向咽了咽口水。
下一秒,门被重重推开,门外的人直接冲了进来。
景繁出于本能地后撤了一步准备逃跑,但是进来的人速度太快了,两步便跨到了他身边。
刚要惊呼出声,那人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眨眼间就拖着他钻进了墙角的柜子里。
柜门关上后,彻底被剥夺了视觉的景繁绷直了脊背,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在慌乱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绷起的神经在顷刻间得到了安抚。
他眨巴着眼睛,感受着身前人的呼吸声,终于确认。
是解渐沉。
“唔?”他挣扎了一下。
揽着他的手臂收紧,对方伏在他的耳边,轻声提醒:“嘘。”
景繁下意识照做,乖乖窝在他怀里安静下来。
没一会儿,教室门再次被撞开。
这次来的人像是故意的,一进门就叮铃桄榔的动静,没看到人,他又朝着墙角的铁柜子走来。
景繁屏住呼吸,猜测这应该就是游荡的真人npc。
那人在柜子前逗留了很久,时不时用东西敲打着柜门,但始终没有直接拉开,看来这柜子就类似保护区。
知道对方不能违规抓他们,景繁松了一口气。
柜子里的空间有限,解渐沉个子太高只能微微弯着腰,景繁被抱在怀里,与他严丝合缝地契合在一起。
冰凉的柜门贴在后背,与身前的温热形成鲜明的对比,鼻尖萦绕着的阴潮刺鼻的味道,渐渐被他身上的暖香取代。
对方有力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景繁有点别扭地推了一下。
“别动。”解渐沉声音压得很低,说话带起的气流有意无意地扫过面前人的耳畔。
“外,外面的人好像走了。”耳侧感受到了一阵湿热,景繁歪着头解释。
从刚才起外面就没了动静,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然而对方却并没有松开的打算,甚至抱得更紧了一些。
感受到了他的异样,景繁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解渐沉低下了头,将脸埋入了他的肩膀,声音很轻,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却准确地落到了他的耳边。
“我害怕。”
景繁愣住了,傻傻地张了张嘴巴。
他没想到解渐沉这种刀尖舔血的人居然会怕鬼,明明刚才他自己进教室的时候还一脸平静。
但是这紧贴的胸口间,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又不像作假。
他无奈地伸手拍了拍对方结实的后背,小声安慰道:“都是假的,别怕。”
解渐沉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在香软的肩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以为他还是担心,景繁只好用力回抱了一下,以示宽慰:“接下来我们一起去找钥匙吧。”
大概是这个“一起”让对方安了心,解渐沉终于缓缓松开了手:“好。”
景繁从他怀里站开,转身推开了柜门,刚要跨出去,手腕就被一把握住了。
教室的灯又开始一闪一闪地亮起来。
他疑惑地转头看过去,就在这闪烁的灯光下看到了Alpha深沉的眸底。
景繁陷入了对方的眼底不知名的情绪里,凝视了很久才回神。
他眨了眨眼睛,反手抓住解渐沉的手腕,认真地保证:“我会抓住你的。”说着便拉着对方走出了柜子。
之前追过来的那人果然已经离开了。
这个教室的钥匙已经拿到了手,接下来可以转移了。
景繁背对着解渐沉,所以没能注意到Alpha眼里越来越浓重的情绪。
“你一定要抓紧我……”
这声呢喃依旧很轻,教室里呜呜呀呀的哭声还在继续,景繁以为自己听错了,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他疑惑地抬头看向解渐沉,但对方的脸色没有异常,甚至没有在意他的停顿,而是直接越过他走到了前面。
到嘴边的提问又吞了回去,景繁歪了歪脑袋跟上,下意识抬手按了按胸口。
跟着走了两步,他突然间瞪大眼睛,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
【我靠,刚刚的心跳声是我的?!】
手掌下的心跳急促又强烈,柜子中骤然加速的心跳居然是来自他自己的胸腔下。
但是不等他继续诧异,旁边教室走出的三人就注意到了他们。
“哟,你俩进展看起来还挺顺利啊。”孟锦抱着手臂,扫了一眼他俩抓在一起的手,揶揄道。
景繁不知道她的言外之意,还以为是在问他们游戏的进展:“我拿到了一把钥匙。”
“嗯,我们也拿到了,现在只剩下一间教室和尽头的卫生间了。”曲由白也不清楚他们的弯弯绕,拿出了自己找到的钥匙。
“那我们负责卫生间。”景繁看了一眼走廊尽头泛着红光的地方。
曲由白和景繁还一心都在游戏上,没有注意到两个Alpha的暗中小动作。
孟锦对着解渐沉比了个中指,但被对方无视了,看着他的背影,她气得牙痒。
好不容易给他俩提供了独处的机会,结果透过破掉的窗户看到独自一人的Alpha时,孟锦差点笑背过气。
她钻进教室就是一顿嘲笑:“不是,你行不行啊,这都能让人跑了?”
解渐沉拿着手里的钥匙瞥了她一眼。
“你不是最会装了吗?说你害怕啊。”幸灾乐祸的孟锦还不忘给他支招。
解渐沉还是没有说话,倒是看着讲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沉思了一会儿。
孟锦好奇他在看什么,凑了过去,就发现按钮上写了个“NO”的红色标识。
“这说了不让按,应该就是坑那些犟种的。”她分析。
但话音还没落,纤长匀称的手指就按了下去。
“你有病啊。”孟锦暗骂。
然而解渐沉却是把装聋作哑贯彻到底,他后退了一步,打开身后的柜门钻了进去。
孟锦还没从他这一连串行动中反应过来,就见教室另一个角落的棺材里钻出了个黑影。
那人提着个电锯就朝她冲了过来,她甚至没时间思考,转身拔腿就跑,于是丢脸的尖叫声就这样传遍了整个鬼屋。
卫生间位于走廊的尽头,空间不算大,但是很能塞,每个隔间里都藏了一个或半个鬼东西。
景繁一手牵着解渐沉,一手在那些假人残肢里翻找着钥匙,但是这次的钥匙并不在那些假人身上。
最后一个隔间里没有马桶,而是一个洗手台,台面上盖着一块红布,干净整洁,比其他隔间血肉横飞的情况好多了。
站在隔间外,看着这正常到异常的布置,景繁犹豫了一下,让解渐沉在隔间外等着,自己走了进去。
他伸手挑开了那块红布,就见洗手池底铺着厚厚的黑色丝绒垫布,中央放着半截手臂。
手心中央正躺着一把钥匙。
景繁松了一口气,直接从那掌心拿过了钥匙。
但是他的手还没收回,就被一把攥住了。
没想到那残肢居然会动,景繁吓了一跳,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只手臂是真人的,人应该藏在暗箱里,只露了半个胳膊出来。
对方的力气不是开玩笑的,死死钳住了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景繁用力挣扎了两下却都是徒劳。
他转头看向门外的解渐沉想求助,但Alpha就像吓傻了般一动不动。
正在这时,厕所外的走廊里又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和电锯声,看来是之前那个游走的npc又出来了。
眼看着那声音朝着这边过来了,景繁没办法只好松开了解渐沉的手腕。
他松手的那一刻,没注意到对方轻颤的眼睫下遗漏的情绪。
景繁掐住那只粗壮手臂,在弯曲的手肘处摸到个凹陷,狠狠按了下去。
“哎哟卧槽!谁掐我麻筋!”就听一道惊呼声响起,那只手直接松开了。
重新获得自由的景繁立马抽身,带着钥匙钻出了隔间,顺便拉起了愣在一边的解渐沉就往厕所外冲。
好在曲由白他们也已经拿到了钥匙,朝着这边过来。
不过他们的身后正追着那个电锯鬼,景繁不敢多停留,拉着解渐沉的手一路狂奔。
此刻的情景与游轮上逃命的画面渐渐重合,那时景繁也是这么拉着他头也不回地狂奔。
那是第一次有人拉着他不放手。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景繁就已经闯入了某个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领域。
解渐沉垂着眼睛,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感受着对方微凉的体温在自己的感染下变得温热。
他用力回握。
“是出口。”前方有了亮光,景繁惊喜回头。
欣喜的目光与身后人深沉的视线隔空相撞。
扬起的笑脸一瞬间凝滞。
因为他发现那双他总是看不透的眼底缓缓亮了起来,眸光中流动着显而易见的愉悦与欢喜。
景繁再次伸手按住了心口。
那里好像漏了一拍。
第100章很适合接吻
“哎哟卧槽,这玩意儿怎么还带回头杀的。”
孟锦抱着孟骁冲了过来,大喘了一口气,曲由白也跟着跑进了这个安全区。
身后的追命鬼在地面上的黄线外停下,游戏已经到尾声,他还是敬业地舞了舞手里的道具恐吓了一番。
景繁的失神被汇合而来的几人打断,他低头眨了一下眼睛,余光扫见了和解渐沉彼此交握的手,下意识地做出了抽回的动作。
游戏已经结束了。
然而他的手还未完全收回就再次被抓住。
解渐沉感受到了手上松懈的力道,在对方的手落下前追着重新握住。
景繁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去。
暗黄的灯光下,Alpha的眼底像是夜晚的深泉,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深邃,刚才那一瞬直白而外放的情绪仿佛是他的错觉。
两人再次隔空对视。
这下孟锦终于意识到了两人间奇怪的氛围,她转了转眼珠,勾唇道:“好了好了,既然已经过关了,那就赶紧出去玩别的吧。”
说着她便将孟骁放到地上,走上前隔开了两人。
解渐沉绷直的唇线显示着他此刻不太妙的情绪,他蹙着眉瞥了孟锦一眼,最后还是松开了手。
景繁的手落回身侧,没有掌心的包裹,手上沾染的温度很快就散去,他轻抿着嘴巴,摩挲了两下指尖。
对方掌心的触感还残存了一些。
曲由白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不过几人都没将这诡异的气氛点破,只是拿着收集齐的钥匙打开了门。
按照系统所说,他们接下来还有好几个项目。
果然孟锦又开始提议去玩过山车,但是孟骁的个子达不到游玩的标准,于是他便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保镖带走了。
看着他戴着兔耳朵蹦蹦跳跳地离开,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去玩心心念念的旋转木马了。
孟骁头上戴的东西正是景繁摘下的那个,因为被解渐沉盯得实在受不了,所以在进鬼屋前,他迫不得已拿了下来。
孟骁离开后,后面的行程变成了他们四人。
按照原剧情,接下来曲由白会在孟锦的撮合下,和解渐沉坐在一起。
但第一次玩过山车的曲由白意外地发现自己恐高,由于害怕,他下意识抓住了身边人的手,结果当然是得到了对方的安抚和鼓励。
适应后,他也渐渐在这刺激的失控感中找到了乐趣,展露了笑颜,明媚的笑容感染了身边的人。
是个合理的发展。
然而等从过山车上下来时,景繁却傻了眼。
确实笑得很开心,手也确实抓了。
不过现实是,曲由白坐在孟锦的身边笑得很开心,解渐沉因为“害怕”抓住了他的手。
当过山车极速俯冲时,还没从这乱套的座位上反应过来的景繁就被握住了手腕。
对方掌心的温度将他从宕机的状态下唤回,他看向身边的解渐沉,就见Alpha一脸平静地用唇语告诉他:“我害怕。”
“……”你再说一遍,你什么?
奈何对方经常面无表情,也猜不出现在是不是开玩笑,景繁只好任他用若无其事的表情抓着自己。
结束后,系统又告知下一个游乐项目是双人卡丁车。
景繁站在原地,视线从曲由白身上扫过,落到了解渐沉身上,最后又打量了一眼吊儿郎当的孟锦。
他有些不信邪地摸了摸下巴,带头朝着卡丁车的场区走去,誓要修正原剧情。
然而事实证明,他可能真的撞邪了。
当他极力撮合曲由白和解渐沉一起时,没等孟锦那边再出什么幺蛾子,倒是曲由白主动拒绝了。
他的表情为难极了,景繁也不能强迫他,于是便想着自己和他一起。
谁知孟锦又跳了出来,表示死也不愿意和解渐沉一组。
所以最后景繁还是和解渐沉分到了一组。
接下来的几个游玩项目,全都以撮合失败告终。
坐在孟锦的身后,看着她用轻佻的语气对她身边的曲由白油腔滑调,而Omega则被她逗得捂嘴轻笑,景繁忍不住扶了扶额。
【这个孟锦是看上曲由白了吧,她就是想抢解渐沉的人吧……】毕竟孟锦的德性,他第一天上班就领教过了。
然而就在他一脸无奈地盯着身前的两人时,旁边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却缓缓眯了起来。
后面的游戏,景繁依旧没放弃再次出击,终于找机会和孟锦坐到了一起。
但更邪门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解渐沉往左坐了一个位置,曲由白也默契地往右腾了一个位置,两人中间硬生生空出了两个座位。
那堪比银河的巨大空缺,急得景繁差点化身喜鹊给他俩搭个桥来。
“……”他现在真的怀疑,刚才在鬼屋里是不是被缠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除了见鬼,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形容眼下的情况。
这一下午,曲由白躲躲闪闪也就算了,但他甚至没有在解渐沉身上看出一丝他对曲由白的兴趣。
【所以解渐沉该不会是和明越一样崩人设了吧?】景繁有点发愁。
他之前一直以为解渐沉早就沦陷了,担心反派对主角受上头太快,会成为主角俩感情发展中的绊脚石。
但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对曲由白并没有过分强烈的占有欲,以至于连这场简单的互动剧情都没法完成。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就快到最后一场摩天轮的环节。
景繁把系统弹窗调了出来。
还好,虽然没有百分百匹配上原剧情,但是该有的过程都凑了个大概,所以崩坏进度降了0。3%。
看到这,他不由得默默庆幸起了系统死板的规则性。
它只能将检测到事件的重合性视为指标,对实际的情感变化并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想通的景繁也不再对接下来的发展抱多大的希望,只想赶紧完成后弄些吃的来。
虽说这一下午忙着过剧情,不过该玩的倒是一个没落,笑也笑了,叫也叫了,现在倒是饿了。
身侧的孟锦正在捉弄她刚回来的弟弟,景繁拿着手里的导游路线单,再次走到了队伍的前面。
解渐沉跟在他的身后,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地图,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路,眼底渐渐沉了下来。
从第三个游戏开始,他就意识到了奇怪的地方。
景繁似乎每次都能提前知道要去的位置。
孟锦还没有想好接下来的项目,但他却能在她提出前开始找路。
解渐沉已经不记得上一世详细的游玩顺序,但是他记得最后一项是游乐园最中央的摩天轮。
这次孟锦依旧没有提。
但是景繁却已经无意识地带着他们去往摩天轮的位置了。
而且他今天下午的表现也很奇怪,解渐沉一开始以为他的异常是因为想和曲由白黏一起,但是很快他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景繁不是想和曲由白一起,也不是不愿意看到曲由白和孟锦一起,而是想撮合他和曲由白。
“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玩?”孟骁蹦起来想从他姐的手里夺回自己的棉花糖。
孟锦瞥了他一眼,直接把那个小熊形状的棉花糖撸了下来,捏成一团塞进了嘴里。
棉花糖甜到舌头发麻,她一边嫌弃地皱了皱眉,一边将木签子插进了孟骁的后领,拍了拍手掌。
忙活一下午,也有些腻了。
孟锦看着不远处高高耸立的大家伙,又扫了一眼神色凝重的解渐沉,决定帮他最后一把。
“这个摩天轮是整个北市最大的,上去看看吧。”
几人很快来到了摩天轮下。
仰头看着简直高耸入云的圆形游乐设施,景繁咽了咽口水。
他刚刚在系统那查看了一下最后部分的剧情。
曲由白和解渐沉坐上摩天轮后,一开始还是一切正常,直到升到了最高点,曲由白朝着地面看了一眼。
那高度顿时令他手脚麻木,呼吸急促,甚至犯起了干呕,最后还是靠解渐沉的安抚才让他冷静下来。
离得远的时候,景繁还不觉得有什么,眼下走到跟前,他也终于知道曲由白怎么会反应过度了。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摩天轮。
“小白,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实在害怕不上去也行,反正也就最后一个环节了,上不上对崩塌进度的影响应该都不大。
曲由白仰头看着壮观的摩天轮,不知道景繁的言外之意,他的眼睛里闪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考虑什么?”
景繁看着他跃跃欲试的神色,哑了一瞬。
“算了,没什么。”
曲由白没来玩过,应该都想尝试。不然原剧情里,他也不至于知道自己恐高还跟着上了摩天轮。
观光球舱很大,可以容纳8个人,所以当孟锦从外面把门关上时,景繁还有点懵。
然而孟锦却对着他们摆了摆手,拉着曲由白和孟骁去了另一个球舱。
“……”虽然也不算太意外,但是景繁还是被孟锦撬墙角的执着程度惊到。
他扒在透明的舱球门上,想开门提醒孟锦一句,不过被坐在一边的人打断了。
“怎么了?”解渐沉看他想出去的样子询问。
景繁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将口袋里的一个塑料袋拿了出来:“小白恐高,大概率会吐。”
所以他特地在刚刚路过的小摊上要了个干净的袋子。
“他以前会吐吗?”解渐沉皱了皱眉。
上一世的曲由白确实有恐高症,但刚才玩的那些高空项目里,他却并没有表现出有什么不适。
这个的问题把景繁问住了,其实如果不是新剧情,他甚至不知道曲由白恐高。
“可能吧……”他含糊回答。
解渐沉没再说话,眼睫垂落下去,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景繁看了他一眼,默默坐到了对面。
舱球内的气氛安静到有些尴尬。
没一会儿摩天轮就缓缓启动,逐渐开始平稳上升。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游乐园内已经全部亮起了灯,绚烂的色彩与漆黑的夜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随着高度的增加,视野变得更加开阔,整个城市呈现在脚下,远处的商业街和住宅区的灯光,与街上来往的车流织成了一片流动的光海。
景繁也是第一次坐这么高的摩天轮,看得有些入迷。
当观光球攀升到最高空,所有的繁华和喧嚣都被隔绝在外,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一隅。时间被拉长,宁静到可以听清球舱内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难怪说摩天轮要和对象一起坐,因为这种状态下真的很适合接吻。
景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抿着唇,眨了眨眼睛,偷偷看向了对面。
然而对面坐着的人也一直在注视他,观光球内的小射灯照不清Alpha深不见底的眸子。
两人的目光相撞,这下似乎真的连空气都凝滞。
“景繁。”解渐沉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景繁的眼睫颤了两下。
“你好像并不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