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解渐沉比明越适合你
解渐沉的眸底幽暗而凝重,紧紧注视着面前人的眼睛,似乎想从中得到某些线索。
在这锐利目光的锁定下,景繁的心头瞬间一紧,搭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扣住椅子边缘。
虽然对方的话依旧没有点明,但从那恍如洞察了一切的眼底,景繁立刻读懂了解渐沉话里真正的含义。
Alpha在质疑,他是不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慌乱之下,眸光不自觉地闪动,景繁下意识想要垂眼避开对方的眼神和剖析。
然而理智告诉他,不能在此刻露怯。
他掩饰地轻眨了一下眼睛,抿唇一笑:“什,什么?哈,我确实不是北市人。”
即使极力表现得正常,但还是说得有些断续,景繁吞咽了一下口水,才发现喉咙因为紧张而变得哽塞难咽。
解渐沉保持着沉默,带着探寻的双眼眯了起来,深邃尖锐的视线依旧落在那张故作镇定的脸上。
景繁顶着审视的目光,咬紧了口腔里的软肉,心脏狂跳:【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哪里表现得太明显了吗?】
但正常情况下,就算他主动承认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也会被别人当成神经病吧。
哪有人会突然怀疑身边人的存在性?
Alpha的目光快要把景繁洞穿。
就在他思考着如何把对方的怀疑扼杀在摇篮时,随着“啪”的爆裂声响起,漆黑的天空被一簇火光照亮。
景繁下意识转头朝着观光球舱外看去,正好看见一颗星火遥遥升起,下一刻那星火炸开,迸发出的斑斓光点如流星般散落。
接着更多的烟花同时升上半空,绽放出的绚丽的光映照着深远的天幕,也映照在透澈的眼底。
璀璨的烟火在那双眸中明明灭灭,解渐沉看着这一幕,薄唇轻抿,眼底的情绪复杂而深沉。
就这样凝视了很久,他才转头看向窗外的烟火。
余光注意到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终于转移了目标,景繁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感谢孟锦。】
这场烟花秀也是她的手笔,虽然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安排。
原剧情中在这场烟火的烘托下,是解渐沉对曲由白的感情更深,虽然现实中没能派上用场,却及时救了景繁一命。
见他这么紧张,系统提醒:【为了防止扰乱小世界的秩序,宿主是无法主动向外界亮明身份的,一切试图公开机制的言行都会被阻止。】
也就是说,即使景繁想承认,系统也会采取措施避免事实泄露。
景繁眨了眨眼睛:【所以我刚刚哽到差点说不出话是你的手笔?】
【是的。】系统回答。
舱外的烟花还在继续,他偷偷看了一眼对面人的脸,再次吞咽了一下,果然喉间的阻塞感减轻了不少。
解渐沉精致的侧脸在烟花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瑰丽,景繁盯着看了很久才收回目光。
好在这场烟火秀持续的时间很长,直到摩天轮缓缓降落到了地面,期间两人没再开过口。
一开始的话题也这样轻飘飘地被一带而过。
但生怕解渐沉会再次心血来潮提问,一下摩天轮景繁就跑去找了曲由白。
原本以为恐高的曲由白状态会很糟糕,谁知正真脸色糟糕的却是孟氏姐弟。
只见孟锦一脸嫌弃地提着孟骁的衣领,皱着眉头从观光球舱里走出。
景繁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曲由白,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人,眼神带着询问:“这是怎么了?”
“小朋友恐高,在里面吐了。”曲由白回头看了一眼姐弟俩。
当然吐在谁身上是显而易见的。
“……那你没事吗?”景繁打量着面前的人。
“我没事啊,那场烟花很好看,我以前和小姨来玩时都没有见过。”
他说得很随意,但景繁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个信息:“你小时候来过游乐园?”
曲由白点头。
原作里明明说他和解渐沉的这次游乐园之旅才是他第一次来玩。
景繁抿了抿嘴巴。
看来主角的设定从很早以前就发生了改变。
没等曲由白问他怎么了,孟氏姐弟那边又出了状况。
“姐姐,我好像发烧了。”孟骁的脸色苍白地捂着嘴巴,对揪着自己衣领的人说。
孟锦还在擦身上的污渍,闻言将纸丢到了一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半晌恶狠狠地说:“活该。”
不过她虽然嘴上这么说,最后还是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了他身上。
“本来打算请你们吃饭的,但是现在好像不太方便。”孟锦扫了一眼神色异常的解渐沉,又看了一眼手边的孟骁。
“没关系,正好我和小白还有其他打算,孟总你们先走吧。”景繁对孟锦摆了摆手。
他知道孟锦要带她弟弟去医院,而他此刻巴不得避着解渐沉,所以迫不及待地乘机和他们划开界限。
曲由白疑惑地看了景繁一眼,他不记得他们晚上还有什么计划。
解渐沉站在一边,目光沉沉地看着景繁,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再说过话。
孟锦他们离开后,曲由白才问:“学长,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景繁眨了一下眼睛,他没有什么打算,刚才只是随口找的借口。
不过他看出对方似乎有什么想法:“我没事,不过看你的样子,你是有什么计划吗?”
曲由白摸着手背:“这里离我老家还挺近的,所以我打算趁假期回一趟老家。”
他老家在西郊的一个小村庄。
“我好久没回去了,所以,学长如果你不嫌弃,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乡下散散心,那里的空气很好。”曲由白提议。
景繁正有这个打算,没想到对方主动提起。
“好啊。”正好去看看主角小时候的成长环境。
于是两人在游乐园外的小摊上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坐上了车。
而隔了一条马路的临时停车位上,孟锦抱着手臂,指尖轻轻敲打了两下。
孟骁已经被保镖带去了医院。
此刻她正坐在驾驶室,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人:“你怎么了?”
解渐沉的脸色有点奇怪。
以他俩快二十年的交情,她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所以才没有继续挽留那两人。
Alpha的眼睫低垂,眸色很深。过了良久,他掀起眼皮盯着虚空:“我好像有一个疯了的猜测。”
孟锦一脸理所当然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一直都挺疯的吗?”
解渐沉无意识地摸索着食指的指根:“你相信这个世界存在能修正命运的人吗?”
“什么?外星人?”孟锦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你最近疯到这个地步了?”
解渐沉没有搭理她的揶揄。
孟锦见他不准备继续神神叨叨,也没有再追问的打算。
“不过你的腺体恢复得怎么样?”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罕见地正了脸色。
“司淼说上次你的信息素数据很糟糕,让我转告你,不要再滥用药了。”
说着她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Alpha的后颈被披散的长发挡住,看不见底下脆弱的器官。
解渐沉盯着前方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辆,恍若没听见身边人的提醒。
孟锦觉得自己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也不再搭理他,启动车子离开了原地。
曲由白说是离得近也只是相较于市中心而言,出租车还是在小路上行驶了快两个小时才到达村口。
北市的地势不算平,尤其是郊区,小山一座叠着一座,而在这群山环绕间坐落着不少户人家。
其中一处就是曲由白的家。
山上树木比较多,因此比市中心要阴冷不少。
景繁下车就打了个冷颤,看着只亮着几盏灯的村落眨了眨眼睛。
“村里都是老人,所以大家休息都比较早。”曲由白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解释。
跟着他走在窄窄的石子路上,隐约还能听见狗吠声,往里没走多久,他们就在一户紧闭的大门前停下。
景繁打量着眼前的生锈脱漆的铁门,看起来这屋子有些年头了。
进去后,他发现里面的空间还挺大的,因为长时间不住人,家具上落了一层灰,但东西摆放得井然有序。
“你经常回来吗?”他问。
曲由白将背包放到了一边,擦出个干净的椅子递过来。
“以前经常回来,但是后来外公身体越来越不好,必须长期住院疗养,又加上我上大学,回来得就没有那么频繁了。”
景繁没有坐,他跟在曲由白身后帮忙清理着今晚休息用的房间。
“对了,还没有跟学长你说谢谢。”正忙活着的人突然直起了腰。
景繁不知道他谢什么,眨巴着眼睛:“什么?”
“我前两天去给外公交住院费,但是发现有人已经帮忙交了一个季度的费用。”曲由白看着他。
景繁这才想起这件事,刚要装傻搪塞,对方就打断了:“那个名字是学长的笔迹。”
“……”好吧,看来下次得用左手签。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还你钱你好像也不会要,所以学长以后有什么麻烦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曲由白绞着手里的抹布,语气很认真:“我是真的希望成为学长的家人。”
突然收到“真情告白”的景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心里一动,半晌他缓缓点头:“好。”
曲由白的脸颊有些红,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羞,为了掩饰情绪,他从背包里拿了一瓶水出来:“学长先喝点这个吧,热水得等会儿烧”。
景繁接了过来,看着他乖巧的模样,越看越欣慰,颇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动。
然而感动没能延续多久,就听“吾儿”说:“学长,我特别支持你现在的选择,我觉得解渐沉比明越更适合你。”
“噗咳咳咳。”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全喷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景繁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第102章初次见到你就在做了
曲由白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让他反应这么大:“我是说我支持学长的选择。”
“不,你最后的那句话,”景繁擦着下巴上的水,看着愣住的人,比对方更加不明所以,“什么叫解渐沉比明越适合我?”
曲由白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
他看着景繁,挠了挠脸颊解释:“学长不是说和明越已经没有关系了吗,我一开始还不太相信,但现在看,学长似乎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
“等等等等,”景繁摆着手,终于从他的话里意识到了不对劲,“你应该是误会了。”
“我之前和你说的是,我和明越没有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的意思。”
“当然,我和解渐沉也没有关系。”
看他的表情如此坚决,曲由白也意识到这中间可能真的存在什么误会。
“……”
两人面面相觑,沉默半晌,最后景繁无奈一笑,叹了口气。
好在他这次来的本意就是为了解决一些疑惑的。
于是,两人洗漱完后并排躺在床上。
景繁郑重向他说明,自己和明越只是单纯的几面之缘,没有爱慕,更没有怀孕。
“那你为什么认识明越,还让我打掩护去接触了解他?”曲由白问出了自己产生猜想的源头问题。
对于这个疑问,景繁则用“想和明越套近乎,拿下他手里的项目”为由简单带过了。
“所以学长,你真的不喜欢明越吗?”听完他的解释,曲由白摸着鼻子。
回想自己脑补的那些剧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坚持认为明越不适合做对象。
景繁一哽:“傻孩子,大晚上的讲什么鬼故事,你还不如说我喜欢解渐沉……”
他这随口的玩笑话又点醒了曲由白。
Omega撑着床铺侧身过来望着他,有些奇怪:“但是学长,你和解渐沉也真的没有关系吗?”
即使他没有谈过恋爱,但通过这几次的观察,也觉察出了解渐沉对景繁不一样的情感。
至少解渐沉看景繁的眼神里的情绪,不是上司看下属该有的。
“好了,住脑,不要套娃。”感觉出他又要开始脑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景繁立马打断。
不过从他俩的对话中,他也知道了,曲由白一直以为自己暗恋明越,并且和对方已经有了身体交流。
想象了一下自己和明越在床上的场景,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难怪主角俩的感情发展还没有什么进展,原来曲由白从始至终都是把自己摆在了娘家人位置上与明越相处。
他一直在贴心地帮景繁“把关”。
【系统,我突然间觉得,如果没有我的话,主角俩应该早就在一块儿了。】
发现自己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忙活了几个月,最终成功地当上了剧情发展最大绊脚石的某人,如是感慨。
系统:【……】
景繁曲着手臂枕在头下心情复杂,苦笑间,他又想起了实验室发生的事。
“对了,实验室那天你和明越怎么回事?”
曲由白还在走神地分析着解渐沉的情感,听到景繁的提问,他眨了一下眼睛,回忆道:“我那天在二楼遇到的明越,当时有人在追他。”
那天和景繁分开后,他没有多耽误时间,立马开始寻找。
很快在二楼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发现了一部电梯,他直觉这个电梯是个关键,但是他没有权限,只能在附近徘徊。
巧合的是,就在他思考怎么混进电梯去别的地方找找时,电梯门就打开了,明越从里面冲了出来。
而且他的身后还跟了好几个持着枪械的家伙,看起来像是基地的人。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自己人追杀,但他好像在调查什么。”曲由白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在他们打斗的过程中,他听见那伙人要求明越交出东西。
二楼的过道并不算宽敞,明越很快就被包围,曲由白担心他会被那群人打伤带走,只好拿着景繁给他的刀加入了偷袭。
也是他的帮助,让明越找到了突破口,后面两人逃跑的过程中,对方为了保护他被敌人命中了小腿。
再到后来,明越解决掉了追来的敌人,曲由白才有时间告诉他基地会爆炸的消息。
那时四楼的实验室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二楼也因警察的介入陷入了混乱,众人纷纷逃窜。
明越带着曲由白率先逃了出来,由于担心景繁,曲由白坚持要见到他平安出来才愿意离开。
当时他还觉得明越对景繁太无情,明里暗里谴责过他的行为。
现在想想,貌似真的冤枉他了。
景繁盯着头顶墙角的蛛网,皱了皱眉,原轨迹中并没有交代明越当时是在处理什么事。
而结合从解渐沉和警方那得到的消息,基地除了那地下的五层建筑,还有一个独立存在的空间,入口就位于二楼。
这也是明越会出现在二楼并与景繁遇见的原因。
而基地的炸弹控制分为了三个区域:地下五层、地上建筑以及这个独立空间。
当时景繁解除的爆炸,正是这个独立区域。
这一块区域单独布置炸弹,说明很重要,不过这属于社会事件,不是他需要解决的问题。
眼下的重点还是在主角身上。
景繁转头看了一眼,发现身边人已经不知何时睡着了。
看着对方恬静的睡颜,他的唇角不自觉扬起,轻手轻脚地给对方掖紧了被子后,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景繁是被对话声吵醒的。
曲由白站在门外,他的身边站着一位佝偻着腰的老人,老人手里提着个篮子。
两人说着方言,景繁听不懂,只能大致猜测出老人是来给他们送东西的。
老人离开后,曲由白才发现他醒了:“学长,是不是吵醒你了?”
景繁摇了摇头:“没事,不过刚刚那是?”
“那是邻居爷爷,小时候就经常受他照顾,他看到我家的门锁开了,所以过来看看,顺便送了点食物。”
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景繁看了一眼篮子里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想起了原作里主角可怜的过往。
现在看来,主角的童年并没有原轨迹中那么凄惨,可以说是庆幸。
“对了,学长,待会儿我带你在村子里转转吧。”曲由白提议。
景繁没有拒绝,吃完早饭后,两人又把家里的其他房间打扫了一下。
其中一个房间和别的房间都不太一样,和淳朴的风格不同,装修和摆设都更加时尚和亮眼,不过墙面上的烧灼痕迹显得违和。
房顶还有一块透明玻璃制成的天窗,阳光从那里照射进来,正好投射在床铺上。
景繁抬头盯着那块玻璃看了一会儿。
曲由白见状解释:“这是我小姨的房间。那块玻璃也是她装的,以前房顶经常漏水,她爬上去修房子时特地换的,说是为了晚上看星星。”
“为了安装这块玻璃,她还摔了一跤,在家里躺了一个多星期。”说到这,他的嘴角情不自禁上扬,神情也松泛了不少。
可以看出,这些回忆对他来说都很珍贵。
目前为止从他嘴里了解了不少关于他小姨的事,这让景繁也隐隐起了兴趣,想知道这是个怎样的人。
收拾完后,两人沿着村里的石子路闲逛起来。
山里的空气确实很好,慢节奏的生活,让人紧张的身心都得到了释放。
他还发现,曲由白在村里的人气真的很高。
如他所说,村子里基本都是些老人,那些老人看到他俩后非常热情,又是邀请留下做客,又是拿出家里少数的零食来招待。
景繁还从来没有经历过长辈如此热情的招待,陌生的同时又觉得柔软。
最终扭不过其中一家的盛情邀请,他们的午饭是在一对年迈的张姓夫妻俩家里解决的。
曲由白轻车熟路地帮张爷爷准备午餐,景繁对自己的手艺还算有自知之明,没有跟着去帮倒忙。
他坐在门口和张奶奶一边摘菜一边聊天,通过老人的话得知,她和张爷爷是AB婚姻。
AB恋其实有点违反景繁对于这个社会的一些刻板认知。
“那爷爷每次的易感期该怎么度过?”他有些好奇。
“打针吃药就可以,信息素只是吸引,并不是枷锁,如果连自己的感情都要被激素左右,那就太可悲了,真心喜欢的话,总会有办法克服。”
老人的头发已经花白,但梳的很整齐,语气平和自然,言辞间看得出是受过教育的人。说这话时,她的嘴角带着笑,难掩幸福。
“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们小曲是好孩子,现在的医疗水平也很好,BO恋也可以维持下去的。”
景繁这才意识到,原来张奶奶认为他和曲由白是恋爱关系。
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他也就顺着她的话默认了。
“小曲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又孝顺,村子里的人都喜欢他,只不过这孩子命比较苦,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后面跟着他外公生活,但没多久外公也生了病,一个人长大不容易。”
景繁听着她对曲由白儿时生活的叙述,突然想起了一点:“小白的小姨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他的问题让老人家愣了一瞬。
“小白说他以前和他小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景繁补充。
“哦,对,他小姨也是个好人。”张奶奶像是努力回忆了一番才想起。
景繁还想再向她打听一些关于这位小姨的事,但被烧开的炉子打断了。
等帮忙换完水后,张奶奶已经去忙别的事了,这问题也就没再进行下去。
吃完午饭后,曲由白又带着他给老俩口的菜园子拔草,他们在地里挖野菜,上树摘果子,小河里摸鱼钓龙虾,景繁还被村里的恶霸大黄狗追着跑了好几圈。
可以说是充分感受了一番淳朴的乡间生活,满头大汗却很有意思。
“学长会不会觉得无聊?”曲由白将收获满满的小桶提了起来。
“不会,很有趣,这都是我以前都没有过的经历。”景繁在小河里洗着手。
回想自己寡淡又孤独的童年生活,发现那才是真的无趣。
“我也很久没有干过这些事了,这都是我小姨以前带我玩的。”他又提起了他的小姨。
景繁想了一下,由衷感慨:“她是个很厉害的人。”
靠着一己之力温暖了曲由白的整个童年,让主角原本可怜的过往变成了明媚的回忆。
他现在也明白了,主角人设和性格的偏离,大概率都和这位小姨有关。
曲由白对他的话也表示认同:“是的,以前她经常带我去帮村子里的爷爷奶奶做事,因为她经常帮助他们解决问题,所以村子里的人对我也很照顾。”
听到这景繁洗手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说村子里的人对他好,是因为小姨给村子里的人提供了很多帮助。
但为什么刚刚提起他小姨时,张奶奶像是想了很久才记起?
不等他再细想,曲由白突然看着远处的小山,突然有些兴奋:“学长,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们将捉来的鱼和虾送到了张奶奶家里后,曲由白带着他攀上了那座不算高的小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蚊虫也变得多了,景繁一边拍着伺机而动的蚊子,一边跟在他的身后。
最后,他们在一处开阔地前停了下来。
“好久没来了,这里居然还和以前一样。”曲由白坐在平坦的大石头上,对着身后人拍了拍,示意对方坐过来。
景繁跟着坐到了旁边。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曲由白的眼角弯了下来,他指着远处的村落,“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村子,尤其是晚上家家户户都亮起灯后,看起来很温馨。”
顺着他的指向看去,确实能看到位于低处的村落。
天黑后,大家陆陆续续亮起了灯,深蓝的夜幕下还能看到袅袅升起的炊烟。
那是和昨天在摩天轮上俯瞰的城市夜景不同的风景,平静祥和的画面,却比璀璨繁华的景色更加让景繁触动。
清澈的眼眸不自觉睁大,眼睫轻颤了两下。
一阵晚风袭来,草木的清新里夹杂着炊烟的焦木味。
呼吸的节奏下意识放缓,蜷在身侧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口袋里的硬物,景繁愣住,伸手将东西掏了出来。
是一枚熟鸡蛋。
因为一直贴身放在口袋里,表面还带着暖手的温度。
这是帮村里的一个独居的奶奶收了晾晒的谷子后得到的奖励。
老人家慈祥的面容还在眼前,这是景繁少有地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呵护与疼爱。
曲由白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看了过来,他的脸上是完全放松后的笑容。
景繁抿了抿唇,握着鸡蛋的手不受控地攥紧了些。
在这个平凡的村落里,每个人都在认真地生活着。
即使不那么富裕,也没那么热闹,即使他们或许都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支配了整个人生。
但在这缓慢流淌的时间里,每个人的存在都是鲜明且真实。
一瞬间,始终萦绕在心底的未知的情绪,终于冲破了那层薄雾展露出来。
景繁注视着身边人的侧脸,语气认真:“小白,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是注定好的怎么办?”
曲由白愣了一下,转头看了过来,半晌后,他脸上的笑意加深:“我不知道。”
“但是有人告诉我,如果人生是注定好的,那就专注眼前,确保当下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出于自己的意志,不后悔过往,不纠结现在,不忧心未来,剩下的就去他丫的。”
这种论调一看就知道是谁说的。
景繁紧紧盯着曲由白的眼睛,那亮晶晶的眼底折射着一个灵魂的坚毅和勇气。
似乎是被对方的笑意感染,景繁的嘴角也牵了起来,两颊的小窝深陷:“小白,请你相信我,虽然我暂时不能向你说明原因……”
“我会的。”曲由白打断了他的解释,看过来的眼神专注又坚定。
“无条件信任你,我从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在做了。”
第103章200瓶宫廷玉液酒
透澈的眼睛里倒映着彼此的身影,两人的未尽之言就这样戛然而止,彼此的秘密都隐藏在了这心照不宣的沉默中。
景繁的眼睫颤了颤,凝滞的神情再次流动起来,他看着对面的人扬起了唇角,轻笑一声:“谢谢。”
曲由白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他转回头盯着远处已经渐渐隐入黑暗中的村落,声音很轻:“是我要谢谢你们……”
呢喃声随风逸散,景繁并没有注意到他话里蕴含的更深的情绪。
他沿着对方的目光看着远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快畅然。
“哦,对了,这个还给你。”突然想起了口袋里的东西,景繁翻找了两下,将一个小巧的玩意儿递了过去。
曲由白看着他手心里躺着的熟悉物品,眼睛不由得瞪大,十分惊喜:“这个怎么会在学长那?”
他伸手接过了那个U盘:“当时去警局那边拿我的东西的时候,他们说没看到这个,我还以为弄丢了。”
爆炸案结束后,他为人口失踪案件做了笔录,从警方那边拿回了自己丢失的书包和碎掉的手机,但唯独没找到这个U盘。
“这是我当初帮你报警的时候,在现场找到的,听你说的,应该是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就收了起来。”景繁撑着身后的石头,微微仰着头。
看他欣喜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东西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当时似乎说里面是论文实验数据。
“是很重要的东西,其实我这次回来也是因为这个。”曲由白摸索着U盘的棱角回答。
“这里面存了很多和我小姨有关的东西,本来以为弄丢了,所以想这次回来把幸存的部分再做一个备份。”
景繁从他的话里提取了一个关键词:“幸存?”
“嗯,小姨去世后,她住的那个房间不小心发生了一次火灾,她留下来的很多东西都被烧毁了,不过发现及时,还留下了一部分。”
U盘里有一些文件的原件已经完全葬送在那片火里,所以这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景繁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今早在那间房里看到的场景,难怪墙面上有很多烧灼后的痕迹。
曲由白将U盘收回口袋里,看了一眼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现在已经很晚了,学长,我们回去吧。”
天完全黑下来,蚊虫更加肆虐,下山的路也会变得不好走。
手背上已经被咬了好几个包,景繁拍了拍裤脚上沾的草叶,点头。
下山的路依旧是曲由白走在前面,两人打着手电筒,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到了山脚下。
景繁刚松一口气,就听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冷不丁开口:“学长,我突然想起来,你老板好像误会了我俩的关系。”
“什么?”他的注意力都在脚下的乱草上,没太听清。
“那天在医院,他好像以为我俩在交往。”曲由白抿了抿嘴,还是选择了比较委婉的表达方式。
准确来说,解渐沉貌似认为他俩是上过床的关系。
景繁好不容易绕开了绊脚的杂草,闻言身形一歪,一脚踩进了旁边的坑里。
他抬起头,看着侧身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啥?”
“我当时害怕会影响学长的工作,所以解释了,但是他好像并没有相信。”曲由白扶着他的胳膊帮他稳住身体,解释道。
所以搞了半天,居然还有误会没解开。
那解渐沉对曲由白的抗拒该不会来源于这里吧?但对方也不是什么道德标兵啊。
景繁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半晌才轻叹了一口气:“算了,这个等有机会我再和他解释吧。”
他们趁着月色返回了家中,家里还有早上邻居爷爷送来的一些时蔬,曲由白简单做了两个菜,解决了两人的晚餐。
乡村的生活节奏要慢了许多,即使什么都收拾完了,也才不到晚上八点。
于是曲由白又带着景繁来到了他小姨的房间。
回来的路上,他主动提起了他小姨的过往,从他的叙述中,景繁得知了一些信息。
曲由白的父母在他四岁时车祸去世,而这位小姨是在他六岁那年突然出现的。
据说她是因为青春期叛逆,和家人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多年后才回来,不过她最后因为肺癌去世了。
曲由白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旧木匣子,从里面拿出了很多被烧了一半的书本和衣物。
“这些都是我小姨生前留下的,她喜欢看故事书,也喜欢自己写写画画,可惜被那场火烧了很多。”
景繁站在一边,看着他把东西拿出来重新整理。
他现在对这个小姨挺感兴趣的,打量着那些被拿出来的旧物件,目光突然被中间的一个相框吸引。
他下意识伸手将照片拿了起来。
曲由白注意到他的动作,抬眼看了过来:“那是我和小姨唯一一张合照,幸好留了下来。”
景繁看着他庆幸的神情,用指尖轻轻将照片上的落尘扫去,露出了底下清晰的人像。
照片里只有两个人,虽然是很久以前拍的,但依旧能从那张稚嫩的脸上看出是曲由白,而他身后的女性就是他的小姨——虞乡。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半长的头发束成高马尾,手里还举着一顶草帽,弯下的眉眼下是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
一大一小的脸上都洋溢着明媚的笑容,背景是一片绿油油的稻田。
和景繁想象中的形象差不多,即使只是一张静态的照片,也能感觉到这位女性身上的活力和昂扬。
盯着照片里那双明亮的眼睛,景繁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
像是在进行一场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对视。
景繁抿了一下唇,将相框翻了过来,发现相框的背板上用黑色签字笔写了几个字。
但字迹比较潦草,他凑近看了半天才依稀认出那一行字。
【今t1an係kAi心d3①t1an】
“……今天是开心的一天。”
看来小姨年轻的时候还混过非主流。
曲由白这时却站了起来,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凑过来:“学长,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看到了照片背面的字。”景繁还没意识到问题,解释。
“你能认出上面的字?这是我小姨写的,我当时完全没能认出来,她还说这是她特地研究的密文。”
然而这番话却让景繁的手一顿,他抬头盯着对方的眼睛,重新确认:“你说你看不懂,这是你小姨自己发明的?”
曲由白的表情也有些空白,缓缓点了点头。
一瞬间,像是有电流流经全身,景繁的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瞪着眼睛恍然醒悟。
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和他原本所在的世界不同,很多知识和认知并不相通。
比如这个世界没有黄河,包括从那个司淼医生的反应也能看出,这个世界历史上没有孙思邈这号人物。
所以大概率也不存在他那个世界才有的非主流火星文。
那这个行字……
景繁的手不自觉攥紧,他突然间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
“怎么了?”曲由白看着面前人的反应,犹豫地询问。
指尖无意识地摸了两下相框粗糙的背板,景繁从沉思中回神。
他抬眼看着曲由白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摇头:“不,没什么。”
如果这个猜想成立,应该还是要瞒着对方。
曲由白注意到了他的欲言又止,没再追问,只是视线从相框上的那行字上扫过,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似乎也在考虑着什么。
景繁当晚没能睡着,拉着系统问了很多信息。
包括他之前一直没考虑过的,这个世界是否存在别的任务者。
不过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同一时刻,一个小世界只能容纳一位宿主的侵入。】
也就是说目前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一个外来的。
【但是你说的是“同一时刻”,所以不能排除在我之前有其他人吧?】景繁注意到了它的用词。
【是的,如果任务未完成,小世界会一直处于开放状态,直到有合适的宿主进入。】
【那你能查到在我之前的宿主信息吗?】景繁听到它的解释,对于自己的猜测更加有把握,他追问。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铜手指。
系统依旧是老一套的回答:【权限不足。】但说完后它又顿了一下,改了口:【我会尽力试试。】
景繁有些意外,这还是它第一次这么人性化地回复。
不过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让他彻夜难眠的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不是系统提供的,而是来自曲由白。
第二天就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们准备早点返回,就在上车前,曲由白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铁盒子递了过来。
景繁疑惑地看了一眼,接了过来,他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个带着密码的日记本。
“昨晚看学长好像认识照片后面的字,这个日记本上也有类似的文字。”曲由白的眼睫半垂着,嘴角抿起。
景繁伸手将皮质本子拿了起来,果然本子背面贴着一张硬卡纸,上面写了一长串抽象的文字。
他已经猜出了曲由白的打算。
“我想把东西交给学长保管,请你帮我打开它。”
“我不能保证。”景繁蜷了蜷手指,虽然他也有些激动,但是他不敢确保。
曲由白点了点头:“没关系,我以前试过很多次都没能打开,如果学长能打开更好,打不开就算了。”
于是景繁便带着这个本子回了家。
关上房门,他第一时间便将本子后的抽象文字翻译了过来。
如果说照片后的字只是让他怀疑,那这堆文字的内容则让他确信——
【最近家里的围墙需要重修,我找黑土叔买了一把大锤和两把小锤,又在白云婆婆家批发了200瓶宫廷玉液酒回来卖,好吧,那就加起来算算是多少吧。】
“……”这刻入骨子里的知识点,居然让景繁在这异世他乡感受到了诡异的亲切和归属。
他在纸上认真地摆了算式,最后得到了一个五位数字:36306。
而日记本的密码也是五位。
几乎不需要犹豫,他将密码锁按照这五位数字拨好,随着“咔哒”一声,封锁多年的日记本弹开了。
但是在翻开前,景繁反倒是有些紧张了,他用纸巾将手心里的汗擦掉,又乖乖坐正了姿势。
缓缓翻开皮质的封面,扉页上的字迹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不过这次用的不是奇形怪状的文字,发黄的页面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一行:
我亲爱的来自同一世界的同胞,你好。
第104章向生
虽然已经有了预料,但是在看清这行字的那一刻,景繁的内心还是涌上了一阵难以言喻的触动。
他捻了捻指尖,翻开了下一页,新一页面上被密密麻麻的字占据:
【素未谋面的朋友,你好,很高兴你的到来,因为说明这个正在崩坏的世界还有希望。
也很高兴你打开了这个日记本,因为说明你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我们受过同样的教育,大概也有同样的心意,都在为了拯救这个世界而努力。
更高兴你为人善良,对我的孩子很好,所以小白才会把这个交到你的手中。】
景繁轻抿着唇瓣,那种冥冥中的联系让他心里有些微妙。
但他又觉得奇怪,对方为什么会采用这种限制性特别强的暗号来隐藏自己的信息。
如果后来的穿越者并不是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那信息不就传递不出去了吗?
然而对方像是猜到了他的疑惑。
【你应该会好奇,我为什么会采用这种方式留下信息。因为我本身也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可以将这个信息传递出去。
系统告诉我,任务者在任务世界死后,曾经留存的痕迹会被渐渐抹去,所以当你看到这段话时我很高兴,因为证明还有人记得我。
另外,其实这只是一些无处宣泄的碎碎念,传不传得出去对后任者的影响都不大。】
景繁的指尖在“被渐渐抹去”几个字上摩挲了几下,垂着的眼睫颤了颤。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曲由白的外公不提自己的小女儿,村子里的那些老人也记不清虞乡这个人。
【虽然我很高兴,但这本日记大概会让你失望,因为我无法为你提供有用的线索。
在这个世界停留的这几年间,我未能探清世界崩塌进度不断上升的原因。
我只能就我自己的情况向你简单说明,希望可以为你提供一丁点的启发和帮助。
首先,我是在小白五岁那年进入这个世界,那时的崩塌进度已经达到了22%,我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成功解锁剧情线。
那一年间,我一直在背后关注着小白和明越这两个孩子的生活,在新剧情解锁后,我决定来到小白的身边。
因为这个没什么用的系统(^_^),我对于如何降低崩塌进度一头雾水,按照以前接触的那些穿书文学,我暂时认定是需要我帮忙修正剧情。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对我一个主角激推人来说,是一件极具挑战的事。
我实在不忍心看那么小的孩子,在被安排好的悲惨命运中挣扎成长,所以我在尽力维持剧情合轨的情况下,给予了小白最大的关爱和帮助。
在陪伴小白成长的那几年间,我也一直背地里默默帮助着明越。
明越的身世比较坎坷,亲生母亲是红灯区的站街小姐,出生后和母亲在脏乱的出租屋里长到7岁,亲眼看着母亲被亲生父亲明雄川的手下杀害,后来在明雄川的训练下,三观和人格都有些扭曲。
不过好在还保持着一点对母亲的复杂感情,我以此为突破口接触到了这个缺爱的孩子,努力掰回来了一点。
看着这两个孩子在我的参与中获得更加正向的人格,我欣喜又担心,因为我不确定我的干涉,会不会影响到后续的剧情发展。(如果影响到,恕我说一句抱歉orz)
原本我以为会有很多的时间和他们相处,并慢慢从中找寻原因,但可惜的是,我的身体不争气。
我在原本的世界里死于肺癌,好不容易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没想到我身体携带的病变基因并没有因为重置而彻底消失。(容我停下来辱骂系统一分钟。)
在小白十一岁那年,我再次确诊了。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年里,我知道我没办法完成任务,也怀疑着我离开后能否有任务者接棒。
所以我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对锚点的培养上,我希望他们在短暂的有生之年里,可以健康正确地长大。
当然,这三个锚点中,最让我遗憾的是,没能顺利接触到那个叫解渐沉的孩子。
我见过那个拥有一头金色短发的漂亮的男孩,不过他对陌生人抱有极高的警惕,比明越更加防备,仿佛浑身都是尖刺,且具有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和城府,我的几次刻意接近,都被对方识破并受到威胁。
虽然每次看到他,他都穿着华丽的衣服,进出有豪车接送,也一直被人簇拥着,但是他的眼里沉重的戾气和阴郁让我无法忘怀,简直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这个描述中二却贴切。:P)
我很好奇他的遭遇,在系统的帮助下,我以新的身份混进了他家当了两个月的保姆。
他的父母是自由恋爱,但是解老爷子并不满意这场AB婚姻,最终他的父母离异,之后一直跟在爷爷身边长大,他每个月都会去一趟医院,每次回来后都会有一周的时间无法出门。
我还发现这个孩子似乎一直在调查自己母亲的死因,不过后来我再次被识破赶了出来,没法再深入了解。
我觉得他的母亲付新雪会是一个突破口,可惜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景繁习惯性用笔在草稿纸上做着记录,将付新雪的名字单独列了出来。
他当初就觉得这个人对解渐沉很重要,但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调查了。
【现在来总结一下我这几年的成果吧:初到时崩塌进度为22%,我死前46%。(很棒,没有我说不定就99%了……)
不过话说回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才突然有了个猜测,这个世界的问题或许并不出在主角俩身上,至少重点和真正源头不在他俩的剧情发展上。
因为即使我后来按照原轨迹推动剧情发展,崩塌进度也只是极小幅度地下降。
但在剧情空白期,崩塌值却依旧持续上升,说明还有什么我没能注意到的点,正在朝着崩坏的方向发展。
而这个没能注意到的点,我也只能想到那个我没能接触到的孩子。】
景繁的眉心不自觉深陷,这和他前不久的想法差不多。
虽然按照原轨迹修正剧情,但是下降的幅度与现有的崩塌进度差距不合理。
也就是说,按照这个下降幅度来说,即使所有剧情都过完了,崩塌值也不会降为0。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任务者,但我希望你是。
这个世界很美好(唯一让我不满意的一点就是,这里的鱼香肉丝一点都不好吃!——来自一位鱼香肉丝狂热爱好者的吐槽。),希望你能有机会替我感受。
另外,日记的中间夹了一封信,请你帮我转交给小白。
小白这个孩子比我想象当中的更加聪明坚韧,有着极其敏锐的直觉,甚至有的时候,我觉得他什么都明白,所以你不用多解释。】
景繁抓着纸张,唇角绷紧,他确实也在曲由白身上产生过这种感觉。
【最后,我其实还想给你一个建议。
或许随着原剧情的解锁,你会经历更多明知道结局却无法更改的情况,因为我也纠结过,所以我希望你能记住:
你救不了所有人,也不要因为这种事而自责。
生死有命,顺其自然就好。
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因为疾病去世的。
这个破系统太坑人了,说好了复活卡,给我的却是体验版!!(再次停下辱骂系统一分钟。)
最最后,亲爱的,我叫向生,很高兴跨越时空遇见你。】
字迹在这里停住,景繁往后翻了几页,都是空白。
日记本中间夹着一个粉色的信封,应该就是她说的留给曲由白的信。
他将那个薄薄的信封拿了起来,翻回前面的页面,盯着最后一行字眨了眨眼睛。
沉默良久后,他轻声道:“很高兴认识你,向生,我叫景繁。”
几天后,曲由白收到了一封匿名寄来的信。
他一脸疑惑地打开了那个粉色的信封,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像是从本子上随意撕下来的纸。
纸张微微泛黄,他将折起的信打开,脸上的表情凝滞了几秒才从疑惑变成震惊。
信上没有署名,但曲由白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来信的人。
泪水毫无征兆地坠落,滴在薄薄的纸张上洇湿了一大块,他颤抖着手去擦拭,喉间哽塞到连泣音都发不出。
窗外的风沿着缝隙溜了进来,纸张被吹得翘起,轻轻扫过了曲由白的脸颊,像是试图替他擦去脸上的泪痕。
字迹的边缘被泪水晕染,但信封上尘封了八年的字依旧清晰可见——
【我亲爱的小白乖宝,很棒。】
第105章我们不是恋爱关系
小长假结束后的那半个月期间,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之前一个接一个不给人喘息机会的新剧情,也是消停了一段时间,日子还算风平浪静。
景繁和曲由白再次见面的时候,都表现得一切如常,一个没有再过问关于日记本的事,一个也没有主动提起。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揭过了这一茬。
期间解锁过一个小事件,虽然从向生留下来的日记本中,景繁已经暂时确定主角俩的事件走向,并非世界崩塌的主要原因。
但这却是他目前所知道的,降低崩塌进度的唯一途径。
所以他还是按照原轨迹把曲由白约了出来,让他尽力完成原剧情内容。
曲由白在收到那封信后,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因此对于景繁有些莫名其妙的要求,他接受良好,并不加追问地按照他说的去完成。
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明越显然有些懵,他花了一点时间才将自己插进正在忙工作的人眼前。
景繁坐在桌子前,手里捧着一杯柠檬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关注着不远处正在互动的主角俩。
他也很庆幸,自从上次从曲由白老家回来后,两人都多了一层不用言明的默契。
然而观察得过于忘我,以至于他没能注意到和自己隔了几米的另一个餐位。
解渐沉的手随意地搭在桌子上,看着隔了几张桌子的某人,目光沉了下来。
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他抿着唇扫了一眼手边亮屏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是一份电子文件。
那是两天前尚齐发来的调查结果,比第一次进行的调查更加细致全面。
里面包括景繁出生的医院,何时被抛弃,被收养的孤儿院,从小到大就读过的学校,社会人际关系,以及他是怎么认识的曲由白等等。
所有方面都进行了最大程度的调查,最终发现,关于他的大大小小的信息全部都能够查到。
而且他的人际关系和社会背景都很简单,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解渐沉知道,这种简单反而奇怪。
一个人从出生到进入社会,随着生活环境,教育背景等复杂多变的情况,交际圈和人际关系也应该错综复杂。
但他的经历和背景过于清晰和简略,简明到像是有人特地设计好的。
而他今天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
原本重生后,解渐沉并没有将重点放在曲由白和明越身上,他只想利用这个世界的秘密来为自己争取利益和实现目标。
只要他们不会影响到自己,他原本是不打算再掺和进这场感情乱流中,所以对于他们的发展并不想过多关注。
如果他的身边没有出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的话,这种状态也会持续下去。
他根据前世看到的剧情,凭借着依稀的记忆找了过来。果然如预料中一样,原本的剧情里又多了一个人。
按照他的猜想,就能解释为什么前几次的重要剧情里,景繁都突兀地出现在现场并且言行奇怪。
沉思间曲由白那边似乎已经完成了任务。
他来到景繁身边,和对方说了些什么,之后两人说说笑笑地一起出了门。
看到景繁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解渐沉敲击的手停了下来,唇角不受控制地抿紧。
他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和曲由白的具体关系。
景繁最近一直按部就班,工作上面的事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除了偶尔会觉得自己的顶头上司看过来的眼神有点奇怪,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他无意间想起之前曲由白说的,解渐沉似乎误认为他和曲由白在谈恋爱。
【看来得找个机会解释清楚。】
然而,这个机会很快就到来了。
最近公司业务一下子翻了好几倍,所有部门加班加点连轴转了一个多星期。
在业务到达尾声后,秘书部组织了一次聚会。
而出乎意料的是,解渐沉也参加了。
只是和景繁想象中的公司聚餐并不一样,聚会的场地不在灯碧辉煌的高级酒店,而是在更适合年轻人发泄的酒吧。
【哇,感觉好不搭。】平常见惯了同事们一丝不苟工作的样子,看大家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畅饮闲聊,他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
景繁坐在人群中,看着他们相互灌酒,偷偷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戴着耳机的解渐沉。
对方此刻正拿着手机,眉心轻锁,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不愧是当老板的人,连休闲的时间都要随时处理工作。】景繁喝了一口气泡水,默默感慨。
酒局没进行多久,附近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有人注意到了朝着这边走来的人:“那不是小孟总吗?”他伸手指了指。
下一秒,来人也看到了他们的位置,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大家好啊,我又来蹭吃蹭喝了,你们老板太坏了,有聚餐都不提前通知我。”
来人正是孟锦,她毫不见外地坐到了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由于她和秘书组的人都是老相识,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不过她这次来似乎真的只是为了蹭吃蹭喝,和解渐沉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即使顶头上司就在跟前,但他们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拘束,聊天的内容从国际形势聊到了物价房价,再到家长里短。
景繁一个外来物种,对他们聊的这些内容都不了解。
又因为明天是周末,他一边不走心地听着他们聊天,一边想要快点结束回家。
然而他的心不在焉很快就被人发现了,一个没注意,众人的话题就转到了他这个新同事身上。
“对了,小景秘书,你加入的时候比较忙,我们还没有给你办过欢迎会,不如趁今天补一下。”说话的人是他们秘书组的老大哥。
他的手里端着酒杯,意图很明显。
景繁捧着手里的气泡水,尴尬一笑:“但是我不会喝酒。”
“不会可不能当借口,你小何前辈以前也不会喝,现在能喝倒一头牛。”有人起哄。
孟锦看了一眼坐在一边无动于衷的解渐沉,咧嘴一笑,端着酒杯来到了他的面前,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是,不会可以学呀。”
景繁有些后悔,刚才应该说自己酒精过敏。
秘书组的其他人也都端着酒杯跃跃欲试。
景繁毫不怀疑,只要他一松口,他们就会冲过来给他喂酒。
但是没办法,他们把他架到了这个地步,他再拒绝就是不给面子。
“我酒量真的很差,酒品也不好,所以我只能喝一点点。”他给众人打预防针。
“没关系,你要是喝醉了,保证有人给你送回家。”孟锦将手里的酒杯递了过来,透明玻璃杯里面装着渐变分层的蓝色酒液。
酒是调制酒,入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刺激,反而有股果汁的酸甜感。
所以等他把一圈人都敬了一遍后,两杯酒就不知不觉间下了肚。
景繁抿了抿唇,感觉意识似乎还算清醒,稍微有些庆幸。
众人的目的达到了,又聊起了天,不知道谁起的头,闲聊变成了秀恩爱现场。
这时又有人开始好奇:“对了,还不知道小景秘书有没有恋人呢?”
她这个问题一出口,在场的几人包括解渐沉都抬眼看了过来,泛着醉意的人一时间成了所有目光的焦点。
景繁愣了一下。
他的位置和角落里的解渐沉正好成斜对角,一抬眼正好和对方的视线撞上。
酒后的大脑反应迟钝了不少,但他还是意识到,这是解释的好时机。
他摸着酒杯的棱角,下意识吞咽了一下紧绷绷的喉咙,否认道:“没有啊。”
他这回答一出,秘书组的其他人又开始了起哄:“组里的单身人士快注意一点,还有机会要抓住了。”
孟锦倒是有些意外,罕见地在这种乐子里保持了沉默,她转头和解渐沉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也看出了探究的意味。
她凑近了一点,询问:“那上次在游乐园看到的那个漂亮小哥是怎么回事?”
景繁又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对方说的是曲由白。
他轻轻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瞥了解渐沉一眼:“他只是我学弟,我们不是恋爱关系。”
孟锦垂着眼睫:“这样啊……”
说着还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不着痕迹地看向了角落里的Alpha。
看着对方脸上的笑,景繁越看越觉得像是不怀好意,嘴唇蠕动了两下,忍不住提醒:“但是他快要有恋人了,所以你没戏。”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很快是多久。
酒劲上了头,嗓子有些不受控制,声音低了很多,不过孟锦还是听见了。
她抬眼看过去,意识到面前的人误会了她的意图。
孟锦低着头轻笑一声:“小可爱,你是不是醉了?”
平时说话都恭恭敬敬,此刻却敢直接对她说“你没戏”。
“还好吧,也没有很醉。”为了不让声音拖沓绵软,景繁刻意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地回答。
孟锦将一边的烈酒杯往他手里推了点:“真的?那就再喝一杯。”
景繁现在已经处于一令一动的状态,孟锦的话在脑子里转了半天,才逐字逐句地被解读出来。
他垂着眼睛看着手边的金棕色酒液,吞了吞口水,缓缓伸手将杯子拿了起来。
耳边似乎听见有人在说什么“小孟总别欺负人”“烈酒”之类的。
但是他已经没有理智再去分辨话里的意思,直接抬手将满满一杯酒送入了口中。
这比一开始的酒要刺激了好几倍,景繁忍着吐掉的冲动强行吞咽了下去,放下空酒杯时,他的余光注意到了斜对角一道难以忽视的视线。
【完了。】这是他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
第106章你先开始的,景繁
酒劲上涌,景繁只觉得眼前突然天旋地转,浑身的力气也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
还没放下的酒杯砸到桌子上,清脆的撞击声将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在眼皮不受重负彻底合上前,他看到了斜对角伸过来的手,接着就倒在了一只温热浓香的手心中。
解渐沉伸到一半的手又放了下来,他面色不悦地瞥了一眼罪魁祸首。
“哎,别瞪我呀,我也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
孟锦坐在对面,她一手托着景繁的脸蛋,另一手作投降状举起,略带无辜地看着准备伸手来扶的某人。
她一开始真的只是想逗一逗对方。
这烈酒灼喉,不会喝酒的一般都接受不了,吞不下去的就会直接吐出来。
谁能想到,这傻孩子还挺能忍。
虽说酒杯很小,也就两口的量,不过本就不胜酒力的人当即就撑不住了。
“小孟总,这可是你闯的祸。”旁边人看着已经倒下的景繁,有些幸灾乐祸。
孟锦托稳手,生怕把人摔了,她抽空扫了一眼秘书组推锅的一众:“刚刚哄他喝酒的也不止我一个吧?”
众人纷纷假意干咳起来。
孟锦被这群人逗得哭笑不得。
她转头看向角落里唯一一个没掺合进这场酒局的人,对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解总,不客气。”
解渐沉睨了她一眼,将手机收进口袋,随后站起身绕到了醉倒的人身后。
景繁双眼紧闭,倒在孟锦的手心里,脸颊的软肉都被挤压得堆了起来。
不过他酒量虽差倒是不上脸,随便扫一眼桌子上喝了酒的几人,都有一大半人面颊通红,唯独这个一杯倒脸上还是白嫩嫩的。
他从身后将人拉起靠在了自己身上,十分自然地伸手将他漏到下巴的酒液拭去。
这一举动让桌子前坐着的几人都傻了眼。
他们瞪着眼睛,张着嘴巴,看着解渐沉轻手轻脚将人架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屏息凝神地目送两人离开。
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背影,才有人喘了口气:“好了,这下单身的人没戏了。”
“完了,我刚刚还哄他喝了两次,不会被记仇吧?”有人后知后觉开始担心。
“主要这谁能想到啊……”
他们七嘴八舌地感慨,只有一个人在状况之外:“怎么了?你们刚刚突然都不说话了,吓得我都没敢吱声。”
身边人有些不甘心地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我都奇怪你是怎么娶到老婆的。”
“开什么玩笑,我刚度完蜜月好吗?”他反驳。
其余人都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话题也被揭过了。
解渐沉将人半抱在怀里带出了酒吧。
室外的空气清新许多,夜晚的风让醉醺醺的人有了几分意识。
景繁艰难地睁开眼睛,垂着的脑袋只能看见起伏不定的地面和两双脚。
反应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那个磕磕绊绊的脚是自己的。
“这个路为什么一点都不平?”他一边小声抱怨,一边努力抬起脚配合着崎岖不平的路面。
解渐沉看了一眼平整的水泥地面,又低头扫了一眼快把脚抬到膝盖位置的人:“……”
景繁还在尝试抬腿迈过眼前的坎,身体的重量不知不觉间全都压在了旁边人身上:“看,看我跨过去。”
因为怀里人毅然地要跟自己眼里的坎较真,解渐沉也只能站在原地等他跨过去。
眼看着他在浑身无力的状态下,还能把腿越抬越高,解渐沉忍不住按住了他的膝盖:“好了,只是个坎,不是座山,没必要抬这么高。”
被按住腿的人的表情渐渐从茫然变成了委屈:“抬不起来了。”
酒后的嗓音变得拖沓绵软,嘟嘟囔囔像是在撒娇。
他眨巴着眼睛,又用了几分力与阻碍的力道做抗争,渐渐整个身体快与地面呈四十五度斜角。
解渐沉也终于反应过来,怀里的人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身边有个人。
但他们的姿势过于别具一格,来来往往的人都看了过来。
解渐沉有些哭笑不得,直接把人扛了起来。
景繁还没搞明白,为什么自己上一秒还在走路,下一秒就腾空转了个圈。
两只胳膊无力地垂在解渐沉的背后,随着对方的走动摆来摆去。
走了一段后,他突然抗议:“我要自己走。”
然而身下人却并不打算听取他的意见。
被忽视的人瘪了瘪嘴:“独裁者……”接着还不服气地扯着对方的衣服试图反抗。
这声谴责很小,但解渐沉还是听见了,他垂下眼睫眉梢轻挑,抬手在对方不老实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好不容易把人送上车,醉酒的人又和安全带打了起来。
最后明显是碳基生物棋差一招,景繁抓着身前的安全带,捂着嘴:“唔,我想吐。”
解渐沉刚将车门关上,闻言又从车窗将手探了进去,掰起了他的下巴:“难受?”
景繁被迫扬起头,嘴巴被挤得嘟了起来,酒后水汪汪的眼眸眨了眨。
“嘿嘿,骗你的。”说着,手上已经将好不容易扣上的安全带解开了。
他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解渐沉一时间也被这笑容感染,眼底含上了暖融融的笑意。
他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一家药店,手上用力捏了捏柔软的脸蛋:“我去买点解酒药。”
虽然对方大概率听不懂,不过好在药店距离停车位很近。
然而当解渐沉拿着解酒药返回时,却发现原本坐在副驾驶的人不见了。
他站在副驾驶外皱起了眉。
从离开到返回不到五分钟,人应该不会走远。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景繁的号码,停车场附近没什么人,也比较安静,很快他就隐约听见了对方的手机铃声。
循着声音找过去,最后在停车场后的一个公园入口发现了在逃醉汉。
某人蹲在一块草坪上,不知道在埋头做些什么。
找到人后解渐沉松了一口气,挂断电话凑了过去,看着对方紧紧抓着一块石头,他有些疑惑地问:“在做什么?”
景繁才注意到出现在身边的人,他喘了口气,认真回答:“这个小狗,好像是流浪狗,我想带回家。”
“……”解渐沉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半嵌在地上的石块。
“能不能帮帮我,它好像有点重。”景繁又掰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抱不起来,无奈软着声音向身边人求助。
解渐沉扶额叹了口气,跟着半蹲了下来。
他摸着对方被石块棱角划红的手,轻声问:“很喜欢狗吗?”
景繁感受着手心里温热的触碰,眨了眨眼:“喜欢。”
“那你怎么养了小黑蛇。”他问。
“因为很像你。”这个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
解渐沉帮他擦手的动作一顿,他抬眼盯着面前人亮晶晶的眼睛,眸光闪了闪。
片刻后,他勾唇一笑:“那要再养一只小狗吗?”
公园里的灯光不算亮,在这朦胧的光线下,面前人的笑容像是有什么魔力,吸引得人移不开视线。
盯着看了许久,景繁才突然垂下眼睛,答非所问:“以前养过一只,但是被丢了。”
“谁丢的?”
“爸爸……”他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明显卡壳了一下,嗓子里只发出了一些气音。
但这句呢喃让解渐沉警觉。
调查显示景繁一出生就被遗弃了。
他的眼神里带上了探询:“为什么要丢它?”
“因为阿姨狗毛过敏。”景繁垂着眼皮,乖乖回答,语气里有些失落。
“景繁,”解渐沉皱起了眉,抓着他手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你到底来自哪里?”
景繁沉默了很久:“来自……”
解渐沉的目光变得凝重,紧紧盯着他的张合的唇瓣,连呼吸都无意识放缓。
“金盛,小区。”他答。
“……”解渐沉的唇绷成了一道直线。
但是接下来再追问都得不到回答。
“回家吧。”解渐沉打消了追问的准备,伸手将面前人眼下沾到的泥灰擦去。
恰在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下意识松开了手。
只是手还没完全收回,就被重新抓住,下一刻怀里便栽进了一个温软的身体。
因为酒意作祟,景繁的身体还不受自己的控制,只顾着遵从本能想要追逐对方手心的暖意,连身体也跟着前倾了过去。
额头磕在了对方的下巴上,他皱着脸伸手捂住痛处,懵懵地抬起了头。
解渐沉没想到他会突然倒过来,半蹲的姿势不稳,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环住怀里的人才不至于摔倒。
彼此的身体紧紧相贴,景繁抬头的姿势导致两人的唇瓣相距不过五公分。
呼吸交错间,解渐沉垂下的眸色更深了几分。
他单膝跪地,揽着对方削薄的脊背,下意识往自己怀里按了按。
景繁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眼前放大的浅色小痣吸引。
纤长的眼睫眨了两下,他朝着那颗小痣缓缓伸出了手。
解渐沉时刻关注他的动作,感受着微凉的指尖在自己的唇瓣上流连,呼吸禁不住粗重了几分。
但是他不敢有其他动作,害怕把这个好不容易探头的迷糊鬼吓回去。
景繁的手指抵在那颗可爱的小痣上,轻轻摩挲着。
轻缓的动作引起了一阵酥痒,解渐沉吞咽了两下干燥的喉咙,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含住了那调皮的指尖。
温软的舌头一扫而过,指尖便濡湿。
然而景繁却像是发现了更有意思的玩具,他眨着眼睛,眼底闪着新奇的光,在本能的驱动下,将手指往里推了点。
解渐沉有些意外,这似曾相识的动作,只是行为的双方却进行了对调。
他轻笑一声,伸出舌头,不再是最初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这次舔舐得更加缓慢细致。
柔软的舌尖在手指上滑过,留下了湿漉漉的水痕,泛着凉意的指尖在抚弄下变得温热。
每次轻撵过指腹,手指的主人都会控制不住发出细微的颤栗,下意识想要缩回的手指就会被唇齿牵住动弹不得。
景繁跪坐在地,完全忘记了自己别人钳制在怀的姿势,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湿热的方寸之间。
渐渐地,他无师自通般地学会了调动指尖,蜷曲着手指,按住了不老实的舌尖,欲拒还迎地搅弄着。
直到多余的唾液沿着他的指根漏出,景繁才停下戏弄的手指。
将湿透的手指抽出,指尖与唇舌间牵起了一根银丝,欲断不断。
解渐沉垂着眼睛,瞥了一眼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人,嘴角扬起。
“喜欢吗?”声音低沉带着诱哄。
然而景繁只是沉默地盯着他浅浅开合的湿润唇瓣。
下一秒,他毫无征兆地凑了上去,在那颗被浸湿的小痣上一触即分。
解渐沉的呼吸骤然一滞,垂着的眼睫颤了颤。
良久后,他才如梦初醒般暮然睁开双眼,瞳孔骤缩。
他将身前人拉开,脸上第一次闪过一丝茫然,接着翻腾的欲火自眼底蔓延开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景繁抓着他的胳膊,眼珠缓慢地转了转,视线从他的唇瓣移到了孕育着风浪的双眸。
“喜欢。”他盯着那双倒映着自己的眼睛,回答。
解渐沉的呼吸加重,抓着对方肩膀的双手不由得握紧。
“我是谁?”他眯着双眼,迫不及待向对方确认。
景繁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迟钝的大脑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不过他还是辨认出了对方:“解渐沉。”
解渐沉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宣判:“是你先开始的,景繁。”
第107章要不要咬回来
公园的一角,昏暗的灯光下树影婆娑,一只不知名的小飞虫执着地撞击着散发微弱光芒的灯罩。
但“砰砰”的撞击声掩盖不了交错的喘息和滋滋水声。
湿热的唇舌毫不费力地闯入了不设防的关窍,景繁有些茫然地仰着头接受着对方的侵袭。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灯罩外那只不知迷途的小虫。
感觉到身下人的走神,解渐沉眉眼沉了下来,眼神暗含不满,坏心眼地在那柔软的唇瓣上咬了一记。
吃痛的人果然很快回神。
景繁收回视线,盯着近在咫尺的脸,眨了眨眼睛。
被紧紧箍在怀里的姿势并不好受,原本就被对方占据攘夺的呼吸变得更加艰难。
他下意识地推搡了一下,却被对方更用力地锁紧了腰。
解渐沉垂下眼睛,炙热的目光肆意地在泛着红晕的脸上游走,直白的视线描摹着姣好的轮廓。
刚才暴风骤雨般急促的吻缓了节奏,他退了出来,转而轻舔着景繁湿润的唇角。
游走的视线定格在了那双有些茫然的眼睛上。
温热的舌尖轻碾过小巧的唇珠,拂弄着唇瓣上的细纹,划开闭合的双唇后,再缓缓探入那湿热的空间,在细嫩的上颚浅浅刮蹭。
双唇的主人耐不住这似有若无的试探,伸出舌头推拒着,却反被对方勾住不紧不慢地品尝。
口腔中还有浅淡的龙舌兰的香气,在这唇舌的纠缠间,似乎变得更加醉人。
景繁的眼睫颤了两下,湿滑的舌头成了对方玩弄的对象,无力的抗拒也演变成了配合对方的索取。
茫然懵懂的双眼渐渐失神,喉咙里发出来沉醉而不自知的轻吟,绷直的脊背也在不知不觉间卸了力。
解渐沉看着那双迷离的眸子在他的挑逗下缓缓合上,眼底的兴奋与欲望骤然加深。
他轻笑一声,一手揽住劲瘦的腰身,另一只手则稳稳托住了不断后仰的脑袋。
一改诱哄般的轻浅啄吻,灵巧的舌头带着不可反抗的力量,径直顶开了半开的唇瓣,粗暴地长驱直入,不再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和空间。
一瞬间,好不容易平复的呼吸再次被夺走,来不及咽下的涎液差点呛到自己,抓在背后的手不由得收紧,景繁难耐地哼了几声。
但是他示弱般的呻吟声却没有再得到对方的怜惜。
解渐沉不断吮吸啃咬着柔软的唇舌,理智也在其间被一点一点吞噬。
有限的口腔内,两只舌头纠缠不清。
湿润的唇瓣重重研磨在一起,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快速风干,又很快被溢出的津液打湿。
路灯边的那只小飞虫还在锲而不舍地追逐光芒,慌乱又迷茫地一次次撞击着灯壁。
景繁混沌的意识里,只觉得自己仿佛坐在了一艘飘摇的小船上。
海上的风浪轻易就能将他吞噬,他只能急切又惶恐地抓紧了手中唯一的支撑。
绞紧的手掌下还缠绕着几缕长发,解渐沉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身下人无措的神情,眼底更沉了几分。
他合上双眼,再次加深了这个绵长的吻。
紧紧贴在一起的胸腔下是沉重的鼓动,但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如此急促。
这恍若要把人拆吃入腹的深吻,终究还是让初次接触的人招架不住。
景繁抓住对方披散的长发,拼命后仰,即使快要把自己的腰弯成了一轮弦月,依旧摆脱不掉对方的围追堵截。
酒后脆弱的神经在此刻崩盘,虚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喉间压抑不住的哭腔逸出。
“唔。”
在这夹杂着痛苦和欢愉的呻吟声中,解渐沉再次睁开了眼睛,他缓缓退开了一些,给了对方暂时喘息的机会。
但是下一刻,他的手又缓缓移到了景繁悬空的后颈,掐着那处软肉轻轻揉捏。
像是在安抚。
没等那粗重的喘息平稳,湿润的舌头再次撬开了紧闭的牙关。
沾着水汽的眼睫细细颤抖,盈满的泪珠无处安放,只能沿着眼角滑出。
景繁抗拒着对方的再次掠夺,挣扎间,口腔里就多了一股血腥味。
解渐沉轻蹙着眉,但舌尖的刺痛和口腔里的血腥味非但没有阻止他的肆意妄为,反倒让他更加兴奋。
身边的路灯忽然电压不稳闪了一下,那只小飞虫在追寻着返程的归途中彻底迷失了自我,一头栽入了旁边的蛛网上,几番挣扎后失去了所有力气。
就在景繁在醉意中怀疑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嘴巴里的那个强盗却突然退了出去。
“哎哟我去,这小破公园还有人打野战。”
“你别说了,回头被听见了,快走快走。”
接着就是一阵急匆匆离开的脚步声。
解渐沉把人压在自己怀里,转头听着那两个路人自认为很小声的吐槽,濡湿的唇瓣抿了起来。
“唔唔。”怀里人突然哼唧了两声。
他把埋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拉开,看着对方红肿的嘴巴,用指尖轻轻按了按,眼底的渴求没有减弱半分。
“回家。”他眼神暗了下来,将明显还没醒酒的人拉了起来。
只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激吻的人腿软到完全站不住。
解渐沉扶着摇摇晃晃的人,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收紧,一个用力将人直接抱了起来。
他一手托着柔软屁股,一手环住窄瘦的腰,以一个树懒抱的姿势把景繁牢牢锁在自己怀里。
景繁也乖巧地自觉环住了他的脖子,因缺氧而发红的脸颊搭在宽实的肩膀上。
他侧着脸,盯着路灯边已经被蜘蛛层层裹住的小飞虫,眨了眨眼睛。
解渐沉没注意到他的视线,托稳后就打算带他离开。
但还没走出几步,衣袖就被抓住扯了两下。
“怎么了?”他的脚步一顿。
景繁的视线已经从无力逃脱的小飞虫身上落到了地上:“我的小狗呢,把它带上。”
解渐沉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他转身看了一眼地上的石块,有一瞬间的失声。
“……回去帮你买好吗?”
然而醉酒的家伙的倔强劲却起来了。
他揪住解渐沉背后的衣服,将服帖垂顺的外套揪得变了形:“我就要这个,把它,把它带回家吧,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Alpha第一次有些无所适从。
“求求你啦。”见他沉默不说话,景繁收紧了手臂。
解渐沉偏了偏头,耳根被对方的气流撩拨得发痒,他叹了口气,语气无奈:“不许撒娇。”
带着人返回原地,在草坪上徒手挖了五分钟,终于将那个“可怜的流浪狗”挖出来。
重新踏上返程,景繁依旧像个树懒一样被抱在怀里。
而两人的中间还夹了个冰冷生硬的大石块。
景繁的大腿和肚子都被石块磨得不舒服,但是他看起来倒是很满足。
回去的路上,解渐沉抱着一人一“狗”走得很慢。
路途被拉长,景繁窝在温暖的怀里,眨巴着眼睛。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又开始作妖。
“解渐沉。”怀里的人突然叫了一声。
“嗯?”解渐沉细嗅着他身上浅淡的味道,心情很好。
“解渐沉。”景繁继续。
“嗯。”
“解渐沉,解渐沉,解渐沉。”
解渐沉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继续回应:“怎么了?”
“解渐沉……”只是无意义的重复这个名字,声音也越来越小。
就在解渐沉以为他又睡着了,他突然再次开口:“这只小狗叫‘旺财’吧。”
“嗯……但是你已经有一条‘旺财’了。”
景繁有些苦恼:“是吗?”
不过没苦恼多久:“那叫‘小咪’。”
解渐沉这次是真的没忍住笑了出来,他露出的粲然笑容被侧着头的景繁捕捉到。
“解渐沉,”他再次叫道,“你笑起来很好看。”
想了想又补充:“不笑也好看,我很喜欢……”
Alpha的含笑的眼眸浅浅眯了起来,露出了眼底的满意与狡黠:“嗯,我知道。”
上车后,解渐沉直接带着人去了距离最近的一处房子。
他把早已在半路睡着的人抱回了家,又帮他洗了澡。
期间,景繁只是在刚进温水的时候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后面不管怎么揉搓都没醒。
解渐沉满身水汽地走到床边,看着窝在被子里睡得香甜的某人,眼神暗了暗。
“你明天会记得吗?”他坐在床边,伸手在熟睡的人的唇边摸了摸。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冷水冲洗后的体温很低,冰冷的触碰令景繁不适地别开脑袋,蠕动了两下唇瓣。
解渐沉的眼睫垂了下去,指尖的柔软让他回想起来几个小时前的亲吻,呼吸骤然一紧。
他下意识地俯身靠近,再次贴上了温软的唇。
睡梦中的人毫无防备,轻易就被撬开了唇齿,又是一个深入湿滑的纠缠。
但Alpha此刻的欲望却并非简单的一吻就能抑制,他将景繁掖到下巴的薄被扯下,露出了脆弱纤细的颈项。
他握着那细嫩的脖颈,感受着掌心下努力跳动的脉搏,眼底一热。
解渐沉轻喘了一口气,从唇角开始轻啄,缓缓下移。
明明两人用的是同一种洗浴用品,但景繁身上总是有一股无法掩盖的独特香味。
他埋在颈肩处细嗅,在软滑的皮肤上轻轻啃噬。
然而等他再次抬头,却意外地发现,刚刚还睡着的某人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
解渐沉一愣。
景繁眨了眨眼睛,有些空洞的视线缓缓移到了面前把自己咬醒的男人身上。
他撑着胳膊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就在解渐沉以为他已经醒酒时,他却突然有些气愤地谴责:“凭什么又是你咬我?上次咬得还不够吗?很疼哎。”
解渐沉看着他不服气的表情,轻眨了一下眼睛,试探地问:“……那要不要咬回来?”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懂。
两人对视良久。
从未毫无保留地将弱点交给另一个人,所以当脆弱的腺体第一次接受别人的噬咬时,解渐沉全身的肌肉都不可避免地绷紧。
他克制着想要出手反制身后人的潜意识。
而这次作为狩猎者的人也感受到了猎物的紧绷。
景繁眨着眼睛,按照记忆里的细节,学着轻舔伤口。
湿热的舌尖从刺痛的伤口上一扫而过,解渐沉的呼吸顿时变得粗重。
腺体处细密的疼痛刺激着神经,与精神上被拥有的满足共同交织成了一张情绪的密网,让人不自觉深陷在肉体与精神的抵抗与狂欢中。
感受到了身体某处的明显变化,解渐沉颤抖着喘了口气,打断了这场“报复”。
他反身抓住了景繁的手腕,将人压在了身下。
景繁的唇瓣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有点茫然地看着额角青筋凸起的人。
“等以后吧,”Alpha深沉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咬着牙,声音低沉嘶哑,像是极力忍耐着,“你还不清醒,这次我不动你。”
第108章柏拉图式炮友
沁凉的水从脸颊上滴落,刺痛的太阳穴稍有缓和,镜子里的人面容憔悴,嘴唇红肿,怎么看都像是被欺负过的样子。
“……”
撑在陶瓷台面的手收紧,景繁皱着眉,盯着镜子里的脸,几次欲言又止。
【所以我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我昨晚被屏蔽了。】系统也想知道,它甚至刚刚才重新拿回权限。
【我怎么会在解渐沉的床上醒来?】一想到五分钟前睁开眼看到的场景,景繁简直眼前一黑。
房间里的温度和湿度都相当适宜,直到屋外天光大亮,某人才终于浅浅睁开了眼睛。
但宿醉后的脑袋隐隐作痛,暖和的被窝让景繁又有了闭上眼睛赖床的想法,然而刚往被子里缩了缩脑袋,背后就感受到了一阵不正常的热源。
他下意识伸手往后摸了一把。
嗯。
很硬。
是紧实炙热的腹肌。
等这个认知在昏昏沉沉的大脑里转了两圈后,景繁暮然睁大了眼睛。
脊背倏尔绷直,胡作非为的手也僵在了原处。
他放缓呼吸,余光瞄见了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金色长发,以及被自己当作枕头不知道压了多久的健硕手臂。
“……”景繁颤巍巍地抬起了头,侧目看了一眼身后。
就见身后的Alpha正双眼紧闭睡得安稳。
说来好笑,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的睡颜,也不是第一次莫名其妙地和他在同一张床上醒来。
但这是景繁第一次慌了。
因为Alpha上半身未着寸缕,露出的修长的脖颈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红痕。
最重要的是,对方的唇瓣嫣红,嘴角还有伤口,血痂甚至将那颗浅色小痣都盖过了,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也是一道道抓挠后留下的红痕。
一看就是经历过一场酣战。
而他此刻就窝在这个人的怀里。
这很难不让他联想到,是不是酒后乱了那什么玩意儿。
景繁咽了咽口水,撑起胳膊,将搭在对方腹肌上的手收了回来,接着又小心翼翼地将两人身上的被子掀了起来。
好消息,他穿了衣服。
坏消息,只穿了一半,下半身只穿了条平角内裤。
景繁眼睛一闭,心沉下去大半。
叫了系统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只好尽量放轻动作,从解渐沉的怀里退了出来。
甚至来不及穿拖鞋,他光脚踩在地毯上,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人,抿起了嘴巴。
下半身没有遮挡,凉飕飕的。
同样凉飕飕的还有自己的脖子。
他好像把惹不起的人给睡了。
虽然他也有些奇怪自己除了有点头疼,身上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景繁抓住自己凌乱的头发扯了两下,最终还是决定趁对方没醒溜之大吉。
就在他蹑手蹑脚地捡起地上的浴巾准备跑路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喑哑的质问。
“去哪?”
本就心虚万分的人闻言脊背一僵,犹豫了半晌才缓缓转头,讪笑:“没有逃跑,我,我就是打算起床上个厕所。”
解渐沉坐了起来,侧目看着不打自招的人,敛眉一笑。
景繁被他笑得头皮发麻,一溜烟儿钻进了卫生间。
于是就有了现在对着镜子怀疑人生的一幕。
【宿主昨晚喝醉了,是解渐沉将你带出来的。】这是在回答他“为什么会在解渐沉家”的问题。
不用系统说,这他自己也能猜到。
他昨晚的记忆只到喝下的那杯烈酒,以及倒下前和解渐沉对视的那一眼。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景繁低下头检查着自己裸露的双腿,除了那只受过伤的腿的膝弯有点发红,没有其他明显的痕迹。
下意识抿唇的动作扯到了伤口,他倒抽一口凉气,伸手按住了红肿的唇瓣。
要不是自己和解渐沉的嘴巴上有着相似的可疑伤口,他都要安慰自己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了。
但是仔细感受了一番,身体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凝滞了半秒后,景繁眨巴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是他不行,还是我太行了?】
虽然他还没自信到觉得自己能在对方面前做上位。
【啧,我就说喝酒误事,这算怎么回事儿啊!不过我得先找条裤子穿上。】
正在某人抓着头发发愁时,身侧的门被敲响了。
景繁被吓了一跳,看着门外的人影,又抿紧了唇,两颊的小窝深陷,唇角的伤口被扯得生疼。
他伸手拉开了洗手间的门,警惕地盯着面前的Alpha。
解渐沉站在门外,上半身依旧什么都没穿,他透过半开的门缝看了一眼里面的鹌鹑:“洗漱好了就出来。”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房间。
景繁扫了一眼他下半身的灰色长裤,又扫了一眼自己身上同色系的宽松衬衫,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好的,原来他在找的裤子在对方身上。
Alpha的长发有些凌乱,被随意地抓到了一侧,于是结实挺拔的脊背和修长的后颈就变得一览无余。
当然,白净皮肤上,那一抹杂色也显得极其显眼。
景繁瞪着眼睛,盯着解渐沉后颈那处青紫的咬痕,张了张嘴巴:【他,他脖子怎么了?】
【显然是被咬了。】系统好心提醒。
【谁咬的?】某人询问的声音带上了点颤抖,显然他已经有了猜测。
【如果解渐沉不能把头转一百八十度,那就是别人咬的。】
而作为目前唯一一个在现场的“别人”,景繁打了个冷颤。
就算知道自己的酒品不好,那也不能这么蛮横吧,腺体对AO来说不是很脆弱的地方吗?
【难道,我真的是上面的那个?】某人震惊。
在洗手间又磨蹭了一会儿,景繁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踏出卧室的门。
这处房产又是没来过的地方,他一边感慨着“万恶的有钱人”一边带上了房门。
解渐沉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前喝茶,看样子是在等他。
景繁悄声绕到了他的身后,盯着他裸露的后颈又看了一眼。
咬痕不算深,但脆弱的皮肤还是破了,结了一层细小的痂,原本就有些突起的腺体微微肿了起来,齿痕四周是青紫的淤痕。
“……”景繁的腿一软,再次生出了逃跑的念头,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然而他的举动却被敏锐的Alpha发现了。
解渐沉没有回头,保持着喝茶的姿势,淡声道:“怎么?又打算始乱终弃?”
这个“始乱终弃”差点把心虚的某人砸在地上起不来,“又”字也很微妙。
对方的话算是帮他坐实了猜测,景繁被口水呛了一口:【怎怎怎么办,系统。】
【积极认错,勇于承担。】系统建议。
自此他俩绑定以来,景繁第一次毫不犹豫地采纳了它的建议。
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绕到了解渐沉的面前。
跪了……
沙发前的地毯很软,即使光着腿跪在上面也不疼。
但是跪下来没什么声音,多少显得没什么诚意,于是景繁眼睛一闭,竖起了三根手指。
像是为了挽回爱人而对天发誓“绝不背叛”的渣男。
“不是始乱终弃,我会负责的。”
解渐沉也没料到他会直接跪下来,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但很快就连上了对方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他从容地翘着腿,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了景繁身后的茶几上。
Alpha动作优雅轻缓,如果没有裸着上半身的话就更好了。
景繁低着头,看着从自己身边蹭过的胳膊,注意到了上面无法忽视的青筋和抓痕。
抓着衣服下摆的手无意识揪紧。
他不着痕迹地抬眼,偷偷打量着对方。
就见解渐沉身上除了手臂上的抓痕,肩膀和胸前也留下了抓咬的痕迹,甚至连腹肌上都红了一块。
反观自己,除了嘴唇上的伤口,身上干干净净。
解渐沉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敲击了两下,语气听不出情绪:“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吗?”
景繁缓缓摇头,脑子里昏昏沉沉,一点记忆片段都没留下:“不记得,我喝醉后会断片。”
Alpha的眸光一暗,敲击的手指停了下来。
“能,能说一下昨晚发生了什么吗?”景繁忍不住向对方求证。
然而解渐沉接下来的解释却又让他差点吐了一口老血。
把石头当狗,投怀送抱,玩弄对方的嘴巴,强吻,撒泼咬他腺体,还对着他又啃又亲……
虽然排除了两人做到最后的猜测,但剩下的行为还是让景繁眼前一黑。
【……我昨晚喝的是酒还是春药?】
系统:【……】
“所以你现在想怎么负责?”解渐沉看着面前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扯了扯嘴角。
来了来了,到了划分责任的时候了。
但是景繁没有过这种经验,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赔,赔钱?”他抬眼观望着对方的脸色,试探着开口。
Alpha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莫名被盯得背后发凉。
和一个家产数不过来的大佬谈赔钱,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靠谱。
景繁舔了舔干燥的唇:“那老板你想怎么办?”
“你昨晚说你不在恋爱,那以前谈过吗?”解渐沉状似无意地问,“有和别人做过吗?”
景繁又摇头。
别说以前,就是上辈子也没谈过,所以当他以为第一次是和男人做的时,他还挺受冲击。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解渐沉靠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角微扬。
“啊?”景繁眨了眨眼睛,条件反射地开启了拍马屁模式,“老板你英俊帅气,气宇轩昂,精明能干,年轻多金……”
直到看清对方眼里意味不明的笑意,他一愣,恍然:“老板,你,你的意思是,你想和我……”
解渐沉的眼睫垂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愉悦。
“你是要和我当炮友吗?”景繁有些一言难尽地问出了口。
“……”Alpha一愣,忍不住气笑了,比他更加一言难尽,“……你是觉得当炮友更好?”
景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也不是。”
但是解渐沉总不能是要和他谈恋爱吧。
就因为自己把他按倒啃了一晚上?
他觉得解渐沉还不至于纯情到亲了几口就非他不可。
但是结合之前Alpha发情期的表现,对方可能是真的馋他的身子。
然而下一刻,沙发上靠坐着的人却突然倾身下来。
“我的意思是,做我的伴侣。”解渐沉盯着那双有些茫然的眼睛,声音低沉认真。
“不行。”景繁的拒绝脱口而出。
解渐沉眼底一暗,眉心蹙起:“为什么?”
“不,不是说不能有办公室恋情吗?”景繁舔了一下唇。
这还是前段时间组内的同事告诉他的,据说一年半前秘书组就有两个人谈恋爱,后来被解渐沉辞退了。
他的一家“老小”还指望着这个工作赚钱呢,不能瞎搞。
“……哈”解渐沉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觉得无语到想笑。
他扶着额头,颇有些咬牙切齿:“那就当炮友,你别后悔就行。”
景繁的膝盖都快跪麻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被对方单方面宣布了“炮友关系”。
“能,能当柏拉图式炮友吗?”说完意识到对方可能不认识柏拉图,又解释,“就是,无身体接触的炮友……”
看着对方越来越沉的脸色,景繁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觉得自己如果不答应下来,今天恐怕出不了这个门,明天看不到太阳。
“唔,”干巴巴的唇瓣嗫嚅了两下,声音有些委屈,“好吧。”
但既然是“友”,至少地位平等吧。
如果他不愿意,对方也不能强制,吧?
见他答应,解渐沉周身的低气压才稍有收敛:“那……”
“那我是不是能回家了。”
Alpha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景繁调整了一下姿势,跪坐的姿势压得腿有点疼,他眼里闪着希冀的光看向面前的人,就等对方一松口,他立马弹跳起步。
解渐沉的唇线绷直,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前妥协。
得到了赦免的某人立马站了起来,接过对方准备好的新衣服,一瘸一拐地钻进了卫生间。
解渐沉看着景繁的背影和那两条白皙笔直的长腿,还有膝弯伤口处的吻痕,眼神幽幽。
他想起了未眠的一夜。
昨晚阻止了景繁的继续啃咬后,他并没有轻易放过他。
他猜出了景繁醒酒后会忘记,所以很克制地没有在那副洁白干净的躯体上留下痕迹,为的就是利用他的愧疚进行“协商”。
但也只限于没有留下吻痕。
意识不清的人被紧紧揽在怀里,像个布偶娃娃一般任他弯折摆弄,醉酒后的Beta娇气异常,无法安睡只能哼哼唧唧地推拒着折腾自己的人。
等景繁换好衣服出来时,就看到Alpha神色怪异地坐在原处,他缩了缩脑袋,想要不动声色地离开。
谁知还没走到玄关,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制止:“等等。”
迈出的脚步顿住,景繁有些心虚地转头,问:“怎么了?”
“把你收养的‘小咪’带走。”解渐沉不咸不淡地开口。
“???”景繁一脑袋问号。
然而对方却已经拿着一块石头走了过来,并妥帖地交到了他的手上。
景繁被这大石块压得手一沉:“……”
他看着怀里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异形石头,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也是他昨晚发酒疯的证据之一。
以后真的不能喝酒。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不许喝酒。”解渐沉突如其来的霸道。
景繁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
以前的室友在他醉酒后第二天,都是求他不要喝酒。
看来他发的酒疯真是让人生畏啊。
最后景繁带着这个分量不轻的石头上了路,路上还被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好几回。
到家后,他思来想去,给石头消了个毒,又用马克笔添了个丑丑的表情,塞进了旺财的饲养仓里。
“来,旺财,认识一下,这是你的弟弟‘小咪’,是一只小狗,你俩以后好好相处。”
第109章“好看吗?”
“学长,这里。”曲由白刚点完单,看到在门外张望的人影,他举起手摇了摇。
景繁也注意到了招手的人,绕开拥挤的桌子走了过来:“路上买了个东西耽误了时间,点过了吗?”
曲由白看着他将怀里的一个方形礼盒放在了另一边的空位上,点头:“刚点过,不过那个是什么?”
“轮船模型,是之前答应了一个小朋友的生日礼物,刚刚路过一家模型店发现这款终于补货了,所以就去买了一个。”
景繁给自己倒了杯水,扫了一眼椅子上包装精美的盒子,又看向曲由白。
曲由白点了点头,但随后表情一怔。
因为他从面前人身上嗅到了一丝熟悉的信息素味。
虽然浅淡,但由于景繁是Beta,所以沾染在他身上格外好辨认。
他悄悄打量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人,发现了对方有些异样的唇瓣:“学长,你嘴角怎么了?”
景繁还在喝水,闻言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指尖触到一块硬痂,他愣了一下,有些心虚地别开眼:“……没什么,就是有点上火。”
这个场景和理由都似曾相识。
只不过当时这么说的是曲由白。
曲由白不由得联想到了当初和对方吃烧烤时,自己的借口,也莫名有些心虚。
景繁只顾着掩饰自己,没能注意到对面坐着的人不太自然的脸色。
恰好这时点的食物已经送了上来,他不算自然地岔开话题:“咳,那什么,先吃东西吧。”
曲由白眨巴了两下眼睛,回了神:“学长今天请我吃饭,是又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嘶。”吃东西的动作太大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景繁倒抽了口凉气。
他半晌才缓过来:“不是,今天就是单纯请你吃饭,你不是说你后半学期的课程会变多吗,后面说不定你就没时间出来了。”
因为曲由白后半学期的课程渐渐变得多了起来,之后有时间出来的机会会减少,后期如果再解锁新剧情,景繁担心会赶不过去。
所以他挑这周日将他约了出来,打算提前提点一下,顺便还有其他事想拜托他。
“嗯,不过也确实有事想拜托你,”他把手里的串放了下来,“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个人。”
“谁啊?”曲由白好奇。
“付新雪,你应该没听过,回头我把名字发给你。”说着,景繁已经拿起了一边的手机,准备把名字发过去。
曲由白眨了眨眼睛,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之前在明越家里的场景:“我好像听过。”
景繁打字的手一顿,抬头看了过来。
付新雪去世了二十来年,他怎么会听过?
“我在明越家里照顾他的那几天,无意间听他打电话时提过这个名字。”曲由白解释。
当时明越提了好几次,说话时的神情也格外严肃,他便留意了一下。
景繁的眉头蹙了起来。
没想到明越也在调查关于付新雪的事。
所以解渐沉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又做了什么,会让这么多的人在意。
“她是谁?很重要吗?”曲由白看着对方凝重的表情,问道。
景繁无意识地捻了捻手指,这个问题也是他好奇的。
“我有些事想知道,她以前也是世京的学生,所以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下。”他没有直接回答曲由白的问题。
看着对面人跟着变得紧张的脸色,他轻笑了一下:“不过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问不到就算了。”
之后他又交代了一些琐事。
两人用餐结束后,景繁目送着曲由白坐上了离开的车,而他则就近找了个快递站点,将手里的模型给寄了出去。
当初在疗养院答应了小西瓜头,只是没想到他指定的模型断货了,也不知道小朋友等那么久,会不会觉得自己被骗了。
了了桩心事,第二天景繁又照常去了公司。
虽然嘴唇已经没有那么红肿,但是和曲由白吃的那顿烧烤,却让唇瓣上的伤口发起了炎。
为了掩人耳目,景繁特地戴了口罩。
然而刚一进办公室,提前到的几位同事就朝他投来了探究的目光,那种带着好奇和八卦的视线让人头皮发麻。
他一头雾水地回视,最后在他们的注视下默默地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很快到了上班时间,人渐渐到齐,但是那种奇怪的视线却并没有减少。
整个办公室里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氛围。
“……”景繁被他们若有若无的打量盯得不自在,暗自打开手机摄像头,照了照自己的脸。
嗯,依旧帅气。
也没沾上什么脏东西。
【真是怪了,难道那天晚上他们背着我说了什么坏话?】
就在他觉得莫名其妙时,身后工位的赵磊坐着电脑椅滑到了他身边。
“小景,那晚我不是故意灌你酒的,就是大家以前聚会损惯了,没想到你酒量那么浅,你别往心里去啊。”
赵磊讪讪一笑,说着还把手里的咖啡放到了他桌上。
景繁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其实他并没有觉得他们是在灌他喝酒,以前他参加实习时,都是被人压着一杯接一杯往嘴里送。
和那相比,他们简直放了海。
更何况那晚也没有人逼他把酒喝完,是他自己酒量太浅。
“没关系,我没有生气。”景繁眨了眨眼睛。
虽然这场醉酒,让他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炮友”。
赵磊松了口气,退回了自己的工位上。
只是奇怪的是,接下来的短短两个小时内,又有好几个同事以各种理由给他塞小零食。
有一瞬间,景繁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明天就要被辞退了,所以大家是来饯别的。
他中途起身去卫生间,他一离开,气氛诡异的办公室里,众人纷纷拿起了手机。
【见证奇迹群(7)】
【赵:我就说小景不是那记仇的人。
小何:这群名是见证咱老板恋情的意思吗?
宋sir:不过这也都是我们猜测的,也不一定吧。
111:刚刚小景摘口罩喝水时,我看到他嘴角有伤口,我去给解总送文件时,他嘴角也有……
宋sir:哇哦。
陈陈:哇哦。
小何:哇哦。
赵:哇哦。
Han:等等,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群,怎么少了个人,你们又再哇哦什么?
汪铭:上班时间开小差,不确定的事少议论,解总今天因为合作案的事心情不好,你们都注意点。】
正好此时出去的人也回来了,几人齐齐放下了手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景繁擦着手上的水,看着他们统一的放手机的动作,犹豫着把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但他看了一圈,也没见哪个工作群有新消息,不由得纳闷:【难道他们背着我建了小群?我真的要被辞退了?】
碍于一上午这群人的古怪操作,景繁有些恍恍惚惚,于是下午就犯了一个不致命但社死的错误。
刚结束午休,组长汪铭就拿着一大摞文件直奔总裁办公室,然而没过一会儿,她就私聊了景繁。
【上次的会议总结你拍了吧,发我一份,解总要。】
景繁想了一下,对方指的应该是上周开会时,在白板上写的那些纪要,他当时确实拍了。
【好的,我找一下。】他点开相册,找到了最新的几张照片,将那几张照片全部选中发了过去。
汪铭站在解渐沉身边,将手机递了过去:“解总,这是上周提出的一些……”
她话没说完,就被一张格格不入的照片扼住了喉咙。
“……”
解渐沉看着那张照片也愣了一下,滑动下一页的指尖悬在半空。
他将照片缩小,就看到了汪铭手机上和景繁的对话框。
眼睫轻眨了一下,他别开视线,语气有些哭笑不得:“叫他过来。”
收到汪铭的消息时,景繁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虽然及时撤回了,但显然还是被看见了。
那张当初在疗养院随手一拍的解渐沉弹钢琴的照片。
站在门外深呼吸了好几次。
就是不想见到对方,他才努力地躲了一上午。
手刚抬起来,门就从里面拉开了,汪铭拿着笔记本从里面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景繁原本就羞耻又心虚,被她眼里那意味不明的笑看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尴尬一笑,错身钻进了办公室。
看着重新掩上的门,汪铭拿起手机,点开了“见证奇迹群”——
【汪铭:哇哦。
Han:什么?组长怎么连你也,你们到底在哇什么?!抓狂。jpg】
进屋时,解渐沉正坐在办公桌后,手上拿着一只签字笔转来转去。
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景繁心凉了半截。
他极其不情愿地挪到了办公桌前,沉默地看着对方,想着该怎么解释。
解渐沉盯着他脸上遮住半张脸的口罩,笔尖敲了敲实木桌面,语气随意:“伤口还没好?”
景繁注意到了他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条件反射地回答:“对,有点感冒。”
说完他才意识到对方问的不是“你怎么戴口罩”。
他一早就为自己戴口罩预设好了理由,谁知道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问。
但这个理由对解渐沉而言显然不适用。
他瞥了一眼对方的唇角,眼睫轻颤,沉默以对。
Alpha的体质比他好,所以即使当时比他的伤口要深,现在也只剩下一小块痂未脱落。
“躲了我一上午?”解渐沉靠到椅背上,语气有些凉。
景繁缩了缩脖子,没想到自己的小算盘早就被对方识破了。
不过他奇怪对方怎么不直接提照片的事。
见他不说话,解渐沉也没有再继续为难,而是换了个话题:“下周三有个舞会要参加,你来当我的舞伴,记得提前准备。”
景繁眨巴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瞪大眼睛,指着自己,语气不可置信:“舞伴?我?”
“我说的不清楚?”Alpha唇角轻挑,反问。
“可是我不会跳舞。”景繁拒绝。
解渐沉否决他的“拒绝”:“所以我提前告诉你。”
【独裁者!!!】某人不服气。
“在骂我独裁?”
景繁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下意识伸手捂嘴,摇头:“没有,我记住了,下周三,我会准备的。”
解渐沉满意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下来。
景繁又等了一会儿,发现对方好像真的没有其他要说的事,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门:“那我先去工作了?”
“嗯。”Alpha轻轻颔首表示同意。
得到赦免的人抿着唇瓣,后撤了一步才转身。
只是走到一半,他忍不住又转了过来,看着解渐沉解释:“老板,那张照片是我当时随手拍的。”
虽然他的拍照技术一言难尽,但是那张照片却是无可挑剔,所以他就没有删。
而且他也没有删照片的习惯,他手机里一堆丑图,都一视同仁地躺在他的相册里。
签字笔灵活地在指尖打了个转,解渐沉眼里含着调笑,轻挑眉梢:“好看吗?”
景繁搓着指尖,他似乎经常从对方的嘴里听到这个问题。
Alpha知道自己的外貌有多优越,所以从不吝在别人面前展示,用那副诱哄的姿态和语气问出这个问题,简直像——
“魅魔。”景繁超小声嘀咕。
嘀咕完又意识到解渐沉的听力卓越,他立马轻咳了一声:“咳,好看。”接着不等对方反应,立马逃出了办公室。
关门时他听见了一声低沉的轻笑。
脑袋立马涌上了一阵热意,景繁去卫生间泼了两把冷水才返回办公室。
只是一进门,秘书组的7人一起抬头看了过来,甚至包括他那个工作狂组长。
【……系统,我想回家,家里的一蛇一狗还没喂。】景繁眼前一黑又一黑,合理怀疑今天公司里闹鬼了。
系统:【……】
第110章进去看看?
身后的大屏电视机正播放着教学视频,自从景繁搬进来后,它还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画面里的一男一女面朝着彼此,在优雅的音乐中迈起了舞步,镜头主要聚焦在女士身上,每一次旋转,她的裙摆都会轻轻扬起,优雅又赏心悦目。
一舞毕,循环播放的视频又跳转到了开头,女步的舞蹈老师又开始拆解姿势,细致地讲解着每一步的注意事项。
但某个学生却背对着电视屏幕,坐在地毯上明目张胆地开小差。
“等一下,这个罗子默是谁,为什么会给他特写?”
景繁手里拿着个咬了一口的苹果,将系统弹窗翻到了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陌生名字,不禁好奇。
【是原剧情中解渐沉的秘书之一。】系统检索后回答。
景繁咬苹果的动作一顿:“我靠,什么鬼,反水还是卧底?为什么解渐沉的秘书会和明越联系?”
他原本正在按照某人的要求,为下周三的舞会做准备,突然接到了系统的提示。
又解锁了一段新剧情。
和他预料的差不多,新剧情发生在世京大学,阴差阳错下,曲由白成为了明越课程的一员。
两人在经历了一系列事件后,对彼此的态度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这次又意外演变成了师生关系,在这接下来的日渐相处中,感情再次得到升温。
当然这只是原剧情,按照现在曲由白对明越的嫌弃程度来看,想要感情升温还道阻且长。
但是景繁却在主角俩日常互动剧情里,关注到了一个奇怪的点,那就是明越在这期间一直暗地里做小动作。
甚至花了不少笔墨描写和那个罗子默的私下联系。
这堪比大纲式的剧情记录,并不会浪费精力去描述无关的事,所以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对,解渐沉的秘书组里没有姓罗的啊?”景繁回忆了一下,不由得直了起腰。
从他参加工作以来,秘书组并没有发生过人员变动,他可以肯定,没有这个叫“罗子默”的人。
【现实中,这个人没能成功入选北丰集团。】系统回答,像是怕景繁反应不过来,它又好心补充,【就是当时和宿主一起参与面试的其中一位。】
系统的解释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景繁才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你的意思是我把他给顶替了?”
【是的。】
“坏了,那我现在岂不是要扮演这个罗子默的角色,背着解渐沉给明越通风报信?”
手里的苹果顿时不香了,脑海中已经不由自主地浮现了解渐沉发现后阴沉的脸。
对方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背着他使坏,事迹败露后估计得被分成两半尸沉大海。
不过景繁又注意到,这段剧情里,明越似乎早就认识这个罗子默,看他俩的言行,也不像是第一次进行这种私下联系。
他使用搜索功能,将已经解锁的剧情检索了一遍,最后发现这个人的名字确实是第一次出现。
“有点奇怪。”
如果罗子默是后来反水的,但现实里他顶替了这个人的角色,明越却并没有私下拉拢他的意图。
除了向生的存在改变了明越的性格,进而导致后续剧情走偏,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罗子默不是后来反水的,而是一开始就是明越安插过去的。
这两种情况里,景繁更偏向后者。
想到这,他又不免冒出了疑问。
向生说她并没有能够接触到解渐沉。
因此三个锚点中,只有解渐沉的人设性格没有受到影响,最有可能按照原剧情发展。
那当初面试时,是什么让本该顺利进入北丰的罗子默被他顶替,每次剧情走偏都有原因,这次蝴蝶的翅膀又是什么?
不知想到了什么,景繁又将三个锚点的名字全都搜索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果让人奇怪。
就算不是主角,但作为重要的锚点之一,解渐沉出场的频率甚至不到主角俩的四分之一。
“系统,你们这个剧情解锁,有可能会跳过部分剧情吗?”
【理论上存在这种可能。因为剧情解锁需要开启条件,如果中间剧情达不到解锁条件,而下一个剧情达到了,就可能出现跳过的情况。】
景繁拿着苹果又啃了一口,他现在怀疑,解渐沉的部分剧情就是被跳过了。
但是看主角俩的发展就知道,即使是无人为操纵的情况下,两人的大部分剧情都可以顺利解锁。
可是关于解渐沉的部分,却连解锁的条件都达不到。
到底是什么影响到了他的剧情?
而且现在看来,解渐沉的人设也是歪了十万八千里。
又不像主角俩受到了外来者的影响,所以他的变化又是什么造成的?
“系统,你说,有没有可能除了向生和我,还有第三个穿越者?”
不能怪他天马行空,除了还存在过其他任务者,景繁想不到有什么能够抵抗“世界法则”的推动,改变一个命运既定的人的人生轨迹。
【不排除这个可能。】系统客观回答。
“啧,那你倒是想办法帮我排除一下啊,三个锚点的人设都歪到姥姥家了,找不到原因,我们就死定了哎!”
景繁有些忿忿,咬苹果的力气都增加了不少,大概是把手里的苹果当成了系统的脑袋。
【这个“我们”并不准确,系统没有死亡的概念。】不知道为什么,它突然开始纠正起了用词。
景繁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反应过来:“你是在威胁我吗,难道你没有绩效之类的东西?这个小世界崩塌对你不会有影响?”
【无论任务完成与否,我都会被回收清除数据再重新投放。】它回答。
某人刚想跳起来表示不服,就听它继续:【不过每个系统都有一个界定值,如果低于界定值,系统就会被销毁。】
“啊?但是被回收清除数据后,你还是你吗,这和销毁有什么区别?”景繁突然又觉得系统背后的规则过于冰冷。
【所以避免在任务期间产生感情,也是系统需要注意的。】
“那你现在的值是多少,低于多少会销毁?”景繁被它带歪,将原本的注意力放到了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战友身上。
【98,低于50会被销毁。】系统的机械音冷冰冰的。
“哈,你居然也有扣分的时候。”得知它距离销毁值还早,替它担心的想法也收了回来。
“行吧,同为身不由己的打工人,我原谅你的无用了。”景繁将苹果核丢到了垃圾桶里。
“不过,我不觉得因为会被清除数据,就要完全避免感情,人类的感情还是蛮有意思的。”
“换做是我,我肯定要学来玩玩,反正下一个任务都不记得了,还不如让自己多体验体验,也不亏走一遭。”
系统对他的这番言论不置可否。
景繁用湿巾擦着手,把自己的小算盘也和盘托出:“哈哈,主要是你学一学,通点人性,我们更好沟通。”
不过眼下他需要先去向曲由白确认,看他是否按照原剧情报了明越的课。
好在后面几天,景繁发现,除了情感进度差了很多,现实里的剧情展开和原轨迹差不多。
这就让他省了不少心,可以安心准备着下周的舞会。
原轨迹里的罗子默的戏份还在比较靠后的位置,他打算先走一步看一步。
景繁在家跟着视频学了几天,终于将钢铁般僵硬的身板练得初有成效,至少找到了当初大学体育课考太极时的协调感。
他现在就缺一套参加舞会的装备。
周六睡到自然醒,景繁伸了个舒服的懒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新消息——
【老板:今天有空吗?下周的舞会,带你去订几件合身的礼服。】
“……”景繁默默退出了聊天框,熄屏静音一条龙,打算装作没看见。
对方之前提的“炮友”关系,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除,为了防止Alpha不当人来强的,最近一直在躲着。
而且买两套衣服而已,他自己也可以买。
他还打算买个超硬底的鞋,誓要把解渐沉的脚面踩瘪2公分。
于是在无视了对方追过来的几个电话后,景繁独自一人跑到了附近的商场里。
捧着杯奶茶在商场里闲逛,从那一个个贵得令人咋舌的店里看了一圈出来后,他注意到了两个熟悉的背影。
景繁叼着吸管,皱了皱眉,下意识跟了上去。
【那是曲由白和明越吧?】
【是的。】
两人走进了一家服装店,看起来也是来买衣服的。
【奇怪,解锁的剧情里,没有提到明越带曲由白来买衣服吧?】
出于好奇,景繁挪到了那家店的门口想一探究竟。
只是他鬼鬼祟祟地缩在门口,很快就引起了店里导购员的注意。
穿着干练职业装的小姐姐挂着招牌微笑就朝着他走来:“先生,需要进来看看吗?”
景繁扫了一眼店里的两人,后退一小步,摆了摆手,声音压低:“不用不用,我就在门外看看就够了。”
他只是怀疑主角俩的感情有了新的进展,想要确认一下。
导购员小姐看着他奇怪的表现有些不解,只好默默退回了店内。
然而还没等景繁看出个所以然,就发现刚刚退回去的导购员小姐又朝着自己走来。
而且这次她的脸上带着更灿烂的笑容,步伐也快了不少。
“?”景繁握紧了手里的奶茶,看着眨眼间就到自己面前的人,再次摆起了手。
但下一秒,就见她的目光越过了自己,语气殷切地招呼:“解先生好久不见,需要进来看一看吗?”
“???”
景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听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
他愣愣地转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张了张嘴巴。
“要进去看看吗?”解渐沉眉眼含笑。
第111章亲吻有助于缓解
商场的这一层全是高定礼服店铺,随便一家店里的不起眼的物件,都可能是一个普通打工族一个月的工资。
不过贵也有贵的道理,至少这店里用的香氛都是高级香料,导购员也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专业人士。
当然,如果香氛的味道再重一点,能冲淡这空间里的尴尬氛围就好了,或者导购员小姐再人精一点,能把他们几个分开就更好了。
试衣间前,五人整齐地相视而立,形成了一个标准的五边形,不知道的可能以为他们在摆什么人阵。
“……”一时间无人说话,空气都诡异地凝滞了起来。
曲由白怀里抱着好几件衣服,看了看眉心微蹙的明越,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解渐沉,最后与对面的景繁对视。
景繁很无奈。
他本来就是想来刺探一下军情,谁想到会被解渐沉正好撞上,还被迫进来打破了主角俩的约会。
导购员小姐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有些无措地打量着面前的四个男人。
看着眼前莫名有些剑拔弩张的两位Alpha贵客,她尽力保持着微笑:“嗯……那个,明先生和解先生都是带爱人来挑衣服的吧?”
她这话刚问出口,就见四人同时回应。
明越抱着手臂,冷酷地点了点头。
解渐沉半垂着眼睫,抿唇轻笑:“嗯。”
而他们身边各自站着的两位先生,却不约而同地摇头否认:“不是!”
“……”
“…………”
原本是为了破局而开启的话题,却将尴尬的氛围再次推上了新高度。
景繁抬头看看解渐沉,又转头看看曲由白,最后扫了一眼明越。
“各怀鬼胎”的三人脸色都挺精彩的。
当然,他自己的表情也一言难尽。
导购员脸上原本就艰难维持的笑容,眼看就要挂不住了,不过好在她经过专业训练,立马岔开了话题。
“哈哈,我们最近上了很多新款,都是比较年轻有设计感的款式,很适合这两位帅气的先生,不如我推荐几款,两位试试怎么样?”
景繁和曲由白对视了一眼,再次默契点头。
不管怎么样,先离这两个看起来一点就会炸的Alpha远点比较好。
导购员小姐又叫来了一位同事,热心地给他们推荐起了衣服。
景繁在应付导购员的喜好提问时,抽空看了一眼身后。
那两位已经在其他店员的招待下坐到了一边的休息区。
他偷摸打量的视线被一直盯着这边的解渐沉抓住了。
短暂的视线相交后,在对方的笑意盈盈的眸光中,景繁先败下阵来,灰溜溜地收回了目光。
导购员推荐了好几套搭配,景繁也没细听,直接拿起其中一套就钻进了试衣间。
不为别的,主要是他觉得自己的后背实在是火辣辣的,要是再不离开,恐怕就要被某人盯穿了。
曲由白看着着急忙慌的景繁,又转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两个Alpha,抿了抿唇,也跟着进了旁边的房间。
景繁刚刚只顾着逃跑,脱完衣服后才注意到自己手里拿着的这套礼服的价格。
光里面的衬衫就要他一个多月的工资,更别说一整套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捏着衬衫的一角提了起来,生怕自己手上的倒刺给衣服挂抽丝。
【要不还是让解渐沉给我报销吧。】景繁眨巴了两下眼睛。
之前还非常硬气地表示要自己买,现在看了价格是一点硬不起来。
换好衣服出去后,曲由白也一脸咋舌地从另一间试衣间走了出来。
他们站在同一面镜子前,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沙发上的两人。
“你怎么和明越一起来买衣服?”景繁侧着脑袋,压低声音在Omega耳边询问。
“意外,我又接了个活,”曲由白舔了一下干燥的唇瓣,也压低声音,“学长你呢?”
景繁看着镜子里的曲由白,捋着自己的衣领,扯了扯嘴角:“巧了,我也是。”
他身上的这件衣服确实比正常的西装多了一点设计,但是这个带着系带的领口他怎么都整理不服帖。
导购员小姐刚才被他们遣走了,曲由白看他对着镜子理了半天效果也不好,准备帮个忙。
长长的系带被卷到了领子里,他凑近一步,伸手扯了一下,没想到系带压得还挺紧,他便想将手指伸进景繁的后领。
只是还没动作,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捉住了。
“我来吧。”解渐沉的脸上挂着警惕的假笑。
曲由白仰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的Alpha,又看了一眼身边和他一样意外的景繁,愣愣地收回了手:“哦好,好的。”
他后退一步,给解渐沉让出位子,余光注意到了在关注着这边的明越。
对方的眉心蹙了起来,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就算迟钝,他也能看出这两个Alpha不太对付。
为了防止待会儿又出现一开始那种对峙的情况,曲由白很有先见之明地换了个位置。
景繁看着镜子里低头为自己整理领口的男人,垂在一边的手指蜷了蜷,他也没想到这人会突然跑来帮他整理衣服。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解渐沉问得很随意。
说话间手已经绕到了景繁的身前,Alpha从身后托住他的下颌,强迫他抬头,将压在衣服里的系带抽了出来。
景繁当然不能承认,装模作样地摸了摸口袋:“啊?老板你给我打电话了吗?我手机静音了,没听见。”
解渐沉没搭腔,对这个理由持保留态度。
他认真地将系带系好,手指状似无意地从光滑细嫩的后颈上蹭过:“好了。”
颈部传来的似有若无的触碰,实在让人心里发痒,景繁忍不住挺直了脊背,僵硬地注视着镜子。
视线透过镜子与身后人相撞,时隔一个星期,他俩终于又一次毫不遮掩地直视彼此。
良久后,解渐沉看着镜子里的人,伸手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唇角,那里的伤疤已经脱落,看不出曾经经历过什么。
景繁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默默转开了视线。
解渐沉盯着红了耳根的人,低笑一声,抬手轻轻捏了捏他同样泛红的后颈,接着又转身挑了几件衣服递过来。
景繁拿着他选的衣服,二话不说钻进了试衣间。
背靠着木门,僵了半天的腰弯了下来,他反手按住自己的后颈,只觉得对方指尖的触感还停留在皮肤上。
火辣辣的。
景繁也算个衣架子,把解渐沉挑的衣服都换了一遍,不同风格的衣服穿上都很合适。
站在一边的导购员小姐直接化身夸夸机:“这位先生的身材真好,什么风格都能驾驭,解先生的眼光也很好,这都是我们这季的新品。”
等景繁进去换衣服时,她又趁热打铁揽客:“解先生,您看需不需要给您爱人记录一下身材数据,后期也方便直接定制。”
解渐沉抱着手臂扫了她一眼,想到了什么,他挑了挑眉。
景繁正在换回自己的衣服,刚把裤子脱掉,面前的门就被拉开了。
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人误入,刚准备开口,就见钻进来的人是解渐沉,对方的手里还拿着一根软尺。
“怎,怎么了?”他后退了一步,看着被重新带上的门,奇怪道。
“店员说要帮你量一下身材数据。”解渐沉淡淡解释。
景繁有点懵,他不是已经试了很多成品衣了吗?
“等一下,是老板你帮我量吗?”看着靠近过来的人,他张了张嘴巴。
解渐沉展开软尺,敛眉微笑:“难道你想让那位女士进来帮你量吗?”
“没有男店员吗?”景繁有些抗拒。
“嗯。”解渐沉咬准了没有,并且已经凑到了他的面前。
景繁的上身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衬衫,下身则只穿了个黑色平角裤。
解渐沉的靠近让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不好意思。
“你等我把裤子穿上。”他伸手推了一下。
解渐沉攥着抵在自己身前的手腕,一把将人拉了过来:“不用,穿衣服测量不够准确。”
“……”又不是要造火箭,需要这么精准的数据做什么?
然而Alpha已经拿着软尺在他身上丈量了起来,景繁无奈配合。
量到腰围时,解渐沉看着掩映在白衬衫下若影若现的窄腰,低声要求:“撩起来。”
从对方刚才那些煽风点火般的触碰,景繁已经知道这人在想什么:“老板,我们说好了只是炮友吧?”
炮友就该有炮友的样子,这种暧昧的小举动已经超过了。
“嗯。”解渐沉将软尺绕到他的身后,光从姿势来看,倒像是要把人揽入怀里。
景繁见他说不通,只好听话地撩起了衣服,想赶紧完成任务。
但同时又谴责着对方的行为:“我觉得我们这样不好。”
“嗯。”还是这个回答。
认错积极,手上的毛病一点都不改,Alpha的手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他的皮肤。
【我怀疑解渐沉有什么皮肤饥渴症。】
量完上半身,解渐沉半蹲了下去。
看着他的头顶,景繁别扭地侧了点身,避免正面对着他。
“腿张开。”Alpha一本正经地说着让人容易想歪的话。
景繁轻咳了一声,将双腿微微岔开。
温热的指尖从大腿细嫩的内侧皮肤上蹭过,最终抵在大腿的腿根处。
他在量腿内长。
对方的指尖在大腿内侧的软肉上撩拨了很久,才留恋着缓缓下移到小腿。
景繁发现解渐沉好像很喜欢他膝盖处的那道伤口,指尖总是刮蹭在疤痕上。
增生疤痕的知觉很迟钝,每次被蹭弄都有些麻木的痒意。
他被调戏得有些站不住,身体一歪,踉跄着扶住了解渐沉的肩膀。
Alpha抬头看着他,嘴角含笑。
“老板,再不结束就不礼貌了。”景繁只觉得头疼。
等测量完所有数据后,景繁身上也基本快被摸了个遍。
他穿上自己的裤子,看着在纸上记录数据的人,有些没好气地问:“老板,陪你参加舞会算是我工作内容,衣服能报销吧?”
要是其他的衣服,咬咬牙也能买一套,但是定制就不是他能承担的了。
“衣服是给你的礼物。”解渐沉的眼底泛着笑意。
刚占完便宜就提好处,倒有点像是嫖资。
景繁瘪了瘪嘴,又觉得这都是自己应得的。
在试衣间磨蹭了许久,他们出去时,店员小姐已经将他试过的衣服全都打包好了。
景繁先是瞪大眼睛看着那大包小包的衣服,之后又注意到了提着那大包小包的人,正是解渐沉口中“不存在”的男店员。
“……”他看了一眼笑得热情的男店员,又转头看着撒谎的人,满脸怨念。
但是某人却毫不愧疚,直接在店员小姐的带领下去选定制款式。
他离开后,景繁转头看了一眼,终于在另一边的试衣间前发现了曲由白。
他凑了过去,就听Omega怯怯地问:“这些衣服是给报销吧,我没有那么多钱的。”
得,要不说他俩一见如故玩得来呢。
明越虽然态度冷冷的,花钱倒是毫不吝啬。
曲由白看着明越去结账的背影松了口气。
景繁从后面拉住了他的手,将他拽到了角落里。
“你是不是下周三要和明越去参加什么舞会?”他猜测。
曲由白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要去,”景繁抿了一下唇,“对了,回头你把明越的联系方式推给我。”
还没等曲由白再好奇,就感受到了一道锐利的视线。
他抬头回望,就见解渐沉正朝着这边走来。
景繁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跟着转头看过去。
“回家。”Alpha站在几步之外,视线落在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上,语气凉凉的。
景繁又看到了付完款回来的明越,担心两个Alpha再对上,只好松开了手。
他后退几步,对曲由白摆了摆手:“回头再说。”
说完便拉着解渐沉赶紧出了门。
有钱人消费就是不一样,那大包小包的衣服不用他们提着,明天会有人专门送到家。
正在景繁感慨时,身侧的Alpha突然停下脚步,抽了张湿巾给他擦起了手,细致到指缝都不放过。
没等他询问,解渐沉幽幽开口:“以后离曲由白远点。”
“为什么?”景繁不解。
“作为炮友,不该洁身自好?盟友总该要有契约精神。”
“炮友还有这种要求?”他只知道情侣要忠于另一半,需要为对方守身。
解渐沉掀起眼皮看着他,目光沉沉:“我有这种要求。”
“……好吧,但是我和小白只是朋友,没有那种意思。”景繁被他盯得不自在,只好再次解释。
“那也不行。”Alpha不讲理。
景繁抿着唇,眨巴了一下眼睛,又眨巴了一下,最后有些犹豫地开口:“老板,你怎么了?”
解渐沉不知道他问的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就是,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景繁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词来形容,“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