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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森恼火地将手里的装置丢弃。

他抬手准备命令加速撤离,却收到了手下传来的坏消息。

“老板,轮船的操控系统被黑了,现在不受控制。”

那人的话刚说完,就明显感受到行驶中的船突然失去了动力。

然而另一辆船却在极速朝着这边靠近。

不多久,两船再次以并排的方式停在海面上,中间隔了不过数米。

陈森没想到被摆了一道,眯起的眼睛凶光毕露。

他刚刚亲眼见证因药昏迷的人,正一脸轻蔑地站在甲板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边。

眸光锐利冷峻,气势内敛沉稳,哪还有会议室里轻易被激怒的草率冲动。

Alpha微微颔首,语气嘲讽:“陈总,这场游戏,似乎输赢未定。”

他明明用了药,不应该这么快就清醒,而且船上的炸药居然被截断了。

陈森脸色黑得像是要滴水,余光瞥到了正不着痕迹地后退的Beta。

眼看着两船的距离逐渐缩小,陈森的眼底闪过一丝奸诈算计。

他一把抓住景繁的胳膊,将人架在了身前。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景繁的太阳穴,他威胁:“不想他死的话,我劝你别轻举妄动。”

解渐沉双手插在口袋里,神色冷淡地随意一瞥:“你觉得一个背叛我的人,能用来威胁我?”

说着,他直接跨过了两船的衔接处,踏入了对方的船。

陈森皱着眉,拉着景繁后退到甲板的另一侧,身边的手下则将枪口对准了闯入的Alpha。

身后人勒得太紧,景繁有些呼吸不畅,只能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艰难地喘气。

即使已经被当成人质,他依旧装傻:“陈老板,你说和你合作,就会保我,现在拿我当挡箭牌是什么意思?”

“小景先生,你的演技不太好,漏洞太多了。”陈森冷嗤一声。

“另外,伊藤从未说过自己有什么角色扮演的任务,你似乎也没有合作的诚意。”

“如果你听话一点,我本来打算带走你,但你让我失望。”陈森知道他计划的失败,一定与这个他忽视了的Beta有关。

景繁咬牙,这个老头打从一开始就不信他。

所以才会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为了把他当成诱饵或砝码。

就算被人用枪指着,解渐沉也丝毫不怯,继续靠近。

陈森将自己完全掩在景繁的身后,瞥了一眼船舱。

从刚才开始,除了原本就在这一层的零星几人,就没有新的人手上来。

想到刚才通知的轮船系统被黑,他不禁咬紧了后槽牙。

其余的人马恐怕都被困在了楼下。

解渐沉船上架着不少瞄准这边的枪,如果硬拼,先败下阵来只会是他。

陈森不甘地眯起眼睛,再次收紧了手臂胁迫:“别动!”

“咳呃。”喉间的窒息感让景繁难受得呛咳出声。

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眼底很快就沁出了水汽。

景繁条件反射地揪着陈森的衣袖挣扎了几下,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听起来痛苦又无措。

解渐沉最终还是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陈森露出得逞的表情,明明处于危机之中,却仍出言挑衅:“怕不怕,你爱的和爱你的人都离你而去。”

“就像你的母亲。”

听着身后这老头使坏地戳人痛处,景繁恼火地皱起了眉。

拼命掰对方的手臂也无济于事,他仰着头,与甲板另一侧的Alpha对视。

在那深沉的注视下轻轻眨了眨眼睛,想要将安慰的情绪传递过去。

挂在眼睫上的生理泪水被眨去,眼前的画面变得清晰起来。

清晰到他似乎看到了解渐沉眼底的犹豫。

“我知道这个Beta对你来说意义非凡,所以,如果不想他葬身在这深海,就按我说的做。”

陈森也意识到了解渐沉的迟疑,开始提要求。

“退离这艘船,并取消对船的操控,我会在到达安全范围后,用小艇把人送还给你。”

“这场游戏,我们可以算平局。”他补充。

景繁听着他的条件,不满地抿紧了唇。

这所谓的平局,代价是解渐沉失去了好不容易得到的证据。

而他这次冒险继续跟着陈森上新船,就是为了拿回证据。

就算Alpha同意了,他也不答应。

这是解渐沉追查了那么多年,掰倒弑母凶手的关键,不能因为他弄丢。

Alpha垂下了眼睛,似乎在权衡。

陈森看着沉思的人,嘴角不由得勾起。

然而下一刻,解渐沉却是出乎意料地对着他举起了枪。

“不好意思,我的游戏里,不接受平局。”Alpha的声音很冷,眯起的眼眸漠然无情。

陈森的心一沉,只能将要害挡在景繁的身体后,枪口重重地抵在身前人的额角。

景繁咽了咽口水,也不由得变得紧张起来。

“看来解总确实无情,那就只能委屈小景先生给我陪葬。”他语气揶揄又森冷。

陈森明白,如果不是发去的那个视频,恐怕光靠苏志华,根本无法将解渐沉引来。

所以他在赌,赌景繁于解渐沉是特别的。

Alpha的手指轻轻抵在扳机上,指节微曲,对峙的人都下意识放缓了呼吸,等待着一场宣判。

如果解渐沉开了枪,现场将会陷入一场混战,但如果他犹豫了,陈森就会挟着人质占领上风。

景繁又吞咽了一下紧绷绷的喉咙,视线从正对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移到了Alpha严峻的脸上。

解渐沉眉心微蹙,眼底的情绪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沉潭难以辨清。

稳定不见闪烁的目光却让某人下定了决心。

“陈总,恕我死前有句话想说。”景繁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对身后人说。

陈森的眉心深陷,以为他是想拖延时间,为自己争取生机。

“我虽然脑子不太聪明,”景繁抓紧他的胳膊,飞快地扫了一眼脚边的消防栓,咧着嘴,“但我有力气。”

“什么?”

“砰!”

震耳的枪鸣掩盖了陈森下意识的疑问。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景繁趁着众人都被他莫名其妙的发言吸引注意力时,直接蹬着脚边的消防栓借力,将身后人抵在了刚到腰部的船舷上。

陈森手里的枪在撞击中走了火,擦着景繁的肩膀击中了甲板。

船舷的高度不够,冲击的惯性又大,眨眼间,靠在甲板边缘的两人便直接后仰着翻下了轮船。

突然翻身坠落的陈森茫然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本能地伸手抓握,原本握着的枪便顺着指尖滑落。

景繁作为始作俑者,淡定了不少,在极速的坠落中,他直接喊了出来:“系统!”

【我在。】熟悉的机械声在脑海中响起。

“靠你了。”

相比于公司团建那次的深夜跳船,这次无论是高度还是能见度都是小巫见大巫。

景繁利落地调整好入水姿势。

等待落水的几秒间,脑海中神奇地浮现了坠落前一刻余光看到的,解渐沉骤缩的瞳孔和脸上意外惊慌的神色。

还有眼底的哀伤。

落水的瞬间,大脑在冲击中空白了一瞬,那双违和的眼眸也随之消失。

等有意识时,景繁已经沉了快两米的深度。

他屏住气,奋力向上游。

然而在即将破开水面时,脚上却多了一份重量,将他再次拖着沉了下去。

没憋住的气带起一串泡泡,景繁皱着眉转头,就看到了那个抓着他脚踝企图拉他垫背的人。

他一只手捂着嘴巴,另一只手则配合着双脚挣扎脱困。

好在陈森年纪大且不太熟水性,被当头一踹后便失去了力气。

看着沉下去的影子,景繁立马折身向上浮去。

破水而出,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艘无人驾驶的救生艇正等在身侧。

景繁扒着船身,费了点力气才翻身上去。

头顶的甲板上还能听见纷乱的枪声和哀嚎,系统选择了个安全的路线,带着人暂时远离了混乱的局面。

景繁跪坐在船舱里咳嗽,将不小心呛咳进肺里的水咳出来:“你没事吧?”

系统顿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在问它:【没事,只是数据流紊乱,无法正确对接小世界。】

“真感动,没事就好,突然断联吓死我了。”景繁揉着被海水浸得发疼的眼睛,松了口气。

但系统不太理解:【为什么?如果我出现问题,里世界会指派新的系统为宿主服务。】

“什么为什么?”景繁转头看了一眼被甩在身后的两艘大船,“你朋友突然间生死不明,你不担心?”

这次系统沉默了。

“不是,你不会说我俩都狼狈为奸这么久了,连个朋友都算不上吧?!”景繁很不满意它的沉默。

系统想要他的纠正用词,但看着景繁确实狼狈的样子,又突然接受了下来。

“你要带我去哪?”解渐沉看到他落水肯定会派人来捞他的。

【前面有艘货船。】系统觉得还是远离战场比较好,也为了防止陈森再纠缠。

景繁扒着船头看了一眼,确实看到了一艘小型货船:“但是你离远了还能控制轮船系统吗?”

【我已经将系统锁死了,只要没有特别精通的人,短时间内破解不了。】

而且在破解前,解渐沉大概已经将陈森的人马镇压。

景繁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这次和系统的合作是史无前例的默契。

不远处的那艘货船恰好也在往这边靠近,等两船相会,景繁才发现船上都是老熟人。

“学长,你没事吧?”曲由白看着被拉上船的人,眼底惊讶又担忧。

因为面前人的脸色过于惨白了。

景繁站稳,扫了一眼他身后的明越,刚想说没事,摆动的手就顿住了。

眼前久违地出现了一片黑,接着非常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小白。”他突然叫了一声。

被叫的人有些疑惑地靠近一步。

景繁张了张嘴巴,发现舌头都沉到抬不起来,磕磕巴巴半天才说吐出一句:“……扶住我。”

“什么?”曲由白没反应过来。

不等他抬手,面前人就突然掉线,直直倒了下去。

“学长!”

第133章“不巧,我来抓人”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柔和的床头灯亮着。

Alpha静静地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个皮制封面的本子,半掩着的眸光晦暗不明。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开了静音,时不时弹出几则新消息,大多都是兄妹俩的任务汇报。

尚齐:【苏教授无碍,孟总已经将人带回。】

尚珏:【两艘船都已经移交警方,但陈森目前仍是下落不明。】

盯着“下落不明”四个字,解渐沉未觉意外。

狡兔三窟,陈森三十多岁就能坐上组织一把手的位子,所以并不能指望这次将对方彻底击溃。

不过他断尾逃生后留下的两艘船,倒是成了摧毁他的利器。

熄灭的屏幕突然又亮了一下。

尚珏:【景先生的朋友说想来看他。】

解渐沉扫了一眼手机,目光又落到了床上沉睡中的人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浮现了景繁跳海前的一幕。

可能连景繁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那时是带着笑的。

明明脆弱又害怕,抓着陈森的手还在发着细微的颤,却又那么果断。

但其实那个让景繁不愿割舍的用来交易的证据,他却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舍弃的准备。

与明越合作定位到陈森的位置后,他便派尚珏几人提前潜入了进去。

他知道对方发视频来是为了引他过去,目的也显而易见。

接着就如猜想的那般,没过多久,陈森就主动暴露了位置,并且提出了交易的打算。

他要求用苏志华交换证据。

想要得到陈森的信任,解渐沉不得不将真东西交出去。

当然他也深知陈森必然不会守信交出苏志华,所以他和孟锦决定分头行动。

他负责与陈森交易,完成救人的目的,孟锦和尚齐则带人去拦截苏志华。

按照原本的计划,尚珏在解除完船上的危机后,会在他和陈森交易时将景繁带走。

然而当尚珏找到景繁并告知了他们的计划后,他却在短暂的沉默后拒绝了:“我不能让你们多年的成果付诸东流。”

“景先生说他有个计划,让我帮忙摧毁船上所有的控制屏蔽设备,他要跟陈森上船,他说他有办法让陈森的新船停运。

“他还说,不希望您为了他放弃这么重要的东西。

“并且让我转告您:‘请相信我。’”

这是陈森带人转移后,尚珏找来会议室时的转述。

解渐沉比任何人都清楚手提箱里的东西的重要性,但他更清楚,举起的那把枪终究无法扣下扳机。

所以在看到景繁翻身坠海的那一刻,他瞬间闪过的情绪里,悔意大于震惊。

或许不该举枪反向威胁,那样景繁也不会用这种自毁的方式拉陈森同归于尽。

即使他迅速冲到甲板边,也只看到了被激起浪花的水面。

尚珏反应很快,当即派人去捞人。

混乱动荡的甲板上,只有解渐沉注意到了一艘无人驾驶的小艇。

它从船尾快速驶来,精准地停在了景繁落水的位置。

那一刻Alpha恍然明白,当初他落水时莫名出现的救生艇并非偶然。

眸光随着思绪逐渐变得凝重,解渐沉瞥了一眼手中抓了许久的笔记本,指尖下意识用力,按在了“剧情”两个字上。

过时的设计,泛黄的纸张,只有寥寥几页的字迹,他已经翻来覆去看了数遍。

Alpha抿了抿唇,将本子放到了一边的床头柜上。

就像他有所隐瞒,景繁的身上也有很多秘密,而这个记录了某些信息的本子,将会是两人坦诚的开端。

“唔。”大概是伤口处的麻药劲过了,睡梦中的人不太安稳地轻吟出声。

纤长的眼睫颤了颤,艰难地挣扎了一番后,景繁终于睁开了眼睛。

暖黄色的灯光洒在Alpha的身上,他侧身坐在床边,看过来的目光沉静又深邃。

眼前的画面和脑海中的梦境片段几乎重叠,景繁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在无厘头而又纷杂的梦的最后,有双熟悉的眸子也是这么看他的。

他不确定地眨眨眼睛,唇瓣嗫嚅喊了一声:“解渐沉。”

Alpha没有像以前那样积极回应,只是缄默地凝望着他。

掩在阴影下的眉眼只有轮廓分明,更深的情绪则看不清。

景繁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突然生出了摸一摸对方那好看的眉眼的想法。

只是手臂刚抬起一点,一阵刺痛就迫使胳膊卸了力,重新摔了回去。

手指蜷了几下,景繁抿着嘴巴,慢了半拍才确认自己的胳膊有伤。

只是解渐沉明明看到他醒了,却没有什么反应,神色也不太对劲,让人拿不准。

景繁撑着胳膊坐起,局促地舔着干燥的唇瓣,试探地问:“解渐沉,你生气了吗?”

因为他隐瞒了很多事,接近的动机也不单纯,所以面前人不高兴了?

被询问的人依旧没什么情绪地保持沉默。

嗯,不否认,大概就是生气了。

景繁根据自己长久以来的研究观察得出结论。

“那就好。”他暗暗舒了一口气,但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解渐沉捻着指尖,抬起头看他。

景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匆忙解释:“啊,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讨厌我。”

至少生气比憎恨好。

生气说明还有挽回的机会。

“我是不是又低血糖晕倒了?”Alpha一直不说话,景繁有些无所适从,只好给自己找话题。

因为陈森的饭菜里加了药,他连续好几顿都没敢进食,又这么折腾了一回,低血糖是必然的。

最后拉着陈森下水还是不可避免地挂了彩,不过从手臂的包扎来看,应该只是皮外伤。

“我,那些话是为了取得陈森的信任。”景繁挠了挠脸颊,想要尽快解决误会。

“虽然我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有目的,但是……”他斟酌着系统的信息能透露多少。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直沉默的人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为什么要跳船?”

景繁有些意外,Alpha好奇的居然不是“为什么要骗他”的问题。

他顿了一下,在对方的注视中给出自己的答案:“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开枪。”

他说得很肯定。

解渐沉眸光一闪,显然对于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因为你来找我了。”他知道解渐沉是为他而来,甚至甘愿放弃击溃死敌的关键。

“因为我不想成为你的弱点,”景繁的眼睛亮晶晶的,语气认真而坚定,“我想做你的盔甲。”

他说得自然又理所当然。

暖色的灯光下,Alpha淡漠的眼底似乎都染上了温度,刚才还古井无波的眼眸泛起了涟漪。

解渐沉终于还是没忍住低下了头,眉眼浅浅弯了起来。

Alpha一笑,周身肃穆的气势顿时散了不少,令人紧张的凛然态度也有所缓和。

景繁盯着那勾人的灿然笑容移不开视线。

“这是表白吗?”解渐沉问。

直到被点破,景繁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发言好像有些腻歪。

但对方笑了,说明不论是对于领导还是对象,拍马屁表忠心都是有用的。

他转了转眼睛,抿着嘴巴悄然伸出了手,轻轻牵住解渐沉垂在一侧的手。

见Alpha没有拒绝,他又得寸进尺地将手指插进了对方的指缝间。

“是表白啊。”为了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恋情,景繁厚着脸皮承认。

解渐沉盯着他的脸,视线从小巧的酒窝处缓缓上移,落在了溢满诚挚的眼眸之上。

半晌后,他垂下眼睫,主动扣紧了手,小心地避开伤处将人拉进了怀里。

久违的温暖拥抱,仿佛将心底的空缺填满了,景繁枕在Alpha的肩头,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熟悉香味,小声询问:“那你还生气吗?”

解渐沉沉默了几秒,收紧手臂,语气揶揄:“如果你接下来能乖乖说实话的话,可以考虑原谅一下。”

景繁瘪了瘪嘴,觉得只要在系统允许透露的范围内,没什么不行的。

他点头答应:“好。”

脑海中已经开始预判对方会问什么问题,就听Alpha裹着蜜意的嗓音沉了下来:“景繁,你到底来自哪里?”

被问到的人顿时愣住。

这不是解渐沉第一次提这种问题,但之前的提问带着猜测,这次的语气却让人怀疑他在揣着答案问问题。

景繁没料到是这种问题,也不确定能不能回答。

他试探着张了张嘴巴,果然,喉间变得哽塞,无法发出声音。

这是系统禁止透露的信息。

“我,咳,我是邻市的人啊。”刚刚还信誓旦旦地答应说真话,结果第一个问题他就不能回答,景繁的目光不由得闪了闪。

解渐沉浅浅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将人拉开,安静地对视了一眼。

景繁被盯得心虚,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短暂的走神间,Alpha不知道做了什么,景繁只觉得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下意识抬手摸向领口。

是一条细细的链条,上面坠着一个圆环。

景繁奇怪地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个素环戒指。

他暮然抬眼,看向帮他戴上的解渐沉,眼底满是惊讶。

“离开那天就找人订制了,本来打算事情结束就回来送你的。”Alpha伸手拨了拨那个小圆环,眉目间柔光流转。

景繁抓着链条,眼眶隐隐发热。

他低喘了口气,主动抱住面前人,声音闷闷的:“你为什么选择相信我,为什么会来救我?”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被解渐沉抛弃的准备。

Alpha揽住细细发颤的单薄身体:“因为我知道。”

“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我。”虽然景繁对于自己的情感认知迟钝,但同样的,他也不会隐藏。

忍了半天,眼睫还是沾上了湿气,景繁埋在解渐沉的肩上,委屈和欣喜一同涌上,搅乱了他的思维。

压抑的情绪急于宣泄,他紧紧揪着对方的风衣,坦诚告白。

“嗯,我喜欢你,特别喜欢。”

Alpha一下一下抚着怀里人的脊背,认真回应他的爱意:“我也是。”

这是景繁所有猜测中最好的结局,惊喜而美满到忍不住落泪。

解渐沉捧着他的脸,不厌其烦地帮他抹去那一颗颗滑落的泪珠。

但大概是这么多天被压抑的恐惧和焦虑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景繁哭得停不下来。

Alpha蹙着眉,眼底闪过一丝怜惜,他凑上前,在湿漉漉的脸上落下一吻。

景繁呆愣愣地眨巴着双眼,感受着对方沿着泪痕逐渐吻上。

直到那温软的唇瓣落在了盈满泪水的眼尾,他才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眼眶里盛不下的泪水一股脑滑落,将脸侧的酒窝盈满。

解渐沉将眼角的潮湿一一吻尽,又捧着那有些茫然的脑袋,贴上了柔软的双唇。

由蜻蜓点水般的啄吻开始,直到每个角落都被他湿润的唇瓣染湿后,再逐渐深入。

沾了泪水的吻是咸的。

但在纠缠的唇舌间,那点咸意很快就被冲淡了。

感受到怀里人的情绪逐渐稳定,解渐沉才缓缓退开。

结果看到景繁脸颊上的两汪“清泉”,他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以为对方是在笑自己哭的狼狈样,景繁耳根一热,努力抿着嘴巴憋住。

不过泪是止住了,只剩下哭嗝一个接一个停不下来。

“……”景繁伸手捂住嘴巴,有些羞恼这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

解渐沉将他的手拉开,又笑着轻轻落下一吻。

景繁还沉浸在Alpha的温柔抚慰中,对方却突然掷了一个惊雷。

“那个系统给你的任务,是要降低所谓的崩塌进度吗?”

没给他反应的机会,解渐沉又继续:“崩塌进度与剧情有关,是吗?”

这两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景繁一瞬间宕了机,他仰着头,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呆滞的眼珠才转动了两下,朝着语出惊人的Alpha看去。

景繁瞪着湿漉漉的眼睛:“嗝。”

解渐沉垂眸与他对视,眸光冷静而肯定:“是有什么在阻止你说出这些吗?”

【系系系系统,怎怎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他甚至知道剧情和崩塌进度,这是连陈森都不清楚的信息。

然而不等景繁搞清楚状况,眼前突然一黑。

这次是真的一黑。

毫无预兆地,思维被迅速抽离,身体也失去了控制,他脱力地倒了下去。

好在解渐沉及时伸手接住了晕倒的人,他看着失去意识的人,眉心下意识蹙了起来。

他将景繁揽在怀里,凝重的视线却越过怀里的人,落在了床头柜放着的本子上。

页面的最后一句话,是一句问候——

「亲爱的,我叫向生,很高兴跨越时空遇见你。」

*

景繁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他躺在床上装死没敢睁眼,第一时间向系统询问昨晚的情况。

昨晚解渐沉的话触发了系统的紧急避险程序,越权迫使他晕了过去。

被强制下线的景繁醒来时,甚至怀疑那只是场梦,但系统的解释却证实了昨晚的意外。

【所以你是说,解渐沉拿到了向生的日记本?】

日记本一直被他放在房间的书桌抽屉里,如果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解渐沉去过他家,确实有可能发现它。

【可是日记本明明有密码。】景繁还是诧异。

他不觉得日记本后的火星文和隐藏数字,能被这个世界的人破解。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答案——他曾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打过草稿。

因为系统说不可以留下关于任务的信息,所以他每次在笔记本上记录剧情,捋清思路后都会把页面撕掉。

唯独那串计算出来的密码,为了方便打开日记本被他留了下来。

虽然正常人大概率不会注意到那道算式和结果,但如果是解渐沉的话,就不一定了。

闭着眼睛躺了很久,景繁隐约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来人身上带着冷冽的味道,大概是刚从外面回来。

见床上的人还没醒,解渐沉俯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等我回来。”

景繁差点装不下去,好在Alpha似乎有急事需要出门,并没有久留。

又在床上躺了十来分钟,确定解渐沉已经离开,他才坐起来。

【怎么办?系统,】景繁一个脑袋两个大,【这个泄露了有影响吗?】

【如果本世界的人知道了世界运行机制,很可能会引发新的崩塌,所以宿主不能佐证他的猜想。】

景繁注意到了系统的用词:【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承认,这个就只能算是他的猜想。】

【是的。】

毕竟这个世界存在那么多人,许多天马行空的想象中也有关于世界起源的猜测。

只要没有人能够证明,那想象就是想象。

只要景繁这个知情人不去证实,那解渐沉就始终与真相隔了一层膜。

“啧。”景繁明白了,但是头更疼了。

他昨晚才答应了解渐沉不会骗他……

昨晚没注意,此刻他才意识到这是个陌生的房间。

【这是哪?】景繁盯着紧闭的房门,问道。

【海沙湾,是距离事发海域最近的一个临海城市。】

景繁在船上晕倒后,明越立马通知了解渐沉,处理完陈森的人马,Alpha便把人带来了这里。

【这里距离北市多远?】

【1500公里。】系统回答。

【……帮我订飞机吧。】景繁已经想好了出路。

坐上出租车时,景繁的心跳仍未平息,刚刚爬窗不小心扯到了手臂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他从房间出去后才发现这居然是栋别墅,大概是不常住,所以只有几位保姆在照看房子。

见他出来,一位和蔼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并且递上了个新手机:“先生交代我,等您醒了之后将这个给您。”

想到之前那个被装了定位芯片的手机,景繁有些犹豫。

看出了他的迟疑,男人笑着解释:“先生还说,这个手机里没有安装其他东西,请您放心使用。”

景繁有种被看透的窘迫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伸手接过。

手机已经将之前的数据都备份好了,可以直接使用,这倒是方便了他的计划。

保姆说解渐沉去警局配合调查了,大概要下午三点才能回来。

所以,他从房间的窗户溜了出来。

【宿主你真的要逃跑吗?】系统理智分析后,觉得这不是最优解。

就算要逃,也不应该往北市逃。

这样既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景繁抠着指尖,闻言反驳:【这是缓兵之计,不算逃跑。】

逃避可耻,但有用。

说不定解渐沉见他如此抗拒,反而不会再追问了。

嗯,这个逻辑很牵强,但景繁不敢说他脑袋一热就跑出来了。

他现在也越想越紧张。

去往北市的飞机只有下午三点半这班还有票,而这个时候解渐沉大概率已经发现他不见了,此刻后悔也来不及。

最后的登机通知响起,景繁咬咬牙走上了廊桥。

然而等他匆匆忙忙踩着点进入飞机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太安静了。

登机廊桥上没有人,还可以说是因为大家都提前上了飞机,但是站在舱门口,舱内依旧安静到不合理。

景繁有些奇怪地朝着舱内瞥了一眼。

“先生,飞机即将起飞,请您尽快找到自己的座位。”门口的空乘微笑着提醒。

空乘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景繁只好点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机票,朝着舱内走去。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机内的座位居然全是空的。

可是他订票时,明明显示只有一张余票。

景繁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转头就发现舱门已经关上,他只能继续往里走。

找座位没怎么费功夫,但他却在距离座位一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脚上像是灌了千斤水泥,抬不起来;心也像是被捅了个窟窿,哗啦啦地漏风。

因为他看到,他的座位旁边坐了个人。

引人注目的金色长发束在脑后,Alpha手里拿着飞机上提供的刊物,随意地翻阅着打发时间。

“……”景繁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去哪?”Alpha头也没抬,声音有点凉飕飕地提醒,“飞机快要起飞了。”

【完了系统。】某人欲哭无泪。

事到如今是逃不了了,景繁乖巧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揪着衣角尴尬一笑,企图装成巧合:“好巧,你也回北市?”

“嗯,不巧,”解渐沉将刊物放到一边,抬头看他,“我来抓人。”

景繁心虚地低下了头,给自己找着蹩脚的理由,妄图浑水摸鱼:

“咳,我是突然想起旺财和小咪还在家里,没人喂该饿坏了,所以想回家看看。”

Alpha挑了挑眉,对他的借口不置可否。

“你这边的事已经忙完了吗?”景繁岔开话题,其实他更好奇解渐沉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难道手机里其实还有定位?

景繁越想越合理,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手里的手机,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反将一军的机会。

“手机没有问题。”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Alpha开口解释。

“那你怎么……”心底的疑问脱口而出。

解渐沉侧目凝视着他,沉默良久后轻笑一声,朝着他抬起了手。

景繁以为他要动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然而Alpha只是伸手将他衣领下的项链勾了出来:“但我没说,其他地方不装定位。”

反应过来的人下意识摸向项链,两人的指尖不小心撞上,景繁被对方的体温烫得蜷起了手。

他愣了一下才重新抓起滚烫的手,不信邪地贴在脸颊上试了试温度。

结果证明不是他的错觉,Alpha的体温确实不正常。

景繁担心地看着面前人:“你身上好烫啊,是不是发烧了?”

解渐沉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闻言眯起了眼睛,眼底的欲望不加掩饰。

景繁隐约感觉出了什么,不安地眨了眨眼睛。

下一刻,Alpha的唇角掀起了愉悦的弧度。

解渐沉笑得意味深长:“我易感期到了。”

“……”

“…………”

“呜。”景繁顶着灼灼的目光,忍不住哽了一下,觉得自己快碎了。

第134章“跑什么?”

从检测到空气中过量的信息素开始,家居净化系统便开始自行运转。

净化器运行的细微“嗡嗡”声,掩盖不住房间里急切的喘息。

“唔……”

明明陷入易感期的另有其人,但景繁反而是被燥热与情欲折磨的那个。

他被Alpha按在床榻上吻得上气不接下气,缺氧的脑袋变得迟钝,眼前也是迷蒙不清。

他不记得是怎么回来的,只知道从下飞机开始,Alpha就展开了强势的掠夺。

正常情况下,解渐沉的易感期应该是在一周多以前。

但大概是为了他的事用了药物强行压制,导致了这来势汹汹的反扑。

领口已经在撕扯中被扯开了大半,房间里的温度暂时还未升上去,冷空气掠过胸前,引起了一阵寒颤。

景繁抵着Alpha的胸口推拒:“等嗯,解渐沉,唔,你冷静点。”

对方从进屋起就变得分外急切,动作强势又凌厉,让人招架不住。

挣扎中,景繁不小心咬伤了对方。

Alpha舔了舔渗血的唇瓣,盯着不安分的人浅浅眯起眼睛,更加像只丧失理智的野兽。

景繁甚至有些害怕,颤巍巍道:“我呼吸不了。”

然而他带着颤音的控诉,也只让罪魁祸首象征性地退开了一下。

没等他喘匀一口气,灵活的舌头就再次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钻了进来。

在这场掠夺战中,某人早早落了下风,他忍不住苦中作乐地想,或许和面前的Alpha多亲几次,他的肺活量还能得到质的飞跃。

解渐沉的吮吸又重又狠,交缠的舌头渐渐从疼痛变成了麻木。

景繁紧紧揪着Alpha后背的衣服,难耐又甜蜜地嘤咛着。

但这近乎撒娇的呜咽轻吟,对于易感期的Alpha来说,不亚于最甜美的催情剂。

解渐沉掀开眼皮,眼底的兴奋与欲火交织。

如果此时景繁睁开眼,就能看到Alpha眼眸深处汹涌的情欲和渴望。

很快Alpha就不满足于唇舌交缠。

揽在景繁后脑勺的手缓缓下移,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弄着细嫩的后颈。

晦暗的眼底,欲望逐渐攀升。

景繁还沉溺在这缠绵激烈的吻中,就觉得衣服被人从下摆处拉开了。

冷气灌了进来,他下意识收紧了挂在Alpha身上的手臂,想要汲取对方身上的暖意。

等他反应过来时,解渐沉的手已经从衣摆伸了进去。

灼热的掌心在细腻光滑的皮肤上游走,最后带着某种显而易见的目的落在了腰窝处。

景繁今天穿的是件宽松的运动裤,Alpha很轻易便将手伸进裤腰,拉下了裤子。

直到柔软的布料堆叠到膝弯,迟钝的大脑才开始报警。

“等等。”景繁攥着对方的手,立刻叫停。

但解渐沉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干脆利落地剥下他的衣服,随手丢到了地毯上。

景繁的第六感叫嚣着不妙。

这次恐怕不会像上次那样点到为止。

陡升的危机感让他本能地扭身,抓着床单向另一边爬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爬开的瞬间,Alpha的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和不悦。

解渐沉皱着眉,擦了擦湿润的唇角,他注视着不乖的某人,眸色沉了下来。

景繁早在刚才的激吻中软了手脚,好不容易爬走半米的距离,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就感到脚踝被紧紧握住了。

他的动作一滞,心里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解渐沉抓着他的脚踝用力一扯,他整个人极速下滑。

床单在景繁的誓死不屈中被带了下来,蜷成一团压在身下。

他有些惊慌地转身直面对方,才发现两人间的距离比刚才还要近。

Alpha双腿分开跪立在床上,而他则被拖拽着,以倒悬的姿势跨坐在对方的胯骨上,腰部悬空了一大截。

最要命的是底下的东西,朝气得令人心里发毛。

“跑什么?”低沉的质问中透露着Alpha的不满。

景繁蜷着指尖,慌乱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攥在脚踝处的手缓缓上移,解渐沉握住线条流畅的小腿,在受过伤的膝盖上落下一吻。

投下的目光中带着恶劣的笑。

他俯身而下,盯着景繁的眼睛,温声宣判:“今天不会再放过你了。”

景繁盯着面前似笑非笑的Alpha,忍不住浑身一颤。

解渐沉倒是很满意他的状态,手掌落到丰腴的臀肉上揉捏了几下。

接着他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了几样东西。

当看清那些瓶罐盒子后,景繁顿时喉咙一哽。

解渐沉也看出了面前人的紧张,他轻笑一声,拿起了一个粉色小包装,故意问:“用这个怎么样,你喜欢草莓味吗?”

景繁咽了咽口水,想否认。

他不喜欢草莓味……

他害怕。

然而不等他开口,嘴巴就再次被堵上了。

这次的亲吻不像刚开始般猛烈,但与之相反的,则是解渐沉手上不容抗拒的动作。

腰部依旧是悬空的,更方便Alpha把手绕到他的身后。

内裤边缘被拉开,滚烫的手掌覆在没什么温度的皮肉上,强烈的温差让景繁不受控地战栗起来。

解渐沉掐着软肉,或轻或重地揉了两下:“放松。”

“唔……”景繁揪着衬衫的手指都要僵了,他挺委屈,因为这不是他能控制的。

Alpha在试探。

“唔呃!”虽然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下半身,但景繁还是被这陌生的感觉吓到了。

解渐沉并没有因为他的不适而停下动作。

景繁闭上眼睛,揪着Alpha的衣服挣扎时,不小心牵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顿时疼得咬紧了牙。

在他口中攫取的人没来得及退出,舌尖又被咬出了血。

但口腔里的血腥气却让Alpha更加兴奋。

他起身将自己的衬衫脱掉,引导景繁环住自己的肩膀,将人一把抱了起来。

景繁还没做好准备,就从半躺着的姿势变成了跨坐在Alpha的身上。

解渐沉揽着他的后背,两人赤裸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搂好。”

景繁下意识照做,收紧了手臂。

只是没等他反应过来,腰窝处就一凉,接着更多的湿滑冰凉蜿蜒而下。

解渐沉将空了大半的润滑丢到一边,开始了细致的开拓。

“哼呃……唔。”景繁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呜咽。

“疼?”Alpha动了动手指。

景繁埋着脸,点点头又摇摇头,轻喘一声解释:“好奇怪……”

解渐沉垂着眼睫,闻言又加了一根手指。

“唔啊,”景繁有些受不了这怪异且温吞的摩擦,他舔着唇,提了一个不顾后果的建议,“要,要不然你直接来吧。”

Alpha似乎是被他话里的某个字眼刺激到了,压抑着的喘息声瞬间沉重了许多。

他咬着牙,汗津津的额角青筋凸起,显然也已经忍到了极限。

“疼就咬着。”解渐沉伸手将景繁的脑袋往自己的肩膀上按了按,示意他疼了就咬自己。

景繁趴在他肩头,还没意识到给自己招惹了个大麻烦。

他刚想说他能忍住,就感受到了轻轻磨蹭的东西。

景繁的背瞬间绷直,强势的触感让他生出了一点悔意。

然而不等他开口拒绝,解渐沉就又继续。

“呃!”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叹。

只浅浅一点,景繁就已经忍不住想要求饶,陌生又未知的感觉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碾压着本就紧绷的神经。

他下意识伸手想推开:“不,好像不行,退呃,出去。”

Alpha在床上一贯独裁,并没有听取意见的打算。

解渐沉一边揉捏着景繁的后颈,一边轻咬着他小巧的耳垂,轻声安慰:“没事,可以的。”

说着,揽在他腰间的手不着痕迹地松开,而失去支撑的身体因为重力不得已下滑。

“哼呃呃……”景繁猝不及防坐下,恐怖又强烈的感觉仿佛从大脑上碾过,令人精神一阵恍惚。

Alpha也是重重喘息了一声。

这下成功了二分之一。

疼痛又撑胀,景繁怀疑自己要被撑坏了,他紧紧抱着解渐沉的肩膀不敢再往下坐,两条腿颤得快要支撑不住。

解渐沉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即使依靠了外物,但Beta不具备Omega的能力,深处窄而干涩,。

“我,我害怕,呜。”不知是疼还是害怕,景繁浑身抖个不停。

解渐沉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只好暂时退出了一点,轻抚着他的后背:“别怕,我慢慢来,不会受伤的。”

趴在肩上的人小声抽泣着,他无奈将人拉开,再次吻了上去。

与先前的掠夺占有不同,这次Alpha只是缓慢而轻柔地舔舐,尝试帮景繁平稳呼吸。

“张嘴,”解渐沉盯着面前的人,循循善诱,“慢慢呼吸。”

可能是温柔的抚弄起了作用,景繁紧张慌乱的情绪平复了许多,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Alpha啄着湿润的唇角,夸道:“真乖。”

景繁有些不好意思地睁开了眼睛,然而下一秒,不知何时扶在他腰侧的手突然用力。

“啊呃!”惊呼声霎时染上哭腔,他条件反射地拽住Alpha的长发。

解渐沉喟叹一声,低哑的喘息声带着极度的兴奋与满足。

怀里的人早就泣不成声,Alpha却满眼笑意。

“骗,骗子。”景繁控诉。

解渐沉笑着将他满脸的泪水舔掉,不吝夸赞:“好乖,宝宝。”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Alpha贴在耳边轻语,气流钻进敏感的耳道,引起一阵战栗。

景繁不受控制地紧缩。

解渐沉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后才笑了出来:“哈,喜欢吗?”

“喜欢我这么叫你吗?宝宝。”

果然又是一阵收缩,仿佛在积极回应他的轻唤。

景繁捂着坏心眼的人的嘴,呜咽着拒绝:“别,别这样叫,好羞耻。”

解渐沉弯着眉眼,眼底尽是玩味,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

他伸出舌头轻舔着覆在脸上的掌心,笑意盈盈唤他:“宝宝。”

景繁已经被折磨得没了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对方戏弄。

见他逐渐熟悉,解渐沉也终于可以继续。

呼吸顷刻间又乱了。

但缓过那怪异的摩擦感,一种隐秘又汹涌的刺激与快感从小腹升起。

霎时间,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嘤咛声也变了调。

解渐沉同样沉浸在这场灭顶的欢愉中。

他将人放倒,又拿来枕头垫在景繁的腰下,看着两眼前的场景,眼底一热,呼吸也更加粗重。

欲火翻腾的眼底褪去了温柔的伪装,露出野兽的本性,操纵着景繁腰肢的手臂青筋暴起。

但是不够。

于是他把人翻了过来。

景繁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人转了个身。

新的刺激让他当即失声,他反手推搡着Alpha结实的大腿,张着嘴巴好半晌才发出声音:“不要,呃,别这样动。”

然而Alpha像是完全丧失了理智,并未理睬。

俯跪的姿势看不到身后人,景繁只能慌张地攥紧身下的床单。

惊恐间,他觉得内脏似乎都挤压到了一起,肺部的空气也被碾压殆尽。

景繁无措地撑着胳膊,艰难喘息:“慢,慢一点。”

但身后人毫不顾忌他的哀求。

大颗的汗珠滴落在漂亮的后背上,烫得身下人一颤,解渐沉只觉得口干舌燥,眼眶滚烫。

还不够。

随着易感期到来而逐渐积累的汹涌的信息素,折磨着Alpha的神经。

突入其来的空虚感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无处发泄的信息素如潮水般,尽数倾泻在Beta没有一丝赘肉的躯体上。

然而景繁却像是个破了口子的容器,无法容纳Alpha带着情欲和占有的标记。

浮于表面的信息素很快就会散尽,就像从未拥有过。

这个认知让解渐沉痛苦。

Alpha对伴侣有着与生俱来的占有欲,此刻却因为标记行为无法实现而变得狂躁。

他俯身撑在景繁的身侧,徒劳又执着地啃噬着Beta光洁的后颈。

一遍又一遍地,固执地将喷薄的信息素注入没有腺体的皮肉中。

不顾身下人的痛苦挣扎与啜泣,直到平整的皮肤上被咬出一个个带血的咬痕,他才不甘心地起身。

得不到生理上的回应,解渐沉只能发了疯地试图用躯体上的快感,冲淡腺体和精神上无法结合的空虚。

Alpha得不到安抚而异常焦躁。

景繁感受不到空气中几乎要溺毙人的信息素,对Alpha的焦躁无法感同身受。

他只觉得身后人突然变得偏执又狂躁,害怕得想要逃离。

本能生出的自保意识驱使着他,景繁抓着身下凌乱的床单试图拉开与身后人的距离。

缓慢又奇怪的拉扯感差点让他直接软倒,好在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胳膊爬离。

景繁忍不住转头瞥了一眼,就见Alpha的脸色不太好看。

解渐沉皱着眉,颔首凝视着眼前人微不足道的挣扎。

他伸手将被汗水浸湿的长发挽起,在对方成功的前一刻,抓着窄瘦的腰将人一把拖了回来。

压抑的喘息声伴随着景繁的悲鸣,痛苦与欢愉相交织。

这次逃跑用尽了景繁最后的力气,他只能攀在解渐沉的身上配合对方的索取。

实在受不住了,就揪着Alpha的头发憋屈地反抗两下。

不过和自己身上遍布的咬痕相比,他只是揪揪头发挠挠背,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所以最后还是他先撑不住晕了过去。

但他没想到,等他醒来时,解渐沉居然还在继续。

床铺上倒了一个罐子,撒了不少糖果出来。

见他醒了,Alpha随手抓了几颗,塞进了他的嘴里。

“……”很好,他居然还贴心地给自己补充能量。

景繁只觉得下半身已经失去了知觉,再继续下去恐怕得截肢。

“不行,歇会儿吧,好累。”他一开口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哑得像是活吞了只鸭子。

“你可以继续睡。”Alpha好心建议。

“……”这是人话吗?这怎么可能睡得着!

景繁不想下半辈子坐在轮椅上生活,只能努力争取。

他揪着Alpha不知何时又散开的长发,将人拉开,一脸委屈:“会,会死的。”

以前鉴赏某类作品时看到这种发言,他都会觉得太夸张。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他的脑子里也只有这个想法。

再做下去,他还得死一回。

“不会的。”解渐沉吻着他因为含着糖而鼓起的脸颊,又抬手擦了擦他眼睫上泪花。

最后景繁的抗议被宣判无效。

在累晕又被欺负醒中反复了几个来回,天渐渐亮了起来,也终于迎来了Alpha的中场休息。

彻底晕睡过去前,景繁突然想起了解渐沉之前说过的“Alpha易感期至少三天”。

大概是带着这个令人惊恐的信息睡着的,这一觉睡得不怎么安稳。

醒来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确认Alpha在不在身边。

不过比较幸运的是,这次醒来房间里只有他自己。

景繁扶着床头艰难地坐起身,揉了揉腰。

下半身的存在感实在太强,某处甚至有种还在里面的错觉。

不过身上倒是干干爽爽,大概睡着后解渐沉帮忙清洁过。

地上散落的衣服都被堆到了一边,床头柜上放着用了大半的计生用品。

景繁看着那个只剩下一小半的“Beta专用润滑”,被下面的一行小字吸引了视线——

本产品含有少量镇痛、消炎效果。

“……”他忍不住扶额。

这大概是另一种含义上的“皮带沾碘伏,边打边消毒”。

第135章在这里,或者回房间?

为了避免某人待会儿回来还要折腾,景繁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间。

这是解渐沉常住的房子,是个两层的复式。

他在楼上没发现Alpha的身影,于是忍着下身的不适下了楼。

楼下的空间更大也更宽阔,景繁逛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倒是发现了个有意思的房间。

一间联通了桌球室的书房。

房间里也没人,景繁原本打算直接退出去,却在离开前瞥到了一面奇怪的墙。

他被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走过去。

墙上钉着不少人像照片,而且每个人的额心都扎着一个飞镖。

只有最末尾的一张幸免于难,而这张照片则是景繁的证件照。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照片上的一道刻痕,有些懵。

接着他又认出了他照片旁边的那个人。

正是当初和他一起参加面试,又被他顶替位置的罗子默。

没等景繁琢磨这些照片有什么意义,身后的门就被推开了。

解渐沉靠在门框边,将他上下扫视了一番,挑眉:“能下床了?”

景繁有种擅闯私人领地被抓包的羞愧感,但很快就被对方审视的眼神盯得后腰一软。

他紧急避险:“不太能,还疼着呢。”

Alpha看着他轻笑一声,迈步走来:“对这个房间感兴趣?”

景繁侧目瞥了一眼照片墙,觉得不经主人允许擅自进隐私空间不太好。

他抿了抿唇,指着不远处的球桌:“我看到这个房间有台球……”

好在解渐沉没有对这拙劣的借口表示质疑,而是顺着他的话题问:“玩过吗?”

景繁摇了摇头。

他只玩过平替,打弹珠算不算,都是拿球撞球。

“要试试吗?我可以教你。”说着,解渐沉拿起了一边的长杆。

Alpha又恢复了以往的斯文正经,衬得昨晚的强势狂躁像是被夺舍了。

对方主动提出游戏对景繁来说是好事。

毕竟Alpha的易感期那么长,用其他东西打发一些时间,对他的屁股比较友好。

他点头:“好。”

解渐沉见他答应,拿着球杆又靠近了一步。

刚刚只顾着对话,眼下景繁才将注意力放到对方身上。

Alpha下身穿着深灰色的家居裤,上身随便披了件衬衫,衣襟大敞着,露出胸肌和锁骨上的斑驳吻痕与抓挠出来的血痕。

“……”景繁眨了眨眼睛,默默将视线移到了一边。

看来他昨晚也挺投入的。

Alpha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由得勾唇轻笑。

他将球摆好,简单讲述了击球规则,最后俯身做了个演示才将球杆放到了景繁手中。

景繁握着光滑的球杆,轻轻抿了一下唇,学着对方刚才的姿势,俯趴在绿色的桌台上。

但是他忘记了,他起床时只草草找了件解渐沉的衣服穿上,两人身形相差甚远,裤子的腰围不合适,所以他下身还是光的。

俯身的姿势让原本遮到大腿的衣服上提了许多,直接露了一半屁股蛋出来。

等冷风掠过,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要直起腰。

然而没等他站起,身后就伸来一只手,不容抗拒地按在了他的肩胛上。

“再低一点。”Alpha的语气带笑,如果景繁此刻回头,就会发现他的眼底满是戏谑。

解渐沉站在身后,将他抵在了球桌之间。

折磨了他一晚上的东西此刻依旧精神,只隔了薄薄的布料贴在他的身后,散发着热气。

景繁意识到走向不太对,撑着桌面颤巍巍地反悔:“突,突然又不是很想玩了。”

但Alpha显然不打算中途结束,压在他背后的手依旧使着力,本就酸软的腰很快就撑不住这股对抗。

耐不住地发出一声轻哼,景繁卸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解渐沉看着瑟瑟发抖的身体,不由得轻笑一声。

他俯身撑在景繁的身侧,将手伸进了起伏的胸膛下,把人托了起来。

贴心地帮他摆好手上的动作:“试着瞄准主球的中心,将球杆送出。”

Alpha细致地教导着,似乎真的是要教他打球。

如果不是后腰上的东西的存在感越来越明显的话,恐怕更有说服力。

景繁咬着下唇,尝试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白色球上。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在他专心瞄准时,Alpha突然侧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声:“不要犹豫。”

“唔。”潮湿温热的气体掠过,敏感的耳朵受到刺激,引起一阵颤栗。

景繁条件反射地偏头,却手滑将球杆送了出去。

击歪了的母球缓缓撞上排列整齐的球阵,只将球阵撞散了一点。

大概是恶作剧得逞,罪魁祸首眼底的笑意更深,他装模作样地鼓励:“没关系,继续。”

解渐沉让他继续,却没有起身让景繁换位置找角度的打算。

景繁注视着目标球,眨眨眼睛,奇怪地问:“不,不换个位置吗?”

Alpha看着球的位置,又垂眸扫了一眼身下人白生生的脖子,盯着衣领下半掩着的标记咬痕,目光渐渐变得灼热异常。

他舔了舔唇瓣,声音喑哑:“这个角度也可以进。”

景繁怀疑这人在睁眼说瞎话,就算他不太会打台球,但他也能看出这个姿势并不好操作。

只是不等他质疑,解渐沉就突然抓起他的一条腿,曲着架到了桌子上。

景繁吓了一跳,不得已将重心放到了另一条腿上,但姿势原因,唯一支撑的脚也不得不踮起。

除了难以站稳,更要命的是,此刻的姿势让他门户大开。

景繁紧张地攥紧了手指,连呼吸都被迫放缓。

Alpha按住他蜷曲在桌上的腿,另一只手帮他调整角度。

“试试。”解渐沉用指尖蹭了蹭他的手背,紧贴着的某处更加明显。

景繁耳朵顿时烧了起来,他低下头拒绝三连:“不行,我不会,我不想玩了。”

Alpha咬住他的耳朵,用舌尖轻捻了两下:“可以的,我会帮你。”

说着,他从身后覆上景繁的两只手,帮他重新瞄准目标。

腰上的异物烫得景繁有些失神,他眨巴着眼睛,在解渐沉的辅助下将球杆击出。

有了Alpha手把手的帮助,正中球心的母球带着势不可挡的速度撞库反弹,又迅速击中了目标球。

球入袋在解渐沉的意料之中,但取得成绩的某人此刻却快要支撑不住了。

“你看,可以进的,对吧?”Alpha从身后托住景繁的脖子,刻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低喃。

景繁松开球杆,轻喘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说的不是球。

身后走风,实在没什么安全感,眼下他万分后悔,早知道还不如穿他那身脏衣服。

他不安地扭动了两下,正好蹭过兴奋的家伙,解渐沉压抑地沉吟出声。

景繁顿时僵住不敢再动。

然而已经晚了,Alpha的手已经沿着单薄的肩胛骨,下滑到了塌陷的窄腰上。

解渐沉托起他的下巴,逼他抬头,笑得玩味又恶劣:“在这里,或者回房间?”

“呜,”景繁瘪了瘪嘴,一脸生无可恋,他一个都不想选,“or……”

解渐沉垂着眼眸与他对视,闻言低低一笑:“好,那就all。”

没等景繁反应过来,Alpha的手就伸进了他的嘴里。

“?”感受到口腔里的异物,他愣了一下,眼神带着疑惑。

“止疼药。”解渐沉眉眼弯弯,好心地解释。

“……”景繁舌尖裹着胶囊,知道此劫难逃,妥协地咽了下去。

顿了一会儿,他又提议:“要不然,你再给我一粒吧。”

他怕药效不够。

解渐沉按住湿热的舌头,在他嘴巴里搅了搅。

“这已经是第二颗了。”Alpha的眼眸浅浅眯起,笑得意味深长。

“?”景繁暮地瞪大了眼睛。

所以说现在这仿佛要散架的酸疼感,已经是吃过药的结果?

“不不,不行。”景繁抠着身下的绿色台面,试图逃离。

他决定还是要殊死一搏,他不敢确定继续做下去,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但被Alpha笼在身下,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

最终景繁确实没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因为Alpha的易感期至少三天。

*

回北市的第四天,景繁终于从纵欲无度日夜颠倒的状态中摆脱出来。

这次醒来终于不是各种羞耻的姿势,解渐沉也不在。

窗外的太阳已经有了落下的趋势。

景繁盯着天花板的吊灯发了好一会儿呆,才一脸悲痛地质问:【系统,你当初为什么没有给我科普Alpha成结的生理现象?】

【……】系统哑然,突然怀念起被陈森屏蔽的日子。

抱怨完,景繁一步三歇地挪出了房间。

在楼下的餐桌上,他发现了一张解渐沉留下的纸条——

「我出门一趟,厨房里温了粥,等我回来。」

景繁的确饿了,他摸了摸还隐隐酸痛的小腹,走进了旁边的厨房。

锅里确实温着白粥,他给自己盛了一碗,站在厨房里吃完的。

粥没什么味道,但总比这几天灌下的营养剂好吃。

吃饱后景繁也恢复了点精力,他拿上手机就出了门,完全把纸条的最后一句话抛到了脑后。

刚坐上出租车,就收到了曲由白的电话。

正好也有事想问他,他干脆让司机将地址改到了曲由白家的小区。

在去的途中,景繁也没闲着,向系统问了不少信息。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陈森还没有死。

因为崩塌进度只降了4%。

【果然祸害遗千年。】景繁皱了皱眉,他当时明明是亲眼看着陈森沉下去的。

【不过这居然也是剧情。】他摸着下巴,注意力又落到了系统被屏蔽期间解锁的新剧情,有些意外。

本来这次的绑架,他以为曲由白是受他牵连,但现在看貌似又不完全是。

在新解锁的剧情里,曲由白确实再次遭遇了绑架,并最后被明越解救,两人的感情再次升温。

只是原轨迹中,绑架他的人并不是陈森,而是明越的一个哥哥。

大概是景繁的存在让剧情发生了偏离,明家人的剧情角色被陈森顶替。

那股无形的力量让剧情强行圆了回来。

到曲由白家的时候,他正在给基拉梳毛,看起来在前几天的意外中并没有受伤。

景繁询问了后续的情况,包括他和樊卓坐补给船逃离后的经过。

曲由白简要地解释了在船上遇到明越的事。

“他和解渐沉合作了,于是他们根据樊卓发出的位置信息,提前潜入了补给船。”

景繁了然地点点头。

所以尚珏大概也是跟着补给船潜上去的。

“补给船被控制后,我们一直跟在陈森的船后,但他应该意识到了什么,前后派了几批人来阻拦。”

这应该是他们的计策,故意引走陈森的注意力和关注点,让船上的尚珏几人更容易行动。

弄清后续的原委后,景繁又开始对主角俩的剧情好奇:“你和明越怎么样了?”

新剧情里,两人也在这次经历中,戳破了盛宴酒店那晚的事。

“我俩?”曲由白不清楚他指的什么?

“就是,我第一次见你那晚,你和明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景繁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开门见山。

曲由白看着他,对他的“预知”能力已经见怪不怪。

他抿着嘴巴有些不好意思:“那晚其实我没跑远,本来想返回去帮你的,但是中途被人拖进了房间。”

景繁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是的,原轨迹他就是被拖进了房间,与明越发生了一夜情。

“是明越。”景繁知道。

“他没对你做什么吗?”毕竟一个是发情期的Omega,另一个是易感期的Alpha。

这简直是干柴遇上烈火。

“他,他想标记我来着,”曲由白抠着衣角,“但是我中途清醒了,就,给他注射了过量的抑制剂。”

那晚两人的确因为信息素难以自持,但是明越显然急切多了。

纠缠间两人摔在了地上,曲由白吃痛,清醒了一瞬。

他挣扎时摸到了散落在地的抑制剂,先扎了自己,再扎了面前陌生的Alpha。

给对方注射了超出正常剂量四倍的抑制剂,才阻止了易感期中失去理智的人。

多亏了过量的抑制剂,明越晕了过去,醒来后似乎也忘了那晚的事。

之后曲由白担心惹上麻烦,一直闭口不言。

“……”这是景繁没想到的发展。

他当初还担心对方会意外怀孕,原来两人并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所以曲由白才能毫不别扭地认为他和明越有一腿……

“小白,那你现在觉得明越怎么样?”景繁试探着问。

陈森没死,经历过这次折损后,想要再找到他必然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因此接下来大概得靠走剧情来降低进度。

但新剧情都已经捅破窗户纸了,再往后解锁的剧情大概会越来越亲密。

如果曲由白对明越并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他还需要换个方向。

“应该,是个好人吧。”曲由白犹豫着给出结论。

“咳。”景繁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好人卡,那明越大概率没戏。

“好,我知道了。”景繁挠了挠脸颊,心里已经有了权衡。

回家的路上,他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被静音了,期间某个Alpha发来了很多条信息。

景繁有些心虚地点开对话框,就被页面上齐刷刷的一排转账闪瞎了眼。

【老板向您转账52000】

【老板向您转账52000】

【老板向您转账100000】

……

除了最开始问他在哪的信息,后面就是十几条这种转账记录。

“咳咳咳。”梅开二度。

景繁退出又重新进入,反复了几次才确定不是手机出bug了。

虽然见钱眼开的某人很想立刻接收,但他还是矜持了一下,给对面发去了一个“?”。

那边回得很快:【试试能不能把我男朋友钓上来。】

景繁憋了许久还是乐出了声。

他给对面发了一个“鱼上钩”的表情包,才开始一个个接收转账。

看着余额里瞬间多出的一大笔钱,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景繁:【我现在能恃宠而骄吗?偷看。jpg】

老板:【你想怎么骄?】

景繁:【下次转账请备注“自愿赠与”。】

老板:【如果你能把我的备注改成“男朋友”,或许可以考虑。】

景繁眨巴着眼睛,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快速地修改备注,在按下确定前,又有些羞耻地在末尾加了个红色的爱心。

他把改过的备注截图发了过去,对面很快也回了一个截图。

解渐沉给他的备注就两个字——

宝宝。

景繁垂着的眼睫轻颤,顿时觉得脸上冒了热气。

他突兀地转换了话题:【我现在有钱了。】

男朋友[爱心]:【恭喜?】

景繁:【我可以还花瓶的钱了。自豪。jpg】

但是他转过去的钱被拒收了。

景繁:【为什么不收?】

男朋友[爱心]:【大概是为了享受男朋友每月上交工资的乐趣。】

看着这行字,景繁心里痒痒的,他突然觉得解渐沉比想象中幼稚,但又很可爱。

男朋友[爱心]:【什么时候回来?】

景繁舔了舔唇瓣,考虑着该怎么说他今晚要回他自己租的房子。

【我今晚回我自己的房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说。

Alpha的易感期也过去了,所以应该也不是特别需要他。

对面倒是没说什么,只回了一个:【嗯。】

景繁盯着这个字,怀疑解渐沉是不是不高兴了。

但是他此刻已经站在自家楼下,实在不想再折腾。

毕竟这几天他都快被对方拆了,现在某处还不舒服。

明天再见面哄哄吧,景繁是这么想的。

然而当他推开家门,发现屋里灯火通明,Alpha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他有一瞬间的茫然。

景繁关上门,好奇:“你怎么在这?”

“房东出现在自己家里很奇怪吗?”解渐沉翘着腿,指尖在腿面上敲了敲。

“房东……”景繁很快反应过来,“你别告诉我,你把这个房子买下来了。”

Alpha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没有否认。

“……”好吧,有钱人就是任性。

“是有什么事吗?”总不会是谈了恋爱一刻都不能分开吧。

解渐沉倒了杯水递过来,自然得仿佛他是客人。

“找你商量如何降低崩塌进度,完成系统任务,以及对付陈森的事。”Alpha淡淡开口。

“噗咳咳咳!”景繁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就梅开三度。

今天的嗓子眼格外不听使唤。

他捂着嘴巴,一脸震惊地抬眼朝对方看去。

Alpha倒是异常淡定。

景繁没想到这事还没翻篇,但是他又想到了系统的机制。

他端坐好,准备好了像上次一样被强制关机。

但干坐了好几分钟,他依旧和解渐沉大眼瞪小眼。

【怎么回事儿?不是会让我晕过去吗?】他质问系统。

系统沉默了很久:【他已经知道了。】

【??!!谁告诉他的?】景繁诧异。

系统的机械音居然带上了意味不明的情绪:【谁知道呢?或许是我吧……】

【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攻击性了,】景繁听出了它的挖苦,【但是我怎么会说出来?】

他警惕地看向解渐沉。

“你在我身下哭得梨花带雨的时候说的。”像是知道他所想,Alpha牵起嘴角,给出了答案。

他就知道!

这三天浑浑噩噩,不知天地为何物,几乎要溺毙于铺天盖地的情欲与快感中。

如果这个时候解渐沉趁虚而入,他真的没有丝毫理智来抵抗。

“你这是性拷问!”景繁控诉。

“那我道歉?”Alpha牵起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语气却并没有认错的意味。

景繁瘪着嘴,脸颊凹陷的小窝诉说着不满,但既然已经透露出去了,怨怼也于事无补。

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而他没注意到,Alpha低垂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暗光。

第136章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大概是怕人逃跑,解渐沉抓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把玩,景繁抽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索性也就随他。

不过他还不确定自己沉迷美色与快感时,嘴巴到底冒出去多少东西。

“我都对你胡言乱语了什么?”他并没有直接承认,想看看能不能再挽救一下。

解渐沉闻言抬眼看了过来,轻笑一声:“你说,你来自另一个世界,需要按照系统的要求来维护既定剧情,从而降低崩塌进度。”

景繁不太自然地舔了舔唇瓣。

所以,他把自己的任务都给抖出来了……

Alpha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而我是剧情中的一部分,所以你才会来接近我,故事的另外两个主角是曲由白和明越。”

“……我还说了这个?”这不相当于全抖出来了吗?

解渐沉揉捏着他纤细的手指关节,否认:“不,这是我猜的。”

景繁先是诧异于对方精准的直觉,而后又想起,解渐沉已经看过向生的日记本,以他的脑子完全可以摸个透。

“咳,我要是说,这些都是我编的你信吗?”景繁还想垂死挣扎一番。

“其实我一直有个当编剧的心……”

在Alpha似笑非笑的神情中,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弱。

对方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看我信吗?

景繁心虚地挠着脸颊,尴尬一笑,默默将视线移到一旁。

他不理解,解渐沉为什么会对这种离谱的信息接受良好。

又想到系统之前所说,如果本世界的人知道这些信息,可能会引起新的崩塌,他当即又把弹窗调了出来。

只是不知该庆幸还是奇怪,崩塌进度还是51。4%。

这是主角俩走剧情降低4%后的成果。

解渐沉知晓世界秘密并没有引发新的问题。

【有点奇怪,】景繁盯着进度条陷入了沉思,【为什么同样的状况,只有陈森会引起崩塌?】

【难道之前的推测是错误的吗,其实陈森也不是崩塌根源?】

身边人突然盯着虚空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解渐沉注视着他紧抿的唇瓣,眼神暗了暗。

【或许是因为解渐沉是锚点之一。】系统给出自己的推测。

景繁蹙着眉,不否认系统的猜测。

毕竟身为一个庞大世界的锚点,有点特权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他有些不习惯:【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人性化了?】

以前他捋思路时,这个人工智障可从来不参与,更别说给出这种不明确的推测。

系统没想到景繁这个时候突然敏锐。

它沉默了一会儿,才用冷冰冰的机械音回复:【……如果宿主不喜欢,我可以清除情感模拟数据。】

【不用,挺好的。】景繁只是觉得新奇,倒也没必要为此删除数据。

他和系统进行着加密对话,把一边的Alpha晾了半天。

被冷落的人大概是不满意了,突然将景繁的食指含进了口中。

见人依旧在走神,他在指根处咬了一口。

钝痛感将注意力唤回,景繁侧目一看,就见Alpha正拿他的手指当磨牙棒。

幽暗的眼底隐隐躁动,这种眼神最近几天看了太多。

他立刻将刚才的疑惑抛到了脑后,盯着面前的人,警觉:“你,你易感期不是结束了吗?”

解渐沉浅浅咬着他的指尖,热心科普:“正常Alpha的易感期是三到七天。”

他这是言外有意。

果然,下一秒Alpha掀起眼皮,笑得不怀好意:“不太巧,我一般是七天。”

三天他都感觉从天堂到地狱走了一遭,再翻一倍还得了。

景繁倒吸一口凉气,婉拒:“我突然觉得我俩不太合适,要不然还是好聚好散吧。”

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解渐沉还是不满地眯起了眼睛。

他松开被舔得湿漉漉的手指,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朝着房间走去。

挂在Alpha的身上,景繁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真的不行,后面还疼着呢。”

“嗯,我已经提前注射过抑制剂。”解渐沉比他更清楚他下身的状况,也足够体谅。

景繁颇感意外,心里一喜。

只是没等他松一口气,就听Alpha轻飘飘道:“所以今天只来一次。”

解渐沉比他更清楚他下身的状况,同样也更清楚他的极限。

“……”某人稍扬的嘴角又撇了下去。

好在这次Alpha并没有骗人,说一次就一次。

结束后,两人终于又想起了正事。

景繁靠在解渐沉的怀里,无意识地戳着对方揽在自己身前的手臂。

被Alpha这么一折腾,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细究心里的那点奇怪,只能暂时接受了系统的说法。

毕竟当务之急是要趁机解决一些矛盾疑点。

虽然将这个秘密捅出去有点麻烦,但说不定会是个机会。

有了解渐沉的帮助,无论是走剧情还是找陈森,应该都会更方便。

正式开始交换信息前,景繁还是问出了他不理解的点:“你为什么会相信这种离谱的话?正常人应该会把我当成神经病。”

“大概因为我也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吧。”解渐沉轻笑一声。

景繁感受着身后人因笑而引起的胸腔鸣振,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

但如果他回头就会发现,Alpha的神情凝重,深沉的眼底异常认真。他并非在说笑。

景繁没多想,明知故问:“陈森逃掉了?”

“嗯,不过已经有线索了,正在找。”解渐沉正色回答。

“那苏志华教授怎么样了?”那天在船上,尚珏说过他们是借着交易的名头来的。

“孟锦已经把人带回来了。”

景繁抿了抿唇:“陈森给你发了我的视频吧,你为什么还相信我,你不认为位置是我透露出去的吗?”

陈森当时说过,苏志华的位置是因为他暴露的。

就算他不是故意的,但是结合那个视频里的发言,怎么看都是他背叛了。

“苏志华是公司那群不服我的老头子们动的手脚,就是当初团建游轮上,试图给我下药的那批人。”

景繁意外又恍然。

难怪当初陈森说是别人送他的礼物,看来是那群人和陈森私下勾结到了一起。

“但是他们怎么知道位置的?”他抚摸着Alpha手臂上凸起的青筋,不由得好奇。

解渐沉抓着他不老实的指尖捏了捏:“你还记得当初在巷子里追你的那个男人吗?”

指的是那天被樊卓带去买下旺财后,跟踪他的男人。景繁还记得,他点头。

“他就是公司那群人派来的,你在游轮上救了我,他们误以为你是我的人,所以想从你下手,调查并跟踪了你。”

“和他有关系?”景繁猜到了一点。

“对,苏志华的位置,是他根据你寄到疗养院的快递找到的。”Alpha解释。

景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暮地瞪大了眼睛。

是那个他寄给小西瓜头的轮船模型。

“对不起,我没想到。”景繁有些愧疚,他当初只是想完成自己的承诺。

但他又好奇,苏志华这么重要,解渐沉当初为什么会带他去?

身后人像是知道他的疑惑,解释:“当时带你去的时候,就做好了会暴露的准备。”

“因为当时你的举止很可疑,所以就想试探你是不是别人派来的。”Alpha直言不讳。

景繁眨了眨眼睛,他一开始的确是带着目的接近对方的,被怀疑也正常。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解渐沉才会准备了一个带定位的手机给他。

感受到怀里人的沉默,Alpha收紧手臂,继续道:“苏志华身上早就植入了定位芯片,和你分开也是为了去找他,只是没想到我刚离开你被陈森带走了。”

景繁垂着眼睫,忍不住感慨对方的心思缜密。

静默了几秒,他又想起了什么:“对了,陈森说你安排了人跟踪我。”

想到他居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这么多人跟踪过,心里直发毛。

“苏志华消失后,我确实怀疑你,因为只有你知道位置。”解渐沉没有否认。

“一开始是为了确认你有没有和别人联系,之后是为了保护你。”

从抓住带走苏志华的那群人起,他就排除了景繁的嫌疑,只是并没有撤走跟踪的人。

景繁抿了抿唇,忍不住假设:“假如你最后发现我真的是别人派来的,要怎么办?”

“我看上的东西只能属于我。”Alpha的语气相当认真。

接着景繁曲着的小腿就被紧紧握住:“我会把你关进地下室,让你一辈子都没办法离开,直到……”

景繁下意识接茬:“到你玩腻了为止?”

Alpha却咬着他的耳朵轻笑了一声:“直到我死,或者你被我操死为止。”

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种粗鄙的字眼,景繁反而比对方更羞耻。

不过解渐沉看起来不太像开玩笑。

按照以前看过的囚禁文学,地下室的标配还有挑脚筋,关狗笼……

“……”景繁已经感觉脚脖子在隐隐作痛了。

不由得庆幸他没有真的做出对不起对方的事。

打了个寒颤后,他又把话题转了回来:“苏教授是知道什么吗?”

陈森和解渐沉都这么在意这个人,说明他身上一定有价值。

“他手里有陈森想要的东西,应该是当初实验室的部分数据。”

Alpha说完顿了一下才继续:“我是想知道当初我母亲身上发生了什么。”

景繁轻轻眨了几下眼睛,转头看向身后人。

他知道解渐沉一直在调查他母亲的死。

但每每提及付新雪,Alpha的脸上都没什么情绪,似乎既不伤心也不怀念。

这种状态与他执着于调查真相的行为又不相符。

景繁压下这点怪异感,又问起了他与陈森的交易:“你怎么知道陈森是骗你去对付你的?”

“我手里有能击溃他的证据,他应该急切地想除掉我。”Alpha回答。

在出事之前,他就已经将陈森逼得必须潜逃,估计也是因为被逼到绝境,对方才会动了抓景繁的念头。

“你当时是在演戏?包括晕倒也是?”

那天Alpha冷冰冰的态度让人记忆犹新,某人差点因为要被抛弃而破防。

知道怀里人因为那时的冷眼不安了,解渐沉抓起他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安抚道:“我不能表现出你是我的软肋。”

“不过晕倒不是演的。”他也没有神通广大到预料到一切发展,被束缚在椅子上是他没想到的。

好在他事先有准备,为了以防意外,在口腔里藏了解药剂。

“我知道你来过,只是那个时候身体还不能动。”解渐沉注视着景繁的眼睛,眸底柔光流转。

他感受到了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也听到了那句“等我”。

景繁同样认真回视,他抿着嘴巴沉默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凑上去索了个吻。

能把两人间的隔阂与误会都解开真是太好了。

景繁闭着眼睛,不由得庆幸。

一个缱绻绵长的吻结束,他终于问出了真正好奇的点:“你为什么一直在追查陈森?”

“因为我母亲的死和他有关。”

Alpha的声音喑哑,盯着景繁莹润的唇瓣意犹未尽:“而且,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试图杀死我。”

听到这景繁下意识皱了皱眉。

这些信息他已经从陈森口中得知,也知道陈森为什么会针对解渐沉。

但他不确定要不要告诉对方。

目前为止,解渐沉似乎还不知道陈森也知晓系统的事。

他担心Alpha知道得越多,越容易成为下一个崩塌源。

犹豫一番后,景繁还是决定先隐瞒陈森是崩塌根源的信息。

“我已经说了你想知道的信息,该轮到我了。”解渐沉伸手拨了拨面前人垂下的眼睫,轻声道。

景繁快速眨了几下发痒的眼睛,抬头看过去,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疑问。

“你是第几个任务者?”Alpha扬了扬唇角,一针见血,“你前面有个叫‘向生’的任务者,那她前面还有吗?”

景繁没想到解渐沉这么敏锐,他迟疑地点点头,尝试着回答:“据我所知还有一个。”

说完他咽了咽口水,发现喉间没有以前的哽塞感。

这次系统居然没有阻拦他。

Alpha并未表现出意外的神色,继续问:“第一个任务者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停留了多久?”

“大概22年前,停留了4年。”

就在景繁以为他会针对第一个任务者继续问下去时,Alpha却及时停了下来。

他沉思了片刻,再抬眼时换了个话题:“现在的进度是多少?”

“51%。”景繁捻着指尖,如实回答。

“你的任务只是将系统公布的剧情片段回正?”

景繁的目光闪烁了两下,点头:“对,不过只要踩剧情点完成就行。”

“意思就是,配合演一场戏就可以了是吗?”Alpha轻笑一声。

景繁摸不清他笑什么,只是再次点头表示肯定:“差不多。”

“好,我会帮你演完,下次有新剧情解锁就告诉我。”解渐沉轻抚着他的脸颊,目光柔和而深邃。

明明一切都恰到好处,心底却莫名闪过一阵焦躁不安,景繁下意识攥起了手指。

他微微仰着头,盯着Alpha的眼睛看了许久。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解渐沉有些怪异,似乎在做什么打算。

景繁揪住他的衣袖,轻声道:“你有什么事也要告诉我,我也会帮你的。”

他带着关心的承诺对Alpha来说很是受用,解渐沉眼里的笑意与满足几乎要溢出。

没等景繁要个回答,对方就倾身吻了上来。

第137章我只在乎你

昨晚两人一直聊到深夜。

解渐沉问到了景繁最核心的秘密——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发生崩塌。

景繁将有关陈森的部分隐去:“最终原因还不确定,但是回正剧情可以降低崩塌进度,大概和剧情走偏有关系。”

景繁也趁机询问了对方,为什么执着于调查他母亲的过去。

“因为她留下的东西里,有让我好奇的部分。”

“什么东西?”景繁眨了眨眼睛。

“一本日记,”Alpha眯起眼睛,神色凝重,“准确来说是,记录了一些胡言乱语的工作簿。”

虽然景繁未曾透露,但是他知道,第一个世界崩坏源很有可能就是付新雪。

仅凭向生的日记,就能坦然接受自己是存在故事里的角色,那让解渐沉都觉得奇怪的东西,说不定就关系着当初付新雪身上的经历。

“我可以看看吗?”景繁沉思片刻后,抬眼征询。

Alpha凝视着面前人的眼睛,沉默了几秒才点头:“我明天带你去。”

于是一大早,两人就驱车来到了解家老宅。

还没到门口,解正则就收到了消息,派人来请解渐沉:“少爷,老爷在二楼的书房等您。”

老管家依旧如上次见面一般整洁利落,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即使看到面前两人十指交握,也并未表现出多余的表情。

解渐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抬起景繁的手,旁若无人地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我很快就结束,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提。”

景繁局促地看向面前的管家,又转头盯着Alpha中指指根处的银色戒指,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抿起唇。

解渐沉像是在刻意宣示两人的关系一样。

与景繁脖子上的素环不同,Alpha手上的戒指中央镶嵌了一颗钻石,在光线下格外显眼。

这是昨晚从曲由白家离开后,景繁马不停蹄去店里挑选的成品。

本来是想挑一个和自己脖子上的戒指相似的素环。

然而当他看到展柜里耀眼的钻戒时,脑海中立刻浮现了Alpha那张夺目的脸。

解渐沉很适合华丽的饰品,但毕竟不是结婚戒指,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于是他折中挑选了一个日常点的简约钻戒,也就是此刻Alpha手上戴着的嵌着小钻的戒指。

昨晚给解渐沉戴上时还很忐忑,但Alpha比他想象中更加满意。

“知道了。”景繁收紧手指,盯着他手上的戒指,心里软软的。

目送着Alpha上了楼,他站在客厅下意识按了按胸口。

自从知道解渐沉小时候在这栋房子里受了许多苦,景繁待在这里就觉得喘不上气。

客厅那副巨大的全家福依旧醒目,只是心情不同,这次再看就多了几分讽刺。

景繁盯着照片里稚嫩又淡漠的脸看了许久,才抿着唇移开视线。

楼下忙碌的佣人很多,被盯着的感觉并不舒服,所以他干脆溜去了屋后的庭院。

沿着铺设的鹅卵石小道走了一会儿,景繁在一栋独立的两层小洋楼前停下。

相比于前面的主楼,这个独栋要小了许多,位置也比较偏。

就在他好奇这个房子是用来干什么的时,一个东西掉到了他身前的草地上。

景繁吓了一跳,循着看去,发现那是一个沾着泥土的小花铲。

他弯腰将铲子捡了起来,抬头朝着楼上看去。

阳台上同样有个人在看他。

“小景先生,我们又见面了。”那人扶着阳台的护栏,主动开口。

距离上次在解渐沉生日宴见面,已经过了大半个月,解鸿文的气色又好了不少,脸颊的凹陷也没有那么骇人。

景繁盯着对方,慢了半拍才点头回应:“是,您好。”

“我可以请你上来喝杯茶吗?”解鸿文轻咳了两声,声音柔和地邀请。

景繁回头看了一眼主楼,解渐沉要和老头子周旋,一时半会儿应该结束不了。

于是他点点头,拿着铲子走了进去。

一楼有个男佣,见到他也没觉得奇怪,直接带他上了楼。

解鸿文在长期的复健下已经能够短暂站立,景繁到的时候,他刚坐回轮椅上。

他的脚边是一条很长的花槽,地上撒了不少泥土,几株植物歪倒在坑里还未填埋。

看来他刚刚是在种花。

花铲应该不是意外掉落,景繁将铲子放到花槽里,开门见山:“您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解鸿文没说话,在旁边的桌子上给他斟了一杯茶。

景繁扫了一眼,坐到他的对面。

“这个花叫莫失。”Alpha自顾自地开口。

景繁不明所以地又看了一眼花槽里的植株。

矮小又枝叶稀疏,连花苞都小到不起眼。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吧,但开花时会很香。”解鸿文像是知道他的想法,浅笑着解释,“她很喜欢。”

景繁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她”指的是付新雪。

“我以前答应过,以后会在我们小家的院子里栽满这种花。”

对于面前的男人,景繁一直有种复杂的情绪。

他既怜悯这个一生受制于人的可怜男人,又怨恨他的软弱不作为导致妻儿受到迫害。

“但是已经晚了,不是吗?”瞥了一眼周围已经种好的几盆莫失,景繁淡淡地开口。

大概没想到会是这个回复,解鸿文肉眼可见地怔住。

半晌后,Alpha苦笑一声:“对,已经晚了。”

“你愿意上来,是有什么事想知道吗?”解鸿文自然能感受到面前人对自己的疏离与排斥。

景繁挺满意对方的直接,他捻着指尖,开口:“是,我想知道关于解渐沉母亲当年的事。”

解鸿文喝茶的手顿住,意外地抬起头:“我以为你会问关于小星的事。”

景繁注意到了他口中的称呼:“小星?”

“是渐沉妈妈给他取的乳名。”

呼吸不由得一滞,景繁不受控制地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些意外,解渐沉在父母的庇佑下成长该多好。

“为什么会好奇那些?”解鸿文未注意到他一瞬间的失神,不解地反问。

景繁垂着眼睫,平复了一下心情,回答:“因为他这么多年一直在调查关于他母亲的事。”

解鸿文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可能是才发现他对他的孩子一点都不了解。

静默片刻后,Alpha叹了口气:“我会尽力回忆的。”

景繁盯着面前碧绿的茶水,眼睫轻颤:“可以告诉我,你们当初离婚的真正原因吗?”

在系统和向生给出的信息里,两人离婚是因为解鸿文出轨并标记了别的Omega。

但他们正式离婚是在事发后的半年,他想知道那半年发生了什么。

回想二十多年前的错误不亚于再吞一遍刀子,解鸿文垂下眼皮,陷入了回忆。

“因为我不小心标记了个Omega,虽然我承诺会去清洗标记并切除腺体,但最终也没能挽回这段婚姻。”

“因为你没有履行承诺?”景繁不留情面地猜测。

只要他不摆脱解正则,那他的身体就不可能由自己做主。

然而解鸿文却否认了:“不,不是。”

“那是为什么?”景繁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解鸿文痛苦地捂住眼睛。

“她突然从某天开始变得非常奇怪,经常从梦中醒来后无声落泪,还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

解渐沉也提到了付新雪留下的奇怪信息。

“她怎么了?”景繁放轻声音询问。

“她经常整夜整夜不睡觉,有时在纸上写写画画,有时自言自语,还会说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论,总说要离开,不然小星会有危险。”

解鸿文的声音有些哽咽,在他看来,是因为他的出轨让妻子受到打击,才出现了精神问题。

“我后来带她去医院做过检查,医生说是精神分裂。”

遭到深爱丈夫的背叛,或许确实足以击溃一个人。

但景繁知道,付新雪在离婚后还正常参与了研究,所以他怀疑她并不单纯是精神问题。

“我帮她辞了工作,让她在家里安心养病,可是后来她的症状越来越严重,甚至用自残来逼我带着孩子离开,但我……”

Alpha的言未尽,但结果不言而喻。

这个从出生就被操控的性格软弱的男人,就像是被脚环困住的大象。

自我设限下,他一辈子都走不出解正则控制的阴影。

最终两人还是离了婚。

“那你知道,解渐沉被你父亲拿来做实验的事吗?”景繁想起了明越那份调查报告上的B003。

解鸿文揪着额发,露出的眼睛已经通红一片:“……知道。”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皮肉,景繁忍住想要宣之于口的怨责。

Alpha也倍感痛苦,悔恨又自责地开口:“因为父亲想要个优性Alpha继承人,他说只要小星成功分化,就会放过新雪。”

解正则拿付新雪来威胁解鸿文。

不得不说,老头子非常清楚该怎么拿捏这个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长子。

大概是这些情绪与隐秘压在心中太久,如今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等景繁追问,解鸿文又继续解释:“后来实验的效果并不好,父亲就答应我,如果我能再生下个优秀基因的Alpha,他就会放弃实验。”

景繁想起了公园长椅上解渐沉的描述——

“源源不断的Omega被送上床,最终将懦弱的Alpha推上了死路。”

但是现在来看,可能并不是这么简单。

果然,解鸿文继续:“新雪走后我才想通,或许不止这一个办法,只要我死了,小星就会成为唯一的Alpha后代。”

没有了创造新继承人的可能,解正则为了保住这唯一的Alpha子嗣,自然也必须放弃冒险实验。

搭在桌子上的手指蜷了蜷,景繁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感到了一阵无力和莫大的可悲。

死亡,是解鸿文这辈子唯一一次反抗自己父亲的行为。

义无反顾又懦弱至极。

挂在房间里的时钟到整点敲响。

景繁转头看了一眼时间,将面前的茶端起一饮而尽,起身告别:“谢谢您的茶,我得走了。”

径直走向门口,他忍不住地想:或许那时解鸿文能站出来,毅然带着妻儿逃离,将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景繁暗自叹了口气,伸手拉开房门,然而门外站着的身影却让他愣住。

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仰头盯着面前的Alpha,呼吸都无意识地放缓了。

解渐沉轻抚着那因为情绪起伏而泛红的眼角,浅笑着解释:“这么久都没回来,我来看看。”

景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对方在门外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对方听到了多少。

他担心对方会在意,但Alpha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解渐沉安抚性地蹭了蹭景繁的脸颊,才掀起眼皮,目光凌厉地朝着阳台上的男人看去。

解鸿文也感到意外,坐在阳台的轮椅上暮地抬起头,他唇瓣轻颤着想开口说什么,张了张嘴巴却没能发出声音。

那道注视的目光很快又移开,仿佛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

“走吧,不是说想看东西吗?”解渐沉拉起景繁的手。

离开前,父子俩再没有过对视。

直到一阵风吹过,含苞待放的莫失花香味逸散过来,解鸿文才回过神。

他刚才在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上,看到了一枚戒指。

那日在疗养院,遇到了个身上沾有姜兰木信息素的Beta后,解鸿文便明了,他的孩子走上了和他相同的路。

苏醒后某次独处,面对他的规劝,身上流着他的血液的年轻Alpha眼底尽是嘲讽。

对方冷声嗤笑:“命运使然?呵,那你就看着,我怎么抵抗你口中所谓的命运。”

解鸿文靠在轮椅上,盯着还未栽种的莫失,双眼渐渐失神,然而下一秒,他突然近乎癫狂地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泪水便不知何时落了满脸。

“老爷子没有为难你吧?”景繁跟在Alpha的身侧,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神情。

解渐沉牵着冰凉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不会,只是问我公司的事,毕竟这次公司大换血了一轮。”

景繁想起昨晚提到的那些不安分的股东,大概率已经被Alpha出手整治了。

“那刚刚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吗?”他小心翼翼地试探。

Alpha轻笑:“听到了。”

景繁抿了抿嘴巴,想知道他对解鸿文自杀的真正原因有什么反应。

大概是他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解渐沉抓着他的指尖轻蹭,淡声道:

“他自杀不是为了我,委曲求全也不是为了我母亲,这些不过是他不愿反抗而选择的逃避方式。”

说完似乎又意识到这番言论过于冷血,他看着前方的路面轻轻蹙起了眉,试图找合适的措辞美化一下。

景繁也敏锐地意识到他的想法,用力回握住对方的手:“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难过。”

“我只在乎你。”他认真道。

这回轮到Alpha怔住,神色短暂的凝滞后,他侧头看着景繁笑了起来。

解渐沉卸去伪装后的笑容总是格外耀眼,每次景繁都招架不住,只能跟着傻愣愣地弯起了眼睛。

两人一起去取了东西。

因为不想在这里多待,景繁和对方商量了一下,决定带回去看。

动身离开前,有人拿着个文件夹找了过来。

景繁认出那是解鸿文房子里的男佣。

他以为对方是来找解渐沉的,但男佣却径直将东西递给了他。

“解先生说,谢谢您听他说话。”

景繁看了一眼解渐沉才伸手接过。

出了别墅,走在楼前的庭院里,景繁又感受到了一阵令人不适的视线,这种情况第一次来时也发生过。

他蹙着眉,转头回望,果然在同样的位置上看到了同样的一张脸。

解正则正一脸肃穆地盯着他。

景繁丝毫不怯地与之对视,并停住了脚步。

解渐沉也跟着停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等看清人后,面色骤然沉了下来。

突然想起什么,景繁伸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两下。

攥着口袋里的东西,他坏心眼地翘起嘴角:“等我一下。”

说着便返回到了站在门口送客的管家面前。

他把口袋里的两样东西塞进了管家手里,又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管家看看手里的东西,又看看他,一脸为难。

景繁知道解正则在看他,他仰头朝着楼上看去,脸上挂着假笑,快速又顽劣地眨了一下左眼。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已经小跑着回到解渐沉身边。

挽上Alpha的胳膊,景繁催促道:“好了,快走。”

“做了什么?”解渐沉被他推着走了几步,忍不住笑着问。

景繁眨巴了两下眼睛,含糊其辞地解释:“每次来都空手怪不好意思的,所以送了点礼物。”

Alpha看着他脸上的小表情就知道,他大概是做了什么恶作剧,随即宠溺一笑。

等人都走后,管家才拿着烫手山芋敲开了解正则的门。

“老爷,刚刚景先生离开前托我送个东西给您。”

解正则坐在书桌前,闻言抬眼看了过来。

他刚刚在楼上也目睹了景繁折返的一系列行为。

管家忐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拒绝,才将手里的两个小玩意放到桌前。

一个是独立包装的劣质绿茶包,另一样则是个草莓味的避孕套。

“他让我转告您,”管家顿了一下,在对方越来越沉的脸色中转述,“多喝点绿茶少生气比较长寿。”

最后一句话已经是他美化过的,景繁的原话是“多喝绿茶少生气,说不定能多活两天。”

话音未落,解正则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他死死咬着牙,一把将手边精致的茶盏连同景繁的恶作剧挥下。

一地碎片茶水中,唯独那两个防水的东西完好无损,显得更加滑稽嘲讽。

第138章预知未来的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直在下沉,水声,什么都看不见,很冷,窒息感。」

「造物主编织好的命运。」

「小文说我得了精神分裂症,不是,不是,我没病。」

「为什么不信我的话,所有人都是假的,为什么不信,真的,真的……」

「对,是我病了,我好好吃药,不要再让我做那些梦了。」

「头好疼,喘不上气,不是梦,是真的。」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们。」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星辰、星辰。」

「会死、会死、会死……」

「我分不清。」

「我分不清。」

「我分不清。」

……

「我站在现在与未来的交界线上,窥伺真相。」

「我要带小星离开。」

从解家老宅取回的本子上,写满了这些长短不一的句子。

光是“我分不清”就写了满满四页纸。

字迹从隽秀逐渐潦草,到最后已经完全认不出字型,只剩下一道道凌乱的笔迹。

景繁摸了摸那些因年代久远而略显褪色的字,不由得感到一阵窒息,心脏仿佛也被纸上混乱无意义的语句揪起。

虽然没办法将这些文字完全联系起来,但是从这些断断续续的语句里,足以窥见付新雪的错乱与挣扎。

单看这些无序的言论,确实很符合精神病患者的内心状态。

付新雪像是陷入了梦境与现实的泥沼,无法区分二者。

只是奇怪的是,总览全本,字迹到大后期反而变得越来越规整,但语句也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

“窥伺真相……”景繁盯着付新雪最后留下的两句话,下意识皱起了眉。

解渐沉将倒好的水递过去,坐到了旁边。

这个册子他已经看过很多遍,知道景繁在看最后留下的几句话。

“她在与我父亲离婚前夕突然恢复了正常,并且果断提出了离婚,但由于精神问题,无法向法院争夺我的抚养权。”

而且就算她可以证明自己有能力独自抚养孩子,解正则也不可能轻易放手。

景繁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目光又落到了旁边的一副画上。

画纸就是一张普通A4纸,整幅画都是由蓝灰色与墨色构成,色调压抑又沉闷,只有画面中央用灰白提了个亮。

景繁把画纸转了好几个角度,都没能看出来画的是什么。

“这是画的什么?”他转头向解渐沉求助。

闻言,Alpha的目光也跟着落在画面中央,他沉默了片刻才回答:“深海。”

景繁带着答案又重新回看,这下似乎找到了那么点感觉,但他又开始好奇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

解渐沉淡淡地移开视线,盯着手里的杯子,微垂的眼睫敛下了眼底的情绪:“猜的。”

他答得十分随意,让人不由得怀疑他刚刚是随口胡说。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了,景繁审视着画面,越看越觉得就是解渐沉猜的那样。

从这两样东西上都没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好在解家老宅带回来的除了这些,还有解鸿文托人交给景繁的文件夹。

只是等两人将文件夹打开,才发现里面居然也是几幅大大小小的画,还有些零碎的纸片。

看画的风格,与解渐沉手里的《深海》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解鸿文曾提过,付新雪在家养病的那段时间经常在纸上写写画画,所以这些应该都是那段时间的作品。

纸片上是一些描述,要比工作簿上混乱的语句好上很多,至少可以根据文字联想出画面。

景繁随手拿起一张画端详,却发现解渐沉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Alpha的眉心紧蹙,目光幽深地盯着手里的画,神色颇为凝重。

景繁奇怪地凑过去,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画。

画纸边缘因为他的用力攥紧被捏皱了不少,画的风格依旧压抑沉闷,不过这次大致能看出内容。

画面主体是个在雨夜中撑伞的人,伞面很大,看不出伞下的人。

“怎么了?”景繁没看出什么特别的点。

解渐沉像是刚从沉思中缓神,他松开轻微发颤的手,闭了闭眼睛:“不,没什么,就是觉得画面有点眼熟。”

“你以前见过这些画吗?”

解渐沉摇头:“没有。”

当初他父母离婚后,他母亲的东西就被全部清理,她死后解正则更是进行了彻底的缴毁。

那副画和记录着混乱语句的本子,还是他幼时偷偷留下的。

他也没想到解鸿文手里居然还有幸存的画。

可惜景繁把这些画及文字逐个看了一遍,也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发现。

忙碌了一整天,最后景繁是带着不甘心睡着的。

然而深夜,漆黑的房间里,Alpha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脑海中依旧是那几幅画。

虽然选择了隐瞒,但他不会弄错,那些画的内容大部分都是他前世经历过的一些片段。

包括那副“深海”。

那是他前世坠海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看到的画面。

再次从十岁的身体中苏醒后,他很快就从混乱和茫然中抽离出来,冷静地接受了自己重生的境遇。

重生后的第三年,某一天,在整理旧物时,他翻出了幼时从母亲书房里偷偷拿的画。

与死亡前看到的画面高度相似的画,让他瞬间留意起来,而那个工作簿上的“胡言乱语”同样引起了他的关注。

于是他私下开始了调查,结果证明他母亲的死并非单纯的车祸意外,接着继续顺藤摸瓜,最终掘出了一个叫“陈森”的人。

而这个人,在之后的日子里更是屡次想害他。

黑暗中,Alpha浅浅眯起的眼眸透着深邃森然的光。

他想,他追逐了二十多年的真相,似乎在这一刻明晰。

*

之后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虽然自从那晚说开后,两人交换了很多信息,但景繁始终没有告知陈森与崩塌的联系。

陈森坠海后,解渐沉就和警方联手,并上交了陈森违法犯罪的证据,目前正在全力追踪畏罪潜逃中的人。

有官方的助力,胜算又大了许多。

所以如果可以秘密解决,景繁并不想冒险再透露更多。

几日后,接到警方的联系时,景繁和解渐沉正在实验室里。

解渐沉是来检查腺体的,而景繁则闲来无事带着一群孩子在玩游戏。

宽敞的房间里聚着五六个半大的孩子,因为输了游戏,作为惩罚,每个人脸上被贴了纸条。

唯独坐在中间的景繁脸上干干净净,笑得一脸得意。

这些孩子都是从陈森的实验室解救出来的,大部分都没有亲人,且在长期的实验中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解渐沉与政府合作,接手了部分无家可归的孩子,并会继续在他们身上实验。

只是与陈森的开发不同,这是针对他们疾病的治愈研究。

刚做完检查,解渐沉就收到了警方传来的消息,说是常采文想见他。

陈森逃跑后,他在几个城市的非法实验室也被挖了出来,抓住了几个参与研究的高层。

其中就包括了常采文。

“那你去吧。”景繁眨了眨眼睛。

刚才司淼过来说待会儿带他去做个全身检查,顺带治治他这动不动就低血糖晕倒的体质。

解渐沉知道他做体检的事:“我结束后来接你,别乱跑。”

景繁觉得他对自己的信任太低了,抓着项链哀怨道:“跑不了的。”

对方走后,他又陪着那群孩子玩了一会儿,才去找司淼做体检。

因为不需要排队,所以检查做得很快。

结束后,景繁被带去了解渐沉专用的休息室,结果在门外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费云手里提着个电脑包,低着头靠在门外,看到来人不是解渐沉,她也有些意外。

“原来你也在这里。”景繁弯着眼睛,打了个招呼。

小姑娘看起来还算健康,他感到几许欣慰。

费云仰着头看他,抿着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景繁习惯了对方寡言冷淡的性格,他拿房卡将门刷开,邀请她一起进去。

“你是来找解渐沉的吗?”

费云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房卡,犹豫着跟了进去。

她站在茶几前,唇瓣又动了两下,才开口:“谢谢。”

刚坐下的景繁不明所以地抬头:“嗯?”

“谢谢你当初给的纸巾。”

她指的是那次在医院他递的一包纸巾,那时她的道谢没能说出口。

景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没想到举手之劳居然被记了那么久。

“没关系,不过你也坐吧,他应该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回来。”

费云扫了他一眼,才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冷场了一会儿,就在景繁尴尬地想找个话题时,对方倒是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们在对付陈森。”费云说得肯定。

“我这里有些信息,可能有用。”她抓着电脑包的手紧了紧。

看来这个小姑娘并没有放弃给她哥哥报仇。

景繁了然地点点头:“是的,陈森的罪行和勾当都被揭露了出来,警方也已经在全力抓捕,如果你有相关的信息,可以提供出来,他不会有好日子了。”

“你哥哥的仇,你的仇一定会得报。”

似乎是最后一句话触动到了她的心,费云垂着的眼睫颤了几下。

她咬着唇瓣强忍住眼底的湿意,将电脑取了出来:“是我哥哥留下的。是他在找我的时候追查到的信息,并交给了他朋友代为保管。”

前两天,她哥的那个朋友联系上了她,说是费里有份东西在他那:

“我想了很久,你哥希望你能平安地活着,所以去医院见你那次,我没把东西给你,但是现在,我想或许这个选择权该交给你。”

景繁没想到这居然是费里留下的证据。

他扫了一眼费云颤抖的指尖,起身坐到她身边,按住她的手臂,帮忙打开了电脑。

费里留下的U盘弹出了一道验证,需要密码才能进入。

景繁盯着那个密码框:“你哥哥留下密码了吗?”

费云摇头:“没有,但是他留了提示。”

说着,她指了指U盘表面用刀刻出来的划痕。

很抽象的线条,勉强能认出是三个卡通小动物的形象。

分别是:猫、兔子、狗。

费云输入一串数字:140611。

密码正确。

屏幕成功跳出了U盘内的文件。

景繁有些懵地眨了眨眼睛,然而很快脑海中浮现了那日在医院里费云的倾诉。

他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这是费里给费云送的小动物发夹以及对应年纪。

所以这是只有兄妹俩才知道的暗号,也是冥冥中费里对妹妹的最后一点帮助。

大概是也意识到了这点,费云的身体抖得更加剧烈,显然在强忍着巨大的悲伤。

费里将证据整理在了一个文件中,但景繁却注意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被命名为《画》的文件夹。

他最近对这个字比较敏感,在征得费云的同意后,点开了那个文件。

随着两张图片的成功加载,景繁却瞬间愣住。

那是一幅画和一张字条。

依旧是非常熟悉的画风与字迹,和他们从老宅带回来的字画一样,是付新雪的作品。

顾不上奇怪费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景繁把照片放大观察。

这幅画整体都是暗红色,画得是个狭长的过道,过道两边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小房间。

就像是——蜂巢。

单单这些场景只是他生出了个猜想,但画面的最角落里,一个电子时钟显示的时间,却让景繁电光火石间恍然醒悟——

这幅画,画的是当初那个地下实验室爆炸前的场景。

而电子钟显示的时间,则是系统给出的剧情里,实验室最后爆炸的时间。

「梦中,人群在奔跑,非常吵闹,玻璃后孩子的叫喊掩在尖锐的警报声中,所有人都涌向一处,他们逃离了,接着电源被切断,所有孩子被掩埋在了废墟中。」

这是另一张照片上的文字,是一段梦境的记录,是对那张画的扩充和描述。

盯着眼前的屏幕,景繁只觉得脑子里的一道屏障轰然碎裂,所有线索顷刻间串联起来。

从这个“预知未来”的画可以推测:

付新雪的画描述的全是她在梦中所见,而她梦中呈现的场景则是原轨迹的发展。

解鸿文说她经常从睡梦中醒来后无声落泪,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知是何原因,付新雪“觉醒”了。

她意外窥探到了这个世界运行的秘密。

但是她看到的并不是自己的未来,而是作为“锚点”的她儿子——解渐沉的未来。

所以她才会说,她在现实与未来的交界上“窥伺真相。”

又因为无法接受这种超出认知的信息,所以她才会“疯了”。

本子上那些混乱的语句,如今也变得可以探查——通通指向了“命运”这个诡谲的话题。

后来她在梦中确定了现实,毅然地离开了解家,并希望带走身为“锚点”之一的解渐沉。

虽然没能成功,但她的“觉醒”引起了世界的第一次崩塌。

于是第一个穿越者伊藤到来,然而伊藤没有遵守规则,去招惹了陈森。

即使他没有告知陈森关于世界的真正秘密,但在付新雪死后,陈森带着这个世界的模糊真相,引起了第二次崩塌。

接着第二个穿越者向生接手了任务。

可惜向生没有意识到症结所在,只将重心放在了主角身上,改变了原本的锚点人设,从而引起了一些列连锁反应。

到景繁这里时,除了陈森这个崩坍根源,又多了原剧情走偏导致的问题。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修正剧情可以降低崩塌,但效果却不明显。

景繁盯着屏幕上的画陷入沉思,同样被这幅画吸引了视线的费云也看出了端倪。

虽然在离开地下实验室前,她就已经晕了过去,但这个熟悉的地狱般的环境,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她睁大了眼睛,看向景繁:“这是,实验室。”

景繁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蜷了蜷手指,再次想到了一个问题。

当初地下实验室爆炸前,警方知晓的具体爆炸时间是从哪来的。

那个时候,景繁只告诉了费里粗略的逃跑时间范围。

虽然在事后警方的笔录中,他将责任推到了牺牲的夏学民身上,但他确实没有告知过任何人具体的时间。

盯着画上的电子时钟,他好像有了答案。

是因为地下室熟悉的场景,让费里想起了这幅画以及这段描述。

可能他一开始也难以置信,但是本能驱使他将信息告知了夏学民,再通过夏警官的口通知了警方。

而文字里描述的“电源被切断,孩子们被掩埋”,是原本地下室那群孩子的结局。

费里在最后将费云送上电梯前,就知道电梯最后会断电。

那时他诀别般的眼神,在此刻有了解释。

景繁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大脑在这巨大信息量的冲击下,一时缓不过来。

半晌后,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费云:“这些信息,我帮你交给他吧。”

费云稍稍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同意。

景繁拿上U盘,没有再继续等下去,直接动身去找了解渐沉。

只是在到地方前,他将U盘里的那两张照片删除了。

捋清思路后,他更加确信,如今的崩塌都是由窥探到了世界真相引起的,而陈森就是崩塌根源。

也更加坚定了不能让解渐沉再了解更多的想法。

另一边。

刚结束与常采文的谈话,解渐沉就收到了景繁正在赶来的消息。

说是有新的证据需要上交。

景繁到达警局后,便将U盘交了上去。

两人一起离开时,在走廊上恰好遇到了结束审讯被带出来的常采文。

经历了二十个小时不眠不休的审讯,她终于在见过解渐沉后松了口。

女人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憔悴了许多,脸上没什么表情,意识到有人在看她,她也抬头回望了过来。

景繁与她对视了一眼,但她只是淡淡地一瞥后收回了视线。

“她找你是要做什么?”

解渐沉注视着被人押送离开的背影,回答:“道歉。”

“嗯?”景繁疑惑。

“因为她欺骗了我的母亲。”Alpha揽着他的肩膀,带着人转身离开。

景繁意识到他是故意想草草带过,没吃这套,停下了脚步:“你不要糊弄我。”

小心思没得逞,Alpha却笑了。

他妥协地如实解释:“常采文和我母亲都是苏志华手下的学生。”

这个景繁知道。

“我母亲离婚后,加入了陈森的实验室,开始研究优化基因和定向分化的药物,但是解正则却和常采文私下合作,将他们的药物用在了我身上。”

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握紧,景繁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知道解渐沉小时候被当作实验体的事,但是没想到,用在他身上的药物居然出自他母亲的手。

恐怕付新雪到死都不知道,她视作珍宝的孩子会是她研制的药物的受体。

“心疼了?”注视着景繁抿紧的唇,解渐沉弯了眼角。

只是憋闷的氛围没有被他轻飘飘的调笑带过,景繁依旧死死拧着眉。

“没事,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今天的腺体检查也显示状态不错。”解渐沉摸了摸他脸颊上的小窝,又俯身在唇角轻啄了两下。

景繁垂着眼睫,被提醒后想到了司淼给的检查报告。

Alpha的腺体状况确实要比之前好一点。

解渐沉的实验室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治疗他幼时实验引起的紊乱后遗症。

目前看来颇有成效。

景繁难过憋闷的情绪这才得到安抚。

第139章“我也想。”【一更】

几场雨后,北市的气温一降再降,很快就到了零下。

这段时间,除了要配合警方处理陈森的残余势力,还要兼顾公司的事务,偶尔还得按照新解锁的轨迹走个剧情。

在连轴转了半个月后,景繁终于难得睡了个懒觉。

睁开眼,罕见地发现身边人没醒。

平日里凌厉深邃的双眼阖上,看起来温润许多,盯着Alpha唇瓣上的那颗浅色小痣,景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这颗恰到好处的小痣,他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

只是此刻他才意识到,正常人应该不会去平白关注别人的嘴巴。

景繁现在毫不怀疑,他其实早就被解渐沉这张脸引诱了。

【原来见色起意的那个人是我。】在那颗小痣上浅浅戳了两下,某人不太认真地自我反省。

见人睡得安稳,他又起了玩心,用指尖沿着Alpha轮廓分明的脸轻轻描摹起来。

“想继续做吗?”

低哑慵懒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专注于动手动脚的景繁吓了一跳。

解渐沉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怀里的人,还未完全清醒的眸子里透着戏谑:“昨晚的事还没做完。”

没想到把人给玩醒了,景繁盯着对方悻悻一笑。

揽在腰间的手在他装傻间已经滑到臀部,吓得他一骨碌坐了起来。

他婉拒:“不用了,谢谢。”

但这下的动作幅度太大,酸胀的腰部肌肉猛地抽搐,景繁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

解渐沉见状伸手想帮他揉揉,但被谨慎的某人推开了。

景繁龇着牙从另一边爬下了床,他现在不太相信Alpha的信用。

毕竟揉着揉着就开干的事,对方不是没做过。

“下次会用简单点的姿势。”解渐沉侧身躺着,看着着急忙慌穿裤子的人,忍不住弯了眉眼。

景繁背对着他穿裤子,闻言转过来,眼神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眼神在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穿好衣服后,景繁光着脚跑出了房间,活像是跑晚了就会被吃掉。

自从之前在地板上胡闹把膝盖磕青了后,解渐沉就让人在家里铺上了厚厚的地毯,这种天气光着脚也不会冷。

然而跑出去的人很快又一脸欣喜地跑了回来。

景繁扒在房门口,惊喜道:“解渐沉,外面下雪了。”

还是个地球人的时候,除了幼时和父母生活在北方,父母离异后,他就跟着爸爸搬去了南边,大学也是在南方念的。

所以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我们出去堆雪人吧。”心智被大雪压到三岁半的人如是提议。

于是两人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昨天楼下还是萧瑟一片,此刻就变得银装素裹。

下了一整夜的雪停了有一会儿了,眼下除了他们,还有很多小朋友在堆雪人。

景繁瞄了一眼他们的成果,转了转眼睛。

小孩子才堆雪人,他要堆个艺术品出来。

说干就干,景繁哼哧哼哧滚了几个大雪球摞起来,接着又找了根木棍,开始了精修。

解渐沉看他在冰天雪地里忙得一头汗,忍不住对着那个半人高的不明雪柱发问:“这是什么?”

景繁加速完成最后一笔刻画,丢开树枝,后退了几步,信誓旦旦道:“断臂维纳斯。”

想到两个世界的文化并不相通,他又解释:“是我家那边的艺术作品,很有名的雕像。”

“……”解渐沉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对艺术的鉴赏。

恰在这时有个小朋友牵着他妈妈的手路过,看到景繁面前的雪堆,锐评:“妈妈,那个哥哥堆的狗好丑。”

虽然他妈妈匆忙拉着他离开了,但这评价还是落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景繁:“……”

“噗。”Alpha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抵着唇笑了出来。

“所以,维纳斯是某种犬的名字吗?”

“…………”

不好玩。

堆雪人一点都不好玩!

某人气急败坏地咬了咬牙。

为了报复不懂他的恋人,气急败坏的某人偷偷裹了个雪球。

松散的雪球砸在肩膀上散开,散落的长发上沾上了几片雪花。

没料到会被攻击的Alpha愣了两秒,再抬头时,偷袭者已经畏罪潜逃。

景繁笑得一脸得意,手上又搓了几个圆溜溜的雪球出来,中二地指着对面:“开战吧,男朋友。”

解姓男友低头宠溺一笑,从身边的灌木丛上取了点雪,准备迎战。

两人围着花坛你追我赶,有来有往地丢雪球,幼稚的战争引来了周围的小朋友。

混战渐渐演变成了成人与小孩子的战争。

奈何寡不敌众,两人身上很快就留下了好几个被砸的雪痕。

又一个雪球飞来,景繁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睁睁看着雪球突脸而来。

然而下一秒,解渐沉却突然迈过来,将他一把揽到了怀里。

景繁愣愣地看着替自己挡住雪球的Alpha,眸光闪了闪。

只是感动没三秒,解渐沉就将冰凉的手伸进了他的脖子里。

“嘶——”景繁顿时被冰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拼命缩着脖子。

“抓住你了。”Alpha锁紧手臂,笑意盈盈地宣布。

见敌对阵营发生了内讧,几个小鬼不战而胜,嬉闹着跑走了。

景繁裹得严严实实还是畏冷,解渐沉身上的大衣还是敞着的。

不服气又带着报复心,他将手伸进敞开的大衣里,隔着不算厚的打底贴在了Alpha的腰上:“耍赖,合作期间禁止内讧。”

解渐沉埋在景繁的肩膀上,低低一笑:“这叫兵不厌诈,亲爱的。”

耳边Alpha低醇的笑声让景繁心里痒痒的,他放弃挣扎,环抱住解渐沉的腰,把自己埋进大衣下。

就这样依偎了半天,景繁转头瞥了一眼走远的孩子们。

确定附近无人后,他才伸手拉住Alpha的领口,凑上去亲了一口。

一触即分。

亲完有些后知后觉的害羞,他低着头:“以后的每个雪天,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盯着他眼睫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雪花,解渐沉眼底的笑意愈浓。

他没有景繁的心理负担,干脆地倾身,吻去那片落单的雪花。

“我也想。”Alpha轻声回应。

景繁眨了眨眼睛,想要纠正对方的用词。

他说的明明是“要”。

但没等开口,解渐沉就捧着他的脸吻了过来。

天空中又开始陆续飘起了雪,白色的结晶落了两人一身,皮肤上的很快就在两人的体温下融化。

景繁紧紧抓着解渐沉的衣服,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也要跟着融化了。

雪越来越大,出来玩雪的人纷纷回了家,安静的广场上,只有角落里的两人紧紧相拥。

这时解渐沉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擅长题海战术的景繁,吻技在多次的练习后得到了质的提升。

眼下一个绵长缱绻的吻结束,也只是稍稍有些喘息。

他靠在解渐沉的胸膛上,舔了舔唇瓣,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对方接起电话。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Alpha眉眼一怔。

挂断电话后,景繁好奇:“怎么了?”

解渐沉看了他一眼,缓声回答:“苏志华醒了。”

不是苏醒,而是清醒。

等两人赶到地方时,前来查看状况的警方才刚离开。

苏志华属于陈森实验室的最初参与者之一,所以在将他带回后,就由警方接手送到了疗养院。

虽然几个月前他就苏醒了,但一直处于对外界无反应的状态,直到今天早上护士来给他喂食,才发现他有意识了。

苏志华刚结束一场询问,此刻正坐在床头,盯着窗外被皑雪覆盖的柏树看。

老人此刻的状态,让景繁想起当初在益宁疗养院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只是那时他的视线空洞没有焦点。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苏志华缓缓转过头,他先是和景繁对视了一眼,才将目光落到了高大的Alpha身上。

盯着解渐沉看了良久,满是褶皱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大,他张了张嘴巴,发出了几声沙哑的嘶嘶声。

两人缓步走到床前,苏志华仰着头,下意识朝着解渐沉伸出了手:“你,和你妈妈很像。”

显然苏志华已经认出了他。

“她当初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你那个时候还只有一点点大。”像是回忆起了过往,老人低下头,轻声感叹道。

他也才刚知道自己居然昏睡了十几年。

十几年的岁月就这样在浑噩中度过,再次醒来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谢谢你,孩子。”苏志华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蜷了蜷。

从警察的口中得知,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多亏了面前这个Alpha。

“我留你,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解渐沉居高临下地盯着面前枯槁的老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母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志华闻言一愣,过了好半晌才点点头:“是我对不起你母亲,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窗外一阵风吹过,带起响亮的风哨,压着层层白雪的柏树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老人的视线又落到窗外,记忆似乎被屋外的景色带回了过往。

“那天你妈妈来找我时,差不多也是这种天气,屋外刮着风雪,她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倔强地站在门外,请我帮她介绍个工作。”

景繁站在解渐沉的身边,知道苏志华说的应该是付新雪离婚后的事。

在离婚前半年,付新雪因病辞去了原本研究院的工作,离开解家后,又有解正则从中阻碍。

想要找份合适的工作确实不容易。

但景繁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苏志华也早就因为学校实验室爆炸而被辞退。

“你妈妈是我带过的所以学生中,最聪明最有韧劲的,所以她一定是走投无路才会来找我。

她说她要在三年内攒到300万,把你从解家带出来。”

解渐沉不着痕迹地蹙起了眉。

离婚时,解正则从中作梗,付新雪几乎是净身出户。

根据当地的法律,她必须要通过各方面的评估,才有机会重新争夺抚养权。

其中就包括经济能力。

而在攒到钱的基础上,还需要解正则松口才行,所以付新雪才会在离开前,要求他装傻。

解正则想要培养新的继承人,只有解渐沉成为没有用的弃子,付新雪才有机会带他离开了。

但三百万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数字,更何况是在解正则的百般刁难下,所以她没办法只能来请求当初的老师。

苏志华继续:“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加入了陈森的实验室。”

自从实验失误导致爆炸,间接害死了两个人后,他的身上就背上了污点。

从世京离开不久,他曾尝试申请进入地方实验室,却都被拒绝了。

做了半辈子的研究,最后却沦落到了在一所小学当科学老师。

就在他以为这辈子要颓废地过完时,突然有个男人联系上了他,邀请他加入,并承诺可以为他提供目前国内最先进的仪器。

而这个人,就是陈森。

那时的苏志华被突然抛来的橄榄枝砸晕了头脑,在跟着对方观察过实验室后,立刻欣喜若狂答应了下来。

然而他当时并不知道,陈森说的医疗项目根本只是个幌子。

对方真正在研究的,是一种基因成瘾性的药物。

也就是一种新型毒品。

当他发现这个秘密时,他已经在实验室待了快三年。

陈森按照当初的承诺,为他提供了最好的实验条件,除了辅助对方的实验项目,他也可以完成自己的研究。

如果提出退出,陈森一定不会容易放过他,而且他不会再有机会进行自己的研究了。

于是他在是非面前动摇了,为了私心,他当作不知情,继续帮陈森完成研究。

但后来他渐渐发现,他的实验靠他一人无法完成,他需要一个和自己同频的助手。

而那时的他并不知道,他的得意门生常采文也在陈森的手下。

当付新雪来找他时,他先是为自己学生不幸的遭遇痛心。

只是很快他又意识到,付新雪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拥有着出色的实践能力和过硬的专业知识,这将是他实验助手的最佳人选。

于是他一时被私心冲昏了头脑,将付新雪引进了陈森的陷阱中。

“你妈妈也是在进入实验室两年多后,才意识到实验室项目的问题。”

因为陈森十分谨慎,将所有实验项目进行了拆分。

除了最核心的几位研究员,其余人只负责自己部分的研究,并不清楚整体项目。

“当时她找到我,告知我这一消息,但是……”

苏志华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而听着的两人都知道未尽的话是什么。

但是付新雪没想到,她尊重的老师,其实早就知道陈森的阴险勾当,并选择留下来。

“后来我和她发生了争执,我劝她当作不知情。”

「你只要专注自己的目标就好了,你不是为了尽快攒到钱吗?这里的薪资是普通工作的十倍。

小雪,这些事我们不做总有人做,你阻止不了,所以只要当作不知道就好了。」

「老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现在做的项目,被陈森用来给幼儿定向分化。

陈森的实验室不止这一个项目,他是打算将基因成瘾与定向分化结合!

你的研究方向就是基因优化,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定向分化技术成熟后顺利通过法案,就会面向全社会。

而那时,陈森会将结合后的技术投入市场,让那些还未分化的孩子染上毒瘾,形成一种新的基因病。

他们将一辈子靠陈森研发的药物来维持生命。

「我确实缺钱,但我不能为了我的孩子,将千千万万个家庭拉下水。」

「可是小雪,已经晚了,我们现在和陈森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不会轻易放人离开的。」

「老师,如果我这么容易屈服,我就不会从解家离开了。」

苏志华的脑海中浮现出付新雪那晚的神情,她眼神中的坚毅现在依旧刺眼。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分别后的几个月,她干了一件非常冒险的事。

她将定向分化项目的源档案偷了出来,档案里记载了整个实验项目最关键的数据。

也因此她遭到了陈森的追杀,她在被抓前,将文件以匿名的方式寄给了我。”

文件是在付新雪遇害后半个月,才辗转到了他的手中。

拿到文件的那一刻,他立刻就意识到,那不是简单的车祸意外,一定是陈森动的手。

自那晚一别,付新雪的质问就一直萦绕在耳边,午夜梦回都是陌生孩子的哭嚎。

他诧异于她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他。

同时又清醒地认识到,他手里的东西,是他学生用生命帮他夺回的最后一点良知。

最终他在被找过来前带着东西逃跑了。

陈森果然很快就派人追杀过来,他带着档案躲躲藏藏,逃去了海外。

只是好景不长,没多久他就被发现了行踪。

好在他被逼回北市时,遇到了一位Beta女性,在危难关头帮了他一把,让他得以继续苟延残喘。

从那个村子离开前,他将东西留在了她家院子的一颗树下。

逃了数年,还是没能逃过陈森的围堵。

他从崖口坠落,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被追查过来的解渐沉解救,最后昏迷至今。

景繁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选择报警,但很快又想到,陈森的势力盘根错节。

如果他有把握让违禁药物上市,就说明在几大关键部门都有他的人。

就像是当初曲由白被绑架时,他报警后那几名警察。

“那份档案为什么不销毁。”解渐沉皱眉。

“那是你妈妈的研究成果,原本是用于治疗异常分化的,只是被陈森拿来进行定向催化,我把部分数据销毁了,保留了你妈妈的那部分。”苏志华说着叹了口气。

“东西现在在哪?”

“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了,我离开前,那还是个小山村,”老人闭着眼睛,回忆了好一会儿,“叫,石,石……”

“石台村。”

“对,好像就叫这个。”苏志华像是被点醒,肯定道。

接着他诧异地看向开口的人,发现是那个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Beta。

解渐沉也看向景繁。

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就脱口而出了,景繁看着解渐沉,挠了挠脸颊,不太确定道:“我好像,知道那个帮了苏教授的Beta女性是谁。”

在听苏志华描述时,他就觉得熟悉,又记起曲由白当初闲聊时提过,他小时候和一个陌生爷爷住过一段时间,才大胆生出了这个猜测。

毕竟能在陈森的手底下隐藏一个大活人,对方应该不会简单。

“向生。”景繁抬头,低声道。

解渐沉垂着眼皮,想到向生曾以曲由白小姨的身份,在这个世界停留了数年。

所以大概是苏志华走投无路时,正好撞见了她才被收留。

Alpha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景繁松了口气,兜兜转转,二十年前的谜团终于在此刻解开——

一位不屈的Beta女性,在深渊中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却因此与自己的孩子失了约。

第140章景大导演【二更】

从医院回来后,景繁联系上曲由白,按照苏志华的记忆,再次去了一趟石台村。

果然在他说的后院的一棵树下,挖出了二十多年前付新雪偷出来的资料。

解渐沉将这份资料交给了司淼,帮助研究治疗分化异常的药物。

即使是二十年前的研究,成果放到今日依旧惊人,也难怪陈森至今在寻找这份丢失的数据。

苏志华清醒后的一周,为了赎罪,主动交代了所有当初的事件细节,包括他参与陈森的制毒实验,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裁决。

而警方那边传来消息,费里留下的文件,以及当初景繁从陈森电脑里拷贝的部分数据,补齐了证据链。

一旦抓获,陈森将直接被送上法院判决。

与其勾结的相关人员也都被抓了起来。

目前多地警方合作,已经在边境线附近找到了逃窜的陈森的踪迹。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包括系统的崩塌进度,也在解渐沉和曲由白的配合下,降低到了39。5%。

三个锚点中的两人都倒向他,景繁只需要在新剧情解锁后,当个导演给“主演”们安排剧情就好。

比如此刻。

虽说是俱乐部,但内里的环境和酒吧没什么区别,昏暗的灯光下,众人在暗中物色着自己的目标。

景繁正在给今天的主演之一打电话。

“你待会儿到了直接进来就好,然后随便找个吧台坐下,他会去找你的,别喝别人递过来的酒。”

“好,我快到了。”电话那头的曲由白刚结束一个兼职,正马不停蹄地赶来。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这一个多月,他已经配合景繁走了很多类似的过场。

这次他依旧没有多问。

挂断电话后,景繁又转头看向解渐沉。

Alpha正专注地看着他。

“待会儿会有个人邀请你喝酒,并且在给你的酒里放了药,你把酒接过来,去找曲由白,你俩就随便聊一聊就好了。”

景大导演喋喋不休地给另一个“主演”通讲剧本,但某个Alpha明目张胆地走神。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景繁忍不住伸手,挡住了对方亲过来的嘴巴。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偷亲不成,Alpha也不恼,笑意盈盈地直起腰:“在听。”

“但是我帮你,你该怎么谢我?”一直不求回报的人突然索要起好处。

景繁仰着头,眨了眨眼睛。

片刻后,他环住解渐沉的脖子,踮着脚在温润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只是伸出的舌尖还没被捕捉到就缩了回去,Alpha的眸色在灯光下晦暗不清。

他意犹未尽地盯着景繁的唇瓣,想要继续,怀里的人却坏心眼地松开手,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Alpha的眼底闪过些许不满。

景繁得逞一笑,伸手拍了拍对方被压乱的领口,轻声哄道:“乖乖听话。”

这话一出,解渐沉的眸色又沉了几分,他盯着面前人弯下的眉眼,浅浅眯起了眼睛。

知道他这眼神意味着什么,害怕玩脱了,景繁赶紧把人推了出去:“快,快去做任务吧。”

将人送走后,他找了个方便观察的位置坐下。

最近这段时间有点奇怪,解锁的剧情几乎都与解渐沉相关,而且按照剧情走,降幅还比之前大了不少。

新解锁的剧情里,解渐沉遇到一个想邀请他共度春宵的人,那人在递来的酒里加了东西,Alpha识破却未拒绝,将酒接了过来。

因为他看到了独自买醉的曲由白。

原剧情这里,曲由白和明越产生了矛盾,两人争吵后,他独自一人跑了出来。

解渐沉故意将加了料的酒递过去,喝了酒的曲由白很快陷入了情欲中,但他最后并没有得逞,被找来的明越打断了。

之后的剧情还没解锁,但是景繁能猜出来后续发展。

大概那杯酒为明越做了嫁衣,助力主角俩再上本垒。

解渐沉按照前世的模糊记忆,来到吧台前,刚坐下没多久,果然有个人端着杯酒找了过来。

他没有与对方多费口舌,只留下了那人手里的酒。

不多时,曲由白也到了,他还记得景繁交代的事,进来后就找了个位置坐下。

解渐沉端着那杯绚丽的酒,起身坐到了曲由白身边。

这个月两人经常以这种尴尬的状态相处,但曲由白还是不习惯,手撑着膝盖,坐得格外板正。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了许久。

解渐沉突然开口:“你为什么会盲目地听他的话?”

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开启话题,曲由白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Alpha口中的“他”指的是景繁后,他低下头。

“我觉得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一种保护,不论是对他还是对我。”

解渐沉摩挲着杯沿,静了数秒后,淡声感慨:“看来那个人对你的影响很大。”

被向生抚养长大的曲由白,与前世那个弱小可怜的菟丝子Omega完全不一样。

曲由白扫了一眼对方端来的酒,对这句不明所以的话不知作何反应。

“喝酒吧。”Alpha对着旁边的调酒师招了招手。

想起景繁之前的交代,他刚要拒绝,解渐沉又说:“这些酒里没有药,可以放心。”

“……”曲由白再次瞄了一眼对方手中那杯酒。

景繁说不要喝别人递来的酒,调酒师直接调好递来的应该没问题吧。

这么想着,他已经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这段时间一直在准备实习,好久没有喝过酒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喝完一杯,那边就递来一杯新的。

就这样喝完了三杯,曲由白奇怪地转头,朝着身边的Alpha看去。

解渐沉看着眼底毫无醉意的人,淡声道:“装醉。”

“啊?”曲由白更懵了。

两人对话的全程,解渐沉都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你不想知道明越对你什么感情吗?”

说着他扫了一眼窝在角落里被人缠上的景繁,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被戳中了心思的曲由白脸微微一红。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景繁,犹豫片刻后,还是埋头趴到了台面上。

解渐沉从侧面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明越。

和前世一样,明越就在附近,不到五分钟,他就找了过来。

景繁好不容易摆脱一位来搭讪的Omega,再抬头就发现主角三人都到齐了。

但他原本只打算演完前半部分就算了。

毕竟曲由白和明越没发展到吵架买醉的地步,他也没有理由把明越叫过来。

明越到地方时就发现曲由白趴在桌子上,他皱着眉瞥了一眼解渐沉,沉默着将人搀起来,一言不发地带离了俱乐部。

等两人离开后,景繁才凑过来。

他目送着主角俩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心:“小白怎么了?明越为什么过来了?”

“大概是剧情走上正轨了吧。”Alpha不太走心地回答。

之前也有过剧情强行圆上的经历,景繁对这个说法没有多质疑。

“明越不会对小白做些什么吧?”他调出系统弹窗,查看有没有新剧情解锁。

解渐沉端起那杯色彩绚丽的酒凑到嘴边,解释:“曲由白没醉。”

剧情页面还停留在目前的阶段,景繁松了一口气。

只是抬头看向对方时,却震惊地发现解渐沉在喝酒。

而且他没记错的话,是那杯加了料的酒。

他赶紧按住解渐沉的胳膊:“你,你怎么把这个喝了?”

Alpha垂眸盯着一脸紧张的某人,眼底荡开了笑意。

这时候还能笑出来,景繁也是佩服他:“这里面不是有药吗?”

那个四季没有夏秋冬的药。

然而解渐沉却当着他的面,将含在口中的酒咽了下去。

背对着吧台棕黄色的射灯,Alpha好看的脸掩在阴影下,看过来的视线异常专注,眸光流转间暧昧又缱绻。

景繁不知不觉间就被引诱到失了神,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动。

解渐沉凝视着面前人的眼睛,扬起唇角,将剩余的酒液倒入了口中。

接着他缓缓倾身,凑到景繁的面前。

直到Alpha唇瓣上沾染的酒香近在咫尺,景繁才回神。

“我不会喝酒啊……”只是他的呢喃声很快就被吞没。

辛烈的酒精带着果香,顺着被撬开的牙关流了进来。

景繁攥着解渐沉的衣服,主动咽下了渡过来的酒,顺带舔了舔对方的唇。

被取悦到的解渐沉扣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纠缠间,未来得及咽下的涎液沿着唇角流下。

一吻结束,景繁擦着嘴角,倚在Alpha的怀里喘息。

他身上沾染的Omega信息素已经被悄然覆盖,解渐沉满意地收紧了手臂。

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酒里的药物起效,很快景繁就觉得整个脑袋都烧起来了,身上也虚软无力。

他忍不住抱怨:“我都说了我不会喝酒。”

解渐沉喜欢他酒后软绵绵的嗓音,回应这毫无威慑力的埋怨的,是Alpha的一声轻笑。

从月色如水到云边露白,那晚景繁再次深刻认识到了喝酒的危害。

*

而当晚的另一边。

明越将人从俱乐部带出来后,塞到了车里。

“行了,别装了。”Alpha一眼识破。

闭着眼睛的曲由白心一惊,车内诡异地安静了好几秒。

“三杯酒,还不至于把你放倒。”

桌子上只有三个空杯子,明越当时就意识到了,只是没有戳破。

底子都被抖出来,曲由白也不好再继续装下去。

他尴尬地睁开眼睛,干巴巴地冲着明越笑了一声:“哈哈。”

明越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他:“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学长叫我去的。”曲由白挠了挠脸颊回答。

“我之前就想问,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时不时出现我面前,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从很久之前,曲由白就经常在他面前出现,而且总是做些让人琢磨不透的事。

就像是玩游戏输了,找他完成大冒险任务一样。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曲由白如实回答。

明越撑着方向盘,皱眉:“你对景繁这么唯命是从又是因为什么?”

这次曲由白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觉得人的命运,是从出生时就决定好的吗?”

明越对这命运论不明所以:“你想说什么,说我们的命运是天注定的?”

然而曲由白却格外认真地看着他,眼里的情绪竟让他一时无法分辨。

“你相信有来自未知世界的人吗?”两人对视良久后,曲由白又问。

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在这个荒唐的问题中消散。

明越收回视线,嗤笑了一声:“外星人?你喝多了吧。”

曲由白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离谱,低头捻着手指:“你刚刚明明说我没醉。”

明越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所以你为什么要装醉?”

曲由白捻着的指尖一顿,轻轻抿了抿嘴巴:“做个测试。”

“测试什么?”明越启动了车子,隐约猜出了他的意图。

但这次,身边人没有再回答。

“测试的结果怎么样?”他换了个问题。

“有待考察。”一道很小的声音从副驾驶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