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40(1 / 2)

🎁美女直播

第121章想我记得打电话

晚上一不小心就吃得有点多,景繁趴在床上,嘴里叼着笔帽,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已经在家待了三天,期间尝试着查找有关陈森的信息。

但在网上能搜索到的信息有限,就算查到了也都是正向的。

甚至陈森近期举办慈善捐款的照片,都还挂在某个官方媒体的主页,享受着大众的赞扬。

只有清楚他真正面目的人才知道这有多么讽刺。

“啧。”景繁烦躁地将自己列出的信息点一一划去。

虽然请了一周的假期,但其实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做,陈森心思深沉,地位又高,不是他随便就能接触到的。

“叮。”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一声,自动亮起了屏。

景繁将笔丢到一边,一把捞过手机。

看着锁屏上来信人的名字,他甚至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这几天,解渐沉时不时就会发来短信,除了嘘寒问暖,就是一些无意义的闲聊。

还有几次提了想来看他,但是都被他拒绝了。

景繁翻身仰躺在床上,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内容。

但当看清对方发来的信息时,手里的手机直接脱了手,直直地砸在脸上。

眼里瞬间蓄上了生理泪水,他捂着被砸疼的鼻梁,顾不上喊疼,立马光着脚跑到阳台前。

景繁租的房子层数不高,所以能很轻易地看到楼下那辆停在路边的车,以及靠在车门边的人影。

【下楼。】对方发来的短信就两个字。

没想到对方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跑来了,景繁有些猝不及防。

他急匆匆地下了楼,一边整理着用来掩饰的口罩,一边朝着等在路边的人小跑过去。

只是等走近了他才发现,站在车边的人并不是解渐沉。

景繁的脚步一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然而正是这微妙的失落感让他惊觉,原来自己刚刚是带着惊喜与期待的。

“景先生。”车边的人也看到了他,放下手机对他打了个招呼。

来人是之前给解渐沉开过车的司机。

景繁敛去眼底的思绪,冲着他礼貌地点了点头:“您好,是解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没注意到他转瞬即逝的情绪,解释:“解总让我给您送点东西。”

说着,他将手里提着的几个礼盒递了过来。

景繁扫了一眼,伸手接过,貌似都是些补品。

他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好奇:“解总他还没下班吗?”

但是问出口后,他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话的言外之意就像在责怪为什么解渐沉本人不来。

不知道男人有没有听出来,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笑容:“解总最近比较忙。”

景繁不自然地挠着脸颊,默默移开了视线:“好,那帮我谢谢……”

然而话没说完,面前人突然开口打断了他:“解总说,如果想他的话,可以给他打电话。”

“…”

“……”

“……?”

“……?!!”

对方的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个来回,某人愣了足足半分钟,才感到脸颊升起一阵热意,耳根也跟着发烫。

谁,谁谁,谁想了?

男人神色淡然,像是个无情的传话机器,对于自家老板感情方面的私事,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奇怪的看法。

徒留景繁尴尬地站在原地,干巴巴地摆了摆手,想否认又不知道怎么掩饰他和解渐沉的关系。

只能暗自庆幸自己下楼时戴了口罩。

“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男人看了一眼手表,开口告别。

送走对方后,直到站在电梯里,某人的脑海里还是那句“想他可以打电话”。

景繁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企图把一些奇怪的情绪赶出脑子。

回到家后,他将司机送来的东西逐个打开,在一堆人参燕窝维生素里,注意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粉色铁盒。

那是一盒糖果。

景繁打开铁罐,捏起一个独立包装的糖觉得眼熟,很快他就认出,这貌似是解渐沉之前投喂他的那种糖。

自从在对方面前因为低血糖晕过一次后,他就经常能得到Alpha喂过来的糖。

虽然他平常也会准备些糖果,但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自己买的了。

正想着,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把走神的人吓了一跳。

好巧不巧,来电人正是这堆礼物的主人。

景繁跪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将糖罐放到一边,接通了电话。

“东西拿到了吗?”对面像是在室外,背景有些嘈杂。

景繁眨了眨眼睛:“收到了……谢谢。”

对面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

解渐沉笑完又沉默了下来,景繁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后话,不禁觉得奇怪:“是有什么事吗?”

“想我的时候,要给我打电话。”Alpha沉缓的嗓音融在风声里,显得缱绻又温柔。

不疾不徐又略带戏谑的语气,藏不住其间的暧昧。

景繁不自觉做了一个吞咽动作。

但吞咽声在电话中格外明显,他有些心虚地将手机拉开了点距离,否认道:“没有想啊……”

满打满算也就五天没见而已。

“嗯,”对面再次低笑一声,轻轻应下,“是我想。”

简短的几个字,也未染上过分浓烈的情绪,然而蛊惑人心的嗓音却像是一根轻羽,不经意间撩过听者的心头。

引起了一阵细密的酥痒。

抓着手机的手收紧,景繁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许久后,他才轻咬着下唇回应:“嗯。”

电话那边的嘈杂声变大了不少,他也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听见。

接着他听见有人叫了解渐沉一声,看起来对方还在忙。

通话结束前一刻,Alpha又呢喃着说了什么。

只是这次的话被掩在了风声下。

“干什么呢?”孟锦有些烦躁。

她临时过来的,脚上还穿着高跟鞋,踩在石子路上站不稳,看到男人笑意盈盈的眉眼,内心顿时不太平衡。

解渐沉擦了一把脸侧溅到的血迹,没接她的话,径直朝着不远处的人群走去。

“解总,人都在这了。”尚珏踩着其中一个还想反抗的人的脊背,对他说道。

“带回去问清楚。”解渐沉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几人,沉声道。

其中有一个还很眼熟,正是之前在平巷跟踪追逐景繁的人。

孟锦歪歪扭扭地走过来,她也认出了那人,心下有了计较:“这下是不是能排除景繁的嫌疑。”

苏志华的事可能与景繁无关,难怪Alpha看起来心情不错。

但解渐沉却垂着眼睛,眸底沉似深潭:“还不够。”

孟锦抬头看过去,只看到Alpha筹谋的侧脸,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打算。

另一边。

挂断电话后,景繁被解渐沉最后那句含糊不清的话勾起了好奇。

他根据自己听到的模糊发音琢磨了半天,得出了一个奇怪的结论:“明,天,见?”

可是他的假期明明还剩好几天。

难道是打算明天来找他?

想起刚刚那通电话,景繁忍不住揪过沙发上的抱枕,埋在柔软的枕头里无声发泄自己的羞耻。

因为只有他知道,自己的那声“嗯”不是单纯的回应,而是对于“想念”的肯定。

景繁埋着头,瓮声瓮气道:“系统,我好像完了……”

这次可能,貌似,大概,应该是真的弯了。

系统:【……恭喜。】早该弯了。

但直到第二天傍晚,他都没有等到解渐沉要过来的消息,景繁开始怀疑自己猜错了。

期间他又试图从陈森身上找突破口,但都无功而返。

就在他担心自己的假期会毫无收获地结束时,系统突然告知,又有新剧情解锁。

而且这次解锁的内容与解渐沉相关。

距离上一个长剧情才结束没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罗子默的戏份没填补上,导致进度减了又加,最终也只降了一点点。

现在的崩塌进度还停留在53。6%。

而新解锁的剧情里,依旧有罗子默的身影,这次他直接盗取了解渐沉一份重要的文件。

正纠结着要不要按照原轨迹完善这段剧情时,系统又弹出了新的解锁提示。

景繁愣了一下。

这还是第一次同时解锁两段剧情。

而且又是关于解渐沉的,是他和曲由白之间的故事。

景繁抿了抿唇,大致浏览了一遍第二个故事的走向,只是没等他看完,系统再次弹起新提示。

第三段剧情解锁。

依旧是关于解渐沉,这次是他与明越的对手戏。

“……”景繁有些懵。

短短一个小时内,反派的剧情像是为了弥补之前的空缺般倾泻而出。

之前关于解渐沉的剧情太少,几乎没办法从仅有的情节中判断他原本的人设。

“嗯……”景繁摸着下巴,眉头蹙起,几次欲言又止,“这,好像解渐沉才是最ooc的那个?”

倒不是说原轨迹的人设多逆天,就是很难将他与现实中的那个Alpha联系到一起。

言行举止间透露出的气场太不相符了。

但现在解渐沉都已经移情别恋了,再纠结原轨迹的设定好像也没有意义。

不过景繁又发现,这三段新剧情都是在接下来几天内发生的事,时间线交错并行。

他有些奇怪,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将一段时间内的故事分成三个部分。

虽然目前将重点转移到了陈森身上,但还是需要靠走剧情来降低崩塌进度,为找出真正原因拖延时间。

这段剧情涉及到了锚点三人,又是三段剧情的结合,景繁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去看看。

而最近的一段剧情就在三个小时后。

于是景繁果然就和解渐沉“明天见”了。

第122章“撒谎精。”

出发前,景繁特地给曲由白打了个电话,询问对方的位置。

“我今天下午没课,有个兼职的小伙伴让我帮他代半天班,所以我现在在上班。”

电话那边的人刻意压低声音回答,看起来确实是在工作。

景繁在路边等车,向他确认:“是不是叫风华阁。”

曲由白有些意外,他来兼职的事没告诉别人,但对方是景繁,他就没有那么奇怪了:“对,是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你先工作吧。”景繁思索了一下,决定暂时不告诉对方。

他还不能确定另一个人会如原轨迹一般出现。

等到了目的地时,距离原剧情解渐沉出席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景繁随便在一楼找了个位置坐下,环顾了一眼四周。

这地方虽然名字取得古色古香,但内里装修还是很现代化,就是个比较高端的餐厅。

原剧情发展的主场在二楼的包厢中。

【解渐沉是被人约来谈生意的,但不巧的是Alpha生了病,从洗手间整理好状态出来时,正好撞见了兼职的曲由白。

两人打招呼的间隙,Alpha注意到了Omega后颈的阻隔贴,知道曲由白即将迎来发情期,于是动了歪心思。

他故意透露出自己生病的状态,又在曲由白清理餐具时装醉。

自从游乐园之行后,单纯的Omega便将对方当成了朋友,于是便好心照顾起不省人事的Alpha。

在送解渐沉回去的途中,Alpha刻意释放信息素,诱导处于发情期前夕的Omega提前发情。

要不是曲由白还保留了一丝理智,恐怕就会被对方咬住腺体进行临时标记。

也是自此之后,曲由白意识到了他对自己的心思,开始疏远。

Omega的躲闪引发了解渐沉强烈的占有欲,随即与明越展开了明里暗里的争夺。】

可以说是整个故事中重要的转折点。

只不过现实中,曲由白既没有把解渐沉当朋友,解渐沉对曲由白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而且就算解渐沉真的按照原剧情来到了这里,他也没办法推着谁去走剧情。

景繁有些怀疑自己会白来一趟。

他将弹窗收起,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想起原剧情的一个细节:“生病……可是昨晚打电话时听起来还挺正常的?”

然而沉思中的人不知道的是,二楼的某间包厢内,有个人其实比他到得更早。

看着手机上与自己位置几乎重合的定位点,Alpha垂下的眼眸暗流涌动。

景繁忽然打了个冷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次的新剧情解锁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却迟迟未见另一个主角的身影。

正想着,手机上突然接到了曲由白发来的消息:【学长,我遇到你老板了,他看起来有点奇怪。】

曲由白就是去卫生间换个阻隔贴,结果一出门就遇到了解渐沉。

Alpha倚在墙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水渍,面色有些苍白。

本来他以为只是巧合,但对方看到他后却并没有表现出意外,而是抬着幽暗的眸子,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曲由白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埋着头从他身边经过,走远了才拿出手机给景繁发消息。

第六感告诉他事情有点不对劲,他怀疑解渐沉是故意在外面等他的。

景繁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抬头瞄了一眼门口,忍不住嘀咕:“奇怪,我一直在盯着门口,没看到他人啊?”

顾不上深究,他立马给曲由白发了消息过去:【他应该是来谈生意的,你就先正常上班,有什么问题再联系我,我就在这附近。】

得知他也在这里,曲由白顿时安心了不少。

之后也确实像景繁说的那样,解渐沉貌似真的只是来谈生意的,并没有找过他的麻烦。

“解总,感谢您最后选择了我们公司,我先敬您一杯。”对面的人举起了酒杯。

对于这场酒局,他说是受宠若惊也不为过。

他们公司在一众竞标企业中,属于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原本都放弃了与北丰建立合作的打算。

没想到居然在今天下午收到了北丰的联系,甚至是对方主动约的酒局。

解渐沉扫了一眼面前人欣喜的神色,缓缓端起了自己手边的酒杯,勾了勾嘴角:“吴总客气。”

只是他的笑意并未达眼底。

对面的负责人再次开始了他对于接下来合作的展望,解渐沉只是淡淡地垂下了眼睫,摩挲着杯子的边缘。

对方的公司,在如今的他看来,并没有充足的竞争资格,之所以会选择了他们,也只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

前世就是在这场合作的酒宴上,他遇到了即将发情的曲由白,甚至最后差点将他临时标记。

重生后,他为了摆脱前世受到操控的人生,一直避免按照前世的轨迹行事,也顺利从曲由白与明越的感情中脱身。

只是自从经历了游乐园的违和感后,他隐隐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并且一直在尝试寻找答案。

前世从未出现过的人。

一直围绕在自己和另外两个“主角”身边。

总是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甚至让人无法推测动机的行为。

以及一些难以用“巧合”来掩饰的“未卜先知”。

……

如果景繁真的像他猜想中的那样,知晓并且试图维护前世的发展走向,那他今天必然会出现在前世他与曲由白产生交集的地方。

而此刻,他果然来了。

在除了他这个重生者外,任何人都不该知道接下来的剧情走向的情况下,他想知道景繁会做什么。

酒局尾声,曲由白如前世般出现在了包厢门口。

包间里的另一方已经退场,房间里只剩下撑着额角闭目养神的Alpha。

看着坐在餐桌前的人,曲由白抿了抿嘴巴,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巧负责到解渐沉的包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毕竟是工作,他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曲由白轻手轻脚地收拾完餐具,期间闭着眼睛的人都没有什么反应。

看着对方不太正常苍白的脸色,他绕到Alpha身侧,犹豫了半晌,忍不住开口:“解先生,您,您还好吗?”

但是解渐沉依旧紧闭着眼睛,曲由白抿着唇,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对方放在桌面上的手。

触及的皮肤果然滚烫一片。

Alpha似乎是感受到了,暮然睁开了眼睛,深邃而锐利的眸光从面前人脸上一扫而过,接着他抬手攥住了Omega的衣袖。

“嗬!”曲由白吓了一跳,瞬间站得笔直。

他本能地后退,但袖子还被抓在对方手中,只退开了一小步。

另一只手举在身前疯狂摆动,他刚想解释,就见对方再次不堪重负般缓缓合上了双眼。

只不过衣袖依旧被紧紧拽着。

愣了好一会儿,曲由白才拿出手机求助外援。

等景繁收到信息上楼时,看到的就是无意识的Alpha和手足无措的Omega。

他先是将僵在一边的曲由白解救了下来,才转身去查看解渐沉的状态。

Alpha身上滚烫一片,看起来是真的发烧了。

想到原轨迹中他是装晕,景繁俯下身凑到了解渐沉的眼前,抓着他的肩膀摇了摇:“老板?你还好吗?”

摇了几下都没有反应,倒是Alpha的唇色越来越苍白,额角的细汗也渐渐凝成了大颗的水珠,沿着脸侧滑下。

看起来是不太好。

景繁抿着唇瓣,有些惊讶。

除了解渐沉真的是意识不清,在无人推动的情况下,这段剧情居然完美地按照原轨迹进行了下去。

但是接下来的发展是,曲由白将人送回家,期间被解渐沉的信息素诱导提前发情,导致差点被临时标记。

“……”景繁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后面的剧情,他的心里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情绪。

虽然理智告诉他,不加干涉让剧情走下去才是正确的,但感情上,他不愿放任不管。

不仅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对解渐沉的情感,更是因为他得保证曲由白不受伤害。

他不希望给Omega留下差点被强迫标记的心理阴影。

最终景繁决定放弃接下来的剧情走向。

他打车先将曲由白送回了家,对方下车前,他还不忘叮嘱:“你发情期是不是快到了?这几天远离Alpha,小心别被诱导提前。”

但他说出这句话时,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身边Alpha垂在座椅上的手不着痕迹地握紧了。

之后景繁又将解渐沉送到了丽景苑的住处。

一开门,冰块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蹿了过来,他小心地将狗踢开,把人扶了进去。

一路上搬来搬去Alpha都没有苏醒的趋势,这和装醉的原剧情不太符合。

但在人设都走偏的情况下,不符合才是正常的,景繁也就没有多想。

他费劲地将人搀到了床上,又帮Alpha简单收拾了一下才坐到一边喘口气。

解渐沉看起来喝了不少酒,他也不敢随便喂退烧药,只好联系上了司淼。

等人过来的期间,他接了点凉水给对方擦拭降温。

Alpha的喘息声因为身体不适而变得粗重,唇瓣也因为高烧变得干燥。

景繁拿起床头柜子上的水杯,想帮他倒点水来,只是抬手时不小心将一旁的文件打落在地。

好在文件是装订好的,并没有散落开,他赶紧弯腰将东西捡起。

而随着视线的聚焦,他注意到了敞开的页面上,清晰地印着几个字:《北丰供应链优化与重组提案》。

景繁的眼皮一跳,这个熟悉的名字,他几个小时前刚从系统弹窗里看过。

这就是新解锁的剧情里,罗子默偷取的重要文件。

回忆起原剧情的内容,今晚之后解渐沉病了几天,罗子默是在来送其他工作文件时,将这份提案顺走的。

拿着文件夹的手收紧,景繁的眼睫颤了颤,脑海中闪过许多思绪。

如今他顶替了罗子默的存在,或许又像之前一样,这份文件的出现,是命运的推手要借他来完成这部分剧情。

现在解渐沉沉睡不醒,是他动手的最好时机,但同时也就意味着背叛。

可是上次罗子默的剧情空缺,进度条增加了不少,如果放弃这部分剧情,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出现上升的情况。

抓着文件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注视着床上的Alpha,眉心陷了下去。

就在纠结之时,门铃声响起,景繁顿了一下,意识到可能是司淼到了。

他垂着眼皮,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最后还是一咬牙将文件放回了原位。

现在的推测是崩塌进度与剧情的关联不大,上次崩塌进度上升,也不能完全确定与罗子默的剧情缺失有关。

所以景繁决定赌一把,同样放弃这部分剧情。

说服自己后,他就转身去开门。

然而就在他走后,柔和的淡黄色灯光下,解渐沉缓缓睁开了眼睛。

Alpha的眼底异常清明,没有丝毫刚刚苏醒的样子。

他侧头看了一眼被放回柜子上的文件,深邃的眸底覆盖着厚重的思绪。

这份文件当然也是他故意放出来的。

他要用这次的剧情试探两件事:

一件是,景繁是否知晓前世的剧情。

另一件是,景繁是否扮演了前世罗子默的角色。

如今看来,前者的可能性要比后者高很多。

司淼来给解渐沉打了吊针。

送司淼走后,景繁便搬了个椅子到床边,一边继续用冷毛巾擦拭降温,一边等着输液结束后拔针。

只是没想到没等到药水见底,某人的脑袋就要见地了。

在下沉的脑袋即将砸到硬邦邦的床边时,一只手稳稳托住了他的下巴。

这下把瞌睡虫吓走了一半,景繁睁开了眼睛,茫然的视线与床上Alpha深沉的眸光相接。

解渐沉的眉眼间一如既往,氤氲着缱绻的笑意。

景繁眨了眨眼睛,本能地抬起双手,抓住了抵在自己下巴的手。

滚烫的体温降了不少,指尖在对方的手背上摩挲了几下,昏昏沉沉的脑子还有些懵:“你醒了?”

说完景繁才想起了药水,抬头就发现药水已经见底,剩下的瞌睡虫也吓跑了。

他立马抓着解渐沉的手,小心翼翼地拔了针。

帮忙按着出血的针眼,景繁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

居然已经快到凌晨两点了。

解渐沉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一把拉到了床上:“睡吧。”

景繁眨着酸涩的眼皮,又看了一眼干净整洁的床铺:“我还没洗澡。”

“没关系,睡醒了再说。”解渐沉的声音有些哑,但不妨碍好听。

说着,他手上又用了点力,将人拉着躺下来。

景繁乖乖地任凭对方把自己裹进怀里,不禁觉得神奇,对方的话像是带了什么魔力,让人不自觉顺从。

温暖的被窝让倦意更深,他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

背后的温度让人感到安心,在意识下陷到黑暗的前一刻,他听见了解渐沉的沉声询问:“你怎么会出现在那?”

那?哪?

景繁的思维缓慢转了一圈才意识到对方问的什么,他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掩饰:“小白告诉我的……”

说完便断了线。

解渐沉感受着怀里人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收紧了手臂。

盯着安静睡去的侧脸看了良久,Alpha也缓缓闭上了眼睛,眼底流动的凝重与探询被尽数压下。

沉缓的呢喃声带着无奈与纵容:“撒谎精。”

第123章现在当你狗还来得及吗

那晚之后,解渐沉的确“病”了几天。

但其实第二天一早,他的体温就降到了正常水平,只不过他还是请了几天病假。

并且把景繁这个同样请了病假的人留了下来,美其名曰“病友”互助。

借住期间,那份提案大摇大摆地出现了好几次。

每次与它独处,景繁都会觉得背后一凉,总觉得那只命运的推手下一秒就要拿他来干坏事。

要不是他还有着社会主义新时代三好青年的坚守,恐怕就要动摇了!

当然,比较惜命也是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被圈在别人的地盘上,其他打算也没办法进行。

于是景繁就在解渐沉家过上了

衣来张口——

“不用不用,我自己换衣服就好。”

饭来伸手——

“筷子给我吧,真不用你喂。”

的日子。

平时就窝在沙发上晒晒太阳,撸撸狗,顺便偷瞥几眼房主人不知检点露出的腹肌。

挺快乐的。

如果没有在某天一睁眼,看到“飙升”的进度条就更好了。

这次解锁的三个剧情,景繁主动放弃了两个,解渐沉称病在家待了好几天,第三个也自然而然熄了火。

这就导致剧情时间刚走到23,进度条立刻增加了1。6%。

“啧……”景繁摸着下巴,一边心疼自己的辛苦打下的江山再次被夺走了,一边犯起嘀咕。

以前没按照原轨迹走剧情,顶多也就是进度条不动,怎么最近解锁的剧情没完成会增长?

这让景繁对“崩塌进度与剧情无关”的判断又产生了怀疑。

不过好在直到时间线完全结束,进度条都停留在55。2%,没有再继续增长的意思。

最后景繁的假期也不算是毫无收获地结束了。

因为他还收获了1。6%的崩坍进度和一笔巨额负债。

负债来源于解渐沉书房门口的那只大型花瓶。

就是当初第一次来丽景苑送抑制剂时,害得他在解渐沉和孟锦面前摔了个狗吃屎、当了一回弱智的那个花瓶。

它最后还是碎在了景繁的手里,共犯是条叫“冰块”的狗。

解渐沉家里的东西都价值不菲,闯了祸的人眼前当即就是一黑,恨不得自己也碎在原地。

Alpha闻声赶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地碎片,以及旁边两只夹着尾巴的生物。

在确认了当场受伤的只有那个花瓶后,某人坏心眼突起。

他倚着门框,似笑非笑地盯着闯祸的人,一声不吭地给对方施加精神压力。

“唔,”景繁被盯得心虚极了,“它,多少钱?”

解渐沉抱着手臂,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眼底含着笑,轻飘飘道:“还好,不贵。”

闻言,景繁按着自己的胸口稳了稳心神。

刚要松一口气,就听Alpha继续:“也就864600元。”

舒到一半的气又倒吸了回去,景繁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瞪着面前的人:“咳。”

“既然我的狗也有责任,那就债权平分,432300,”解渐沉笑眯眯地开口,“抹个零头按40万算吧。”

傻眼的景繁:“……”

卑微的景繁:【现在申请当你的狗来得及吗?】

跳脚的景繁:【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就是这么对待喜欢的人的?!好吧,他还好心地给抹了三万二的零头。】

傻眼卑微又跳脚的景繁,哆嗦着手打开了手机银行,默默看了一眼余额。

好消息,够还债了。

坏消息,还完之后还剩520元。

“能,能分期付款吗?”景繁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如此眼熟,眼下和当初曲由白欠明越钱的情况如出一辙,只是他的金额直接翻了个十倍。

解渐沉扫了一眼他的手机,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最后两人拟了一份正式的欠条,带利息的那种。

签字时,景繁肉疼地偷瞥着笑意盈盈的甲方。

他有些怀疑Alpha是在趁机报复,就因为他没有答应对方“同榻而眠”的邀请。

至此,景繁成功当上了房奴车奴外独具一格的负债族——花瓶奴。

【万恶的资本家!没关系,我每个月只要上交一半的工资,再给解渐沉打几年工就能赎身了。】他这么安慰自己。

系统:【……】傻孩子不光缺钱,还挺缺心眼儿。

自从欠了债,景繁明显积极多了。

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假也不敢随便请了,就是也不太想活了。

另外面对上司时不时的“职场性骚扰”也是敢怒不敢言。

而此后的大半个月间,系统就像是被上次的三连发透支了,没有再解锁过新剧情。

平淡的日子里,唯一叫人惊讶的一件事,大概就是解渐沉的父亲解鸿文醒了。

接到通知时,景繁正在陪解渐沉吃饭。

昏迷了二十年的植物人苏醒,正常情况下都可以上新闻的医学奇迹。

哪怕作为外人的景繁都难免震惊,但Alpha的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

只有他周身骤然沉下的气场展露出,他并没有表现得那么淡然。

那天解渐沉只是冷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并没有去医院看望。

虽然不清楚他后来有没有抽时间去看过,但景繁再次见到解鸿文时,已经又过了半个月。

当时他是陪着曲由白去看望他祖父的。

趁着祖孙俩闲聊,景繁悄悄摸到了一楼的缴费处,又续了半年的费用。

路过楼下的花园时,他注意到了一个独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因为对方的金发在一众人群中太醒目,实在没办法让人不在意。

只是景繁没想到还能见到他,他以为解鸿文苏醒后,会被转移到更好的医院进行康复休养。

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什么,他站在原地,远远地打量了一眼那个枯槁的男人。

大概是因为刚苏醒没多久,男人的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复,肢体不受控制,只能坐在轮椅上。

腿上盖着的毛毯被风吹落到脚边,他也只能看着。

病弱的躯干撑不起身上的衣料,风将他的病号服吹得翻腾,显得更加空荡荡。

景繁又站了一会儿,发现解鸿文身边那个照顾他的护工阿姨迟迟没有出现。

虽然从解渐沉的口中得知的男人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或父亲,但是他还是没办法坐视不理。

他走了过去,弯腰捡起对方脚边的毯子。

解鸿文可能没想到会有人来帮他,有些愣愣地抬起了头。

眼前的男人和最后一次看到差不多,依旧瘦得惊人。

沉睡了很久的双眼浑浊发黄,他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Beta看了许久,才缓慢地蠕动了一下双唇。

只是他还不能很好地操控声带,发出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嘶嘶声,像是漏风的破窗。

景繁知道他想说什么,将毯子重新铺到对方的腿上,回道:“不客气。”

解鸿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看,眼神中带着难以分辨的情绪。

被盯的人有些不明所以。

恰在此时,那位护工阿姨出现了,同时找过来的还有曲由白。

景繁冲小白招了招手,又对着男人轻点了一下头,干脆地转身离开。

然而他走后,解鸿文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

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视野中,男人才艰难地发出了一声呢喃:“小、星……”

之后又过了两周。

期间解锁了一个新剧情,是关于曲由白单人在学业上的成就,这段很完美地顺应了剧情的发展,最后进度条变成了53。5%。

而最近几天,景繁又被一件事难住。

一周前,他从同事口中得知解渐沉的生日快到了。

虽然两人现在最合法的关系还停留在“上下属”,但景繁还是觉得有必要为他准备个礼物。

对于什么都不缺的有钱人来说,送什么礼物成了难题。

于是这几天,景繁婉拒了解渐沉下班后的用餐邀请,独自一人钻遍了北市的各大商场店铺。

最后挑选了一对袖扣,两个小小的东西,又让他的小金库少了一大截。

不过景繁很满意自己选中的东西。

根据以往惯例,解渐沉的生日在解家的老宅举办,像他们这种有钱人,生日会都是拓展人脉和建立合作的好机会。

当天也比较巧,正好是周五,景繁下班后就被一起带去了解家老宅。

到地方后,解渐沉便忙着为晚会做准备,去换衣服前给他找了个位置坐下。

景繁捧着橙汁有一搭没一搭地抿着,左右打量着陆续到场的客人。

没一会儿,这场宴会的主角就收拾好出了场。

Alpha换了一身纯黑色的西装,长发也束了起来,看起来很利落。

身上唯一的亮色就是那头金发,以及与发色相近的一对袖扣。

深色西装与他准备的袖扣其实并不相衬,但是景繁却难以自持地生出了一丝愉悦来。

只是他不太理解Alpha为什么会选择黑色西装,一身黑的着装过于沉重了些,与周围欢欣的气氛有些违和。

正盯着那边发呆,景繁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他回过神,顺着那道目光看过去,就见陈森正如沼泽里的鳄鱼般紧紧盯着自己。

【有点晦气。】景繁抿着嘴巴,默默转开了视线。

今天是解渐沉的生日,他不想被糟心事打扰。

只是移开的视线,好死不死又与另一边的解正则撞了个正着。

“……”上次差点把老头子气出个好歹来,景繁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然而在一众热情交际的人群中,他显得太格格不入,周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渐渐多了起来。

景繁受不住这些注目礼,看了一眼被重重包围的解渐沉,对方还在和人洽谈。他轻捻着袖口,决定先出去躲一躲。

他把橙汁放到一边,朝着解家宅子后的大花园走去。

解渐沉很快就注意到了某人的消失。

他扫了一眼空了的位置,眉心微蹙,耳边的声音变得格外吵闹,原本就压抑的心情也更加焦躁。

景繁还不知道自己的离开给人带来了影响。

他站在花园里深呼吸了一口,感慨:“我果然不适合这种场合。”

找了个椅子坐下后,又忍不住碎碎念起来:“好想回家睡觉。”

“还以为就是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原谅他第一次参加有钱人的生日宴。

“不过大厅里的蛋糕真的会切开吃吗?”

想起刚刚在大厅看到的那个一人多高的蛋糕塔,景繁忍不住好奇。

“不会。”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景繁一愣,慢了几秒才意识到不是系统给出的回答。

他缓缓转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花园里的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足够看清对方的脸。

景繁张了张嘴巴,有些惊讶。

来人是解鸿文。

第124章解渐沉,我喜欢你

距离上一次见面又过去了大半个月,解鸿文说话已经流畅了很多。

虽然面颊依旧深深凹陷,眼神中却比之前多了几丝人气。

景繁站起来,犹豫着打了个招呼:“解先生。”

解鸿文温和地笑了笑:“不用这么拘谨,我只是想来谢谢你之前的帮助。”

他驾着轮椅靠近一点,继续先前的解释:“那个蛋糕只是摆设,不会用来吃,也没人会去吃。”

毕竟世家豪门的子弟,什么好东西吃不到,怎么会去关注这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景繁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自己的碎碎念会被听见

他轻轻挠着脸颊:“是这样啊,但是生日都不吃蛋糕吗?”

话落,解鸿文抬眼看向他,沉默良久才垂下了眼皮:“嗯,以前会吃,他妈妈还在的时候……”

那也就是,大概从解渐沉记事起,都没有再好好地过过生日。

景繁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动了两下。

没等他开口,就见解鸿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悲切的笑容。

“其实明天才是他的生日,今天,是他妈妈的忌日。”

景繁猝然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疏忽的细节。

明越给的那份尸检报告,要比付新雪实际死亡时间晚了两天,但是他把前者当成了忌日。

刚得知解渐沉生日时,他还曾稍稍庆幸二者没有撞到同一天。

“为什么要提前……?”问题没说完,景繁的脑海中已经有了答案。

每年的生日都要在解家老宅提前一天举办,只能是解正则故意的。

不知何时交握在一起的手下意识绞紧,景繁抬头朝着宴会的方向看去。

那些人虚情假意的欢笑下,消磨的是一个孩子被剥夺的依恋。

出于本能地,景繁忍不住对着眼前的“无作为的父亲”生出了不满。

但看着像是燃烧殆尽的残烛般的男人,他又无话可说。

如果对方当初敢站出来反抗,也不至于走到自杀的地步。

解鸿文就像是知道自己的无能,羞愧地低着头,景繁扫了他一眼,转身准备返回宴会厅。

他现在急切地想要回到解渐沉的身边。

只是刚迈开步子,就听身后的男人陡然提升了音量:“你难道不怕吗?你只是一个Beta!”

景繁的脚步一顿,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怕,”他缓缓转身,盯着轮椅上的人,眼神格外认真:“但我相信他,更相信我自己。”

因为两颊的消瘦,男人的眼睛显得异常大,而在他说完这句话时,那双大而空洞的瞳孔骤然紧缩。

解鸿文微张的嘴巴颤了颤,下一秒,泪水悄然滑落,洇湿了领口。

景繁看着像是受到了巨大冲击的人,眼底闪过对这个男人的怜悯与悲哀。

不过他并没有安慰对方的想法,直接转身离开。

或许当初的山盟海誓里,付新雪也是这么对他说的,只是坚守到最后只有那个“Beta”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受刚才对话的影响,之前还觉得气派的别墅,如今在景繁眼里成了喘不过气的巨大牢笼。

他揪着领口的衣服,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到最后干脆奔跑了起来。

风声从耳边掠过,其间还夹杂剧烈的心跳和喘息声。

直到宴会厅的灯光越来越近,景繁的脚步才缓了下来。

隔着人群,他看到了眉眼间略显疲惫的Alpha。

解渐沉的易感期临近,他站在一众商贵之中,听着他们真心或不真心的祝福,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只是笑意未曾抵达眼底。

他时不时瞥一眼那个空位,心底的失落与焦躁越发浓烈。

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真的被标记了,被那个小骗子Beta。

“解总,生日快乐,我敬您一杯,那个上次提过的合作案,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详细谈谈?”

又有人接着祝福的名义来捞好处。

解渐沉抬眼一扫,面前人和他并不相熟,甚至不记得有一起谈过合作案,估计是想借机来钻空子的。

宴会开始没多久,他已经喝了不少酒,虽然不至于醉倒,但事先未进食的胃部并不舒服。

他皱了皱眉,却还是举起了酒杯。

“解总!”

突然,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周围的人都朝着来人看去,包括被叫到的解渐沉。

“解总,公司那边忽然有点急事,需要您先处理一下……”

景繁不知道从哪钻了过来,拦下了解渐沉要抬起的手臂。

前来问候的几人都沉默了下来,面面相觑。

解渐沉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眉目间不禁舒展开。

虽然知道公司那边不会现在出问题,但他还是积极配合了对方。

他对着面前几人略带歉意地一笑:“各位,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先失陪一下。”

这是解家主场,众人就算有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理解理解,那您先忙。”

景繁尽职尽责地演了一路,成功带着解渐沉远离了人群。

Alpha跟在身后走了许久,直到身边空无一人,才伸手拉住了面前人的胳膊。

他掐住对方柔软的脸颊,看着被迫嘟起的莹润唇瓣,皱了皱眉:“喝酒了?”

景繁眨巴着眼睛,目光缓缓移到一边:“就一点点。”

其实没有,就是抿了一下,都没入口。

因为他有个大胆的想法,需要酒精来壮胆。

看着他心虚的表情,解渐沉浅笑出声:“怎么了?”

“解渐沉,”景繁抓着对方的手腕,轻声询问,“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Alpha染着笑意的神色一凝,半晌后才挑着眉问:“要带我私奔?”

景繁觉得他小学的语文成绩应该不是太好,但他现在不想细究用词,点了点头:“敢吗?”

“有点害怕,”Alpha说得煞有介事,“……所以你要保护好我。”

景繁握着他手腕的手更加用力,像是在做无声的保证。

好在他们来时是开了车过来。

坐上驾驶室,景繁又想到自己抿的那口酒,立马抽了张湿巾擦嘴。

【脑子一热,忘了我还得开车,还好没有真的喝下去。】

系统难得主动跳出来安慰:【没关系,宿主嘴上残留的酒精,可能还没有和你身边人亲一口来得多。】

自从学习了人类情感,攻击力明显提升了不少。

【……】虽然话不中听,但景繁倒是安心了。

他驾驶着解渐沉的车,直接驶离了解家别墅。

景繁以前倒是看过不少“劫婚”,还是第一次“劫生日”。

紧抿的唇瓣和颊边深陷的酒窝透露他的紧张。

他也不知道这次冲动会带来什么后果,但他知道不这么做一定会后悔。

解渐沉盯着身边人看了一会儿,眼底漾着不易察觉的愉悦。

只是当视线落在车窗外的后视镜上,透过镜面看着飞速退去的气派豪宅时,眼底的情绪又迅速被幽暗沉重的回忆覆灭。

脸上的笑意也渐渐隐去。

二十多年前,有人向他保证“会把你从这里带出去”。

从那一刻起,他就在等待有人带他“逃出去”。

二十多年后,他终于等来了这个人。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解渐沉蹙着眉,直接将它关了机。

景繁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举动,脑子里想的都是接下里该去哪里。

“私奔”是一时兴起,其实他也没想好出来后怎么办。

不过解家老宅距离市中心有一定的距离,单趟车程就要一个多小时,有时间慢慢想。

经过漫长的车程,他们终于进入了繁华的街市,景繁也想好了要去做什么。

他把车停在路边,让解渐沉在车上等他,自己则下了车。

等他再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一个方形盒子和一束鲜花。

“有点晚,只能买这种了。”景繁瘪了瘪嘴,有些不太满意。

现在太晚了,很多蛋糕店都已经打烊,还开着的店铺也不再接单定制,只能买这种现成的小甜品。

解渐沉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看着透明盒子里巴掌大小的精致蛋糕,眸底泛起一片柔软:“我很喜欢。”

望着Alpha弯下的眉眼,景繁松了口气,将花放到了车后座。

看着那捧花束,解渐沉有些意外:“接下来去哪?”

景繁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确实还有个地方要去,只是他不太确定自己的决定合不合适。

他注视着Alpha的眼睛,回答:“静思园。”

话音刚落,解渐沉又是一怔。

坐在驾驶室的人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着他。

景繁怕自己会变成多管闲事。

良久的沉默后,Alpha扬起了唇角:“好。”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景繁如释重负。

静思园是一个存放骨灰的地方,付新雪的骨灰就放在那里,这是他从系统那得来的消息。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一处偏僻的建筑前停下。

景繁将后座准备的花塞到了解渐沉的手中:“嗯……我在外面等你。”

Alpha垂着眼眸看着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脸侧凹下去的酒窝:“我很快出来。”

景繁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用很快也可以。”

“好。”解渐沉轻笑一声。

现在很晚,几乎没有来探望的人,Alpha捧着那束花,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找去。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来他记得如此清晰。

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她的位置。

虽然付了管理费,但无人问津的牌位还是落了一层灰。

牌位上的人像一如小时候最后见的那一面,解渐沉盯着那张灰蒙蒙的年轻的脸,罕见地有些走神。

母子俩二十年后的再次见面,依旧无话可说。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解渐沉将怀里的花放到供奉的位置上,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景繁靠在车外搓着手指,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出来了,他走过去,眼神里带着关切。

解渐沉快步走近,拉住了他的手,感受到指尖的冰凉,他微不可闻地蹙了蹙眉:“怎么不在车里等?”

“没事,不冷,”景繁回握了一把,最终没有多问,“那我们走吧。”

上车后,景繁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距离零点还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他只稍加思索了一番,便载着人离开了骨灰堂。

等车子再次停下时,是在一个公园的停车场。

透过车窗,看着那一排郁郁葱葱开满白花的姜兰木,解渐沉挑了挑眉。

景繁解开安全带,舔了一下嘴巴:“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里。”

这是两个多月前,两人从医院出来后暂时停留的公园。

景繁拿好小蛋糕,拉着解渐沉找到了当初他们剥栗子的位置。

时间掐得正好,还有五分钟就到零点。

景繁把蛋糕拿出来,插了根蜡烛上去,期间解渐沉准备帮忙点燃,却被他拦了下来。

Alpha有些奇怪。

两人就这样干巴巴地等了几分钟,直到手机上的时间跳到了第二天,景繁才点燃蜡烛。

看着这一切的解渐沉,眼里的不解变成了意外。

景繁将小蛋糕举到Alpha的面前:“新的一天开始了,生日快乐,快许愿。”

摇动的烛光下,那双眼睛真挚而透亮。

解渐沉恍然间像是被闪烁的烛火烫到,快速眨了眨眼睛。

视线从面前的蛋糕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了对面人的脸上。

就这样不知道看了多久,景繁忍不住小声提醒:“许愿之后才能吃蛋糕。”

纤长的眼睫轻颤了两下,只是Alpha的视线却并未移动分毫,眼里的渴望与眷恋交织翻涌。

景繁有些受不住这浓烈的情感,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目光。

又盯着看了一会儿,看着面前人火光下泛红的脸颊,解渐沉轻笑出声:“好了。”

“许好愿了?”

“嗯。”

“那好吧,不能说出来,不然就不灵了。”景繁腾出手挠了挠发烫的脸颊。

Alpha点了点头,又突然问:“所以我的生日礼物呢?”

景繁一怔,目光落到了对方袖口的小饰品上,有些奇怪:“礼物,不是给你了吗?”

解渐沉抬起手,将那个精致的袖扣露了出来:“今天是我的生日,这个是昨天送的。”

再次震惊于对方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但顶着直勾勾的视线,景繁还是选择了妥协:“你还想要什么?”

“你。”Alpha回答得又快又干脆。

景繁眨巴着眼睛,不是很想上演“那我就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你”的戏码。

有点土土的。

蜡烛已经在两人的对峙中被风吹灭,解渐沉倾身靠近:“那送我一个吻可以吗?”

距离骤然拉近,Alpha身上的香味缓缓逸散过来,景繁盯着他的眼睛,不禁吞咽了一下。

接着他毫无预兆地偏开了头。

解渐沉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眸,正要退开时,景繁突然凑近,在他的唇角轻啄了一口。

原来他刚才只是找地方将手里的蛋糕放下。

收获意外之吻的人暮然睁大了眼睛。

不带任何欲念,只是非常单纯的触碰,一触即分,却让Alpha眼底的沉潭泛起了涟漪。

没等解渐沉反应过来,景繁再次拉住了他的领口,猛地撞了上去。

两人的唇齿磕碰在一起,罪魁祸首疼得轻哼出声,却没有退开。

景繁接吻的次数不多,唯一的练习对象只有眼前的人,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找到节奏。

渐入佳境后,揪着对方领口的手自然地攀到了他的颈后,两人的胸膛紧紧相贴,心跳和体温渐渐融为一体。

解渐沉由一开始的意外,到予取予求的纵容,再到同样的沉溺。

绵长又缱绻,如同两个月前阶梯上的一吻。

只是这次明显有什么不同了。

最终景繁还是在漫长的纠缠中先败下阵来,他抵着面前人的胸膛退开。

解渐沉眼里的可惜毫不掩饰,但依旧顺从地放任对方退离。

景繁低头轻喘,待气息稍稳,他才重新抬头。

明亮的眸子满是认真:“解渐沉,我喜欢你。”

Alpha的视线从水盈盈的唇瓣缓缓上移,最后定格在那双盛满自己倒影的眼睛上。

他浅浅地牵起了嘴角,像是并不意外。

景繁不太满意对方淡定的表现,再次重复:“我喜欢你。”

他有些后悔。

早知道刚才买花时多买一束了。

现在的表白完全是意料之外,他原本打算在正式的场合,准备好鲜花再告白的。

解渐沉伸手抚上他的侧脸,难以自持地在湿润的唇角轻轻印下一吻。

克制的嗓音有些沙哑:“我知道。”

很早就知道。

“那你,”景繁揪着他的西装外套,“要不要考虑做我的男朋友。”

一阵风吹过,那一排姜兰木的花纷纷扬扬落下。

经过近三个月的盛放,它们迎来了最后的时刻。

谢落期的姜兰木比盛放期更多了一丝清冽的沉朽气息,只是这张扬的味道最终还是被某人身上暖融融的香味掩盖。

解渐沉俯身靠近,轻啄着景繁的唇瓣,满眼笑意地回应:“我很荣幸,亲爱的。”

微微泛黄的花落在了两人的身上,景繁盯着Alpha肩头的小花有一瞬间的失神。

直到轻柔的吻逐步深入,他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了解鸿文的提问——不怕吗?

当然怕。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一直生活在提心吊胆中,这个世界比他想象中更复杂,一不小心就会丢命。

但是他更怕因为犹豫而错过,怕经年后后悔,怕……解渐沉不属于他。

感受到景繁一瞬间慌乱的气息,解渐沉缓缓睁开了眼睛,放慢了节奏。

他配合着这个不得章法的亲吻,注视着面前人的脸,眸底盈动着极度的欢欣与满足。

他想,他的生日愿望已经实现了。

第125章“小祖宗,腿夹好”

“你来干什么?”说话人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倦意,显然是刚被门铃声吵醒。

孟锦将特地带来的红酒放到一边,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沙发上,扫了一眼面前不大高兴的Alpha。

解渐沉穿着柔软的家居服,上身的衬衫大概是匆匆披上的,大敞的衣衫下露出结实的肌肉。

“我来看看某个人在家做什么呢,昨晚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孟锦翘着腿,语气透露出些许不满。

解渐沉将凌乱的头发向后抓了抓,皱着眉回想起了昨晚被他关机的手机。

“有什么事吗?”他问。

孟锦往沙发上一靠:“人已经找到了,等你做决定呢。”

只是没等Alpha做出回应,就听主卧里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声响,两人齐齐转头,朝着房间看去。

孟锦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眉梢一挑,忍不住揶揄道:“我说一整晚都联系不上呢,看来是金屋藏娇了?”

解渐沉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朝着房间走去。

打开房门就看到了跪趴在地上的人。

景繁一睁眼发现身边人不见了,想起床看看,只是迷迷糊糊间被床边散落一地的衣服绊倒。

好在有衣服做缓冲,没有摔出个好歹,倒是把瞌睡虫摔走了。

景繁甩着被震麻的手,抬眼看着门口的Alpha,对自己一大早就行如此大礼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他讪讪一笑,给自己找借口:“……地有点滑。”

解渐沉走近,将他扶到了床上,看着被磕红的膝盖,伸手轻抚了两下:“怎么不继续睡会儿?”

昨晚凌晨三点多才睡,按理说他会睡到午餐时分。

景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膝盖,余光不小心就瞥到了光裸的大腿上显眼的痕迹。

他迟来的羞耻心发作,扯着自己身上宽大的衬衫衣摆往腿上盖去。

“嗯,有点饿了。”虽然是借口,但不是假话。

昨晚没怎么进食,现在也确实是前胸贴后背了。

解渐沉蹭着他卷翘的睫毛,轻笑了一声:“待会儿让阿姨来做早餐,想吃什么?”

眼睫被对方摸得发痒,景繁闭着一只眼睛,不客气地点餐:“包子油条小米粥。”

两人正你侬我侬着,屋外的单身汉有点不乐意了。

孟锦在客厅撸着狗,故意大声咳嗽了几声。

景繁这才意识到家里还有其他人,他睁开眼睛朝着解渐沉看去。

“是孟锦。”Alpha回答。

“咳,那你给我找条裤子。”景繁抓着衬衫又往下扯了扯,生怕孟锦突然闯进来。

等他收拾好出卧室时,孟锦正坐在沙发上,一脸玩味地看着这边。

看到出来的人果然是景繁,她轻巧地吹了口哨:“早啊,小可爱。”

“早。”景繁挠了挠脸颊,朝着沙发那边走去。

只是刚走到沙发附近,就被孟锦一把拉过,坐到了她身边。

孟锦做了美甲的指尖轻佻地抵着景繁的下巴,将他的脑袋抬了起来。

她用审视的目光将眼前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又瞥了一眼站在落地窗前给保姆打电话的Alpha,啧啧两声:“看来解渐沉不太行啊?”

景繁不知道她怎么得出的结论,眨巴着眼睛:“嗯?”

“你居然还能下床走路。”她盯着他的腰臀处,挑了挑眉。

单纯的某人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顿时呛咳出声:“咳咳咳!”

他瞪着眼睛,看了解渐沉一眼,又看向孟锦,捂着嘴巴,赶紧否认:“没,没有,我们还没有……”

昨晚他们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他说完,孟锦也有些意外,看着解渐沉的眼神更加微妙起来:“解渐沉,你真的不行啊?”

人都拐到手了,居然还没吃上。

不太行的某人刚挂断电话,朝着这边瞥了过来。

看到孟锦的手,他不着痕迹地蹙起了眉,接着又看向了一边略带心虚和羞耻的Beta。

景繁立马接收到了他眼神中暗含的思绪,视线虚虚地转到了旁边。

看来有人因为他被误会了。

和孟锦猜得相反,解渐沉很行,至少他□□火辣辣的疼痛可以证明。

不行的是他……

昨晚是怎么从公园回得家景繁已经忘了,只知道再次有记忆时,已经被解渐沉按在玄关处吻得头晕眼花。

深重的啜取中,大脑似乎被对方口腔中残存的酒精麻痹。

如果不是冰块不太老实,景繁怀疑自己会在门口就被拆吃入腹。

当然,最后在他的推拒下,他的衣服也只多保留了几分钟,到了卧室还是被像洋葱一样一层层剥开。

裸露的皮肤骤然与空气接触,凉意沿着后背漫入心脏,但脑袋里却像是着了火,从眼眶到鼻腔都泛着滚烫。

上半身很快就变得空荡荡,景繁抽空看了一眼地上的衣衫,再看着对方整齐的穿戴,有些不太服气。

于是他开始生疏地解着对方的衣服。

但一心不能二用,他手上积极地操作着,交缠的唇舌间就变得力不从心。

解渐沉感受到了他的吃力,贴心地退出了他的口腔,转而将人揽进怀里,埋头在他的颈边细细啃咬。

景繁被时轻时重的噬咬啃得腿脚发软,只能倚在滚烫的怀里。

他揪着对方背后丝滑的衣料喘息,忍不住小声抱怨:“你的,衣服,怎么这么难脱?”

濡湿的舌头从脖颈处缓缓上移,炽热潮湿的呼吸喷洒在耳侧,解渐沉含住小巧柔软的耳垂吮吸,发出令人羞耻的“啧啧”水声。

闻言,他轻笑一声:“没关系,我帮你。”

Alpha言出必行,说着便松开了一只手臂,开始解自己的衣衫。

直到腰间传来清脆的“咔哒”声,景繁混沌的脑子里才有了点意识。那是裤带卡扣弹开的声音。

注意力难以控制地缓缓下移。

比紧贴的胸膛更加炙热而□□。

意识到了什么,景繁不由得打了个颤,Alpha的衬衫从手中滑落,失去了抓握的东西,他只能无措地攥紧了拳头。

揽在背后的手从单薄的肩胛上抬起,沿着凹陷的脊骨轻蹭而过,带着某种显而易见的目的。

柔软的布料被挑开,触碰到的皮肤像是要被灼烫的体温点燃。

景繁又是一颤,蜷缩的手指松开又握紧,圆润的指甲在Alpha的后背上抓挠出短短的红痕。

纤长有力的指尖在细嫩的皮肤上刮蹭了两下,怀里的人顿时紧张到脊背都绷直。

“等,等一下。”某人忍了又忍,但没忍住。

景繁抓住在自己身后窥伺的手,声音发颤:“我,这个,我还没做好准备……”

怀里的身体抖得像是筛糠,紧张又无措,可怜极了。

解渐沉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道貌岸然的事做得多了去,只要他强硬一点,怀里的人无论如何也逃不开。

但他此刻却只是将额头抵在景繁的肩膀上,沉沉地叹息了一声,带着无奈与纵容。

因为他知道他新晋的小爱人是真的在害怕,而他不想两人第一次的情事从强迫开始。

没关系,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景繁紧张到喉咙干涩难咽,听着Alpha粗重的喘息,慌张地眨了眨眼睛:“唔,那个……”

只是话未说完,他就被原地翻了过来。

解渐沉按着他的腰,不轻不重地往前一推,本来就重心不稳的人直直地向前扑去。

好在面前就是门板,他慌乱地伸手,撑着门站稳:“怎么了?”

回应他的却是Alpha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

宽松的裤子眨眼间掉到了膝窝,景繁不光双腿一凉,心里更是一凉。

“等,等等。”他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

慌乱间,眼眶都氤氲上潮气,然而解渐沉却毫不心软,朝他掴了一掌,带着命令的语气:“站好。”

景繁虽然害怕,但照做:“……”

自从记事以来就没有被打过屁股,后知后觉的他立马觉得耳根发烫。

双腿并拢后,裤子就掉到了脚踝,全身上下只有薄薄的内裤幸存,夜晚的凉意让人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等他为接下来的城门失守担忧,Alpha的手指便插入了紧并的腿间。

解渐沉俯身下来,轻叹一声,语气缱绻:“小祖宗。”

潮湿的呼吸钻进耳朵里,景繁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之间理解不了对方的话。

直至一个更加滚烫的东西强硬地挤进腿间。那一刻,他甚至产生了被烫伤的错觉。

Alpha压抑地喟叹一声,紧紧钳住劲瘦的腰际,将人固定在身前,另一只手则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景繁的身前,拉开了松紧带。

指尖似有若无地掠过脆弱又敏感的部位,景繁撑着门板的胳膊发软,下意识惊呼出声。

“别怕。”解渐沉把人往怀里按了按,沉声安慰。

但与他耐心而温柔的话语相反的是,那只不容抗拒的滚烫手掌。

一阵热潮自小腹处升起,不同于自己的碰触,那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在颅内炸开,眼前像是绽开了一场色彩斑斓的烟花。

景繁无意识地咬紧牙关,却还是泄露出了一声呻吟。

“唔呃,解渐沉。”他低头喘息,声音颤得不像话。

被叫到的人越过他的肩颈,看着手中可怜又可爱的家伙,逸出一声轻笑。

“嗯,很漂亮,后来有自己弄过吗?”嗓音是克制已久的沙哑。

敏感到极点的人现在经不住一点刺激,耳边压低的喘息也像是极致欢愉的酷刑。

景繁弯着脊背,突出的肩胛骨更加支棱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振翅高飞。

“回答?”Alpha没有得到回应,有些不太满意。

揽在腰际的手臂挪到了剧烈起伏的胸腔,宽大的手掌拖住纤细的脖颈,逼得人抬起了头。

景繁后仰着脖子,脆弱的喉结被有一搭没一搭地揉弄着,他难耐地吞咽了一下。

“嗯?有没有?”解渐沉对于这个问题穷追不舍,“自从上次帮你之后,有没有自己再弄过?”

景繁眼眶发热,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了上一次的场景。

见他不说话,Alpha圈抚的手加重了点力道,漫不经心的动作却让手下的人颤得更加厉害。

“哼呃,别,”浓密的眼睫已经不知不觉间沾上了水汽,景繁的声音不受控地染上哭腔,“做,做过。”

解渐沉轻咬着他耳朵,湿润的舌头从耳廓掠过,留下了一片水渍,他继续追问:“想着谁做的?”

耳朵上传来被咬噬的疼痛,景繁努力偏着脑袋却避不开,只能靠本能回答:“唔,你……想着你。”

得到满意的回答后,Alpha终于松开了嘴,随后不等对方缓过神,胯骨向前重重一顶。

对方的炙烫擦着腿间撞到了敏感的部位,几乎灭顶的快感转瞬间便将景繁的意识吞噬。

“呃!”两人同时低吟出声。

解渐沉的动作不再迟缓,一下比一下重地推送,手中也一刻不停。

柔软的腿间很快就被前端溢出的液体沾湿,湿滑中的磨蹭要顺畅了不少。

景繁大脑一片空白,双手撑着门移不开半分,只能被迫承受这无边无底般的欢愉。

像是短短一瞬,又像是半个世纪般漫长。

景繁在这期间忘记了时间的概念,眼底的清明早已被茫然与沉溺覆盖。

Alpha却渐渐不满足于此,俯身凑近了光洁的后颈,毫不心软地咬了下去。

这一次的噬咬与先前的经历不同,疼痛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快感,景繁咬着下唇,浑身都绷紧发抖,只觉得某处蓬勃待发。

他有些慌张,腾出一只手按住对方的胳膊,但虚软无力的动作阻止不了分毫。

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愈演愈烈,于是哭腔更甚:“呃嗯,解,解渐沉!”

“没关系,别怕,”Alpha松开了牙关,舔舐着深深凹陷的牙印,用诱哄般的嗓音宽慰,“我们一起。”

又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在激烈的心跳与喘息中结束。

景繁浑身发软,怠惰的身体卸了力,连门都撑不住,好在解渐沉及时揽住了他下滑的身体。

借着屋内柔和的灯光,他盯着门眨了眨眼睛,在余韵中愣了半分钟,才不自然地偏开头,眼神闪烁:“弄脏了……”

“没关系。”解渐沉不太在意,只淡淡扫了一眼,接着将他打横抱起,朝着床铺走去。

景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揪着对方披散的长发,声音惊恐:“不,不去洗澡吗?”

“嗯,结束了再去洗。”Alpha的语气轻飘飘的,动作却不容置疑。

“不行,我不行了,”景繁的腿间还火辣辣地疼,“我想睡觉。”

“嗯,结束了就睡觉。”解渐沉装模作样,又当上了独裁者。

最后某人像个玩偶一样被折腾到了半夜,在Alpha结束前就晕睡了过去。

睡去前,耳边还有个恶魔在低语:“体能不太好,以后带你多锻炼锻炼,毕竟Alpha易感期至少持续三天。”

「什么三天?」断了线的思绪只抓住了这一个信息。

「要做噩梦了。」这是彻底掉线前,脑海中冒出的一句话。

只不过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并没有预料中的噩梦产生。

沉到连孟锦一大早的夺命连环门铃声都没有听见。

第126章“等我回来,男朋友”

身边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渐渐染上绯色。

孟锦不禁起了兴趣,她玩味地挑起嘴角,用指尖抵着景繁的下巴,将他的脑袋歪到了一边。

看着衣领下露出的红痕,她欠欠地感慨:“哇哦~”

潮湿羞耻的回忆被打断,景繁眨了眨眼睛。

没等转头看过去,下巴就被另一只手拢住。

那只体温更高的手掌带着熟悉的香味。

他在对方的托举下被迫扬起了头,就见Alpha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身后,打断了孟锦的动作。

解渐沉十分自然且娴熟地往景繁的嘴里塞了颗糖,只是目光却是落在了旁边的孟锦身上。

他的视线中带着警告,假意一笑:“请不要对别人的伴侣动手动脚。”

这句轻飘飘的提醒直接沉默了两人。

景繁含着糖果一愣,甜腻的滋味在舌尖绽开,诡异地蔓延到了心脏,愉悦又满足。

“伴侣”。

虽然两人昨晚已经确定了关系,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谈恋爱,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光是一个称呼就让人情不自禁心跳加速。

从解渐沉口中听到“伴侣”一词,孟锦显然也有些意外,但等意识到对方是在炫耀后,她咬牙切齿地竖了个中指。

糖果在嘴里转了个来回,景繁悄悄打量着眼前两个有些幼稚斗嘴的Alpha,忍不住觉得好笑。

阿姨在接到电话后就马不停蹄赶来,三人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

孟锦拿汤匙搅着碗里的粥,瞥了景繁一眼,又看向解渐沉:“咳,虽然不该打扰你们新婚燕尔,但是还是需要你尽快出面解决。”

景繁咬着包子,闻言抬头看向了身边人,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知道。”解渐沉敛下眼眸,回答。

Alpha们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打算,景繁也就没有继续好奇。

三人用完早餐后,解渐沉叫了司机。

他站在车外,摸着坐在车内的景繁脸侧的小窝,突然对一边的孟锦开口:“东西呢?”

“什么东西?”孟锦纳闷。

“我的生日礼物。”Alpha远比外表看起来更加厚脸皮。

当然,孟锦也不遑多让:“不是给你带了瓶红酒吗?”

虽然是从她家酒庄随便挑的,但也不便宜。

解渐沉头也没回:“去年你生日从我这坑走了一套海边别墅。”

景繁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有钱人的生日礼物都是送别墅吗?】

“啧,”心虚的孟锦默默翻了个白眼,“那你要什么?”

“你3号车库的车,随便挑一辆。”解渐沉看着目瞪口呆的景繁,笑着伸手挑了挑他的睫毛。

“滚蛋,那些车我自己都舍不得开。”孟锦听他狮子大开口,立马驳回。

她喜欢收集豪车,光车库就有好几个,唯独3号车库里的车自运回来就没开出去过,每一辆都是限量版。

“嗯,我到时候带人去挑,算是送给你小叔叔的见面礼。”解渐沉像是没听见她的拒绝,继续自说自话。

孟锦被他的称呼点炸,骂道:“有病,八道弯的亲戚,你现在给我充上长辈了。”

从两人的对话中,景繁想起了当初在系统那看到过的信息。

大家族一般都支系复杂,两人的确有些亲戚关系,算起来孟锦要比解渐沉低了一辈,是该叫一声“叔叔”。

只是刚刚说的是见面礼,那这个“小叔叔”指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景繁眨巴着眼睛。

“她车库里有不少好车,等我回来带你去挑一辆。”Alpha笑意盈盈地解释。

没等景繁做出什么反应,一边的孟锦终于看不下去,打断道:“行了行了,是我送的,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邀功,赶紧的,还得赶时间。”

说着她还看了一眼手表。

解渐沉也知道轻重缓急,挑着车内人的下巴,轻轻落下一吻:“等我回来,男朋友。”

最后三个字像是裹了蜜糖,在笑意中辗转而出。

“!”景繁下意识抬手按着唇瓣,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眼含笑意的Alpha,像是还没从这吻这称呼中回神。

不过他也看得出,他们这次好像是真的有急事,不然孟锦也不至于一大早跑过来。

分别后,司机将他送回了家里,他又尝试着联系了一次小白。

刚才在车上时,他就给曲由白发去了信息,只是一直没得到回信。

这个时间,大概率是在上课,景繁就没有多想。

直到下午两点,对面才发来了信息:「你能不能来我家一趟。」

那时景繁正在自家小区外面闲逛,看到消息时有些奇怪,以为对方出了什么状况。

只是打过去的电话却显示无法接通。

景繁不由得皱起了眉,第一时间打车赶往曲由白家的小区。

到了地方,刚要敲门,他就发现房门是半掩着的。

内心隐隐感到不安,景繁拉开了门。

走进屋内的那一刻,脑海中突然短暂地嗡鸣了一声。

顾不上这转瞬即逝的怪异,景繁站在玄关处探着头,叫道:“小白。”

“汪呜,汪汪。”回应他的是小旋风带着哀鸣的吠叫。

屋内空荡荡的,像是没人在家,景繁犹豫着继续往里走了几步,才注意到了倒在沙发上的曲由白。

“小白?”心下一惊,他快步走了过去,“你怎么了?”

然而没等碰到曲由白的身体,后颈就传来了一阵刺痛,接着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注入了体内。

清明的意识瞬间变得涣散,景繁只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中招了,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景繁撑着发晕的额角从床上坐起,缓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晕倒前的经过。

【系统,发生了什么,这是哪?】他咬紧后槽牙忍耐着眼前的眩晕,环顾了一眼房间。

然而等了很久,都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复。

虽然系统经常装死,且提供不了什么建设性意见,但是这种紧急情况下,它也不至于完全沉默。

【系统?】意识到不对劲,他又叫了一遍。

依旧沉寂无声。

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景繁的心不禁沉了下去。

他轻喘了口气,努力保持镇定,掀开被子下了床。

好笑的是,目前为止遭到的偷袭绑架里,这次的待遇居然是最好的。

房间宽敞整洁,设施齐全,相比于是绑架,倒更像是招待客人用的。

景繁盯着其中一面墙壁上的窗帘,有些惊喜:“有窗户。”

有窗户,说不定会是个逃跑的通道。

他撑着虚软的身体走过去,一把拉开了窗帘。

窗外粼粼的水面反射着耀眼的阳光,景繁被刺目的光线闪得闭上了眼睛。

缓了好几秒,他才重新睁开眼,盯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张了张嘴巴。

他现在居然是在海上。

【系统,你怎么掉线了?!】景繁再次慌了,忍不住继续向系统求助。

【小白呢,不会也在船上吧?】

只不过系统依旧没有反应。

正慌乱之际,身后的房门传来了动静,景繁脊背顿时一僵,缓缓转过身去。

“景先生,睡得好吗?”说话人的声音苍老沙哑,含着无法言明的恶劣笑意。

景繁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下意识握紧拳头,后退一步靠到了墙面。

来人居然是陈森。

“景先生不用这么防备,虽然我原本没想这么仓促地找你,但是如今形势所迫,我也不得不用这种方法请你过来。”

陈森阴恻恻一笑,朝着景繁走去,身后的房门被守在门外的人带上。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景繁戒备地看着他,对着他口中的“请”嗤之以鼻。

不过对方说的“形势所迫”,倒是让他想起了前段时间看到的新闻。

大约半个月前,陈森手下的制药集团被爆出问题,遭到了相关机构的调查,身为负责人的他受到了羁押问话。

整个事件貌似都是解渐沉暗中推动的。

这不得不让景繁产生了联想,怀疑对方抓自己来是为了对付解渐沉。

“曲由白呢?你把他怎么了?”他想到了被无辜牵连的人。

曲由白在他们的争斗中又无关痛痒,如果陈森的目标只是他,应该不至于对曲由白下手。

“是说那个Omega孩子吧,”陈森绕到沙发前坐下,“他现在在别的房间里休息。”

“你抓他干什么?”景繁一愣,没想到对方把曲由白也带上了船。

“别担心,我不会做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陈森眯了眯眼睛,眼里透露着算计。

景繁并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可信度,也不想追问他“好奇”的点。

但既然现在联系不上系统,至少要先确保安全,再和曲由白汇合。

“我应该没有得罪过您吧,所以抓我过来有什么事呢?”

陈森闻言抬头看了过来,嘴角勾起:“景先生言重了,我这次请你过来,是想交个朋友。”

景繁当然不信他这冠冕堂皇的借口。

对方也像是知道他的话没有说服力,继续:“或者说,做个交易。”

“交易”一词让景繁立刻警觉起来,想起了手机上收到的那条匿名短信。

“那条信息是你发的?”他直接问了出来。

陈森看着他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我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易的。”景繁皱着眉打马虎眼。

“当然有。”陈森突然站了起来,朝着他走过去。

景繁注视着朝自己靠近的人,垂在身侧的手本能地握成了拳,手臂的肌肉也紧紧绷起,防备着对方。

然而陈森却像是没看到他的提防,径直来到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等景繁做出反应,就见陈森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一串珠子,放到了他的手心。

“你很清楚你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是吗?”陈森收紧了手,意有所指。

看着被死死按在掌心的诡异佛珠,景繁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半垂着的眼睫颤了颤,他抬头直视着陈森浑浊却精明的眼睛:“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听说,你现在和解渐沉走得很近。”陈森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话题岔开了。

景繁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草率开口。

陈森松开了手:“你觉得他是真的信任你吗?”

对方似乎是想来挑拨离间。

“你知道他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又知道他一直以来在做什么吗?”

见他不说话,陈森继续:“一切重要的信息,他都没有告诉你。”

景繁的拳头又握紧了几分,唇瓣也暗自抿紧。

“他一直在调查你,甚至派人跟踪你,连你的手机里都安装了定位装置,你知道吗?”

景繁不知道。

但对于这些的话,他也只是半信半疑。

陈森轻笑一声退开几步。

接着房门再次被推开,几个大汉鱼贯而入,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被带到了他的面前。

“他从一个月前就在暗中跟踪你,你从来没意识到吧?”

像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陈森拿出枪,抵在男人的太阳穴,问:“告诉你的跟踪目标,你是谁派来的?”

男人被打得奄奄一息,闻言抬眼看了景繁一眼。

他咬着牙沉默了半晌,才有气无力地回答:“解,解总,解渐沉。”

景繁咬着嘴巴里的软肉,目光闪了闪。

他确实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

接着,又有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待那人走近,景繁才看清托盘上放着的东西。

是自己的手机。

是当初解渐沉给他的手机。

只不过完整的手机如今已经被拆卸开,散落的零件里,有一个不足黄豆大小的芯片被截成了两半,单独放在了一边。

那大概就是陈森提到的定位装置。

虽然景繁很想说这一切都是陈森找人自导自演的戏码,但被陈森提醒后,他也终于意识到了以前的种种怪异地方。

比如,解渐沉总是能准确找到他的位置。

他当初没有多想,如今却有了答案。

“你很特别,说不定他也意识到了,所以才会将你留在身边,”陈森继续诱导,“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很清楚。”

景繁无法辩驳,敛下的眼睛里眸光闪动。

察觉到他的动摇,陈森勾起了嘴角:“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只要你愿意配合我。”

景繁攥紧了手中的佛珠,掌心被十字架硌得生疼。

他垂着头:“我还是不明白,我能做什么?”

陈森不太满意他的装傻充愣,招了招手,示意房间里的其余人退下。

等房间再次空了下来,他点着自己的额角,笑了:“你现在没办法联系上它了吧。”

景繁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眼里霎时闪过一丝惊讶。

“你们管它们叫‘系统’,对吗?”如果说刚才陈森一直在暗示,此刻就是直接明了牌。

虽然景繁事先猜想过,陈森从伊藤那里获取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但是他没想到对方连系统的存在都知道。

而且陈森还知道了他也是任务者,甚至能通过什么手段让系统被切断。

景繁觉得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在这种任人鱼肉的境地,他得最大程度地保证自己和曲由白的安全。

所以他选择继续装傻拖延时间:“您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陈森细长的眼睛里透露着寒光,沉默地看了良久,景繁顶着这样的目光回视,强装淡定。

好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有人叫了陈森一声:“老板,那边刚刚来了消息。”

陈森蹙了蹙眉,片刻后轻笑出声:“那景先生,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我稍后再来。”

景繁只能挂着假笑沉默回应。

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盯着再次合上的房门,他才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景繁靠着墙滑坐在地:【系统,这回好像是真的完犊子了。】

这句话依旧石沉大海,无人回应。

第127章穿越者

陈森虽说稍后再来,但直到太阳落山都没有再露过面,大概率是被什么麻烦绊住了脚。

房间外有人看守,房间里虽说家具齐全,也有独立卫生间,只是没有任何电子设备,连时间也只能通过送餐来大致推测。

麻醉药物的影响比想象中要大,景繁躲在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盯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脸,分析着目前的情况。

首先,关于系统的失联,景繁只能祈祷它是短暂掉线,而不是遭到了什么破坏。

其次,如果那个被抓的男人真是解渐沉派来跟踪他的,那解渐沉应该很快就能察觉到不对。

但麻烦的是,他被陈森带上了船,现在不知道漂在那片海域上,带有定位的手机也被对方毁坏。

就算意识到他不见了,想要及时找过来也很困难。

窗外的落日渐渐消失在海平线,粼粼的海面吞噬了最后一缕余晖。

这种景色当初在游轮上见过好几次,不过这次景繁却没有了当时的惬意。

他知道,眼下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

就在景繁扒着窗户想看看能不能拆开时,身后的房门传来了把手转动的声音。

他警惕地回头,就见门外站着一个眼熟的男人。

是那个经常跟在陈森身边的手下。

“景先生,我们老板想请你一起吃个晚餐。”男人站在门口,故作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景繁皱了皱眉。

他的晚餐明明前不久才送来,因为怀疑送来的食物里会混有药物,所以他都倒进了马桶里。

不过他知道此刻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跟着对方出了房间,景繁打量着附近,试图找到点关于曲由白的踪迹,可惜并没有什么发现。

男人带着他往船上走了两层后,在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

推开门就见到了正坐在餐桌前的陈森。

陈森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笑意,看到他后,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请。”

景繁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男人,识时务地坐了过去。

房门被带上,偌大的空间里再次只剩他们两人。

“景先生,考虑好了吗?”陈森倾着身子过来,帮他倒了杯茶。

景繁垂着眼皮,扫了一眼面前的茶盏,没有说话。

他其实想不明白对方执着于自己的目的,但是他知道自己目前对陈森有用。

既然他有足够让对方“讨好”的筹码,那就不能贸然开口。

见他沉默,陈森敛在阴影下的眼眸轻轻眯了起来。

静默片刻后,他粲然一笑:“既然都已经心知肚明,不如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景繁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想看他要怎么开这个“天窗”。

“你应该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关于你们的事的。”陈森端起杯子递到唇边,突然开口。

他这话倒是说中了,景繁确实想知道怎么回事。

“在你之前,曾有过一个所谓的‘穿越者’来找过我。”陈森不紧不慢地阐述。

他不动神色地盯着面前Beta的脸,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中获取信息。

顶着对方审视的目光,景繁抿了抿干燥的唇瓣,脑子里的信息飞速闪过。

陈森不知道他已经发现了其他任务者,同样也不知道在他之前,还有一个叫“向生”的任务者。

只是这人如今咬定他就是穿越者,如果再继续装作不知道,也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对方不耐烦后采取暴力胁迫;要么认为他没有用直接除掉。

捋清思路后,景繁回视着那双锐利的眼睛,适时地表现出了一丝惊讶。

果然,陈森在看到他难掩意外的神情后,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是带着任务的吧。”他将茶盏放到桌子上,语气笃定。

景繁依旧沉默,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闪了两下。

“怎么样?合作的话,我还可以给你提供更多信息,”察觉到面前人的动摇,陈森继续加着筹码,“关于‘主角’解渐沉的,那些你无法得到的信息。”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诱惑之下,景繁终于松口。

陈森满意地勾起了唇:“很简单,来我这边,为我提供所要的信息。”

用信息换信息。

“我也说了,是交易。”他摊开双手,一派轻松淡然。

眼睫轻颤了颤,景繁犹豫着问出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是另一个穿越者?”

“你在实验基地的表现很突出。”陈森眯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那场爆炸会将实验室的一切秘密都埋葬在地底。最后却因一个不知从哪来的精准时间,让大部分搜查人员甚至是实验体都幸免于难。

但事后从警方那透露出的准确时间,除了他这个幕后主使谁都不知道。

这就像是有人事先知晓了剧情的走向,而这种感觉,他只在二十多年前经历过。

从一个自称是“穿越者”的叫伊藤的人身上。

所以后来他花了不少功夫进行排查,最后注意到了突然出现在解渐沉身边的秘书。

巧合的是,当初在游轮上,也是这个叫“景繁”的人出手,阻碍了他派去的暗杀。

当然,实验室一事只是将他推到了自己面前,真正确定还是在那晚宴会,景繁对自己手中的珠串的反应。

那串佛珠是伊藤的东西,伊藤死后,就成了他的所有物。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产物,这几十年来都无人在意,见过的人只以为是他定制的饰品。

那晚他只是想试探一下,结果景繁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惊讶。

没想到这么早就被盯上,景繁暗自握紧了拳头。

不过正如陈森所说,他确实需要更多的信息,与对方合作,说不定是个调查世界崩塌原因的机会。

“他,上一个穿越者是怎么死的?”他又问。

陈森看着对面的Beta,沉默了一瞬才笑着解答:“虽然我很遗憾,但是他死于意外,车祸而亡。”

景繁直觉他没有说实话,却也不再继续追问。

他换了个问题:“你是怎么让系统被阻断的?”

和以往因隐私被屏蔽不同,这次系统是完全失去了监管能力。

关于系统和穿越的话题是受到管控的,但他现在却能与人直接交流。

“它的存在会阻碍你透露信息。”陈森捻着手指,大概是捻佛珠留下的本能习惯。

“所以我只是用了点小手段。”对方依旧没有给出详细解释。

但景繁推测,应该是和伊藤合作时,他俩研究出来的针对系统的方法。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在系统的阻拦机制下,陈森还是从伊藤那获得了不少关键内容。

“如果我不答应呢?”景繁转了转眼睛,试探着问出口。

闻言,陈森换了个坐姿,他整理着身上的西装外套,低头轻嗤一声,语气阴森戏谑:“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景繁打了个冷颤。

他当然不想知道,用脚趾头思考也清楚不会是什么好事。

多此一问就是为了等对方软硬皆施后,他好顺势答应合作。

眼下没有比合作更好的选择。

对方也如他所愿,除了生命威胁,又搬出了被无辜牵连的人:“那个Omega和你是什么关系?看起来私下里很亲密。”

那个Omega指的是曲由白。

陈森特地提起他想增加筹码,但言辞间却让景繁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对同样身为“主角”的曲由白,他似乎并不上心,像是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景繁没有放过心底的这丝怪异感,故意用了不合理的回答:“他,是我弟弟。”

陈森有些好笑:“弟弟?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会有这种亲缘关系?”

对方只是质疑“你怎么会和这个世界的人是兄弟”,而不是“你为什么会和主角是兄弟”。

陈森并不知道曲由白的真实身份。景繁惊觉。

既然对方不清楚,那他就得瞒住:“……其实是我的男朋友。”

和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如此亲密,也只能用这个关系掩饰。

“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完“男朋友”后,陈森表现得异常兴奋。

他笑了一会儿,夸赞道:“确实是位美丽的伴侣。”

“所以,为了你自己和这位美人,我们合作如何?”

景繁垂下眼睫,置于膝盖上的手收紧,他自嘲一笑:“我有选择的机会吗?”

“我喜欢识时务的人,”陈森也笑了,“那具体的事我们明早再聊。”

猜不出对方有什么打算,景繁也只能顺着点头。

从餐桌前站起身,他提了个要求:“我想见见我男朋友。”

陈森看着他,指尖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了两下,拒绝:“明天协商结束后,我会让你们见面的。”

景繁咬紧后槽牙,内心忍不住骂街。

离开房间前,身后传来了陈森带着威胁的话语:“希望景先生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需要有价值的信息。”

第128章和解渐沉是逢场作戏

“接近解渐沉是为了从他那得到信息,因为有任务在身。”景繁坐在桌前,皱着眉回答对面人的问题。

他昨晚一夜没睡,一大早就被人带到了这个会议室。

依旧只有他和陈森。

面前的桌子中央竖着一个监控器样的设备,景繁甚至怀疑是什么他没见过的测谎工具。

他咽了咽干燥的喉咙,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紧张,但放在桌子下的手却无意识地握了起来。

面对一个无恶不作的纯恶人,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不过景繁不太理解,陈森今天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确认他和解渐沉的关系。

这明明是昨晚就已经告知的信息:他和曲由白是伴侣,与解渐沉只是逢场作戏。

无法确定对方再问一遍的目的,景繁只能按照原本的设定阐述。

陈森对这个回答倒未表现出什么质疑,只是继续问:“你在查什么信息?”

景繁抿着嘴巴,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他昨晚思考过。

他很清楚,如果想要从对方嘴里套取信息,那他必须也要提供部分可靠的内容。

“在调查付新雪的死因,以及苏志华身上的谜题。”

虽然现在的目标已经指向了面前人,但这确实是他曾经查找的方向。

就算陈森事先调查过,也不会露什么马脚。

“查他们是为了完成你的任务?”陈森笑意盈盈地盯着景繁,“因为他们和解渐沉相关?”

被注视着的人点了点头:“对。”

“那你应该知道苏志华在哪。”陈森浅浅眯起了眼睛。

景繁咬住嘴里的软肉犹豫了几秒,再次点头:“去过一次。”

“在哪?”对面人继续追问。

“益宁疗养院。”他答得肯定。

反正上次去看,人已经被转移走了。

陈森垂着眼皮,指尖在桌上敲了两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景繁时刻关注着他的脸色,见状暗暗舒了一口气。

看来陈森已经事先调查过,还好他没有说谎。

趁着对方沉默的间隙,景繁的视线从面前闪着红光的摄像头上一扫而过。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有些许的不安。

没等他继续探究这份不安的源头,对面的陈森抬起了眼,眸光变得锐利:“但据我所知,你和解渐沉的关系似乎并不一般。”

景繁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对方在质疑他和解渐沉的关系。

他捻了捻手指,目光从面前的摄像头掠过,最后落在陈森带着犹疑的脸上。

景繁状似无奈地扯着嘴角:“想要快速获得更深入的信息,只能采取这种办法,但我还是更喜欢Omega。”

“而且,就像你说的,他也没有想象中信任我。”他耸了耸肩,自嘲又惋惜地补充。

虽然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的眼睫还是不受控制地颤了两下。

为了防止陈森将他当成要挟解渐沉的人质,他必须和解渐沉撇开关系。

并且要让陈森相信他和曲由白的关系,至少让对方明白,如果想拉拢他,就不能动曲由白。

景繁想得很周到,但他低估了面前人的奸猾。

听完他的解释后,陈森又哧哧笑了起来。

苍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听得人脊背发凉。

景繁感到一阵不适,紧紧抿起了唇瓣。

只是下一秒,这阴恻恻的笑声又戛然而止。

“解总,看来事实非你所愿。”陈森的语气缓慢而嘲弄,目光落在了两人中间的摄像头上。

景繁几乎瞬间就意识到:这不是在对他说话。

眼眶不受控制地放大,瞳孔骤然紧缩,他看着面前的摄像头,心底不由得闪过一个猜想。

那一瞬间,景繁似乎透过黑洞洞的镜头看到了一双深邃的眉眼。

“你!”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对面的人。

见他终于察觉到,陈森的嘴角扬起了恶劣的弧度。

在这短暂的沉默中,那道缓慢闪烁的红光悄然熄灭。

而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圆润的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迹,额角的青筋也在顷刻间凸起。

景繁的眸光骤暗,沉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居然会直接联系解渐沉。

看着面前咬牙切齿的人,陈森却丝毫不为自己的无耻行径感到羞愧。

他悠然地向后一靠,曲着手指敲了敲太阳穴:“解总这段时间的行为让我很是头疼,我觉得有必要断了他的念想。”

对方的解释让景繁的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陈森说的是要断了解渐沉的念想,但实际上是要断他的后路。

两人间本就横亘着许多隐秘,他刚才的那些话足以将刚刚建立的关系击溃。

“怎么?我们昨晚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吗?”陈森的笑容里含着显而易见的猜忌。

景繁抠着食指指腹,强迫自己冷静。

他看着对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咬牙埋怨:“但你直接把我卖了,我以后会很危险啊,毕竟你也知道他有多疯。”

“不用担心,”陈森轻笑一声,“作为盟友,我会负责你的人身安全。”

放屁。

景繁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好了,既然现在我们都清楚自己的处境,那就开诚布公聊聊吧。”

说是“我们”,但只是单方面逼景繁认清自己的处境了而已。

陈森现在很清楚,景繁只能依靠他。

而景繁也清楚。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两人真真假假地交换了不少信息。

从对方的话中,景繁大概拼凑出了二十年前伊藤身上发生的事。

在原本的世界里,伊藤就是非法组织中的一员,死于帮派斗争,死后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但他并没有珍惜这重来一次的生命,反而想借着系统的帮助卷土重来,所以他主动找上了陈森。

当然,伊藤很清楚,在新世界里,他就是个无名无姓的小喽啰,根本接触不到当时已经坐上组织二把手的陈森。

于是他选择了直接袒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陈森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个人的疯言疯语当回事,直到后来好几次,对方都预测中了还未发生过的事,他才产生动摇。

顺利留下后,伊藤依靠系统搜索信息的功能与时不时解锁的轨迹剧情,成功帮助陈森吞噬了不少对手组织。

不到三年,陈森就成为了北市最大组织的头目。

但实现了人生跃变的人却逐渐不满足于此。

他想起伊藤曾提过的,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如今也有八、九岁了。

就在他想要继续借用伊藤的能力,去会会这个“主角”时,有一天,伊藤却像是变了个人。

他像是被强行清除了记忆一般,开始遗忘与“系统”相关的事。

唯独难移的是他贪婪的本性,陈森在忍耐了一年后,彻底放弃了这个人。

之后就如景繁所知,一场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的车祸,书写完了伊藤最后的结局。

即使过去了二十年,陈森对于这段经历的记忆依旧清晰。

景繁注视着他,怀疑对方愿意将这段回忆说出来,也是在暗暗警告他不要耍小心思。

从对方透露的信息中,他注意到了几点——

首先,伊藤真的只透露了解渐沉这一个锚点的存在,未提及过曲由白和明越。

其次,伊藤并没有告诉陈森关于世界崩坍进度的信息。

最后,伊藤的系统,比他的好用……

至少和他现在的机制有所不同,系统的权限更高,解锁的剧情也更加详细具体,并非完全围绕主角展开。

不过对方还有个细节没说,景繁捻了捻手指,问:“所以,你们当时是怎么屏蔽系统的?”

陈森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也并非不能说:“伊藤在来找我之前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他说系统在特定的磁场和波段下会出现数据流紊乱。”

景繁心里一动,有了想法。

既然是科学手段,那理应有实物装置,只要能毁掉那个东西,应该就能唤醒系统。

“你说,你完成任务后就能在这个世界存活。”陈森突然又将话题转到了他身上。

“对。”他点头。

这个信息是真的,不过任务内容是他按照伊藤当初的说辞编的。

他告诉陈森,系统给他的任务是扮演“主角”解渐沉身边的“卧底秘书”。

不仅需要调查主角的过往,还负责为主角的人生上难度。

伊藤当初的理由是扮演“炮灰反派”,所以陈森没有对他的话产生质疑。

“既然要与我合作,你可以提一提你的要求,权力?地位?名望?”

“钱。”面对陈森的提问,景繁毫不犹豫地回答。

“只要钱,权力地位对我来说太虚了。”这句话说得格外诚恳。

毕竟权力地位给他他也玩不明白,而且手伸太长还容易成为眼前人忌惮的目标。

陈森凝视着他的眼睛,片刻后笑出了声:“哈哈哈哈,你果然有意思,也很聪明。”

说着,他站起身看了一眼手表:“我待会还有事,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会让人把那个Omega送到你房间。”

景繁也跟着站了起来。

但在对方路过他身边时,他脑子一个不清醒,憋了很久的疑惑脱口而出。

“可权力地位金钱你都有了,还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

这个问题很可能会激怒对方,所以问出口后景繁就后悔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好在陈森并没有恼怒的迹象,只是顿在了原地。

“因为人的本性就是贪得无厌的。”他的嗓音喑哑。

“谁都不会嫌自己的钱多,而当钱多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开始渴望权力,有了权力就会追求名声……”

陈森缓缓转身,看着景繁的目光轻蔑又高高在上:“当一切物质追求都满足后,人们就会对不可能的事物产生好奇,比如长生,比如挑战命运。”

“很有意思不是吗?”他粲然一笑,“亲手摧毁一个被命运眷顾的人。”

景繁盯着他眼角的纹路,被他满含恶意的声音激起一阵恐惧,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陈森感受到面前人的紧绷,笑着捏了捏他的肩膀,眼底闪烁着恶劣的光。

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对了,还要感谢你为我提供的礼物。”

“什么?”景繁不解。

“苏志华的位置,”陈森低低笑出声,“没有你的话,应该很难找到他。”

看着他的眼睛,景繁怔愣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苏志华不是被解渐沉转移的,而是被眼前人劫走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你是,怎么找到的?”景繁揪着衣角,忍不住追问。

陈森瞥了一眼他的脸色,笑意更深:“不是我找的,准确来说是有人当作人情送来的。”

“不过,解渐沉应该认定是我俩串通带走的。”

说完,他径直离开了房间。

【恶心的老头。】等人走后,景繁扶着会议桌,暗暗骂道。

第129章“我好像要失恋了”

虽说是达成了合作的约定,但景繁依旧受到监控。

好在被送回房间后没几分钟,另一人也被带了过来。

“放开我,我不去!”曲由白被人反绑着手,半推半搡地押到了门口。

他激烈地挣扎着,但在看清房间里的人后,却直接愣在了原地:“学,学长?”

景繁上下打量了一眼,确定他没有受到伤害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将人拉到怀里,瞪着面前举止粗鲁的男人,冷声道:“打开。”

现在他算是陈森的半个“贵客”,多少也能狐假虎威。

果然,对方只看了他一眼,就顺从地将曲由白的手铐解开。

等门再次关上,怀里人都还没回神,景繁拉着他坐到了床边。

下一秒,一颗滚烫的金豆豆就掉到了他的手背上。

“?!”景繁愣住。

他疑惑地低头看去,就见刚刚还对别人龇牙的人,此刻正在无声落泪。

“……怎么了?”

“对不起,我又连累了你。”曲由白以为是自己连累了面前人。

然而事实却相反。

景繁解释与他无关,又转了话题,询问他被绑架时的事。

曲由白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回忆当时的情况:

那天他在家里休息,还和明越约了傍晚见面,结果突然闯进来了一批人。

他们什么都没说,直接给他注射了一针药,接着他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船上。

“学长,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曲由白眨了眨眼睛。

从意识到自己被绑架后,他就在思考这些人的目的,但那些人只是把他关在房间里。

“是和上次实验室的那群人有关吗?”他猜测。

景繁没想到他如此敏锐,点头:“对,不过这次是冲着我来的,他们抓你应该是想要挟我。”

曲由白握着纸巾,有些担忧:“那怎么办?”他担心自己会成为累赘。

“他们需要我,而且我告诉他们你是我恋人,”景繁也挺头疼,揉着额角分析,“所以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

话音刚落,一道不大不小的“咕噜”声打破了严峻的气氛。

“……还是挺危险的,回头要饿死了。”景繁忍不住笑了出来。

曲由白捂着“发言”的肚子,解释:“他们的行为跟实验室那次很像,我怕送来的食物里还有药,没敢吃。”

没敢吃是对的,因为景繁也没敢吃。

不过他权衡了一番,最后还是向守在门外的人要了餐食。

为了不在逃跑前饿死,他们必须得补充点食物。

除了不让他擅自走动,其他要求倒是一一满足,很快食物就送了上来。

这两天被压得喘不上气,眼下景繁干脆放开了吃,准备借药物好好睡一觉。

他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捋思路。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系统唤醒,但要唤醒系统,首先得出去找到那个屏蔽装置。

怎么摆脱监视自由行动是个问题。

“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一行穿着白大褂的人。”曲由白也在思考对策,他突然想起被押过来时看到的那些人。

景繁咬着鸡腿,闻言一顿。

他盯着虚空愣了几秒,最后视线从面前的食物上一扫而过,突然有了主意。

和猜的差不多,饭菜里确实下了药,两人吃完后直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清醒后,景繁又故技重施点了一大堆食物。

包括一杯牛油果奶昔。

他神色凝重地盯着面前绿油油的饮品,看得曲由白有些不安:“学长,你想做什么?”

“我对牛油果过敏,”景繁端起杯子,压低声音解释,“待会儿你帮我叫医生,我要借身衣服。”

曲由白很聪明,立马领悟了他的计划。

因为担心待会儿会无力行动,这次两人都没敢吃东西。

下肚的那杯东西反应很快,不到半个小时,景繁就浑身发烫,从背后开始起了一片红疹。

在他的示意下,曲由白冲出房门。

他抓着门外人的衣袖,语气焦急:“我哥他好像生病了,快叫医生。”

看守的男人走近看了一眼,就见景繁缩在被子里,手臂和脖子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点。

男人皱了皱眉,按着耳朵上的麦,向对面说明了情况。

那边也很干脆,派了随船的医务人员上来查看。

在等医生过来的期间,两人又商量了待会怎么配合。

“不能直接弄晕,到时候还需要他帮忙把门口的人支开。”景繁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对曲由白叮嘱。

没过多久,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形纤瘦的男人走了进来。

对方果然和他们想得一样“全副武装”: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

这些都是景繁需要的东西。

那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走进了圈套中,背个医药箱走到床边。

他例行公事地掀开被子的一角,查看病人的症状,但等看清床上人的脸时,眼底却闪过一丝诧异。

景繁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异色,只是默默收紧了被子里的手。

他飞快瞥了一眼躲在男人身后的曲由白,动手的信号在交汇的目光中传递出去。

那人的手还伸在半空中,景繁找准时机立刻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防备不足下,直接被拖倒在床上。

曲由白当即冲了过来,他的手里抓着一块布条,精准地从身后勒住了医生的嘴。

两人配合着将他压在床上,然而这人比他们想得更加专业。

被反钳的手臂拧出了不可思议的角度,飞快挣脱了他们的束缚,他转身掐住离他更近的曲由白的脖子。

门外有专人看守,只要叫一声就会有人进来,但三人中竟无人弄出动静。

景繁咬着牙,看着眼前的情况心中一沉。

他估算错误了,没想到来的这个人身手这么好,既然制不住,那就只能打晕。

飞快做出决定,景繁抓着对方的手臂,握紧的拳头暗中蓄上了力。

然而没等击中对方,就听那人突然压低声音,诧异地叫了一声:“小白?”

霎时间,景繁和曲由白同时瞪大了眼睛。

那人为了闪避挥来的拳头,松开了掐住曲由白的手,及时后仰。

带着十足力道的拳头堪堪擦着发丝落空。

缠斗的三人瞬间散开。

“……”

景繁喘着粗气,曲由白则捂着脖子轻咳,他们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人,一时间无人动作。

直到对方将口罩摘下,两人才满脸惊讶地齐齐发问:“怎么是你?”

“我还想问你们呢,你们为什么会在这艘船上?”樊卓同样惊讶,他跌坐在床上,擦了擦额头的汗,压低声音问。

“你,你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了吗?”曲由白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见到对方。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四五个月前,当时樊卓说自己要去外市治病,临走前把小黑托付给他照顾。

曲由白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但景繁知道。

“是明越让你来的?”他没有遮遮掩掩,直接道破了对方和明越的关系。

景繁本来猜想是明越派他来解救曲由白的,不过看樊卓吃惊的样子,他大概率并不是为了救人来的。

从他口中听到明越的名字,樊卓下意识皱起了眉,他警惕地看过去,没有立刻回答。

曲由白有点懵,看看景繁又看看樊卓,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说什么。

景繁不会擅自臆断,所以大概是真的,他没想到他的前室友还和明越有关系。

“我是来调查实验室事宜的。”樊卓叹了口气,选择直接承认。

接着他又反问:“那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被陈森抓来的,你是怎么上来的?”景繁抓紧机会向他获取信息。

“我很早之前就潜伏在杂务人员中了。”所以他才会休学。

曲由白压低声音问:“你有办法离开吗?”

樊桌看着他,摇了摇头:“除非船靠岸,不然在这海上能怎么离开。”

“那你能联系外界吗?”景繁又问。

“不能,这里的信号被屏蔽了,只有相关人员有权限使用特殊频道通信。”

所以现在是逃不出去,也联系不上救援。

“下一次船靠岸,至少要两周。”樊卓猜到了他们的想法,补充。

三人还想再交换一些信息,却被响起的敲门声打断:“还没好吗?”

樊卓在屋里待的时间太久了。

“我先走了,”樊卓将口罩戴上,看了景繁一眼,“我会再找机会过来。”

景繁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了一件事:“等一下,你能不能帮我阻止他们在食物里下药?”

樊卓转了转眼睛:“我试试。”说着,他整理好凌乱的衣服,走向门口。

门外人见他出来,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房间。

景繁早在开门前就躺回了床上,曲由白坐在床边,从表面看不出异样。

“他这是过敏了,不排除药物原因,先把吃的药停下。”樊卓神色平淡,像是随口一提的建议。

男人垂着眼睛:“我会向老板报告的。”

樊卓看着他没再说话,直接离开。

房门再次关上。

虽然计划因为樊卓的出现而发生了变动,不过对被禁足又孤立无援的两人来说,反倒是好事。

后面几天,景繁和这群人展开了拉锯战。

确定送来的饭菜里依旧有药,他就把上次留下的牛油果奶昔拿出来喝一口,随后就可以趁机叫樊卓过来。

重复了几次,在那杯牛油果奶昔彻底变质前,陈森终于下令停了他食物里的药物。

不过得益于这反反复复的过敏,他们从樊卓那得到了不少信息。

景繁还顺便拜托他帮忙找类似屏蔽器的装置。

现在他们只能在房间里等消息。

景繁光着膀子趴在床上,曲由白则跪坐在他身边帮忙抹药。

冰凉的药膏抹在发烫的皮肤上,熨慰着钻心的痒意。

曲由白看得难受,中途有想过换他来,但奈何从小到大他都没遇到过自己过敏的东西,景繁也不愿意他折腾。

他无意识地放缓了手上的力道,但这轻飘飘的动作,让趴在床上的人回忆起了第一次过敏抹药的情形。

“唔。”景繁忽然把头埋进枕头里,憋不住逸出了一声呜咽。

曲由白被他这短促的动静吓了一跳,以为他身体不舒服:“疼吗?”

景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摇头,嘟嘟囔囔的嗓音意外伤心:“小白,我好像要失恋了。”

“啊,啊?”曲由白更懵了。

愣了几秒后,他忍不住好奇:“发生了什么?”

景繁没有解释,而是委屈地抱怨着,闷闷的声音透露着真切的难过:“我甚至才谈了不到一天。”

而且不光是被分手这么简单,很有可能已经被当成了叛徒。

“……”曲由白不了解详情,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好。

他摸着景繁的头发劝慰:“要不然,或者有很多树可以选?”

与此同时,某个会议室里,气氛沉得像是要碾碎空气,所有人都被低气压憋得噤若寒蝉。

孟锦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几人,在众人希冀的眼神中站了出来:“行了,都熬了这么多天,先休息一下吧。”

坐在主位上的Alpha撑着额角,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手中的笔不停地转动,对她的话充耳未闻。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否决,孟锦见状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出去。

等人都离开后,她盯着面前神色森然的人,几次欲言又止。

自从收到那段无法定位的视频后,解渐沉的眉心就没有舒展开过。

亲眼见到投入了感情的人背叛,应该没人能稳稳地坐在这。

虽然解渐沉并没有歇斯底里地发疯,但孟锦怀疑他的精神已经逼近某个临界点。

至少空气中逸散开的狂躁的Alpha信息素是这么说的。

一向喜欢幸灾乐祸的人难得严肃了起来:“虽然我知道劝了也没用……可你不是早该料到景繁的目的不单纯吗?”

指尖旋转的笔停了下来,解渐沉抬眼朝她看了过去,眼底寒芒闪动。

孟锦叹了口气:“好吧,但是现在想要定位陈森的位置很困难,我认为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把苏志华找回来。”她敲了敲面前的文件,理性分析。

解渐沉盯着她手下的关于苏志华的文件,语气肯定:“他在等我。”

“……”孟锦有些傻眼。

脑子里适时地蹦出来一个词——恋爱脑,但很快她又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等她吐槽,解渐沉又说:“陈森是故意的,他想引我过去。”

孟锦一顿,突然不确定他口中“在等他”的人,指的到底是谁。

“去联系明越。”Alpha将笔丢到了桌子上,眼眸浅浅眯起。

*

“你联系了明越?”景繁有些惊讶。

被关在房间整整一周后,他终于向陈森提出了要出门的要求。

对方也答应了,只不过依旧有人时时刻刻跟着。

此刻樊卓带着他的最新成果找了过来,两人躲在公共卫生间里交换信息。

“只发出了定位。”因为时间太短,他只来得及盗用别人的通讯器给明越发了个定位,还差点被发现。

不过明越在收到定位后,一定会跟着查过来。

“还有你上次说的那个屏蔽器,二楼左边走廊尽头有个房间,里面有很多设备,但是看守很严。”

景繁抿了抿唇,如果连专业训练过的樊卓都觉得困难,那他就更没有机会接近了。

“好,谢谢。”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还不忘向对方道谢。

毕竟他原本只是跟船调查实验室相关事件的,现在被卷进来冒险帮忙。

樊卓看着他没说话。

景繁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盯着自己,奇怪地回视一眼后,又看向了厕所门口。

他该出去了,不然外面等着的陈森的人应该会怀疑。

离开前一刻,樊卓才轻声开口:“你果然不简单。”

当初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景繁咧了咧嘴,夸回去:“你也很厉害。”

一个Omega能孤身在这种危险地方执行任务,真的很了不起。

樊卓定定地看着他,最后还是犹豫着提起了自己无意间撞见的场面:“今天有点奇怪。”

“什么?”离开的脚步一顿,景繁重新转过来看着他。

“很多人在搬运箱子。”

如果只是普通的箱子,他不至于觉得奇怪。

果然,没等景繁再问,就听樊卓继续:“有火药味。”

“……”两人隔着一米对视,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忧虑。

陈森以黑起家,携有枪支很正常,但如果箱子里不是枪弹而是炸药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毕竟有实验室基地的先例在。

当天和樊卓分开后,景繁尝试着去他看到搬箱子的楼层探探,但是被监视的人拦了下来。

晚餐过后,陈森又找了他。

只是当他被带到书房里时,对方却不在。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景繁的视线从一边的沙发不自觉地移到了书桌前。

整齐宽敞的桌面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景繁眨了眨眼睛,放在口袋里的手下意识攥紧了樊卓给的U盘。

他答应过对方,如果有机会,他会帮忙找陈森的资料。

U盘是改造过的黑科技,只要插进电脑就会无筛选自动爬取信息。

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眼下的空档正好可以下手。

景繁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不再犹豫,果断凑到书桌前,将U盘插了进去。

正如樊卓所说,U盘一插上,电脑就自动亮了屏,深蓝的屏幕中央弹出了一个进度条,正缓慢地增加。

只是爬取信息的速度实在太慢,景繁盯着电脑上的进度咽了咽口水,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森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景繁紧张到手脚发麻。

然而进度条好不容易读到35。9%,却像是卡住了,迟迟突破不了36%。

景繁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房门,蜷了蜷发凉的指尖,心里忍不住催促:“快点快点。”

没催几声,毫无征兆地,蓝色的屏幕骤然被暗红色的警告弹窗覆盖,尖锐的鸣响在安静的房间里简直像催命曲一样骇人。

景繁被这一意外打了个措手不及,立马手忙脚乱地拔了U盘。

但是警报却没有因为U盘的拔除而停止,他慌乱地按着关机键也于事无补。

就在他盯着屏幕中自己的倒影觉得“此命休矣”时,不知从哪蹿出了一道黑影,又快又重地撞到了他身上。

景繁本来就紧张到浑身发软,被这东西一撞,直接摔了个头晕眼花。

他坐在地上,本能地抓住了那个撞到自己的东西。

柔软的触感还带着温度,他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只体型矫健的黑猫。

但眼下的重点不是关注这突然冒出来的生物。

他抓着猫站了起来,却诧异地发现刚刚还警鸣的电脑此刻彻底安静,连亮着的屏幕都熄灭了。

再一观察,就见电脑旁边倒着一个玻璃杯,杯中的液体从键盘上渗透下去,多余的沿着电脑边缘淅淅沥沥地滴到地毯上。

“……”景繁现在不知道该庆幸还是绝望。

不等他思考出来个结果,书房门就被推开了。

陈森站在门口,看到他似乎也有些意外,但他眼里的狐疑只是一闪而过。

接着他不露声色地走了过来,视线从景繁手中的黑猫身上一扫而过,落到了一边泡了水的电脑上。

景繁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就找到了托辞。

“是它弄的,我想阻止来着,但没来得及。”他咬着舌尖,强逼自己保持淡定,将手里的黑猫推了出去。

陈森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言未发,那双精明又锐利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景繁不敢表现出一丝心虚,只能咬牙硬撑。

两人就这样沉默对视了不知多久,陈森才移开视线,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黑猫。

他摸着猫头,意味不明地哑声一笑:“它确实比较调皮,幸好电脑里没什么重要文件。”

景繁知道他后半句话一定是在说谎。

如果不重要,也不会如此严密地防护,以至于樊卓给的U盘破解不了权限而触发警报。

但此刻不是质疑的时候,他必须转移话题:“对了,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坐下聊。”陈森坐到沙发上。

随后,他问了一些关于解渐沉和系统的事,景繁挑着无关紧要的信息透露了出去。

结束对话前,景繁抓住机会试探了一句:“我看今天船上要比以往热闹?”

陈森抚摸着黑猫柔顺的皮毛,闻言抬起了眼睛,冲着他勾了勾嘴角:“因为要招待贵客。”

阴冷的目光和笑意看得景繁头皮发麻。

他僵硬地点点头应和:“原来是这样。”

度过这场惊心动魄的危机后,景繁也不愿久留。

然而在他离开后没多久,门外就被推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跪趴在地,浑身抖如筛糠:“对,对不起,老板,是我记错了时间,我以为您在书房里,原谅我这一次吧。”

陈森未看一眼,轻飘飘道:“既然记性不好,那就切掉只手涨涨记性。”

接着不等地上的男人求饶,他就被拖离了房间。

房门再次关闭,陈森靠着沙发,一下一下地轻拂着黑猫的脊背。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突兀的警报声。

黑猫像是条件反射般站起,挣脱陈森的手掌,冲着声源撞过去。

警报附近的玻璃杯被撞倒,骨碌碌地滚下桌子,摔得四分五裂,桌面上撒了一片水渍,与书桌上的状况别无二致。

完成任务的黑猫闪着绿瞳蹭到了主人身边。

陈森满意地笑了,摸着它拱起的背,不吝夸奖:“好孩子。”

但与笑意盈盈的声音相反的,是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以及眼底的阴狠与算计。

第130章“已经有人去了”

在返回房间的途中,景繁按着焦躁不安的心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陈森阴狠多疑,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不怀疑他对电脑动了手脚。

但这事却被轻易地一带而过……

站在房间门口,景繁抓着门把手,脑海中思绪万千。

他偏头看了一眼走廊,从尽头的窗户能看到夜幕下一望无际的海面,偶尔翻起的浪将月光揉碎。

深色的海水像是潜伏的巨兽,蓄势待发,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陈森阴狠森然的眼底。

口袋里攥着U盘的手无意识收紧,景繁浅浅地眯起了眼睛。

推开房门,一直待在房间里的曲由白迎了过来。

他敏锐地感知到了面前人的不安,有些担心:“怎么了?”

景繁看向他,顿了几秒才神色凝重地压低声音:“我们得赶紧离开。”

陈森大概率已经怀疑他了,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没有撕破脸皮。

曲由白正好也打算说这个问题:“樊卓说,后天傍晚会有补给船过来送货。”这是对方刚才传递来的信息。

所以后天将是他们逃跑的最佳时机。

“他还让我转告你,”曲由白扫了一眼门板,低声转述,“就是火药。”

景繁闻言蹙起了眉。

他现在真的摸不清陈森在谋划些什么。

对方说是需要系统的能力才合作的,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要解锁系统,也没有要借用系统预知未来。

当然,虽然猜不透陈森的目的,但景繁知道,待得越久就越危险。

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是怎么摆脱监视混上补给船。

好在第二天傍晚,樊卓带着计划和两件工服找了过来。

“明天他们卸货大概会停留四个小时,我会在最后二十分钟尽可能制造混乱,到时候你们趁乱下楼,去负一层找我。”

景繁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感慨樊卓的能力。

不过更该庆幸终于有机会逃离这里。

为了逃跑的计划,他和曲由白一直待在房间里,静静等待着时机。

第二天,补给船果然如樊卓得到的信息那般,在太阳刚开始西斜之时到达。

景繁和曲由白早早穿上工作服,又在外面套上了平常的衣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屋外突然躁动起来,屋内的两人对视一眼,明白是樊卓动手了。

果然,下一刻,房门被推开。

守在门外的人皱着眉,对屋内两人解释:“失火了,两位跟我暂时换个安全的地方吧。”

走廊外的烟气蔓延得很快,浓烈的烧灼味呛人眼鼻,男人难受地呛咳了两声。

没想到樊卓的“弄出点动静”,居然是在这一层点火。

屋外确实混乱起来,而他们则需要按照计划去往负一层与樊卓汇合。

但是必须要事先解决掉这个负责监视的男人。

景繁给了曲由白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神色慌乱地朝着门口跑去。

刚靠近男人身侧,他就揪住对方的衣袖来了一个自然的平地摔。

男人被惯性带着侧过身,将后背露了出来,看着摔在面前的Omega,他下意识伸手去扶。

低头分神之际,就遭到了身后人的袭击。

景繁直接拿腰带将他勒晕了过去,又利索地绑好塞进了床底下。

解决掉监视的人后,两人立马将外套脱掉,靠着工作服混入了疏散的人群中,往负一层跑去。

而樊卓也已经准备好在等他们。他打晕了一个搬运工,换上对方的衣服,扮成了补给船的员工。

“你们躲进这个箱子,我带你们上船。”樊卓指了指面前大容量的箱子。

现在补给船的工作已经到了尾声,很快就会启船离开,两人果断钻进了箱子。

然而就在樊卓准备把箱子盖上时,门外却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和叫嚷声。

“全部停下手里的动作,我们要找人。”

听到这句话的三人均是一愣,面面相觑。

陈森的人这么快就发现两人不见了,派人找了过来。

那些人正堵在仓库外,他们根本没办法从眼皮底下混过去。

景繁很快反应过来,扶着箱子站起。

见他要出去,曲由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学长。”

景繁低头看了他一眼,回握住他的指尖,安慰:“没关系,你们先走。”

接着他又从口袋里将U盘拿出来,放到樊卓的手中,语气不太确定:“导入时出了点状况,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取到信息。”

樊卓看着手心里的东西,抿了抿唇:“谢谢,但你要怎么办?”

“别担心,陈森还需要我,暂时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你们顺利逃出去后再想办法来救我。”景繁一边将身上的工作马甲脱掉,一边说。

三人都明白,目前的情况,就算他们混上了补给船,陈森在找到人前也不会让船离开。

只能有人出去吸引注意力,而这个人,也只能是景繁。

景繁从蔬菜筐里抓了个苹果,拍了拍樊卓的肩膀:“你们小心。”

“你也是。”樊卓把眼眶通红的曲由白按回箱子里。

又想起了刚才看到的几箱东西,他补充:“另外,他们这次送来的补给里还有一批火药。”

这怎么看都不会是什么好征兆。

景繁握紧手里的苹果,内心的不安再次放大。

门外吵闹声越来越近,搜查的人已经接近了这边的仓库。

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后,景繁主动推开了门。

他咬着苹果,看着门外站着的人,佯装出一脸惊讶:“嗬,怎么这么多人?”

不过他也确实没想到,为首的人居然是陈森的亲信,看起来还真怕他跑了。

男人打量着面前的Beta,故作淡定地解释:“哦,因为您所在的那一层不小心发生了火灾,我们老板很担心您的安危。”

他把搜查说得冠冕堂皇,景繁嘲讽一笑:“是吗?我还以为是在抓贼呢。”

男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好奇:“您的Omega呢?”

景繁将啃完的苹果核往他脚边一丢,语气不悦:“我还想问呢,着火后一堆人往楼下跑,挤得我和我对象都走散了。”

“但是您为什么会在这?”男人并没有因他无礼的行为而生气,而是带着狐疑继续询问,“这里是船上员工的活动场所。”

“你们晚餐又没及时送来,我低血糖犯了,只能自己来找点吃的。”景繁捻着发黏的指尖,将矛头又推了回去。

男人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Beta,似乎在判断对方口中信息的真假。

静默几秒后,他才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抱歉,我们这就为您提供食物。”

景繁面无表情地抱着手臂,上下扫视他一眼后迈开了腿。

上电梯前,男人暗暗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两个手下收到示意留了下来。

景繁也注意到,插在口袋里的手不由得攥了起来。

不过好在仓库里的两人有所准备,提前躲进其他地方,惊险地逃过了那两人的检查。

他们成功混上补给船时,景繁则在几人的看守下,重新回到了灭完火的房间。

为了掩人耳目,他将藏在床底的男人拖出来塞进被子里,谎称曲由白在灭火后自己返回了房间。

又借口曲由白发情期到了,禁止所有Alpha靠近,门外看守的人也按他的要求换成了Beta。

看起来似乎是暂时瞒了过去,但景繁清楚,这样下去,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他坐在窗边,盯着平静又深黑的海面,不受控制地咬起了指关节,心里默默祈祷着曲由白那边一切顺利。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补给船离开不到一个小时,就收到了停船返回的命令。

大概因为收到了通知,船舱内再次展开了搜查,船上顿时变得乱哄哄,偷渡的两人被迫分开躲藏。

此刻曲由白刚从藏身处出来,躲躲闪闪来到了驾驶舱所在的一层。

走廊上围了不少人,只是那群人看起来不像一伙的,正大打出手。

他躲在一堆废旧的杂物后,偷偷打量着眼前混乱的场景,打算找时机逃到对面的楼梯口。

然而很快这场混战就结束了,而且是人数少的一方占据了优势,他们将反抗的人制服,径直推开了驾驶舱的门。

曲由白盯着地上躺的一群人,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他明白,陈森一定是发现他逃跑了,如果现在被抓回去,那这次逃跑求救的计划就会全盘落空。

所以至少要在被抓住前,将求助信息发出去。

心中有了计划,曲由白悄声离开了原地,但是在躲避的过程中,他发现到处都在进行单方面的镇压。

看着纠缠不清的人群,他壮着胆子,从骚乱中顺手摸了个通讯器。

窝在角落里,曲由白咬着下唇,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嘟”的震铃音混杂着心跳声,然而没等到电话接通,他就被人发现了。

“站住!”那几人在身后穷追不舍,曲由白拼了命地朝着人少的方向奔跑。

然而他只顾埋头狂奔,却没注意到拐角处走出的人影。

对方显然也没意识到极速冲来的人,他的手伸进口袋里,还没来得及将震动的手机拿出,就被迎面一撞。

“呃!”曲由白被撞得惊呼一声。

还未接通的通讯器摔到了地上,打着旋儿滑出去老远,他瞬间僵在原地,心沉到了底。

然而下一秒,鼻尖就被熟悉的味道笼罩,嗅觉比大脑更快地认出面前的人。

曲由白恍惚地抬头,看清人后甚至怀疑是自己紧张过度产生了幻觉。

“明越?”

明越低头扫了一眼“投怀送抱”的Omega,又看向他身后追逐的人,不悦地“啧”了一声。

不等他主动开口,身侧的手下就主动上前制住了追过来的人。

“你怎么在这?”曲由白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

未接通的电话还在孜孜不倦地震动,但依旧掩盖不了“砰砰”的心跳声。

“你失约了,我等了你三个小时。”虽然已经脱险,Alpha的手臂却未松开。

曲由白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应该是他被绑架那天见面的约定。

这时樊卓也不知从哪跑了过来,看到他松了一口气:“我们正找你呢。”

两人分开不久后,他就发现了自己人,这才知道明越居然也在这艘船上。

曲由白还没消化完眼前的状况,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愣了几秒才想起要紧事。

他揪着Alpha整洁的外套,语气焦急:“对不起,但是你能不能帮帮我,景繁他还在陈森的船上。”

Omega额头的细汗凝聚滑落,纤长的眼睫被浸湿,眼眶发红。

明越下意识抬手替他擦去,但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又掩饰性地蜷起手指,虚虚握着的拳抵在唇边,假意轻咳了两声。

曲由白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依旧希冀地看着他。

被盯的人偏开头,解释:“已经有人去了。”

第131章好想他

大概是这突发状况让他们重新警惕起来,好不容易停下的药又偷偷用上了。

景繁不知情吃下了晚餐,第二天直接昏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脑子还昏昏沉沉,浑身无力。

看着再次送来的饭菜,他默默翻了白眼,干脆全塞进了床上男人的嘴里。

盯着窗外的飞鸟看了许久,景繁抿起嘴巴,觉得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

眼下陈森运来这么多火药,还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如果不做些什么就只能任人鱼肉。

要是有系统在的话,说不定会更方便动手。

景繁浅浅叹了口气,以前真不该怪系统没用,失去了才知道它的重要性。

重点落回系统身上后,他又想起了樊卓说的那个设备室,说不定屏蔽仪器就在那里。

他之前找机会去看过一眼,确实如樊卓所说,设备室位于走廊的尽头,门外有人看守,既没有遮掩物又没有死角,很难悄悄靠近。

不过如果没记错的话,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窗户。

景繁转头盯着门板,突然生出了个冒险的想法。

午餐后,他借口昨天丢了东西,在监视下把船内能去的地方都溜达了一遍。

期间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一直熬到后半夜,门外的守卫大概也认为他睡了,才松懈下来。

趁着对方去解决三急,景繁悄声钻出了房间。

今夜的皎月格外明亮,照得海面像是一面巨大的银镜,正适合摸黑潜行。

虽然没办法正面接触设备室的看守,但或许可以从走廊尽头的窗户将人引开。

绕开在船舱内值夜班的人,景繁从楼下的一扇窗户翻了出去。

白天他仔细研究过,这里的窗户外有个不算大的平台,联通了一些建筑横梁,这些横梁相互错落,只要小心点,就可以沿着到达下一层的甲板上。

接着便能从甲板绕到设备室那边的窗户。

在屋内不觉得,出来后才发现,此刻海上的风还挺大。

时不时掀起的浪拍打着船身,腥咸的海风将单薄的外套吹得鼓起,景繁看着脚下至少三米的落差,咽了咽口水。

他勾着腰放低重心,小心地穿过了那几个不足20公分宽的横梁,最终顺利落到了甲板上。

然而他刚准备从甲板绕过去,就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很轻也很急促,从船舱里急奔着甲板而来。

景繁蹙着眉,条件反射般找了个角落,悄然躲了进去。

将自己隐入杂物和阴影下后,他放轻呼吸,打算静观其变。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那阵脚步声居然直冲着他这边奔来。

景繁心下一惊,垂在身侧的手暗暗蜷了起来,他紧贴着墙壁浑身紧绷,做好了动手准备。

很快那人就穿过遮挡物,出现在了面前。

借着月光能看清是个穿了一身黑的人,脸上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两人相视的瞬间,景繁毫不犹豫地将拳头挥了出去。

来人显然也没料到这里会藏了个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眼看要被击中要害,那人曲着手臂挡在头侧,硬生生挨住了这一拳。

一击不成,景繁快速从反方向下手,不料这次对方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并顺着他的力道就要反击。

景繁不是这人的对手。

余光扫见一抹残影,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在拳头落下的前一刻,那人看清了面前的人。

眼睛暮然瞪大,带着劲风的拳头贴着鼻尖堪堪停下。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出现,景繁疑惑地睁开双眼,就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错愕。

他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表情,只是没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身后的船舱内又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

这次出现的是一大群人。

那人也侧头看了一眼,随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景繁看到对方的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接着眼前人突然松开手,后退了一步,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就抓着船舷一跃而出。

下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深海,景繁惊讶地瞪着眼睛,迅速移到船边,扒着船舷朝下看了一眼。

那人此刻正抓着船身的缆绳,整个人悬挂在半空中。

对方盯着他,腾出一只手,将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景繁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人?出来。”身后追逐的人注意到了这边轻微的动静,立马靠近过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那些人是追着眼前这人过来的。

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被牵连到提前暴露。

景繁皱眉扫了一眼船外悬着的人,最后还是转身,主动从阴影中走了出去。

“怎么了?”他淡定地问。

追来的几人还举着枪械,为首的人认出了他,上下打量着他,语气不掩怀疑:“景先生,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睡不着,来甲板上看看月亮。”景繁轻舔着干燥的唇瓣,指了指天边悬着的皎月解释。

这个理由显然很牵强,但不等对方再开口,船舱里就簇拥着又走出了一个人。

看清来人后,景繁不由得揪住了衣角。

“小景先生不在房间里陪你的Omega吗?”陈森披着外套,看起来是刚收到消息赶来。

景繁知道眼前的老狐狸要比其他人难缠多了,只能硬着头皮,扯了扯嘴角。

他自嘲:“您也知道,Omega发情期,我们Beta派不上什么用场,所以我是被赶出来的,他嫌我没用。”

“呵,”陈森盯着跟他笑了一声,只是笑意未达眼底,“那给您安排的人呢?”

景繁知道对方说的是门外监视的人,他耸了耸肩:“我出门时没见到,想着就出来透个气,也没必要人跟着。”

接着他又抬眼反问:“怎么?难道到现在您还信不过我?”

陈森看着他的脸,沉默了几秒才森然笑道:“怎么会,我只是担心船上有老鼠,不小心咬了我的客人。”

说着,他靠近了一步。

随着他越来越靠近,景繁垂着的手不由得攥紧:“怎么会,哪个老鼠不长眼敢来您船上。”

陈森在距离他一米的位置停下,瞥了一眼角落,又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景繁被他阴冷的注视盯得脊背发凉,他知道对方在怀疑他,但是他不能让船下的人被发现。

“所以,这大晚上的,这么大阵仗是在做什么?”生怕陈森再继续上前,他尽量淡定地转移话题。

“有手下说看到了可疑的人。”对方这次倒是没有隐瞒。

景繁眨着眼睛:“是吗?但是我在这里待了有一会儿了,并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人。”

陈森凝望着他没说话,然而下一秒,他却突然上前,撑着船舷探头看了一眼。

他的动作毫无预兆,景繁甚至来不及反应,心顿时沉了下去。

但等他顺着看过去时,却发现刚才挂在船身上的人不见了。

没发现异常,陈森缓缓眯起眼睛,再看向景繁时又挂上了虚伪的笑意。

景繁垂下眼睫,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来对方是打消了一部分怀疑。

“小景先生还是早点休息吧,”陈森突然开口,笑意变得阴森森,“明天还要迎接客人。”

说完,就有人上前要带他离开。

景繁不知道他说的“迎接客人”是什么意思,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身后的船舷,跟着对方离开。

等甲板上的人都离开后,一道矫健的身影才翻了上来,潜入黑夜中消失不见。

“珏姐,你那边怎么样?”房间里,焦急的两人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人。

尚珏摘掉面罩,轻喘了口气:“解决了,现在将行动讯号发给老板。”

景繁被送回房间后想了很久,先不说那个被追的人是谁,陈森刚才闪烁的言辞让他感到了一阵不安。

直到天快亮,他才窝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是被摇醒的。

不是有人在摇他,而是船在摇。

“?”景繁坐起身,盯着窗外,有些懵。

等船稳定后,他匆匆披上外套,跑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聚集了不少人,越过人群,他看到了一艘更大的轮船横亘在他们的船前。

景繁又往前走了几步,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感到茫然。

然而下一刻,目光触及到的熟悉身影,却让他直接怔愣在原地,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

Alpha站在大船的甲板上,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边。

散落的长发随风而动,半垂着的眼睛幽邃深远,平静的眼底隐藏着难以言明的浓烈情绪。

对视上的一瞬间,景繁觉得自己像是个被盯上的猎物,脊背发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然而他的这一细微的逃避动作,却让高处的Alpha眸色更深了几分,好看的唇线绷得更紧。

审视的视线变得冰冷又锐利。

“……”景繁咬紧牙才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直直地回视。

解渐沉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小白找到他的吗?

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救他的?

解渐沉会认为他背叛了吗,解释的话他会相信吗?

好像对方最后发来的短息,还没有来得及回复。

脑海中万千思绪,最终却都化为一个结论:好想他。

哪怕是被当成背叛者,哪怕对方可能正痛恨着他,也湮灭不了这喷薄涌出的思念。

景繁很委屈,鼻尖一酸。

他不知道为什么刚确定关系的两人,突然就变成了相互猜忌的状态,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解渐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疑问也得不到答案。

两人就这样一上一下,遥遥凝视了良久。

景繁的眸光闪烁,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对方眼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最终Alpha率先移开视线。

眯起的眼睛不掩寒芒,他死死盯着甲板上出现的另一人。

“解总,一大早的阵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陈森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他拍着景繁的肩头,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景繁垂下眼睫,斜睨着满脸虚伪笑意的老头,怨愤地咬紧了牙。

这个一切误会的始作俑者!

“茶已经备好了,解总,”陈森侧身,半抬着手臂,做了个邀请的动作,“那就请吧。”

解渐沉扫了一眼他搭在景繁肩上的手,眼底眸光沉了下来。

他沿着两船间搭建的临时通道走下来,身后还跟着两人,手里各自提着箱子。

景繁盯着越来越近的人影抿起了唇,不过对方这次没有回以目光。

两颊深陷的小窝可怜兮兮地颤了颤。

Alpha从身边经过,身上独特的香味掠过鼻尖,惹得景繁下意识蜷起了手指。

等到陈森带着人进了会议室,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昨晚说要迎接的“客人”,指的是解渐沉。

但同时,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是让他忽略的,未曾联系起来的重要信息。

第132章我的游戏,不接受平局

昨夜明明皎月当空,今天的天气却反常地不给力,天际覆上了一层墨色,晨曦被压在厚重的云层之下。

两艘轮船并排停于海上,风雨前的低气压,让本就压抑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

景繁按住沉闷的胸腔,忍不住小幅度地做了个深呼吸,他瞥了一眼紧闭的会议室大门,跟着陈森的手下返回了房间。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三个人,陈森坐在主位,看着对面坐着的不掩敌视的Alpha,勾起了嘴角。

空气中充斥着紧张而敌对的Alpha信息素。

“解总,东西呢?”陈森靠在椅背上,随意地敲了敲桌面。

解渐沉扫了他一眼,将手边的手提箱转了个方向打开,露出里面的文件和几管药剂。

那是陈森非法人体实验和贩毒的证据原件。

也是让面前人最近格外头疼的根源。

陈森脸上挂着笑,但眸底是一片阴冷,他盯着箱子里的东西,对身后站着的心腹使了个眼色。

心腹当即朝着解渐沉走了过去,却在伸手接过箱子时被挡下。

解渐沉将箱子扣上,面色阴沉地望向陈森:“我要的人呢?”

陈森低头一笑:“当然,说好了是场交易,既然解总这么有诚意,我又怎么会失约。”

对面并没有因为他这冠冕堂皇的话而松动。

他摊着手掌,又解释:“你也知道,老人家身体不好,不适合跟着我在海上漂泊,不过我已经安排人将他送来了,现在正在路上。”

解渐沉浅浅眯起了眼眸,似乎在判断他言语间的真实性。

沉默良久后,Alpha颔首,露出了一个不达眼底的笑:“那就需要再多打扰陈总一段时间。”

说着,他抬起手,将手里的东西交了出去。

陈森满意地瞥了一眼拿过来的手提箱,却并没有立刻打开检查。

他整理着自己的西服外套,假意问候:“上次生日宴没能聊上天,听说解总父亲醒了?”

见解渐沉不搭话,他又略带挑衅地开口:“还没有表示祝贺,这么多年还能醒来真是奇迹,令堂要是还活着,应该会很高兴吧?”

提起付新雪,面无表情的Alpha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

陈森很满意他的情绪变化,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他笑着打开了箱子,仔细检查里面的文件。

确认无误后,他又掀起眼皮:“其实我很好奇,你追查我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给你母亲报仇?”

解渐沉敛去眼底的郁色,蹙眉反问:“从我十岁那年开始,纠缠不清的是你,不是吗?”

陈森抬眼回视,并没有否认自己的小动作。

半晌后他轻笑一声站了起来,答非所问:“感人的母子情深,也难怪,毕竟令堂当初是为了你,才会加入我的实验室。”

似乎是为了激怒他,陈森粲然笑出声:“可惜了,到死的那一刻,她还在准备回去给自己的孩子庆祝生日。”

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骤然攥紧,下颌的肌肉因咬得太紧而凸起,解渐沉眼底的恨意弥漫:“你为什么要杀她?”

付新雪是陈森杀的,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为什么?”陈森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原因,“因为她不听话,挡了我的路。”

“挡我路的人,我会一一解决,”他朝着解渐沉走去,在距离一米的位置停下,语气骤然阴狠起来,“包括你。”

话音未落,Alpha身下的椅子突然弹出了两道枷锁,将他的双手束缚在了椅子上。

解渐沉的眼底闪过一丝惊异,他抬头怒视着面前人,周身气势变得更加凌厉外显:“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陈森咧开嘴,好心提醒,“不要太激动,不然药物会更快吸收。”

Alpha一愣,这才感受到手腕上细微的刺痛感。

这个手铐内侧配备有注射装置。

药效强烈,解渐沉的眼前很快就开始恍惚。

他烦躁又不甘地挣扎了几下,只是最终没能抵抗住药性,垂下了头。

陈森以一副胜利者姿态负手而立,高高在上地看着面前的Alpha:“这次,是我赢了。”

等景繁赶到会议室门前时,看到的就是两个倒在门外的解渐沉的手下。

以及站在门外的陈森。

景繁的心头一跳,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在房间里待了没一会儿,就从窗户远远看到一艘正在驶来的轮船。

从两人一起进入会议室开始,他就明白解渐沉是被引来做交易的。

陈森阴鸷的神情与含糊的言辞在眼前逐一闪现,再联系船上莫名装运的火药,一个不太妙的猜测跳了出来:

这些火药是用来对付解渐沉的。

而如今新来的轮船更是加深了这个可能性——那是陈森用来跑路的船。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景繁甩脱监视的人,去到了樊卓提过搬运火药的那一层。

于是在中途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陈森看到他也并没有多惊讶,甚至带着笑意询问:“小景先生,要不要和你的前雇主做个告别?”

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蜷了起来,景繁平复着因奔跑而变得急促的呼吸,闻言转头看向了会议室。

Alpha被束缚在椅子上,低垂着头颅,像是晕了过去。

他生硬地扯了扯嘴角:“好。”

会议室的门半掩着,景繁缓缓蹲到解渐沉的脚边。

视线从被铐住的手腕上扫过,最后落到紧闭的双眼上,他伸手牵住了那只温热的手掌,贪恋般摩挲了两下。

直到指尖染上对方的体温,景繁才仰起头。

他盯着有些干燥的唇瓣,眼睫轻颤,接着毫不犹豫地捧起Alpha的脸颊,莽撞又温柔贴了上去。

那是一个不带任何欲望的吻,蜻蜓点水般,轻得像是一个许诺。

陈森就在门外等着,他没时间做更多的告别。

“等我。”景繁干脆地站了起来,唇瓣蠕动留下一句呢喃,转身离开。

最终和他猜的一样,驶来的正是陈森的新船。

站在新船的甲板上,陈森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兴奋。

旧船上的人还有很多手下没来得及转移,但他却毫不在意。

等到船快速驶离了一段距离,陈森的笑意已经几近癫狂。

景繁刚把伪装成曲由白的那人抗上新船,就被带上了甲板。

“小景先生,来看一场好戏吧。”陈森盛情邀请。

恶毒的目光让人发怵,景繁抓着一边的手臂,站在对方身侧。

他看到了陈森手里的设备。

很显然,那就是陈森在旧船布设的炸弹的控制器。

明明可以像实验室一样设定成程序,却还是采用了传统的操作方法,为的大概就是这一刻的快意。

景繁忍不住为眼前人的阴狠感到厌恶。

在确保不会受到爆炸波及后,陈森终于如愿按下了按钮。

然而,一秒,两秒……

一分钟后,不远处的旧船仍安然无恙,甚至没有晃动一下。

景繁揪着衣角的手缓缓松下,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身边的糟老头。

陈森显然没想到计划会出现状况,满眼的意料之外,他不可置信地又按动了几下,结果都无事发生。

于此同时,旧船的甲板上出现了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景繁抿着嘴巴,眸底闪过一丝欣然。

关注着那边的陈森也立刻认了出来,顿时目眦欲裂,脸色铁青。

很快,解渐沉的身边又出现了一个女人。

正是提前潜入的尚珏,也是昨晚景繁帮忙掩护的蒙面人。

“嗡”的一声短鸣在脑海中响起。

景繁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