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夸早了,你比我更像系统。】
“林舒星,你在里面吗?”
“我可以进来吗?”
无人回应。
水汽透过缝隙丝丝缕缕渗入鼻腔,将满室的芬芳也冲淡。
方奕想起林舒星离开前苍白的脸,心头猛地一跳,顾不得其他,立刻推门循着水声冲进去。
“林舒星!”
屋子里很暗,深蓝色窗帘隔绝了阳光,在纯白墙壁上映出一圈圈水波纹。
只有浴室亮着,暖黄色光晕漾开,瓷砖上飘着一只轻巧的白瓷小船。
林舒星的浴室很大,大到方奕一眼都没有看见她,可又好像很小,小到她只能缩在角落里。
“林舒星——”
视线终于捕捉到那团小小的身影,方奕放缓声音,慢慢靠近,脚步踏起一阵涟漪。
她看见少女半面身子浸在浴缸中,环抱着自己,花洒还在不断撒下雨露,就像一汪阴云聚集,所有风雨都向她倾斜。
方奕又唤:“林舒星。”
感官似乎都被水幕延缓,湿漉漉的女孩楞了好半响才抬起头,被打湿的发丝沾在脸颊上,分不清是水珠还是泪珠。
在少女抬头的一瞬间,有光顺着眼瞳涌动,渗出几分杀意,又被眼角泛起的薄红盖住,眼尾的泪痣微微颤动着。
“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少女的嗓音有些沙哑,但依旧盛气凌人。
“对不起,”方奕举起手,“我没有恶意,只是来确认你的安全。”
“用不着你假惺惺,去找林清婉呀,反正你们都喜欢她,你连我的熊都给她了,我讨厌你!”
“还来找我做什么?不是退婚了吗,难道林女士给了什么好处,叫你也反悔了?”
“说说看吧,她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从这里消失!”
林舒星的唇瓣已经被她咬破,丝丝缕缕衬得红唇胜血,在那张脆弱的脸上显得十分触目惊心。
方奕随手将包挂在门上,将头发高高扎起来,随即迎着林舒星泼来的水,慢慢靠近,笨拙地将人拥入怀中。
她的动作就像在遏制一团火,粗暴、不容抗拒,可这团火大概是冷焰,很冷,贴着肌肤也像抱着一块冰似的。
少女全身上下只有眼泪是热的,砸在方奕肩上,滑入衣衫,烫得那一块燃起微弱火焰。
她奋力反抗,跃动,熊熊燃烧着,不甘心被熄灭,于是亮出牙齿,恶狠狠地咬住方奕的肩膀,妄图以疼痛来驯服这个不讲道理的入侵者。
丝丝缕缕鲜血在白色衣衫上晕开,被咬住的半侧身子由于生理性疼痛不由得微微颤抖。
但方奕只是拍着林舒星,轻声说:
“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她并不细腻的掌心慢慢拍在林舒星的颤抖的脊背上,起伏的蝴蝶骨作着破茧前最后的挣扎,满怀愤懑和不安。
少女最终停下,停在方奕雪白肩头的那一抹血色上,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方奕没有任何躲闪,如此平静地拥抱她喷涌而出的情绪。
花洒将她们一同淋湿,一同融化,在心跳的剧烈碰撞后又联结。
方奕慢慢解释:
“我没有把小熊给林清婉,是借她看看的,马上就去要回来。”
“想取消订婚是因为不知道是你,我不喜欢被束缚,也没有想要高攀。”
是因为,不知道是你。
混乱鼻息倾洒在颈侧,林舒星静悄悄的泪终于发出一些动静,变成小猫似的呜咽。
她的语调含糊不清,但依稀可以辨别,是:“讨厌你!”
方奕说:“我知道,我真讨厌。”
林舒星一哽,抬起头看着她,阴郁眼神破开一点光,恶狠狠问,“你讨厌在哪里?”
做检讨不是方奕的强项,她试图偏开目光转移话题,又被林舒星捧着脸颊强行打断,“说呀!”
方奕冥思苦想,终于勉为其难地挤出一句:“我讨厌在会议室。”
会议室很讨厌,总有许多冠冕堂皇的废话要说,浪费时间,又无可避免。
“……”
林舒星眨眨眼,微扬起的下巴,面上升起一抹绯红,有些不自然地问,“那你讨厌在浴室吗?”
“不讨厌,但是呆久了会感冒。”方奕把许愿瓶塞给林舒星,将浑身发软的她抱起来,往外走。
系统愕然,没敢说话,总感觉她们三个里面至少有两个语言模块出问题了,鸡同鸭讲,不然怎么会完全对不上频率呢?
许愿瓶泡水后呈现半透明状,里面的星星散发出微光,就像夏夜的萤火虫。
“这是什么?”
“如你所见,许愿瓶,只要把你的心愿写在纸条上,折成星星放进去,就会实现。”
方奕用厚厚的浴巾把林舒星裹起来,认认真真,仔细擦干净。
林舒星不动声色牢牢将它抱在怀里,从鼻尖轻轻哼出一声,“好幼稚,小孩子才会信这个。”
方奕抱在她腰间的手一顿,倾身拉近,那双认真的眼眸便在面前无限放大。
“会实现的,对星星有信心一点——”
她说得极为郑重,一语双关,像在宣誓似的。
林舒星蓦然红了耳根,立刻推开她,却忘了她们刚从浴室出来,全身上下都湿漉漉的。
一下推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很软,林舒星整张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你干嘛靠这么近!”
方奕身形一僵,对少女起起伏伏的情绪有些拿不准,但还是不得不问:
“那,你可以松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