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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31章

连忆心从仓库里出去以后,把门又加了一道新的锁。

谢清眼看着门口透出一道光,紧跟着那光又没了,心也跟着跌入谷底。

他“呜呜”地呼救了一会儿,外面没有任何动静。也许他该庆幸没有人来,否则被人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再后来谢清喊累了,眼皮打架,加上底下的绒毯实在舒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时间走过两个钟头,仓库的锁哗啦啦晃动,接着被人撬开了,黑暗中有人一步一步走到了谢清身边,俯下身,微凉的手圈住了他的脚踝,接着摸着他的小腿一路向上。

“欣欣弟弟?”这人轻轻唤了声。

谢清在睡梦里紧皱着眉头,无意识呢喃了一下。

他感觉手上的宝石珠串似乎被人摘了下去,接着身上有些湿润的触感,直到后面红肿的地方被人碰了下,他一下子被疼清醒了。

他猛然坐起身,随即“嗷”地叫了声,趴了回去。

“清清,没事吧?”

谢清再一抬头,发现白年竟然蹲在他身旁,正担忧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他环顾一圈,发现自己还在仓库,手上的红绳被解开了,腕上一圈红印子,他揉了揉,宝石手串还在手上好好戴着。

“我打听到你在这边当群演,可是外面一直在找你找不到,怀疑是不是出什么事。幸好我找过来了,是谁把你绑在这里?”

谢清感觉白年的话所有隐瞒,福利院离拍摄地那么远,怎么打听到的?不过现在他根本不在意这个,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抓住了白年:“呜,年年哥哥……你快带我走,我不要当这个破群演了,这个钱就不是我该赚的……”

“好,你能走吗?我背你吧。”

谢清把自己撑起来,才发现腿还光着,连忆心带走了他的裤子,他悲愤交加:“死变态!我造了什么孽才招惹上他……”

白年的手在他后面摸了一下,谢清一个激灵:“你干嘛啊!”

白年:“都红了。”

谢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你今天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白年的眼神晦暗不明:“是连忆心吧。”

“你怎么知道?”谢清一惊。

“我进来前,听见他和节目组的人说你已经走了。全场只有他一个看见你的下落,不过另一个女明星一直在往这边看,表情很奇怪,我顺着她的目光找过来的。”

谢清更加恐惧,女明星是指方歆雅吗?难道把他关仓库的事,她也参与了

“你和连忆心关系很好吗?”白年问。

“关系好我能被他关在这儿吗?!你提问前能不能动动脑子。”谢清一肚子怨气发泄到了白年身上,下意识里,白年还是小时候那个跟在他屁股后头的舔狗,会无条件顺应他从不生气。

“真是倒霉死了……再也别和明星沾上关系!连忆心就是个瘟神,每次遇到他都要遭殃。”谢清哭丧着脸咒骂。

白年扯了下嘴角:“说得对,以后离他远点。”

他提起毯子裹住谢清:“我抱你出去吧,趁现在外面没人。”

谢清这才稍微心情好转一些:“年年哥哥,谢谢你,幸好你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他要把我怎么样。”

“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白年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头。

温馨气氛下一秒就被瘟神的脚步声打破了,仓库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连忆心印堂发黑的站在门口。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只阴暗老鼠,白年,放开我的人。”

谢清一惊:“年年哥哥,你们认识?”

“年年哥哥?叫的真好听,宝宝,你到底还有多少个好哥哥呢。”

白年冷着脸:“关你屁事。”一向文雅的他都爆粗口了,谢清不由呆呆看向他后脑勺。

虽然他站在后头看不见白年的表情,可通过连忆心那杀人的目光也知道,白年表情不会太好看。

谢清不安地往白年身后躲了躲。

白年立即从身后握住他的手:“别怕。”

不知是哪一幕激怒了连忆心,他一把掀翻了最近的一个货架:“白年,你找死?”

白年:“找死的是你。”

连忆心攥紧拳头,像要随时冲上来,阴沉的视线转过谢清,又转回白年脸上:“怎么,阿清刚才问你的话,你不打算回答吗?我们怎么认识的……”

这话让谢清的手微微一抖,不安加剧。白年将他握得更紧。

连忆心已经刻不容缓地讲了出来:“宝宝,他是连隐那老东西资助过的学生,是连家的门下走狗。据我所知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你可别被他骗了。”

谢清一怔。

白年:“连叔叔的确资助过我,那又能说明什么?”

谢清惶然失措地望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白年和连隐认识?连隐上回给他递橄榄枝,他没有接,那之后不久他就遇到了白年,这是巧合吗?

连忆心:“宝宝,我知道他和你是同一家福利院出来的,不过以前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你,你可千万要当心啊。”

白年:“别听他胡说,我们是在面包店偶遇的,不是吗?以前的事我也没必要见人就说吧。”

谢清心乱如麻,从白年掌中抽出了手:“……那连家跟踪我、打伤岩哥的人,是谁派来的?你知不知情?”

连忆心闻言眉心一紧:“连家的人跟踪你?”

他陡然瞪向白年:“还用想,必然是这家伙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

白年:“我不知情。既然是连家的人,怎么会是我的阴谋?”

“这话骗骗阿清还行,当着我的面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替连隐做事吗?谁知道你和那老东西想怎么设计阿清!宝宝,你快过来,来我身边。”

连忆心朝谢清伸出手。

白年也重新递过掌心:“别听他的,跟我走,他可是切切实实绑架你的人,嘴里能有什么好话。”

“什么绑架,那是我和宝宝的情趣你懂什么?”

谢清:“谁跟你有那种情趣!”

连忆心:“总之宝宝你快过来,我看他才是要把你绑去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谢清惊疑不定地看着白年。

白年露出受伤的表情:“你真的信他的鬼话怀疑我?欣欣弟弟,我们是竹马的情分,我怎么会害你呢?我今天是来救你的啊。”

连忆心恶狠狠道:“你怎么知道阿清在这里?呵,我就说他手上戴的那个破手链很眼熟,我想起来了,是你的脏东西!宝宝,那个里面肯定是有定位器!”

谢清脸色一变。

之前phantom的探测仪的确报过警,可后来又不响了,他就以为是故障,难道这个东西真的……

“不是这样,别听他的。”白年要去碰那个手串。

谢清猛地后退一步:“你别过来。”

白年不敢相信:“你真的怀疑年年哥哥?”

连忆心:“宝宝,拆了那手串一探究竟不就好了!”

谢清脱下手串攥在掌心,显得非常纠结,他很不想怀疑白年的,可是种种古怪的迹象又很难解释。

白年流露出恳求的神色:“别破坏它,欣欣弟弟,你知道的,那是我妈妈的遗物。”

谢清本想按连忆心说的当场拆开,闻言又犹豫了。

连忆心发现他心软,又气又急,趁二人僵持,一个箭步冲上去,抢走了宝石手串,然后用力一扯:“那犯傻了宝宝,就让我们看个清楚,到底谁在说谎!”

绳子扯断,五彩的宝石哗啦啦迸射到地上,连忆心捡起来挨个察看了一番,表情逐渐严肃。

没有?他居然猜错了吗?

“还给我!”白年一把夺过断去的绳子和宝石,有几颗还滚到了谢清脚下,谢清捡起来一看,有一颗都摔碎了角。

白年神情悲痛,握着手串发呆。

谢清顿时内疚不已,慢吞吞把剩下几颗石头递给他:“年年哥哥,对不起,我,我不该怀疑你……”

白年红着眼睛摇了摇头:“你也是被他的花言巧语误导了。”

谢清生气地瞪了连忆心一眼:“我看那些人根本就是你派来的!还想诬赖别人!年年哥哥,我们走,别和他扯皮了。”

白年神情恍惚地点点头,被谢清拉着走向仓库大门,开门时,很不经意地回头,以一个充满恶意的眼神看了连忆心一眼,缓缓做口型说了三个字:“滚、远、点。”

连忆心怒道:“站住!”

谢清才不理他:“我们快走!”

但他一跑起来屁股就发痛,才跑两步就拧巴着五官停了下来:“呜……”

白年作势要背他,被追过来的连忆心抓住后衣领,一拳挥了上去。

那一拳白年完全可以挡住,却故意没躲,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年年哥哥!”谢清接住他晃荡的身体,更加厌恶地瞪着连忆心,“够了!你再这样我报警了!你粉丝知道你是这种人吗连忆心?!”

连忆心委屈不已:“宝宝,我……站住!不许走!你忘了你还有工作吗?今天的录制还剩一半呢,你工资不想领了?”

白年:“你缺钱我给你转,别管他。”

谢清点头:“我不录了!”

“你以为你说不录就不录了,”连忆心指了指杂货铺对面,“节目组的人都在那儿,我喊一声他们就过来了,你上午录一半人消失不见,还敢一走了之?你的脸都被拍进去了,小心节目组搞你。”

谢清面色一白。

白年:“连大明星,让节目组放过他还不是你一句话,难道你想他被网暴?”

“我当然不想啦,所以,宝宝,乖乖给我留下来,不准走!”

连忆心狠狠地瞪着他们两个:“这是我第二次叫你留下别走,你是知道我的,上一次你违背我,我只是略惩小戒,再来一次,就不是今天这种程度的惩罚了。”

不远处,节目组的人似乎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三个。

“连老师怎么跑那儿去了?”

“那不是那个失踪的群演吗?导演你看!”

谢清看到对面的人乌泱泱的过来就是一慌,白年也表情严肃:“连忆心!”

连忆心咬牙切齿:“别想走。”

过来了一个拿着脚本的人,看见谢清就凶巴巴地:“你跑哪儿去了!所有人都等你知不知道啊!一个群演还耍起大牌了?”

谢清小声地说:“我……我不想录了。”

“你说不录就不录了?那损失的胶卷和时间你赔一下吧!”那人气道,“来,过来,你叫什么?”

连忆心:“导演,他没有不录的意思。”

制片人忽然也跑了过来,半道上就笑着招手:“哎哟哈,别吵了别吵了,不想录就不录了吧!”

他跑气喘吁吁跑到近前,对着谢清点头哈腰:“您是谢小少爷吧?您看,早说嘛,不想录就不录了嘛。”

准备发火的导演愣了,连谢清自己也愣了,制片人怎么认识他的?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年也觉得情况不对,拉起他就说:“既然如此,清清,我们走。”

两人刚走出一步,横在对面的节目组的人就忽然如同摩西分海一样朝两边散开,保镖护送着一老一少两个人走出来。

谢清瞬间睁大了眼睛——

谢呈冰,还有……

“爷爷?!”

不好的预感原来只对了一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撇下白年就跑了过去:“爷爷你真的回来了?!”

保镖之中,谢清捕捉到了熟悉的身影,严恺冲他挑了下眉毛,仿佛在说:“不负所望,感激我吧。”

谢老爷子被养孙这么冲上来一抱,“哎哟”着往后仰,旁边谢呈冰赶紧伸手一扶,谢清醒悟过来,也扶住了爷爷,有些心虚地瞟了谢呈冰一眼。

谢呈冰也专注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别的什么。

制片人在边上:“真是的,底下人不知道谢小少爷过来玩,才给安排这么一个群演,小少爷要是想,我们再增加一个嘉宾席位啊。”

白年和连忆心都在边上蹙着眉头看着突然出现的谢氏老少。

谢呈冰:“不必了。”

谢老爷子也说:“小清,爷爷亲自来接你了,肯回家了吗?”

连忆心满脸不快:“谢爷爷,他还不能走,他……”

制片大惊失色,连忙扯连忆心胳膊:“连老师,这是新来的投资人,出手可大方!你可别得罪!”

连忆心脸色几番变幻,最后终于勉强摆出笑脸:“爷爷,您就是阿清的爷爷啊?您好,我叫连忆心,是……”

“是一个知名歌手!”谢清抢答,并瞪连忆心,“我爷爷平时不关注娱乐圈,你不要多嘴。”

谢呈冰也在边上冷硬地看着连忆心:“别乱叫爷爷,这不是你爷爷。”

连忆心用力忍耐了一下。

谢老爷子乐呵呵笑道:“哦,歌手啊?小清,是你提过的,喜欢的那个歌手吗?”

谢清脸色尴尬:“爷爷记性真好,不过那是以前啦。”

连忆心倒是多云转晴了:“爷爷,我也喜欢阿清呢。”

“是吗?哈哈哈,我们小清没什么出息,不像你们这些有才华的明星。”

谢清小声:“爷爷……”

老爷子脸一板:“好了,在外面也玩够闹够了吧?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谢清用力点头:“爷爷回来了我就回!”

白年适时走上前:“清清……”

谢清回头,见他好像十分忐忑不安,右手想来拉自己但半途止住了,左手还攥着断裂的宝石手串。

谢清拉住了他:“年年哥哥,你和我一起走吧,免得有人和你过不去。”他撇了连忆心一眼。

白年:“可是我……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呀!”谢清转头对谢老爷子笑,“爷爷,我带个朋友去家里做客好不好?”

爷爷回来给他撑腰了,他想带谁就带谁!谢呈冰再不能乱限制他,谢清有几分赌气地看向哥哥。

谢呈冰面如冰霜,看一眼都能将他冻住。谢清又不敢多看了。

谢老爷子当然没意见,观察了一下谢家兄弟俩的表情和动作,哼道:“走了,回家,有的事回家再说。”

第32章第32章

谢清挽着谢老爷子的胳膊上了自家的车,谢呈冰也要上来,谢清一慌,赶紧拉着白年坐在自己旁边。

谢呈冰驻足盯了他几秒,才折身去了副驾。

“爷爷你怎么才回来啊,我想死你啦。”谢清一上车就开启甜言蜜语模式,哄得谢老爷子笑声不断。

“我再不回来,你和你哥真是要反了天了。”谢老爷子捏了捏养孙的鼻子,“和你哥吵架就吵架,还学会离家出走了?”

谢清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外面,爷爷身边跟的还是宋氏的保镖们,严恺就在其中。但谢呈冰那边的多了几个生面孔。

宋岩还是不知所踪,谢清也不敢问他有没有回来过,爷爷如果知道宋岩和他私奔的事,还不知道要怎么发落。

谢清只好转移话题:“爷爷,还不是哥哥他,他坏事做尽!您问他!”

谢老爷子哼了一声,显然也是听说了谢呈冰禁足他的事,不过车上还有白年这个外人在,老爷子并没有放在台面上说。

他看了看养孙和边上的白年,对大孙子道:“小冰啊,我不在的时候你究竟是如何亏待了你弟,回去可得好好给我交代,你瞧,他都不认你这个亲哥,跑去认别的哥哥了。”

表面上是在讥讽谢呈冰,实际上不好说。

白年垂着眼睛仿佛没听懂。

谢清辩解:“爷爷,年年哥哥他是……是我小时候的好朋友。”谢老爷子把他当成亲孙,如果提福利院,未免有点和谢家生分的感觉,所以谢清只强调是小时候。

白年说:“谢爷爷,我并没有高攀谢家的意思。不过我真是把清清当成自己的弟弟爱护,从小到大都没有变。”

“好,多好啊。”谢老爷子慈眉善目,待白年十分客气,但对着谢呈冰时话锋又是一转,“你瞧瞧人家,再瞧瞧自己,当哥当成你这样真是失败,没良心的东西。”

谢清终于忍不住回护:“爷爷,话也不是这样说,年年哥哥只是我的儿时玩伴,哥哥他永远是我最好的哥哥。”

谢呈冰如同雕塑一般的背影似乎轻轻动了一下。

谢老爷子就是喜欢养孙重情义的样子,拍拍谢清的头:“我们小清是好孩子。”

白年搁在腿上的手缓缓收紧握成了拳。

一路上,谢清得知谢老爷子原来是刚下飞机,就跑来接自己了。他的踪迹已经被谢呈冰掌握,本来谢呈冰也要来找他的。

爷爷还没来得及详细询问他们两兄弟发生了什么争执,只从严恺口中大概得知,谢呈冰把人关在家中限制自由,谢清一怒之下离家出走。

老爷子心中应该有自己的猜测,也许就和谢清猜的差不多,是为了利益之类的,因此有些话不适合挑明,爷孙俩都极力把这场冲突营造成小打小闹,铺满了台阶,希望谢呈冰早日回心转意,顺着下来。

谢呈冰在车上一直沉默,一句话也不为自己辩解。

这种沉默持续到了谢宅。

回到谢宅,谢老爷子先是客客气气让谢清安顿一下客人,等谢清带白年去了客房,出来就看到老爷子声色俱厉地要请家法揍谢呈冰。

谢清是希望爷爷给自己撑腰,但也没要爷爷真打人,谢家家法严明,挨一顿打不进医院才怪。

谢呈冰往地上一跪,一声不吭。谢清心里骂:“你这会儿怎么没话了!”,动作上已经扑过来挡住老爷子:“爷爷,倒也不用这样呀,让哥认个错给我道个歉,说以后不再这样,我,我就原谅他了……”

谢清认为自己已经够给台阶了,哪成想谢呈冰居然挺直背脊:“我承诺不了。”

谢清不敢相信:“谢呈冰你脑子有病啊?!快点和爷爷服个软,这事就算了。”

谢呈冰:“这顿打早晚要挨,不如现在我说个明白,我——”

“你住嘴!!”谢清恨恨地甩开他,“你关我监视我,我都没找你算账呢,现在我家都回了,也不要你怎么付出代价了,就道个歉你都不?谢呈冰你真是……爷爷说得对,有你这么当哥的吗?我再不想认你这个哥哥了!”

“那正好。”谢呈冰惨笑一声。

“混账,找打!”谢老爷子气得抄起家棍。

谢清终究不想闹到这种局面,还是上去抱住了老爷子:“爷爷,家里还有客人,给他留点面子,等客人走了再打不迟。”

谢老爷子皱了半天眉,终于还是任由谢清拿走了家棍。

谢清一眼都不想再多看谢呈冰,重重踩着楼梯回了卧室。

他本来以为爷爷回来,一切就又能回到以前了,可是现在看来并不会,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谢呈冰就是变了。

再也不是那个对他有求必应的哥哥了。

谢清冲进卧室,背靠着房门滑坐在了地上,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

“欣欣弟弟。”

他突然想起来白年还在,又赶紧抹了抹眼睛。

白年走过来,表情很复杂:“他欺负你了吗?谢爷爷没有给你撑腰吗?”

谢清摇摇头:“别提他了,我恨死他了。”

白年温柔地替他擦掉眼泪,抚摸他的头发:“我才是你的哥哥,谢呈冰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别难过了,我还在,我会继续像小时候那样对你好的,好吗?”

谢清扑进了白年怀里大哭起来。

或许他想要的家人,他渴求的无条件的爱,谢家根本给不了他。

第二天,谢呈冰在玄关更衣准备去公司时,谢清特意拉着白年在他附近聊今天要去哪里玩。

谢呈冰几次放下公文包要走过来,但看见坐在客厅悠哉悠哉喝茶的谢老爷子,又重新转回身当什么也没听见。

有谢老爷子坐镇就是不一样,谢清都想不明白,自己一年前离家出走那次,为什么没让人把爷爷喊回来?

谢清故意大声密谋说要去酒吧。

谢呈冰还是听不下去了,板着脸过来:“不行,你酒量差,酒品更差。喝醉了跟哪个男人上床了自己都不记得。”

谢清脸一黑:“有你说话这么难听的吗?”

白年也说:“清清,别去酒吧了,乱七八糟的吵得很,我还想和你好好说说话呢。你昨天晚上不是说想吃火锅吗,我们今天去吃火锅吧。”

谢清就像一个叛逆期的孩子,家人说的话一定不听,但朋友给出一样的建议就可以接受:“那好吧,我听年年哥哥的。”

白年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

谢清无视了谢呈冰,越过他走出门。白年紧随其后,与谢呈冰擦肩而过时,谢呈冰在他耳边沉声说:“你碰他一次,我叫人打你一次,想不想活命,全在你。”

他的目光锋利的如同淬了寒毒,刀刀割人心,白年勾了下嘴角,加快脚步追出去,长臂一展,当面搂住了谢清扬长而去。

谢清出门的时候显得特别欢呼雀跃,可到了火锅店也并没有提起精神,反而撑着下巴一直走神。

白年叫了他好几声:“还在想谢呈冰?”

谢清否认:“都说了别提他了。”

白年换了个位置,从对面转移到了他身侧,拉起他的手腕,给他套上了重新串好的宝石手串:“嗯,不提他,你就只看着我,只想着我吧。”

谢清抬起手腕一看,诧异:“你把它修好了?”

“嗯,有些石头已经磕坏了,我替换了一些水晶。”

“为什么给我啊?”

“本来就送给你了呀。”

谢清嘀咕:“明明说是送给岩哥的。”

白年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子:“笨蛋,打从我给他的那一刻,就知道会被你抢去。”

谢清转动了一下手串,脸有些发红。

“年年哥哥,你为什么还是对我这么好?”

“就说你是笨蛋吧。”

服务员把白年点的东西端上来了,谢清一看,有好多海鲜:“你不是海鲜过敏吗?点这么多。”

“你爱吃呀。”白年笑着给他下进锅里。

谢清小声问:“你一点也不恨我吗?小时候,要不是我抢走你的风头,说不定谢家领走的人就是你了。”

昨天晚上他从白年口中得知,白年后来一直在福利院,差点都要没钱读书了,还好后来院长帮忙筹款,连隐恰好资助了一些学生。

白年摇摇头:“你想太多了,就算你不出风头,谢怀章会挑走的人依然是你。”

谢清愣了下:“为什么?你——你知道些什么?”

白年摸了摸他的眼睛:“你知道谢怀章,你的养父,为什么独身了一辈子吗?”

谢清也怔然抬手,碰到了白年的手:“连叔叔和我说,因为我像一个人。难道那个人就是……?”

白年点点头:“对,谢呈冰的生母,谢怀章的白月光。那个女人从来没有爱过谢家的男人,她是被迫怀孕的,生下谢呈冰就离开了。我听说她小名恰好也叫心心。”

谢清神色复杂:“爸爸居然做过这种事……”

“所以你也不用太感激谢家了。依我看,谢家父子俩一个比一个有病。”

谢父如何谢清不想评价,但听不得白年骂谢呈冰:“我哥……是很可恨,但也有好的时候。”

“你还叫他哥哥?”

谢清不说话了。

白年给他夹菜:“好了,不说谢家的事了。难得出来,还是说说我们吧。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我看谢老爷子对你好像还是不错的,你要不要趁此机会把股权……”

谢清脸有些僵:“这不还是谢家的事吗?”

白年顿了顿,笑:“对,都不说了。不然说你男朋友吧。”

“什、什么男朋友!我没有男朋友。”

“哦,应该说是前男友?”白年说扳起手指头,“我听说连忆心和你有一段,秦家的小少爷还为你退了婚,还有那个宋岩,也对你有意思。清清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

“都是些讨人厌的家伙。”谢清嘟哝。

白年笑道:“那你看年年哥哥怎么样呢?”

谢清傻眼了。

什么叫年年哥哥怎么样?

“你、你在说什么啊?”

白年不给他装傻的机会:“如果我当你男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谢清鼓起嘴巴:“我可不缺男朋友。”

“我不是在开玩笑的,”白年用纸巾帮他擦了擦嘴角的番茄汤汁,擦掉了,却感觉谢清的嘴唇依然红彤彤的,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说的就是这样吧。他盯了一会儿,浅笑:“给你一点时间考虑哦。”

临走时谢清把许多没吃完的海鲜丸子、虾滑之类的打包起来,白年以为他没吃够:“带回家你就忘了,下次再带你来吃新鲜的不就好了。”

谢清哼道:“这是带回去馋谢呈冰的。”

白年笑容淡了一些。

之后他们又去看了个电影,回谢宅已经是晚上了。

在家宅楼下,白年看到两个人的影子,就想起来小时候教谢清完手影戏,于是又变了个老鹰给他看。

谢清也笑着比了只兔子,就是不让老鹰捉到。

眼看兔子无路可逃了,他干脆伸手捂住了白年的眼睛。

白年:“小坏蛋,总是耍无赖。”

谢清看见白年清朗的笑颜在月光下温柔似水,突然凑上去,蜻蜓点水地亲了他一下。

手撤下来的时候,他发现白年目光变得深邃,扣住他的腰回吻上来。

谢清贴着白年的胸膛,听见他心如擂鼓,心情变得轻快起来,慢慢想要闭上眼睛,可冷不丁的,他视线往上一掠,发现二楼的窗户前,谢呈冰正如同一具冰冷的僵尸站在那里。

明明看不清楚谢呈冰的表情,可谢清在那一瞬间感觉哥哥的愤怒像冰雹一样砸下来,他大热天打了个寒颤。

白年搂住他的胳膊:“冷?”

谢清没了刚才旖旎的心思,一把推开他:“早点睡。”

谢清上楼的时候没开灯,但他看到了谢呈冰就在楼梯口等着他。

他明知故问:“谁在那儿啊?”

谢呈冰没有接话。

谢清愠怒地加重了脚步,又是这样,给台阶不下,那他们就永远别说话好了!

他已经下定决心至少一周都不再理谢呈冰,不,直到谢呈冰放软态度前,都不再理他!

他走到卧室门口时,谢呈冰突然问:“火锅好吃吗。”

谢清脚步一停。

“哼,给某人带了点回来,说点好听话,就考虑给你尝尝。”

楼梯的壁灯被人按开了,白年讶异地走上来:“欣欣,怎么不开灯?咦,谢先生也在啊,怎么都摸黑说话?”

谢呈冰极具警告性地看他一眼:“欣欣是你叫的?”

白年微笑:“我从小就这么叫他,不可以吗?”

谢清:“……说了好多次了不许喊还喊,不可以。”

白年:“嗯,好吧,私下再喊。”

谢清有些心烦意乱,他想让白年快点回客房,然后单独和谢呈冰讲话。可这种要求绝对不可能当着谢呈冰的面提出来,那样他就输了。

谢清只好清清嗓子:“年年哥哥,你累了吧,早点休息。”

“不累啊,我还想多和你待一会儿,刚才没做完的事……”

谢呈冰“啪”一下按灭了壁灯:“都回屋去。”

白年:“对了谢先生,欣……好啦,清清顺便打包了些海鲜回来,你如果没吃晚饭可以叫厨师做,食材我放冰箱了。”

谢呈冰:“顺便?”他看向谢清,“不是专门给我带的吗。”

白年:“是我海鲜过敏吃不了,才剩下了呢,都是生鲜食材,你应该不介意吧?”

谢呈冰冷笑一声,扭头回了书房,关门时“嘭”一声。

谢清瞪着那扇门:“我都没发作,他倒有脾气了??”

说完也气鼓鼓摔门进了卧室。

翌日晌午,谢清起来发现白年的客房门紧闭,看了看时间,有点奇怪。

他上去敲了几下,白年的电话正好打进来,一接起来,有气无力的:“清清,我在医院……”

谢清一惊:“好端端怎么会去医院?”

他问清楚地址,赶紧驱车过去看白年。

到了以后一问才知道,说是海鲜过敏,挺严重的,幸好及时服药加送过来及时。

“怎么回事?”谢清不解,白年知道自己的过敏源,怎么还会进医院呢。

“是早上谢先生邀请我一同用餐,没有提醒我粥里有鱼片,误食了……清清,你也别怪谢先生,是我自己大意了。”

谢清气得当场就要去找谢呈冰算账:“不怪他?昨天你才当着他的面说过你过敏,他记性好的要命,会把这种事忘了吗?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白年拉住谢清的手:“算了,我觉得谢先生不太待见我。是不是我在你家做客太打扰了?”

“有什么打扰?!”谢清愤懑道,“我请了爷爷回来撑腰,他报复不了我,就针对我的客人!”

他甩掉白年的手:“别拦我,我非要让他过来给你道歉!”

谢清冲到医院走廊打了电话,没一会儿功夫,谢呈冰人还真的来了。

谢清质问:“你是故意的吧?”

谢呈冰居然当仁不让:“是。”

谢清双眼通红,仿佛不认识谢呈冰一样看着他。谢呈冰伸手想触碰,被他躲开了。

“……”谢呈冰说,“鱼片那么大,他大可以不吃,说是误食你也信?谢清,长点脑子,别总被男人骗。”

“骗我最深的男人就是你吧!”

谢清拽着他来到白年病床前:“你和年年哥哥道歉。”

白年:“清清,不要了……”

“给他道歉!”

谢呈冰:“我没下毒已经是手下留情。”

谢清:“你要是不道歉,我就和爷爷告状!这次我不会再心软了。”

谢呈冰:“如果你心软只是念及不存在的兄弟亲情,那就别心软。”

“不存在……”谢清怔怔后退了一步,撞在病床护栏上,眼底止不住的难过。

早知道,他就不回来了。

他是抱着一丝,说不定一切会回归正轨的愿望,才强装无事的回来了。

失忆前的自己都比现在的自己聪明,知道请了爷爷回来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爷爷都还在……你连、连装都不装了吗?”谢清难过的几度说不下去。

谢呈冰看着他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表情也黯然下去:“对不起,我只是再也做不到骗自己。”

停顿片刻,他续道:“你接受不了,我才一直忍着。谢清,我也有忍不下去的时候。”

“忍不下去什么?”谢清奇怪。

“清清……我有点难受,”白年忽然打断他们两个,“可不可以帮我接杯水。不用叫护士,喝口水就好。”

谢清接了杯水回来,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谢呈冰:“算了,不用说车轱辘话了。反正你拒不道歉是吧?行,咱们这就一起回家见爷爷。”

“好。”谢呈冰转身就走。

谢清气得不行,白年安抚地揉了揉他手:“我真的没关系,你别去了,就留下来陪我吧,或者我跟你一起去。”

谢清看到白年苍白的脸色,回握住他的手:“年年哥哥,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医生说你还要留下来再观察一小时呢。”

白年望了病房门口一眼,把谢清拉近了些,小声说:“那你再亲我一下,就放你走。”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个。”谢清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白年轻轻笑了一声,又拉拉他。

谢清弯腰凑了上去,突然门口“咚咚”两声,好像有谁站在那里,用鞋尖敲了两下地板。

谢清以为是谢呈冰去而复返,下意识和白年拉开了距离。

白年眼神一黯。

“我……我去去就回。”谢清转身跑掉了。

推开病房门,却没有任何人的声音。

“奇怪了?”谢清嘀咕着转过拐角,瞬间被一双布满枪茧的大手捂住口鼻,拖着往后走了好几步,一直到被抵在墙角。

那只手松开后,谢清刚要大声呼叫,背后的人就隔着衣服一口咬在肩上。

谢清惊呼一声,然后看清了是严恺。

“你有狂犬病吗!乱咬什么……吓死我了。”

严恺眼底尽是邪戾之气:“咬死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替你把谢老爷子接回来了,不知道来谢谢我,成天就和别人卿卿我我,那个人是谁?你的新男友?你不找男人会死是吧?”

“关你什么事!做好你分内之事就行。”

“我分内事?我做分内事还轮得到让你使唤?”严恺直接动手扒起他的衣服,“里面那个野男人昨天住进谢家了?让我看看小骚货和他睡了几次?”

“啪——”谢清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嘴巴放干净点,你忘了自己还有把柄在我手上是不是?”

严恺笑的凶厉:“你真以为我是因为那个‘把柄’才替你办事?”

“不然呢?!”

严恺被他反问的一顿,刚才脱口而出的心里话让他自己也愣了一下。是啊,不然呢?

如果不是谢清拿捏着他夜袭的证据……或者说,那个证据——他虎口上的疤,早就已经愈合了,证据根本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口说无凭,他干嘛还巴巴的赶着给人当牛做马,有病吗。

严恺表情扭曲,谢清趁机从他手中挣脱出来,理了理衣服:“好了,你替我接回爷爷,是要谢谢你的。对了我问你,你有没有岩哥的消息?”

严恺表情刚刚舒展了一点,听到后半句又拧起来:“我怎么知道!他不是被大少爷调去隔壁市了吗。”

“那是之前的事了,现在……算了,看来你也不知道。”

“岩哥出什么事了?”

谢清皱眉:“我也想知道才问你的,他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担心秦家,连家或者宋叔叔……任何人都可能已经抓住他了。他再怎么说也因为我受着伤……”

严恺骂道:“还受伤了?你还真是红颜祸水!岩哥打从接近你以后就再没好事。”

谢清瞪他:“对!所以你也离我远点,免得倒霉!”

严恺瞋目竖眉,盯着谢清走掉的背影,他实在也说不上自己今天偷跑过来见他是想说点什么,又想听到什么。总觉得讨厌极了谢清那副逞娇斗媚的样子,恨不得一口下去咬住他的皮肉,把他浑身咬个遍。

这感觉糟糕透了。严恺抽了自己两巴掌,想把自己拍清醒一点,想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红颜祸水!”

谢清进家门前,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次说什么也要硬下心肠。

他推开门,刚一踏进玄关,就听见爷爷在客厅大声训斥谢呈冰的动静,还砸了一个花瓶。

谢清眼皮一跳,慌忙跑过来。

“爷爷,别生气啊,气坏了身体怎么办,怎么了这是?”他惊疑不定地看向谢呈冰。

难道他哥回来以后主动认错了?

谢老爷子在谢清的搀扶下坐进沙发里:“小清,还是你这孩子听话,你劝劝你哥,我现在是说不动他了。怀章走了,老头子我不仅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连亲孙子都不把我这糟老头子放眼里了!”

谢老爷子说着是真的伤心到背过气,呼吸快的好像哮喘发作,谢清和谢呈冰都吓了一跳,上前准备做急救,幸好老爷子平时身体素质还行,掐了会儿人中就缓了过来。

谢呈冰:“爷爷,我没有不把您放在眼里,您身体要紧。”

“是啊爷爷,身体要紧,哥是气人了点,不可能不听您的,对吧。”

谢清着急地眼神示意谢呈冰,谢呈冰沉默片刻:“嗯。”

谢清一边拍爷爷后背,一边心中计较,看这个情况,现在告状可能不太合适。也不知道刚才到底怎么了?

谢老爷子喝了杯茶,才慢悠悠重新开口:“林家姑娘好得很,怀章还在的时候,就有意促成你们的婚事,可你连见都不肯见人家!当时怀章还给我写信,叫我管管你,我想啊,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头子我不插手,结果这一个不插手,谢家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谢清拍打后背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原来如此……是说哥哥的婚事。

“小冰,你也该成家了。既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稳定谢氏集团在外界的口碑,你身为继承人,理应担起责任!”

谢呈冰垂着眼睛,谢清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想要顶嘴,赶紧说:“爷爷说得对。哥哥,不就是去相个亲吗?你就去一下吧,如果不合适,还可以慢慢相的嘛,但总要有个行动对不对。”

他冲谢呈冰使劲挤眼睛。

谢呈冰:“好,我听爷爷的。但是我想让谢清和我一起去。”

谢清一脸问号:“你相亲,我去干什么?”

谢老爷子却笑逐颜开:“好,这个想法好。小清啊,你就和你哥一起去,你未来的嫂子,当然也要你同意才好。”

谢清无辜地看了看爷爷,再一转头,就见谢呈冰直勾勾望着他。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好嘛,我也去就是。”

反正别叫他也相亲就行。

叫他相亲也没用,爷爷还不知道他哥干了什么混账事,他现在严格意义上都已经不算谢家人了。

谢清又转念一想,他哥今天只是违抗相亲就把爷爷气成这样,要是知道了那件事,还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现在他哥是单身,谢家就他们兄弟俩,他还不觉得自己是局外人,等谢呈冰有一天也成了家,那他……

谢清越想越失落,逐渐垂头丧气起来。

谢老爷子说风就是雨:“太好了,我现在就给林家致电,安排小冰和林家小姑娘明天,不,今晚就见一面!小清,你和你哥哥一起。”

老爷子把谢清拉到身边,小声嘱咐:“你哥不会说话,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帮忙撮合吗,要是成了,爷爷给你包大红包!”

“没问题爷爷,交给我吧。”谢清答应了,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等谢老爷子一离开客厅,谢呈冰忽然上前一步拉开谢清的衣领,目光凶狠:“这是什么?”

谢清偏头一看,好家伙,严恺果然是条狗,隔着衣服都给他咬出了牙印子。

“是白年咬的?”谢呈冰问,“他还碰你哪里了?”

谢清冷哼一声:“那就多了。用你管?你去相你的亲吧。”

他走到门口穿鞋,被谢呈冰一挡:“你去哪儿?”

“去医院陪年年哥哥啊,你害人家过敏了,不赔礼道歉,还好意思拦着我?”

“晚上你要和我去见林小姐。”

“那你晚上来医院接我。”

谢呈冰拽住他:“他不是你哥。”

“对啊,我也没说是嘛。哪有哥哥和弟弟亲嘴的呢,你不是看见了吗?”谢清甩开他的手。

“谢清,是你逼我的。”谢呈冰沉声道。

“莫名奇妙。”谢清没精神和他吵架,自顾自摔门而去。

第33章第33章

谢清回到医院时,白年已经不在了。窗子上放了一封留给他的信,拆开一看,上面简单写说让谢清别来找他。

那一看就不是白年的字迹,谢清撕了信丢进垃圾桶里,给谢呈冰打电话质问:“你把年年哥哥弄哪儿去了?”

谢呈冰果然没有否认,而是反问:“你确定要见他?”

他把电话拿到不知什么地方给谢清听,那一头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和白年的闷哼。

谢清震惊:“谢呈冰!你在对他干什么?!”

谢呈冰:“我早提醒过他了,是他不听。”

“你在哪儿!”

谢呈冰:“今晚你要先陪我,我满意了,再考虑要不要放过他。”

谢清捏着电话的手收紧了:“那你怎么样才能满意?”

“爷爷是不是让你从旁撮合?”谢呈冰说,“我要你什么都别做。”

谢清一口答应。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呈冰默然了一下,发出冷淡的笑声:“你还真是看重他。”

谢清皱眉:“我是为了阻止你误入歧途!你知不知道自己过于蔑视法律了?”

“这话还稍微中听一些。”谢呈冰说,“今晚八点,翡冷翠二楼A16卡座,不要迟到。”

谢清紧紧闭上了眼睛,用力揉捏眉心。他头痛的要裂开了,他好像上了一列在睡梦中意外发车、不知道何时停下,也不知道去往何地的快车,窗外是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在车上。

从前生活中的任何事,只要有谢呈冰在都不是问题,可现在,谢呈冰成了他生命里最大的问题。

晚上八点,谢清准时来到谢呈冰相亲的意餐厅。

服务员领他到A16卡座,四个人的座位只有他一个,背后是装饰的假绿植。

透过绿植,他看见了后面的卡座坐着一个穿亮片裙的美丽女人。

她那一桌布置了浪漫烛光,红酒放置在冰块中,点缀着玫瑰。谢清的直觉告诉他,这可能就是林小姐,他不久前冒充过的人。

他的猜测在谢呈冰到来后得到了证实。

谢呈冰从他那一侧迎面过来,淡淡看了他一眼,走向了后面的女人,然后坐在了她的对面。

“林小姐,您好。”

林小姐开口了,声音比长相还甜美:“谢呈冰?你好你好。”

谢清没想到谢呈冰给他的安排,是让他不露面,就这么旁听他的爱情,连插嘴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有些不快,心中冒出故意过去“偶遇”的念头,但又想,就先听听谢呈冰要和林小姐聊什么好了。

在他陪“太子”读书的学生时代,谢呈冰就不会应对女孩子,隔壁班花把情书夹在习题册里还给他,他居然都能当众抖出情书,还给班花,说:“你落东西了。”

班花红着脸声若蚊呐:“就是给你的……”

他哥面不改色:“不,不是我的。如果也不是你的,那我交到失物招领处了。”

谢清在后面替班花骂:“死直男。”

回家以后,谢父会关心儿子今天在学校有没有开朗一点,就侧面和谢清打听,谢清便笑着说:“哥哥在学校可受欢迎了!爸爸放心吧!”

谢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马上又有了新的忧虑:“也不能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都交,那些学习差的,社会上混的,少和他们往来。”

谢清又和爸爸保证:“哥哥是年级第一,同桌是年级第二呢!哥哥平时都和学习好的同学说话的。”

其实他和他哥又不在一个年级一个班,哪里知道他哥平时和谁讲话,反正他就哄他爸开心,顺便包庇一下哥哥就行了。

他都这么为谢呈冰着想了,没想到谢呈冰反而告他一状:“弟弟最近总和倒数第一讲话,课间还和他一起打篮球。”

比起大儿子的成绩,谢父对养子的要求没那么高,闻言只是意思的叮嘱一下:“小清,你也要向哥哥学习,不要被带坏了。”

谢清悄悄瞪他哥一眼:“我知道了爸爸。”

谢父走后,小谢清鼓着脸蛋故意不理哥哥,谢呈冰跟在他屁股后头失落地说:“那个人这么重要吗?你已经好几天课间不来找我了。”

谢清:“我又不是监视你的机器,给你空间你还不高兴啦?”

谢呈冰自说自话:“上次我看到他把你撞倒,你都不和他生气,还对他笑。”

“那是意外好不好,打篮球出点状况很正常啊。”

“那我昨天压着你的时候,你为什么生气?”

谢清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能一样吗?!你那是故意的啊!我还想问你呢,你昨天莫名其妙压我干嘛?!”

谢呈冰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弟弟好凶,只在爸爸面前乖。”

谢清一下哑火了,他以为谢呈冰在暗示要和爸爸告状,连忙放软了语气:“哎呀呈冰哥哥,瞧你说的,我刚刚是有点生气嘛,好啦,拉拉手,我们不吵架了,行吗?”

谢呈冰捏着谢清软乎乎的手,下垂的嘴角慢慢扯平了,看上去还是有点面无表情。

“我可以再压你一次吗?”

“啊?”谢清纳闷,“为什么啊?”

谢呈冰说不出来为什么。

反正学生时代谢呈冰总有许多解释不出原因的要求,谢清理解不了哥哥的脑回路,就像哥哥永远不理解女孩子们的脑回路一样。

果然哥哥就单身到现在了。

谢清从回忆里抽身,打算仔细听一听谢呈冰这母胎solo王者的相亲策略。

只听他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林小姐,我有喜欢的人了,会和他结婚。不会和你在一起,这顿饭我请,一会儿我送你回家,长辈那边我来解释。你还有什么条件?”

谢清:“噗——咳咳咳!”

和他动静差不多的是林小姐,林小姐用纸巾擦了擦溢出嘴角的红酒:“哈、哈哈……谢先生真直接啊。”

后面的卡座静默了一会儿。

林徵柔擦干净嘴角,慢慢开口:“既然谢先生这么爽快,我也直说了。对于长辈的任务,我的想法是,不是我也会是我妹妹,那不如是我。所以我同意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如果结婚对你来说也是任务,我们不妨就合作一下,我也不会干扰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同样的,你也别干扰我的私生活,你看呢?”

谢呈冰:“不行。”

林徵柔:“……”

谢清:“……”死直男!说话委婉点啊。

林徵柔:“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毕竟我们两家结合,对你好处也很大。听说你刚刚接手谢氏,想必挺不容易的,放着顺风局不打,非要走逆风局吗?”

谢呈冰:“嗯。”

林徵柔:“……”

谢清:“……”

林徵柔:“哎,真可惜啊,本来想尽力说服你的,毕竟适龄又门当户对的男青年里,就你还算顺眼了。要不然,你能把你弟弟介绍给我吗?”

“不行。”谢呈冰语气严肃,“他是gay。”

“没事啊,又不谈恋爱,说不定他也需要假结婚?”

“他喜欢真结婚。”谢呈冰说。

“哦,那真遗憾。”

两个人的聊天几乎就要进行不下去了。

谢清默默切起了盘子里的牛排,放弃露脸想法,同时为林小姐遥寄理解和同情。

服务员忽然抱着一大捧娇艳欲滴的蓝玫瑰走到林徴柔桌边:“林小姐,这是送您的。”

林徴柔差异地看了眼谢呈冰:“你送的?这么客——”

“不是我。”谢呈冰说。

服务员和林徴柔同时陷入尴尬。

谢清也好奇地透过绿植缝隙偷偷看过来,见那捧玫瑰饱满鲜嫩,和桌上的红玫瑰比,多了几分神秘高雅,被精心包扎着,外层是柔软的蓝丝带。

光是隔着这么段距离看一眼,谢清就感觉到了金钱的味道。

服务员:“呃……是一位秦先生送您的。”

“秦先生?”林徴柔更加惊奇了,“哪个秦先生?”

服务员低头确认卡片:“秦霄先生。”

谢呈冰眉梢微抬:“看来林小姐还是有合适人选的。”

林徵柔脸色却变得精彩纷呈:“秦霄?是我知道的,秦家那位大少爷吗?他什么意思啊?”

服务员转述:“秦先生还说,谢……谢先生不适合您,让您,呃,好好考虑。”

他本来以为坐林徴柔对面的才是送花人,没想到看情况对面这个才是谢先生,怪他没看客人信息,怪不得刚才没人肯来送花,都推脱给他。

只是幸好这位谢先生看上去并不生气,没有要当场发怒的意思。

服务员放下花,得救似的退开了。

林徴柔瞪着那捧蓝玫瑰,好像又费解,又生气。

谢清吃了一场好瓜,特别想转过去看看他哥的表情。秦霄?如果不是同名的话,那人应该就是秦屿他哥吧?

原来秦家真和他们家不对付啊,这个秦霄连他哥的相亲都要从中作梗。

谢清有点想笑,谢呈冰这时却突然转了过来,从绿植缝隙中与他有了一个对视。

谢清匆忙转回身,专心切牛排。

送花的小插曲很快被忽略,林徴柔问:“结婚这事真没的商量了?”

谢呈冰:“祝你和秦霄幸福。”

“不是!我和那个人渣绝对没可能!……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不说了,今天就这样吧,这顿饭AA,我和姐妹出去玩了,你回去和长辈统一口径,就说我们互相了解到十点各回各家的。”

谢呈冰看了下时间,现在才八点半。

林徴柔:“你要是再拒绝,我回去就和你爷爷表示看上你了非你不嫁。”

谢呈冰马上闭嘴了。

谢清震撼,还有人能威胁到他哥!

吾辈楷模……

林徴柔走后,谢呈冰就从后面的卡座绕了过来,稀松平常地问:“还合胃口吗?用不用给你加点什么。”

谢清:“……合,不用。”

谢呈冰就淡定地低头用起餐来,仿佛今天本来就是出来和弟弟一道吃饭的。

谢清:“不是,你就这么让林小姐走了?你就这么把她拒绝了?你说的什么有喜欢的人了,瞎编的吧?哥,我看她挺直率的,挺好一人,样貌性格家世都合适,你不会有什么恋爱恐惧症吧。”

“不是瞎编的。”

“什么?”谢清愣了几秒,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吃饭吧。要来点红酒吗?这家的左岸混酿相当不错,搭配帕尔玛火腿口感很好,你试试?”

……他哥这不是会聊天吗?

“你不是说我酒量很差,酒品更差吗。”谢清撇嘴。

“跟我在一起喝醉也没事。”

谢呈冰抬手招来服务生,给谢清点了自己的推荐,而后又问:“刚才的玫瑰你很喜欢吗?我也可以送你。”

服务生瞳孔地震。

谢清:“不用了,哥哥送弟弟玫瑰多奇怪啊。”

谢呈冰:“你还把我当哥哥?”

谢清沉默地放下了刀叉。

良久,他自嘲地笑笑:“谢呈冰,你总有本事在我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时,给我一盆冷水。”

谢呈冰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这句话,你说过一回。”

“什么时候?”

谢呈冰也慢慢停下了动作,低头望着餐盘,轻轻闭了一下眼睛。

“车祸前。”

谢清眼一眯:“车祸前我们见过?”

谢呈冰低低说了两个字,谢清没有听清。

但那不重要了,谢清问:“说正事吧。年年哥哥人呢,我要见他。”

谢呈冰沉默了很久,最终同意让谢清见白年一眼。

谢清跟着哥哥来到餐厅附近的一家酒店,一进大堂他就觉得装潢有些熟悉,喃喃自语:“我好像来过?”

谢呈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谢清进出电梯的一路都在消化。

到了房间,保镖给开的门,谢清看清屋内后遽然一震,白年被用绳子捆着扔在地上,衣服上都是鞋印,头发凌乱的遮住了眼睛,连脸上都有淤青。

“年年哥哥?!”谢清冲了过去,却被陌生保镖拦了一下。

“让开!”谢清扶起白年,“年年哥哥,你怎么样?”

他拨开白年额前的碎发,看到他虚弱地睁开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保镖就当着谢清的面又狠踹了白年一脚。

“大少爷说了,他每碰您一下,我们就也给他一下。”

“现在是我碰他又不是他碰我!”谢清瞪了眼保镖,随即明白瞪他也无用,转而怒视谢呈冰,“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家里的客人?!”

“他如果只是客人,自然不会挨打。”谢呈冰镇定地说。

白年仰头,投来讥讽的目光:“谢呈冰,你这个疯子。以为这样,就有用吗?”

谢呈冰:“打。”

保镖冲着白年薄弱的胃部来了一脚。白年俯身干呕,但因为一天没有进食,什么都没吐出来,身体原地痉挛起来。

谢清抱住白年:“停!你们都滚出去!”

若是宋家的保镖,至少也会犹豫一下,可这些人像完全没听到。

谢呈冰:“听他的。”

保镖们这才退出房间。

谢清替白年松绑,可绳子是死结,没有剪刀很难弄开,他太过用力,反而将自己的手指弄痛了。

谢呈冰上前把他拽起来:“看着我。”

“滚!你也给我滚!”谢清暴躁地喊出来。

“你见到他了,现在,看着我。”谢呈冰说,“我给你一个选择,要么以后不再见他,也不许再见任何那些乱七八糟的前男友,从此,我就还是你的好哥哥。要么……”

“我选他!你满意吗?”谢清倔强地扬起下巴,眼神故意轻慢。

谢呈冰眼底酝酿着风暴:“你想好了?”

谢清又高声重复了一遍。谢呈冰倏然用力,谢清以为他要打自己,下意识闭住眼睛,不想嘴唇上贴来了滚烫的温度。

他骤然睁大了眼睛,瞳孔震颤,像有一股电流从脚底窜上头皮,神经被狠狠麻痹了一下。

他这有如万年寒冰一样的哥哥,释放出的情绪竟然如此炽热灼人,好像恨不得把他揉进身体里。

谢清吓得猛力推开谢呈冰,连连倒退,被绳子一绊跌倒在地毯上。白年迈力伸手想来握住他,刚碰到一点,谢清就风声鹤唳的躲开了。

“谢呈冰,你……你疯了?”

“是。”谢呈冰一步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也想慢慢来的,可你为什么非要离开我?”

谢清难以置信地摇头:“你说,不,不把我当兄弟,是,是这个意思?”

他大脑一片空白,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混乱间只知道反复喃喃:“骗人的吧?”

谢呈冰为什么不解释?

谢清怀揣着一丝希望,颤抖着手拽住了谢呈冰的裤脚:“哥,这样是不对的,我们都忘掉今天的事,重新好好地相处,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以前……”谢呈冰轻轻笑了一下,“以前也很好啊。”

谢清一下子燃起了巨大的希望:“是啊,是啊,所以你同意了吗?”

谢呈冰慢慢半跪下来,摘开谢清的手,不无温情地抚摸上他的脸颊:“可你为什么要去找男朋友?那些男人,你喜欢他们哪里?”

他乜向一旁的白年,笑容化为冷冰冰的恨意:“这个男人,你喜欢他哪里,嗯?”

“谢呈冰,把你的手拿开!”白年咬牙切齿,手腕蓦然一扭,“咔嚓”一声,竟然生生扭断了自己的关节,从绳索中猛地挣脱出来,撞开了谢呈冰。

“欣欣,别管我,你先跑!”

谢清下意识撑起身子,跌跌撞撞地移向门口。

谢呈冰一拳打向白年,白年也不甘示弱,用完好的那只手还击,但他本就受伤在身,很快就不是对手。

谢清跑到门口忍不住回头,颤巍巍喊了声:“哥……”

谢呈冰伸出手:“谢清,过来。”

他边说他自己走来,谢清抓起酒店的水壶扔了过去:“别过来!”

水壶滚到了谢呈冰脚下,他跨过去,坚定地伸着手:“不准再离开我。你以前不是最听我的话了吗?”

谢清慌乱间抓起了酒店案台上的剪刀:“我叫你别过来!不然我就……”

他还没想好是要对着谢呈冰还是对准自己,谢呈冰已经一个箭步上来徒手握住了剪刀,锋利的尖头刺破了他的掌心,血珠淌下来,谢清双腿蓦地一软。

谢呈冰预料到了一般搂住他,轻笑:“怎么还是这个反应?这次,不会让你再走掉了。”

一刹那,谢清想起了最想忘记的记忆。

就是在这家酒店,差不多的布局,没有开灯的晚上,他和谢呈冰……

谢清慌张的抱住了脑袋,谢呈冰见状问:“想起来了?”他用带血的手抬起谢清的下巴,坚定地吻上来。

谢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原来到这一刻他才算彻底想起来。那是在书房质问了谢呈冰后,他一直以来视为亲哥哥的人深深看着他,说——

“反正当你哥哥也管不住你,不如趁早不当这个哥哥。”

“谢呈冰,你想好了?”

“我早就想好了。”谢呈冰一步跨上来,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想法,“我要和你在一起,不是以兄弟的名义,是以爱人。谢清,我爱你。”

谢清被哥哥探入的舌尖吓得惊慌失色,当场就哭出来:“哥你疯了?!你弄错了,你一定是弄错了,你的爱是对弟弟的,对吧?”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接受,我会给你一点时间。但不要让我等太久。”

“需要时间想清楚的人是你!!”

之后谢清离家出走,谢呈冰一直想方设法带他回家,他干脆找了男朋友向哥哥证明,他们两个绝对不可能。

没想到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谢呈冰,有一次秦屿开车带他出去,谢呈冰竟然在国道上加速撞了上来,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谢清明白正面沟通是不可能的了,决定躲得远远的,让谢呈冰自己冷静。

时间久一点,冷静下来,应该就想明白了。

起初,这个策略好像很有成效,谢呈冰不再疯狂的纠缠上来。

但现在的谢清算是明白了,原来谢呈冰当时安排了宋岩来到他身边,拆散他和秦屿,想办法引导他主动回谢家。

当时的谢清也的确意志松动了,听说谢呈冰生病了,他差点就想去看看哥哥。

但秦家的麻烦很快又缠上来,秦父不同意小儿子和谢家养子搞在一起,想方设法阻挠,害得谢清又一次开始东躲西藏。

一不小心,又招惹了连忆心,麻烦变本加厉。

那场害他失忆的意外车祸来临前,他已经穷途末路,身无分文。

偶然打听到酒店招工,就鬼鬼祟祟来当服务生。某天晚上被一个老男人看上,往他食物里下了药。

他察觉身体不对以后立即想跑,慌不择路中,闯进了一间开着门缝的客房。

黑灯瞎火,他被客房的主人安抚地揽进怀里,反锁上门,带上了床。

他只辨识出是一个男人的轮廓,对方一言不发,但动作温柔,手掌的温度熟悉又温暖,让他逐渐放松下来。

“帮帮我……”他恳求。

那之后,颠鸾倒凤,一夜荒唐。

男人自始至终只说了两句话,每句不超过两个字。

第一句是:“痛吗?”

他先是点头:“我……我是第一次,你轻点。”而后他被顶的尖叫出来。

第二句话,男人轻轻笑了一下:“这里。”

谢清糊涂了,竟觉得男人的声音那么熟悉,熟悉的就像……男人俯身打断了他的思考,同他接了个深而绵长的吻。

天地都在晃动,把他那些荒唐的思考晃了出去。

次日筋疲力竭,骨头散架地苏醒,谢清才惊恐地发现躺在身边的人是谢呈冰。

昨夜的种种细节浮上脑海,他跌下了床,磕磕绊绊跑到门口,摔了一只水壶,又拿起了剪刀。

就像现在这样,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的谢呈冰生怕谢清做出不理智的动作,伤了他自己,便没有立刻冲上来。

谢清跑了。

可是现在的谢清跑不了。

他用力推开谢呈冰,下巴上都是对方留下的血痕,衬得他脸煞白:“那天那个老男人不会就是你安排的吧?!”

“提那个死人干什么?”谢呈冰说,“我怎么会让别人碰你一根手指。”

谢清处在崩溃边缘:“那么你怎么会恰好在那儿!”

“你在外面打工,我当然会担心,不跟着怎么行?”谢呈冰理所当然地说。

“那你……你明知道我们,我接受不了……你为什么还要……”

“你说上床吗?”谢呈冰轻轻一笑,“谢清,不是你求我的吗?”

“哐——”白年搬起椅子,带着呼啸的风声,砸中了谢呈冰后背,他几乎是用上了杀人的力气,呼吸沉重,眼中闪烁着不容忽视的敌意。

“欣欣,快走。”

谢呈冰:“我再说一次,不准你这么叫他。”他挥舞着拳头砸向白年,两人又在狭小的玄关扭打了起来,柜台上的东西在激烈的冲突中被撞的乱七八糟。

谢清拧开门把手,却被门口的保镖死死堵住。

保镖冲上来制住了白年。谢呈冰不紧不慢地转过身:“谢清,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还是他,你选吧。”

第34章第34章

谢清看到白年被保镖按住,地上都是血,心中恐惧:“住手,你、你先给他叫医生!”

“选,我还是他?”

谢清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哥……谢呈冰,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吧?这太突然了,我,我一直以为你对我没有感情才那样的,现在突然告诉我说,你其实是这个意思……我需要消化一下,给我一点时间吧。”

谢呈冰微微动容:“所以你失忆后又离家出走,并不是因为讨厌我?”

“当然不是了,你把我关起来,我能不多想吗?”

谢呈冰垂下了眼睛,很快又坚定地看向他:“我只是不想你乱跑。”

“我不跑,我不就在这儿吗?你给我一些私人空间,让我好好想想,行吗?我需要重新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不是你逃跑的借口?”

“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选他行了吗?!怎么着,你要把我们俩一起弄死?!”

谢清低头去找掉在地上的那把剪刀,谢呈冰见状上前按住他:“好,我信,我给你时间。一天,足够了吧?”

谢清说:“我要独立的私人空间,还有,把年年哥哥送去医院。”

他见谢呈冰脸色阴沉,快速思考着措辞:“其实我两次说选他都是气你的,我和他没有谈恋爱,你知道,他也是我哥哥嘛。”

白年苍白着脸转过身看谢清,谢清慌忙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说话。

“亲嘴的哥哥?”谢呈冰显然没那么好糊弄。

谢清没好气:“那你还是上床的哥哥呢。”

谢呈冰垂下眼睛认真思考。

谢清再接再厉言说:“我怕他出什么事,你难逃其咎啊。再说了,你要是不想我和他走太近,我也需要把话和他说清楚的,对吧。”

这句话总算让谢呈冰微微展眉:“嗯,好。”

谢呈冰抬了抬手,那些保镖就一溜烟退下去了。谢清盯着他,示意他也应该离开,谢呈冰停顿了会儿,默默走出房间。

谢清赶紧去扶白年:“年年哥哥,我带你去医院。”

他叫来救护车,陪着白年进医院包扎了伤口。白年肋骨被打断了两根,全身上下遍布淤青,为他包扎的护士认出他今天早上还因为过敏进来过,惊讶地问:“短短半天这是怎么了,报警了吗?”

白年抬头看向谢清,谢清神色有点紧张,他摇头:“只是我自己摔的。”

谢清歉疚地叫了声“年年哥哥”。

护士出去以后,病房就剩下他们两,谢清去门口看了一眼,虽然谢呈冰人不在视线范围,但他知道,肯定有人在暗处跟着。

谢清垂头丧气地回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白年:“你道什么歉?是谢呈冰。你如果不忍心报警,那我叫人帮忙联系谢老爷子,刚才在酒店我录音了。”

谢清一慌:“别,不能告诉我爷爷。爷爷要是知道的会气死的,会开枪崩了谢呈冰的。”

白年眼底戾气聚集,恨不得脱口说“那不是太好了吗”,更恨谢清居然到这个份上了,还这么优柔寡断!

就这么舍不得那个哥哥?

“你叫谢老爷子回来,本来就是为了镇谢呈冰的,现在算什么?”

谢清一时没意识到,白年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他只是心慌意乱地摇头:“我那时也不知道他对我是这种心思啊,如果爷爷知道了,真的会出人命的。爷爷脾气爆,年轻的时候当兵,退伍了思想都还停留在那个年代,年年哥哥,那个录音,你删掉吧,千万不要让爷爷知道。”

白年脸上阴晴不定,谢清恳求地晃了晃他的胳膊,他才说:“知道了。”

谢清看他答应的很勉强,不放心,继续强调:“爷爷虽然很疼我,可我毕竟是谢家的养子,如果爷爷知道了,不仅要拿谢呈冰是问,说不定还要反过来怪我勾引了哥哥。”

这话算说到了死穴,白年眉头深蹙,片刻后终于拿出手机,把那段录音当着谢清的面删掉,并清空了回收站。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看谢呈冰是彻底疯了,他根本不是给你选择,是让你用这一天时间和我断干净。”

谢清翻着手机通讯录,表情也有些凝重,他该找谁,能找谁?

宋岩不知所踪,秦屿受制于人,连忆心和连隐……

谢清又看了看满身纱布的白年:“年年哥哥,一会儿我把谢呈冰和保镖引开,你叫连家的人趁机接走你吧。他至少不会对我怎么样,而且我爷爷好歹还在。”

“我不走。”白年紧紧抓住谢清的手腕,用力到指节泛白,“那个二选一的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清清,你选谁?”

谢清一惊:“都这时候了,你就别添乱了……”

他抽了两下手腕,没能抽出来,反倒被白年拽着扑到了对方身上。

白年取了一张纸巾给他擦嘴唇,动作有些粗暴,谢清急道:“痛,你干什么呀。”

“他亲了你两次,得好好擦干净才行。”

谢清夺过纸巾:“我自己来。”他对着手机镜头把脸上的血迹擦掉,而后看了看嘴唇,谢呈冰刚刚吻的极其恶劣,他嘴巴都肿了,难怪白年看不下去。

“选好了没有?”白年问。

谢清愣了:“你认真的?”

“我昨天不是已经表明过心意吗?清清,我想当你的男朋友。”他专注地看着谢清,嘴角含笑,“你亲我的时候,我以为已经有答案了。”

“那个是……”想到谢宅楼下的吻,谢清面上一热,“气氛到了嘛。”

“那现在呢?气氛到了吗?”白年覆上他的手背,“我可以当你的男朋友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没看到。”

“所以,如果没有谢呈冰这个阻碍,你就会选我的对吗?”

阻碍?谢清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他不想形容谢呈冰是阻碍,纵使他对谢呈冰的确是又气又怕,可是,他不相信已经没有余地了,谢呈冰只是一时把路走歪了,纠正回来就好了。

“年年哥哥,我现在没心情想我们的事,总之你先走吧。”

白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眼底锋芒一闪:“清清真是个坏孩子,难道非要人推一把,才肯往前走一步?”

谢清产生了片刻疑惑。

“那我就推你一把好啦。”白年轻轻笑了起来,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谢清的疑惑加剧:“你干了什么?”

“收网啊。”白年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可你太瞻前顾后了,谢呈冰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你这么犹豫?”

谢清逐渐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白年往病床边躺了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上来陪我躺一会儿吧,想抱抱你。”

这么窄一张单人病床,别说有点挤,现在是诉衷情的时候吗?

谢清权当他在胡言乱语,好看的眉峰聚拢的像小山丘,思索着处境和对策。

突然,手机屏幕跳出了久违的聊天框。

Phantom:【大佬(皿)你坑我不浅啊啊啊啊!!】

Phantom:【警告文件。pdf】

Phantom:【解释一下o(*≧д≦)o!!】

谢清愣住,点开文件的时候眼皮直跳,他茫然浏览了一遍,逐渐从困惑转为震惊而后变成愤怒。

他看向白年:“你做了什么?!”

白年笑道:“谢家还真是一点没培养过你的商业意识呢,以后签合同时一定要带律师看仔细哦,清清。”

谢清脑子嗡的一声,不敢相信白年居然在那个事情上坑他,当时院长也在,他根本没想过会有问题。

警告文件说他申请资料作假,把phantom的数据清空了不说,还要让他赔付巨额违约金。

他根本付不起那个金额!白年是想把谢氏掏空吗?

白年:“放心,我是舍不得让你去坐牢的,那个钱,我会帮你出。”

谢清:“你哪来这么多的钱?……好啊,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在算计我?!”

是连隐!谢清一瞬想明白了,连隐本来就提出过和他联手去破坏谢氏集团,被他拒绝了。

这个局,一开始就是冲着谢氏来的吧?

申请资料上用谢氏股份做了资产担保,一旦海外那头的人提起跨国诉讼,谢氏就不得不大出血——连隐和白年大概就是这么算计的,但他们没料到,谢清已经不是谢家人了!

谢清想到这里不知该哭该笑,所以他签的那个合同害不到谢氏,却会因涉嫌欺诈害自己坐牢……

而白年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提出要针对谢氏,而是直接用坐牢来威胁他!

大难临头,谢清反倒冷静了下来。

他先是回了phantom:【数据没有备份吗?】

phantom:【有是有,但重点是这个吗∑(O_O;)】

谢清:【那你怕什么,别弹窗了,没空理你,跪安吧。】

phantom:【???!!】

phantom:【我是在担心你啊!!】

谢清扯动了下嘴角,phantom和他什么交情?居然还有心情关心他吗?

白年:“你还能笑得出来,看来打击不严重,那我就放心了。”

他再次拍拍身边:“这下可以上来和我说话了吗?”

谢清用充满凉意地目光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爬上床。

自以为失去了哥哥的时候,是白年及时的到来,填补了他心中的一片空缺。

是他忘了,那年离开福利院,在他耳边用森然恶意喊他“小贱人”的白年,并不是幻觉。

连隐也真是独具慧眼,看上的小孩和他儿子一样的会装。

白年温柔地将谢清抱在了怀中,可怜兮兮地问:“清清,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罢了,你不会怪我吧?”

“想和我在一起?”谢清无机质地重复。

“是啊,等下你就去告诉谢呈冰吧,说你选我。”他高高兴兴在谢清侧脸上亲了一下,“现在起,我就是你男朋友了,虽然不是你第一个,但会是最后一个。”

谢清冷笑:“谢呈冰有句话没说错,我选男友的眼光真差。”

白年:“那是以前的了,我会对你很好的。我们是天生一对,就该在一起。”

谢清望着天花板:“我不明白。你喜欢我?还是要折磨我?”

“怎么会折磨你呢,我这么喜欢你,从小就喜欢,是你这个小坏蛋从小就会装傻,对我的喜欢视而不见。”

白年撑起身子,在谢清上方静静打量他,他断过的肋骨经不起这种扭动,可他固执地想看清谢清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清清真好看,以后,你就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不可以再对其他人卖弄风骚,知道吗?”

谢清冷冷看着他:“我那么信任你,你却从重逢起就在算计,还好意思说喜欢我。”

白年不笑了,表情委屈起来。

“别说话了,我不想听。”谢清闭上眼睛。

白年亲亲他的眼皮,温声道:“没关系,以后我们多的是时间。”

谢清忽然又睁开眼睛:“你费这么大心思让我上套,结果只用来威胁我选你,连隐会放过你吗?”

白年表情一僵。

过了半晌,他哼道:“原来清清也不是那么笨嘛。”他揉了揉谢清的脸蛋,“别担心我。”

“谁担心你?我现在巴不得你倒大霉。”

白年满不在意地轻笑一声。

连隐的确要他利用谢清搞垮谢氏,他一开始也是那么打算的,可是就在今天他改变主意了。

海外的公司是他控股的,连隐也奈何不了。

许多年前,谢呈冰牵着他的欣欣弟弟走的时候,大言不惭地说:“从今往后你只有我一个哥哥。”

现在,更加大言不惭地叫谢清二选一。

谢清选择的人只能是他。

白年只抱了谢清一会儿,就有护士敲门进来,谢清匆忙从床上下去,面色僵硬。

护士说:“谢先生,病人需要静养,给您准备了单独的陪护病房,这边请。”

白年皱眉:“我怎么不知道我需要静养?”

护士抱歉地说:“我也是接上级通知,这边请吧谢先生。”

谢清固然痛恨谢呈冰的独断行为,但此刻他也不想和白年待在一起,便求之不得的出去了。

谢呈冰说是给他一天的时间考虑,实际上天一亮,就带人过来准备接他回家:“谢清,选好了吗?”

白年从病房里出来,拨开保镖走到谢清身边,当面握住了谢清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清清,告诉他你的选择吧。”

谢呈冰的目光如冰冷的毒蛇般盘踞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差点在医院动手,他用最后的耐心说:“谢清,选。”

谢清面无表情,破罐破摔:“我选白年。”

白年扬起得意的笑容,耀武扬威地睨着谢呈冰。

谢呈冰上前一步扳起谢清的下巴:“重新选,再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再选他我就杀了他。”

谢清怒到极致竟然笑出了声。荒唐,这个选择题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白年打开了谢呈冰的手:“别碰我男朋友,谢呈冰,你以为我是任人宰割的?”

谢清在一旁漠然地想,他的确不是,他也是头披着羊皮的狼。

谢呈冰抬手示意保镖动手,白年冲他们身后叫道:“谢爷爷!”

谢呈冰手一顿,谢清也骇然望过去,谢老爷子阴沉着一张脸,赫然就站在人群后头!

谢清不可思议地瞪向白年:“你真想玉石俱焚吗?!会害死我的……”

白年赶忙小声解释:“没有,我没寄录音,也没和他老人家说那件事。只是请他同意我们在一起。”

谢清脸上惊悸不安,还藏有一丝厌恶。

白年则换上一副笑脸迎上去:“谢爷爷,你来得正好,我和清清正有事情想告诉您呢。”他含羞带怯地看了谢清一眼,“我们在一起了。”

谢老爷子眉梢一抬:“哦?你做客那天我就看出来你们两个不对劲,不过有什么话,非要喊我来医院说?”

谢呈冰打断:“爷爷……”

“你闭嘴!”谢老爷子瞪他一眼。

显然他也看出来了,自己孙子带着几个彪形大汉的架势,不像送祝福的。

下一秒,白年果然就负屈衔冤地说:“谢先生他,还把弟弟当成不懂事需要管教的小孩,不许他自作主张谈恋爱呢。谢先生,你弟弟已经成年啦,感情的事,可以自己做主的了,谢爷爷,您说是吧?”

谢老爷子精明矍铄的目光扫了眼大孙子,又扫向一声不吭的小孙子。

“小清,你哥为难你了?”

谢清抿了抿嘴,半晌才开口:“哥哥他,的确糊涂了。”

谢老爷子眉毛一竖:“你小子不务正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谈恋爱了,就好好把心收了,我看白年是个有礼貌又懂事的好孩子,你可别玩弄人家的感情。”

白年欣喜而感激:“谢爷爷,清清不会的。”

老爷子瞪向大孙子:“还有你,你弟弟谈个恋爱,你闹这么大阵仗给谁看呢?不知道的以为我们谢家都是不讲理的。”

白年摆出大方得体的姿态:“谢爷爷别怪谢先生,他也是关心弟弟罢了,只是方式不恰当。”

谢呈冰冷不丁开口:“我不同意。”

白年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

谢老爷子:“你不同意什么不同意!你弟弟成年了,轮得到你同意不同意!行了,滚回公司上班去!”

谢呈冰上前一步抓住谢清胳膊,谢清撩起眼皮,神色复杂:“哥,放手吧。”

谢呈冰蓦然转向谢老爷子:“爷爷,我不同意,因为……”

“哥!”谢清一把按住他的手,有些惊恐,“哥,冷静一点。”

谢老爷子皱眉:“你到底有什么意见?”

谢清的手愈发用力,带有一丝恳求地微微摇头。

谢呈冰停顿了一会儿,说:“知道了,爷爷。我单独和谢清讲两句话,回来送您回家。”

谢老爷子:“去吧。”

谢老爷子都发话了,白年也不好制止,强装大度地笑笑:“清清,我等你。”

谢呈冰拉着谢清走到楼梯拐角。

“还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我不想走远。”谢清没有心情面对谢呈冰,转身看着楼道口的窗户,窗外是拥堵的医院门口,行人都没什么精神。

谢呈冰忽然从后面用一块布捂住了谢清的口鼻,布上似乎涂抹了含有乙醇一类的药物,谢清不敢相信爷爷还在附近,谢呈冰就敢这么做,可惜很快,他的挣扎变得微不足道,视线也逐渐模糊。

麻药的剂量应该很小,至少比上回连忆心找来的无良医生用量少得多,谢清只是短暂失去了行动能力,一直保有微弱的意识。

他彻底恢复过来大概只用了半个小时,但人已经在一辆行驶中的私家轿车上。

谢呈冰就在副驾指路,注意到他醒来以后,命司机停靠在路边然后出去。

谢清活动了一下麻痹的手脚,撑着坐起来拉车门,车门从外面打开了,谢呈冰长腿一迈钻了进来。

后座的座椅被放倒,谢呈冰不声不气地脱起外套。

衣料摩擦声在静默狭小的空间中格外明显,谢清皱眉:“你把我带到哪儿来了?你怎么和爷爷解释的?”

谢呈冰开始上手解谢清的衣领,车厢开了暖气,谢清还是不由打了个寒颤:“你要干什么?”

“干。你。”谢呈冰惜字如金,吐露出的两个字令谢清刹那面无血色。

“你、你疯了?!”谢清嗓子走了音,疯狂爬起来要从另一侧下车,可车门已经被上了锁,怎么也打不开。

车窗外是茂密的树林,也不知道这儿究竟是哪儿,医院附近就有高速,半个小时,足够开到任何荒郊野岭,让人找不到的地方去。

他现在该庆幸没人好,还是祈祷赶快有人经过的好?

谢清满口求饶,却还是被谢呈冰扒个精光,于是改为破口大骂,谢呈冰就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任他唇枪舌剑,也毫不动容。

那张不怎么产生表情的脸,只在进入的时候五官微微舒展。

谢清被撞的骂声破碎,身体被晃散了架,一缕不怎么听话的头发丝反复摇摆,直到被谢呈冰按了下去,抱着他的后脑揉进怀中。

谢呈冰连姿势都不怎么换,也不知疲倦。

这一次,谢清是在意识清醒的状况下,他无法骗自己哥哥是一时糊涂,谢呈冰灼热的温度时刻提醒着他,哥哥对他的欲望是真的。

谢清不愿这么失态,咬着胳膊闷声哭了出来。

谢呈冰摸着他肚子里的形状问:“欣欣会怀孕吗?给我生个小宝宝,就没办法再离开我了吧?”

谢清堵住了耳朵,却还是清楚地听见粘腻的水声。谢呈冰把他翻过来才发现他哭了,温柔舔去他的眼泪,动作却更加凶狠。

无法遮掩的哭声晃碎在谢呈冰的唇齿间。

谢呈冰最后看谢清实在受不住才肯结束,谢清嗓子都哑了,闭着哭肿的眼睛装死,不愿意面对现实。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会不会天打雷劈啊。

谢呈冰紧紧抱着他,用掌心描摹他瘦削的肩胛骨,空气里弥漫着放纵后的气息,谢清想让谢呈冰开窗,却不想和他说话,于是只是装死。

“我们一起离开本市吧,去到没人打扰的地方。”谢呈冰喃喃。

谢清本来都要昏过去了,闻言一惊,清醒了大半:“你不管爷爷了,不管谢氏了?”

换成谢呈冰沉默。

谢清担心他真的要不管不顾带着自己,一踩油门到天涯海角,赶紧放软了声音:“我不想走,我才在外面奔波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回家了,你又要让我无家可归吗?”

谢呈冰因为他难得软化的态度,也放软了眼神,俯身含住他的嘴唇轻轻啮咬:“我舍不得。”

“这、这就是了……而且爷爷年纪大了,我们不能给他老人家那么大的刺激,爸爸才走不到一年,他泉下有知,也会恨死我们的。”

谢清都不敢相信,明明无法接受的是自己,想破罐破摔的是自己,怎么现在说尽好话安抚别人的还是他自己。

真是应了句俗语,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谢呈冰连这么大逆不道的事都做了,确实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但他不行,他还想抢救一下。

谢清忍辱负重:“哥……回家吧,好吗?我累了,又累又饿,后面也好痛,我想回家。”

不管怎么样,先哄谢呈冰平安把他送回家才行。

谢呈冰也许意识到谢清在曲意逢迎,也许没有,对谢清的撒娇他一向受用。

“知道了,回家。”

谢呈冰从他身上起来,相连之处带来羞耻的感觉,谢清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他艰难探过去的手被谢呈冰抓住:“不许弄出来,含紧点,回家再帮你清理。”

谢清想大发雷霆,忍了。

回家,平安回家再说!

谢呈冰转移到了副驾,让谢清得以舒服地躺在后座。

“我顾虑到爷爷,才没有把心意说出来。”谢呈冰说,“但是你记住,我不可能容忍你和白年在一起,你回去就和他分手。”

谢清忍不住了:“你这是顾虑爷爷吗?!我们今天才在爷爷面前宣布在一起,回去就分手,这不可能。”

虽然他也没打算和白年在一起,不过分手?分手真是便宜他了。

谢呈冰闭了闭眼睛,似乎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好,限你们一周,我允许你每天见他一面,每次不超过半小时,一周后和他分手,就和爷爷说性格不合。”

“你允许?你凭……”谢清说到一半,意识到还是先回家要紧,生生把话憋回去了。

可憋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低声骂道:“谢呈冰,你真是自甘下贱。”

谢呈冰低着头沉默了会儿,拉开车门:“我去抽根烟。”

第35章第35章

等谢呈冰命令司机驱车回谢宅,谢清才活动自己的四肢坐了起来,衣服都弄脏了,他只能披着谢呈冰的外套,后面含着东西很不好受,一看电话,白年打来了一百多通未接,更加反胃。

他拇指一点,把白年送进了黑名单。

威胁他?真当他是吃素的吗。

手机屏幕倒映出谢清微愠的脸庞,生气使他本就漂亮的五官显得凌厉了几分,有种不容侵犯的美——如果忽视外套底下赤。裸凌乱的身体的话。

他想着失忆以来的种种倒霉事儿,被连忆心算计是因为“初见”没有防备,被谢呈冰肆意妄为,也是对方仗着是他哥,换了其他人早被他一刀捅死。

唯独白年的算计,让他全无预料。

不报复回去,他白在福利院当那么多年“坏孩子”。

谢清磨了磨牙齿,发现下嘴唇又破了皮,谢呈冰也不知道跟哪儿学的,除了吸就是咬。

跟连忆心那次故意咬破他不一样,谢呈冰……算了,他一点也不想回忆细节。

被“亲哥”爆炒让他真的很想一头撞死在车窗。

谢清把头抵在窗户上,无意义地抠弄车门。

旁边的车忽然短促的按响两声喇叭,并排从右侧开过来。

车主把驾驶位的窗户摇下来,懒洋洋打了个招呼。

谢呈冰也摇下了他那边的车窗,面无表情点头。

“谢少,兴致不错啊,也是来这片兜风的?”

谢清没听到谢呈冰的回答,想来他只是摆着死人脸应付地点头。不过那个车主的声音有点耳熟,谢清不禁抬头看了一眼。

隔着车玻璃,一眼他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男人不就是前些天在秦屿的订婚宴上邀请他跳舞的那个叫什么……Ethan?

等红绿灯的功夫,Ethan和谢呈冰聊起了业务,谢清听了两耳朵,倍感无聊。

直到谢呈冰说:“听说秦少手上的新产品和我们是同一方向?”

Ethan漫不经心一笑:“是啊,不久后又能和谢少在市场上较量了,还真期待啊。”

他的语气表面恭维客气,其实神情不乏傲慢。

秦少?本市有几个秦少是能和他哥这么聊天的?

谢清偏头,想透过谢呈冰大开的窗口看清一些。

这一举动也让Ethan注意到了谢呈冰的后座还有人。

他不经意瞥了一眼,看到一个男孩倏然把头埋得很低,躲避着他的目光,紧紧裹着外套,下面好像什么都没穿。

他无意窥视别人私密,因此没有再看,不过很是兴味地笑了:“没想到谢少也有这么风流的时候啊?”

谢呈冰没吭声。

“对了,你弟弟的联系方式,能不能给我分享一下。”

男人问的突然,谢清都一愣。

谢呈冰脸色马上不好看了,Ethan见状忙笑着摆手:“别误会啊,我可不是我那没出息的弟弟,只是听说谢小少爷和林家的长女关系不错,想和他打听点东西。”

谢清这下可以肯定了,“秦少”就是秦屿的那个哥哥,秦霄。他居然就是Ethan,那天宴会和他商量破坏秦屿订婚宴的男人!

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就是他要找的“林小姐”……

谢清把头埋得更低了。

谢呈冰果不其然忽视了秦霄的请求,秦霄本来也是随口一问,现下不甚在意地耸耸肩:“好吧,谢少还是没变,可怕的弟控,你这种生物我真是不能理解。”

红灯到了,谢呈冰冷着脸摇上了车窗,而秦霄笑着冲他摆摆手,油门一踩,扬长而去。

回到谢宅时,谢呈冰要把谢清抱出来,被谢清打猫拳一样锤开了:“你疯了是不是?不怕让爷爷看到吗!”

谢呈冰眼睛在他打颤的双腿上扫过:“可你走不动了。”

“闭嘴!是谁害的?”谢清眼尾像抹了胭脂一样红,“你先进去,给我拿衣服出来,就说我摔泥坑里了。”

谢呈冰这会儿终于不是头倔驴了,点点头进了谢宅。

他在医院和谢老爷子的说辞是,谢清有点事先走了。白年当然不信,一眼看穿他在使绊子,可当着谢老爷子的面不好发作,只能含沙射影地警告谢呈冰。

这会儿谢呈冰一回家,老爷子就一脸不悦地问:“小清呢?白年那孩子说怎么也联系不上他,你说,是不是叫你给藏起来了!”

谢呈冰环顾了一圈家里。

老爷子:“别看了!人不在,我说让那孩子在家等,他担心小清,出去找去了。”

谢呈冰这才说:“谢清去办个事而已,我已经把人接回来了。爷爷,谢清有自己的生活,哪有谈个恋爱就寸步不离的,他们两个长久不了。”

“那也用不着你操心。”谢老爷子说着就要去门口看看谢清,“不是接回来了吗,人呢?”

谢呈冰:“在车上睡着了,我去给他拿件衣服,爷爷别看了,有话明天再交代吧。”

“大白天的睡觉?”谢老爷子蹙眉,“那也别在车上睡呀。”

“嗯,我一会儿把他抱进卧室,爷爷也去休息吧,上午被折腾去医院您也累了。对了,白年让谁来请您的,怎么说的?”

谢老爷子不傻,眉梢一吊:“关你什么事了?爷爷再警告你一次,别对你弟的男朋友那么大敌意,不像话。”

“很快就不是男朋友了。”谢呈冰低声说。

“什么?”

“没什么,爷爷,快去休息吧。”

谢老爷子:“不急,等下家里有客人要来,你回来的很及时,一会儿好好接待人家。”

谢呈冰:“谁?”

“还有谁?林家小姑娘啊!我昨夜没来得及问小清,你的相亲到底怎么样,这不,林老头就给我打电话说要登门拜访,”谢老爷子笑着用食指隔空点大孙子,“你小子,不许弟弟谈恋爱,自己倒进展迅速嘛。”

谢呈冰眉头紧锁:“我昨晚已经和她达成一致,我和她不合适。”

“什么?”谢老爷子脸一板,“少胡说八道!那他们登门来干嘛?总不能是林闺女看上你弟弟了吧!”

话音刚落,门口的保镖就打进座机来汇报,说林家人到了。

昨天林小姐压根没见到谢清,可谢呈冰闻言还是立即折身:“我这就再和她说清楚一次。”

“站住!你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谢老爷子,“人都来了,先请进来好好招待!”

谢呈冰脚步一顿:“谢清还在门口,我去接他进来。”

谢清在车里左等右等,谢呈冰半天都不出来。他一边担心是不是爷爷应付不过去,一边又想,谢呈冰挨骂才好,狠狠骂他!

过了一会,车门终于敲响,谢清一打开,刚要抱怨怎么这么慢,蓦地和车门前的人来了个彼此都震惊的对视。

“砰”一声,谢清迅速又把车门拉了回去。

林徴柔在外面结结巴巴:“你你你你听我解释我什么也没看到!”

“林小姐。”

谢呈冰远远唤了一声,快步赶了过来,把她从车前隔开。

“林小姐,车里是我弟弟,他睡着了,我安顿一下,你先里面请。”

谢清真希望自己是睡着了。

他干脆顺着谢呈冰的话假装闭上眼睛,掩耳盗铃。谢呈冰重新打开车门,用毯子把他裹着抱出来,谢清借着假寐翻身的动作故意呼了谢呈冰一巴掌,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谢呈冰倒也没生气。

林徴柔在边上看的大气不敢出。

相亲那天她以为谢呈冰是什么冷面阎罗,万分不近人情,没想到在这个尴尬的档口无意窥见他的一丝温柔流露。

谢氏兄弟看来也不是传闻中的勾心斗角啊。

谢清的分量很轻,谢呈冰抱他在怀中感觉轻若无物:“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谢清睁眼要回嘴,突然想起来边上还有人,赶紧眼一闭继续装死。

进谢宅时,谢清听见爷爷窸窸窣窣站起来的动静:“怎么在车上睡个觉还脱衣服了?”

谢老爷子只看见谢清从毯子里裸露出的双腿,赤着脚,幸好他老人家眼神不好,没看清那双腿上的星星点点。

谢清闻言身子都绷紧了,眼皮下,眼珠紧张的动来动去,连装睡都不会装。

谢呈冰把他抱回卧室,他才敢睁开眼,瞪着罪魁祸首:“你千万别在爷爷面前瞎胡说。”

“知道了。”谢呈冰竟然从抽屉里拿出了手铐,要将谢清铐在床头。

谢清难以置信:“谢呈冰!!我跟你回来不是让你这么犯病的!”

“一会儿就好,送走林家的人,我就上来给你解开。”谢呈冰摸摸谢清的脸。

谢清又一次绝望地眼前发黑,现在谢呈冰对他掏出什么他都不该意外了。

他呼吸剧烈起伏了几次,努力维持声音里的平静:“等一下,我要去洗澡,你这样铐着我怎么洗?”

“等我回来帮你洗。”

“我……那我要上厕所总行了吧,松开,快点,急。”

谢呈冰作势要重新抱起他:“我现在带你去。”

“我不!!”谢清怕再闹一会儿,爷爷上来看见,再次深呼吸。

“我要听听你和林小姐说什么,昨天不是都说清楚了吗?今天他们家怎么来了?你答应了爷爷要结婚是不是?”

这一招果然灵,谢呈冰表情立即有了波动:“不是,我没有,我只和你结婚,随时都能结。”

“那你心虚什么?还把我铐起来,有什么不能让我听见吗?”

谢呈冰给他解开了:“我这就下楼和林家说清楚。”

谢清还真挺好奇林家是来干嘛的,躲在楼梯口偷偷听了一会儿。

原来是林小姐昨天出去“鬼混”被家里人逮个正着,一盘问,问出了没有认真相亲的事实,林老爷怕得罪了谢家,带着女儿登门道歉来了。

林小姐跟只鹌鹑似的缩在林父身边,林父让她道歉,她就道歉,但一说亲事,她和谢呈冰就都异口同声:“不了,不合适。”

谢清可真怕谢呈冰嘴上没把门,说出惊世骇俗的话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谢呈冰人前体面,客客气气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没有多说什么。

林父此行除了致歉,其实还有个目的,就是想和谢呈冰聊合作,他一切入正题,林徵柔就在边上如坐针毡,百无聊赖,找了个借口借用洗手间起身开溜。

她走出去几步,听见谢呈冰提起了秦家。

“听闻秦少有意和林小姐联姻,如果是这样,林先生何必找谢氏合作,秦少的新项目似乎也……”

林父满头大汗:“哎哟,谢少可别误会,我们家和秦家并没有往来,那秦霄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上门提亲……”

林徵柔一激动,插嘴:“我和秦霄绝无可能!”

林父皱眉:“去去,少说两句!”

林徵柔气呼呼跑出去了。

谢清也悄无声息地下了楼,在后院找到了踢石头的林徵柔。

“林小姐。”

林徵柔转过身,认出谢清就是谢呈冰从车上抱出去的弟弟,两人都想起了谢宅门口的事,神色有些尴尬。

“你是谢清?怎么啦,是我爸叫我了吗。我这就回去了。”

“没有没有,是我找你。”谢清说,“我刚刚听见你们在客厅说,秦霄向你提亲?”

“是啊,怎么了?”

“你和他有交集吗?”

“当然没有!面都没见过!不过我早有耳闻他秦公子大名,不是一般人嘛,反正林家高攀不起。”林徵柔似褒实贬,语气十分不屑。

谢清握了握她的手:“英雄所见略同,他就是个黑心资本家!配不上你。”

他措辞着怎么和林徵柔说出实情,为盗用她身份的事道歉。说起来,宋岩能搞来邀请函,林徵柔也没去订婚宴,可见还是知情的吧?

林徵柔却像打开了吐槽开关:“是啊!你也觉得吧?秦霄真不是个好东西,之前我妹妹瞎了眼喜欢上他,结果被他搞得心碎一地,现在他居然还好意思和我这个当姐姐的提亲,而且全然忘了我妹妹的事!你说他是不是人渣?”

谢清:“有这种事?人渣!”

林徵柔:“可恨!”

谢清:“对,可恨!”

林徵柔:“这回提亲绝对是他在动什么歪脑筋,要么算计我们林家,要么算计我,我才不上当。”

谢清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林小姐,你这么讨厌他,就不想小小报复他一下吗?”

“当然想啊,他践踏我妹妹的感情,我早就想报复他了!可我又有什么好办法?我自己的婚姻都快做不了主了。我们家的产业现在岌岌可危,要是再找不到合适的联姻对象,我爸说不定真会把我嫁给秦霄。”

“林家的危机,我也有听说一点。所以你们想融资我哥的那个新项目?其实我手上有个不错的项目,没准能帮你们度过危机呢。”

“你?”林徵柔显然很怀疑,圈子说大不小的,她当然也知道谢清的名声,谢氏养子,无权无实。

“那这和报复秦霄又有什么关系?”

谢清讪笑:“其实呢……他找你提亲的事我可能有一定责任,我说出来你千万别怪我。”

林徵柔奇了:“你有责任?为什么?你先说来听听。”

谢清:“秦屿订婚宴那天,你的邀请函去了哪儿你知道吗?”

“我挂二手平台卖了啊。”她随口说道,随即像意识到了什么,蓦然睁大了眼睛,“你你你你别告诉我你……”

“你买了?”

谢清:“我用了。”

林徵柔:“……?!”

“等会,你等会。”林徵柔捂着脑门思考了半天,“我说秦霄给我们家寄过来一双礼服手套干嘛呢,我都说了不是我的退了回去,他还不信!”

谢清见她逐渐意识到了,点点头,稍显尴尬:“是我的。”

“你你你你……你在秦屿的订婚宴上勾搭秦霄?!你不是和秦屿有一腿吗?不是,我的意思是,听说你和秦屿浓情蜜意……”

“这不是重点吧。”

林徵柔沉默了一会儿,重新打量谢清:“原来秦家兄弟都喜欢你这款的,哎,但你别说,你穿女装应该挺好看的,你皮肤白哦不是我意思是我什么也没看见。”

谢清:“……”

谢清:“重点是,要报复一个人,信息量很重要。谁能抢占先机,谁就更有优势。”

林徵柔:“所以你给我提供这个先机,想换取什么呢?林家融资你的项目?”

“不,我想让你帮我找个律师,一定要靠谱的,嘴严的。”

“哦?”

“实话告诉你,我现在身上有点麻烦,不能让我哥和其他人知道的麻烦。”

林徵柔想了一会儿,问:“那你为什么相信我?”

谢清笑笑:“我和你处境一样,是个想报复感情欺诈贩的可怜人呢。复仇者,当然要和复仇者结盟啦。”

林徵柔也饶有兴趣地笑起来:“二少是性情中人。我还有点好奇是谁骗了你的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