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居然没有为难我......
他难得释放一点人性,我不免也作为护士好心叮嘱一句,“陈先生出院以后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再打架斗殴了,伤筋动骨的也不好受。”
我还想说蹲大牢也不好受,想想这话他应该不会爱听,就憋回去了。
陈斯让毫不避讳地在我面前脱下病服,换他自己的衣服。
劲瘦但肌肉线条很好看的身体就这么暴露在我眼前,虽然这些天也不是没看过,毕竟我还帮他擦过身子,但还是会羞耻。
他利落地穿好衣服后才回头似笑非笑看我一眼,“我没斗殴。”
我心说:骗谁呢。
他又道了一句:“我没还手,只是单纯地被打。”
我:......
5、
怎么还听出一股子骄傲的意思了?
憋了好一会儿,我憋出一句:“那也是不好的,正当防卫还是要的。”
陈斯让神色淡淡:“算了,怕进去。”
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看来这人吃过国家饭之后还是有所忌惮的,不算完全无可救药的混子。
但,都跟我无关了,从此我跟他便是路人了。
他的朋友来接他,临走前,他还挺认真地跟我说了一句:“再见,方理理。”
我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指指我的胸牌,笑了一声,“蠢。”
......平时也没人说过我蠢,我只是因为对他本能的一丝害怕导致反应迟钝而已。
而且,这么多天,他也从来没叫过我名字。
连声方护士都没叫过。
陈斯让走后,我又回到了普通住院部。
那些个女护士都追问我关于陈斯让的事,很羡慕我能去陪护他。
然而我只觉得总算把这尊瘟神送走了,松了一口气。
晚上下班回家,我想着要把陈斯让微信删了。
点开他的头像,进了他的朋友圈,什么都没有,背景也是一片黑,神神秘秘的。
鬼使神差的,我没删他。
对自己的行为我解释想,只是觉得很快删掉被他发现可能会不开心,这才刚出院,万一觉得我冒犯他了,回去给我投诉怎么办。
先留着,晚几天再不知不觉地删掉。
想必那个时候他也忘记我这个人的存在了。
只是还没等我实施这个不知不觉的操作,陈斯让居然又出现了。
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日,我熬夜追剧,顺便点了个宵夜。
因为独居,我外卖都备注不用敲门房门口,等收到消息提醒送达之后再开门去取。
这晚我也是这么操作,还刻意多等了一会儿才去拿,谁知一开门,赫然看见站在外面的陈斯让,吓得我魂都没了!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跟踪我?踩点我?想做什么?劫财劫色?先奸后杀?!
我一瞬间脸都白了,呆愣地看着他。
陈斯让露出无奈的神色,“我住你楼下。”
!
埋伏到这个地步了?!
似乎看出我所想,他的无奈变成了无语。
沉声叮嘱,“小心点儿,你被盯上了。”
6、
我欲哭无泪双腿发软,我知道啊,可不是被你盯上了!
“你你你......”
“不是我,是送外卖的。”
“啊?”
陈斯让指指我的门,“看,被标记了,应该是被发现你是独居女性,被踩点了。”
“刚才给你送外卖的在你门口蹲了很久,我凑巧回来发现了。”
我愣愣看着他,消化他的话。
他将地上的外卖提起来递给我,催促:“快进去,少点外卖不健康。”
我下意识就想反驳,那你住院的时候还天天点!
到底有贼心没贼胆,我对这个人还是很发怵。
颤颤巍巍接过外卖,他又说:“放心,我不干违法乱纪的事。”
你都蹲过大牢了,这话谁信啊!
但我还是皮笑肉不笑地应和:“好的,谢谢陈先生的提醒,真是巧啊,我们就住一栋楼呢。”
陈斯让:“不算巧,我专门搬这里来的。”
说着他还打量了一下四周,语气颇为嫌弃,“这里环境不太行。”
我:......
实在是搞不懂他呢。
他看到我麻了的脸色,轻轻勾了勾嘴角,“我下去了,你记得反锁门。”
怎么,是想给我表演反锁了你也能破门而入吗?
我僵硬地关上门,反锁,还搬了几张椅子来将门堵住。
虽然只是心理作用,但聊胜于无。
可惜这是我自己的家,也不能说搬走就搬走,不然明天就跑路了。
为了安全,我连夜下单了监控。
也不能确认陈斯让的话是真是假,但保险起见,我还是等监控装好了才敢点外卖。
为了验证陈斯让的话,我特意晚上点宵夜。
外卖显示送达后,我去看监控,还真看到一个外卖员鬼鬼祟祟徘徊在门口许久不走。
我攥紧电话,想要报警,然后看见陈斯让上来了。
我听见门口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又有些压迫感,“干什么呢?送完还不走,等着我亲自来取?”
外卖员说:“你,你不是住楼下的?”
“我楼上楼下都住不行?跟我女人玩点情趣还要给你报备?”
陈斯让语气沉下来,“赶紧滚,再让我看到你,要么局子见,要么先进医院再进局子。”
陈斯让这人本就看着不好惹,再刻意施压的话,还真挺吓人的。
那外卖员果然怂了,连声说着“哥们儿误会了”
,转身就跑。
然后陈斯让也没走,就微微仰头看着监控的方向,点了根烟,似乎知道我在看一样。
8、
踌躇片刻,我打开门,别别扭扭地跟他道谢。
虽然如此,也还是不能让我放下对他的戒心。
我问他:“你怎么随时都能凑巧发现有人在我门口蹲点?”
陈斯让避开我侧过头吐出一口烟雾,漫不经心地说:“膈应差,我觉浅,你总大半夜点外卖,他楼上楼下的脚步声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噎住,还成我不好意思了。
“那真是,打扰你了呢。”
陈斯让笑笑,“没事,长了记性就成。
这儿老小区,没什么安保,小心点儿。”
“还有,以后没饭吃我给你做,我手艺还行,别总点外卖。”
这熟稔的语气,叫我又吓得后退一步,飞快拿起外卖退回屋里,“不了不了,谢谢你。”
迅速关上门。
接连的刺激,让我都萌生了想把房卖了的想法。
可是不行,这里有我和爸妈的回忆。
但我本就是个没安全感的人,这件事后,我便连着多日吃不好睡不好,总是做噩梦。
马上又到轮值夜班的时候了,我心慌得很。
尤其下夜班后天都不全亮,人烟稀少,怪吓人的。
我磨磨蹭蹭走出医院,点开打车软件,犹豫着要不回医院再待一会儿,然后就看见不远处骑着机车的陈斯让。
“你怎么在这儿?你又受伤了?”
陈斯让递给我一个头盔,“上来,送你回去。”
我真是很不适应他的熟稔,我们分明才认识不久。
但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跳因为他的出现和这句话快了一拍。
我确定那不是害怕。
但我还是后退了一步,“不用了,我打车。”
陈斯让点点头,收回头盔,“行。”
但他没走,就看着我打车,上车。
然后,他骑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我俩一前一后上楼,各自回了自己家,他好像真的只是特意去接我回家而已。
可,为什么?
我想不明白,也没精神想,上完夜班很累,洗漱完倒头就睡。
中午的时候被门铃吵醒,还没等我消化完他早上的行为,他又来谜之操作了。
陈斯让说话一向简言意赅。
他递给我一个饭盒,“吃了再睡,我做的。”
我憋闷不已,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的种种行为以及他这个人本身在我看来都很迷,我对他如今是又好奇又防备。
还夹杂着时不时莫名的一点心跳怦然。
“怕我下毒?”
他似笑非笑地调侃。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确实第一时间是这么想的。
陈斯让点点头,当着我的面打开饭盒,把每一格的食物都试吃了一遍,然后问我:“还怕吗?”
然后不由分说将饭盒塞进我怀里。
“筷子你回去用你自己的,这个我用过我带走。”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不想吃就倒掉把饭盒还我,反正我给你送,吃不吃是你的事。”
顿了顿他又补充,“我手艺不比外面的差。”
这样一说,我莫名觉得他有些可爱了。
我居然,觉得这个劳改犯,可爱?!
9、
我像捧着烫手山芋一样捧着饭盒回屋,这么一折腾,我还真饿了。
平时都得睡到黄昏才醒。
许久没有人在乎我有没有按时吃饭。
陈斯让他到底安的什么心呢?
我盯了那个饭盒许久,脑子里天人交战,最后还是吃掉了。
安慰自己说,我只是不喜欢浪费粮食。
但别说,手艺还确实不错。
晚上我才磨磨蹭蹭将饭盒给陈斯让还回去。
他接过以后笑了一声,“倒了?”
我嗯了一声,又别扭否认,“吃了。”
“谢谢你,以后别这么麻烦了。”
陈斯让却说:“正好,晚上做了红烧排骨和咕咾肉,吃点儿?”
我:......
他是会拿捏人心的。
我站在门口就闻到了香味儿,很不争气地咽了咽唾沫,“那,好吧。”
说完我就后悔了,但脚已经踏进了他的家门,甚至已经僵硬地开始换他给我准备的拖鞋了。
我懊恼地想,也许哪天我的小命会丢在这张馋嘴上。
战战兢兢在一个不太熟悉的男人家里吃完了一顿好吃的饭,好在,陈斯让似乎真的只是单纯邀请我进去吃顿饭。
吃完就让我回去休息了。
后来几天夜班,他每天还是会来医院等我。
第七天的时候,我撤销了打车,破天荒地对他说:“要不我就坐你车吧。”
陈斯让有些意外,而后弯了弯唇,将头盔递给我,“那你可得抓紧了,我这车比四个轮子的危险。”
我:......
依旧是一前一后上楼,走到陈斯让这层时,我磨磨蹭蹭地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