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容铮离开地牢前, 她特地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常子龙的肩膀。
她语重心长道:“趁此机会,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为何会被人盯上?”
常子龙擦了擦眼角,他委屈地撇了撇嘴, 然后想说什么, 却没有说出口。
容铮便留下他一个人在地牢反省,至于在地牢的这段时间里,他能反省多少, 以后他就能少碰多少麻烦。
这一切都取决于他自己。
容铮很喜欢这个苗子, 她也有意培养,所以还不想他那么早就被人折断了羽翼。所以至少在常子龙能够独立,展翅飞翔之前,她得确保这少年的无忧。
地牢的门关了后, 里面的光线便沉暗下来, 常子龙跪在地上还在发呆,等牢头回来,他也不敢直接追常子龙回牢。毕竟这个人能得太子殿下探监, 就说明对方很受太子殿下的重视。所以牢头是不敢得罪他的。
不等他说话,常子龙忽然抬头, 他问道:“我这个人看起来是不是很蠢?”
牢头顿时一脸的懵逼。他在说什么呢?
牢头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看起来不怎么像。”
“什么看起来不像。”常子龙立即站起来,他对着牢头就是勾肩搭背,跟他说:“你跟我说实话, 如果说的好等回头我请你去天字寓意楼喝酒。”
“天字...天字。”牢头顿时瞪大双目,那可是达官贵人专门去的地方,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达官贵人,起码得是四品以上官员的人才能订到房间。
而且常子龙可是常太公的儿子,自己又是从四品武官,其实他官还不小, 家世又显赫。现在又受太子殿下保护,可见他前途无量,保不准下一刻童大人都得恭恭敬敬地请他出地牢。
于是,牢头就壮着胆子跟常子龙搭话,凡是常子龙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包括常子龙在京城里的名声。
人说当局者迷,常子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一个陌生人嘴里听说了自己。
小霸王,鸡脚巡都。
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两个绰号。
顺天府公堂内,童稚和容铮刚回来,胡帮就交了一份关于死者的报告,然后死者的尸体又被送回了太平间。
童稚见欢公公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他道:“公公今日不如回宫歇息会儿,明天再来,也许案子很快就会有进展。”
欢公公没有直接开口就说要回去,他反而先看着太子的意思。
容铮则点点头道:“公公回去休息吧,相信童大人今天晚上就能找出真相。”
童稚没有吭声,他能不能找到压根不重要,重要的是欢公公肯定已经知道钱公子的死因了。正如他第一次见尸体时,就已经从钱公子脑袋上摸到了那东西。
一枚冰针,当时的冰针很快从头发上脱落了,再加上最近天气回温,他再捡起掉在地上的冰针感激化的差不多了。
而证物当场都在他面前消失了,他又如何拿出证物去和圣上交待?
尤其是在太子还好死不死对这件事插手的情况下,否则,他这个案子处理起来不会变的那么麻烦。
事实上,连欢公公都觉得案子有些蹊跷,他这个外行人看了胡帮的验尸的手札,都认为和常子龙没有关系。
但常子龙现在还是被童稚关着,他百思不得其解,即便以童大人为首的人想针对太子殿下,也不至于只从一个常子龙身上下手。那样对太子殿下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而保不保常子龙完全就看殿下的心情。
童大人完全没有必要拖着时间得罪常太公。
可即使风险这么大,他们为什么还是选择不立马放了常子龙结案?
当然欢公公之前认为可能是贵妃娘娘留下来的因果,或许有一部分在,但现在见太子殿下有意配合童稚办案的样子。
他突然又疑惑了?殿下她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童稚再面向太子时,他倒是第一次态度谦顺地恳请她:“太子殿下,您不如也去休息休息?”
“怎么童大人今晚还破不了案子?”容铮没有理会他的话,她反而走到公堂摆放的椅子边,顺势撩起衣摆坐在凳子上,修长的双腿搭一起,大有今天不破案就不走的架势。
童稚见架势他的脸色立即一黑,他盯着太子观察好会儿,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一直要赖在他面前不走,当然他只敢看几眼不敢长时间盯着。
他搞不懂,这太子到底想干什么?
但他绝不能再让太子参与此案了。
童稚便直接道:“太子殿下,下官专业多年,办案经验虽赶不上前任府衙,但也是小有功绩,还请太子殿下放心,一旦下官查获证据证明与常巡都无关。下官便当场释放将他送回巡察卫。”
“请再给下官几天的时间。”
容铮看似考虑了一下,没会儿,她又为难道:“常子龙毕竟是孤的左膀右臂,他如果是凶手,孤也是难辞其咎。为免京城百姓说孤徇私,孤只得陪童大人一起办案。”
“一旦找到凶手势必会严惩不贷!”
此话一出。
童稚的脸更黑了,这太子今晚是想陪他在这里过夜吗?她想过夜,自己还不想呢!
太子在东宫是个孤寡人,他有妻有子可不是一个人。
既然太子有意逼他快点破案,那他也不客气了。
当下,童稚道:“若是太子殿下执意如此,那下官也不敢不从,只是今晚下官要在太平间渡过一晚,为早日破案还人清白,不知道太子殿下您...。”
他有意让太子知难而退。
容铮便点点头答应道:“那孤便依你之言。”
这!童稚见她真的要留下,童稚立马觉得棘手了。
此刻,欢公公也明白了太子为什么选择留在公堂上了?原来殿下看似在对通知施压,实则想拖延审案时间的人恰恰是她。而不是童稚。
到时候童稚越拖,他自己就越麻烦。说不定到最后反倒将自己埋进坑里去了。
欢公公弄懂容铮的用意,他也放心地别了下腰间的拂尘,直接出了公堂。
童稚想拉他说理的机会都没有。
童稚为难地剜了眼坐在那的一尊佛。
这一天顺天府的官差们十分的忙碌,不仅仅是在公堂上,还有地牢里。那个被抓住的常子龙还不忘在牢狱里给顺天府的人添麻烦。
先是容铮坐在公堂上与童稚一起办案。
然后是容铮特地问师爷一般的案子怎么处理,她十分谦虚地学习,最后就是问为什么顺天府的官差那么闲,都不用去查案?
童稚就将一半的官差派出去让他们去钱公子的书房找出点什么东西来,没有也得找什么回来。
童稚前头刚打发人,牢头就鼻青脸肿地来告状了。说是常子龙故意跟他搭话,然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他脚下放了他的仗木,结果他一绊摔的鼻青脸肿。
童稚看着他被打成猪头的样子,他抽着嘴巴眼睁睁看牢头睁眼说瞎话。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牢头被打他不管了。只是别的他还是要问清楚道:“常公子可有什么话让你转交给本官?”
牢头捂着脸道:“他说他想吃秦凤祥烧鸡,和福瑞宝的八宝粥。”
“去买去买。”童稚打发他出去。
牢头朝他伸出手到:“大人,这钱。”
童稚拿了三两银子给他。牢头刚走没多久,然后另一个官差就来通报,说是常子龙好像想起了钱公子之前跟谁还有恩怨,说不定可以帮他破案。
童稚早就知道案子和他无关,所以就拒绝前行。
结果,太子就一副惊诧的表情对着童稚道:“童大人,这是破案的好机会,你怎么不去听听他怎么说?”
“难道童大人不想早点破案,是想孤和你一起在太平间陪尸首过夜?”
话出,童稚瞬间憋住了气,看她眼神都是对自己的质疑,他只得硬着头皮亲自到地牢里走一趟。
刚进地牢问常子龙谁有嫌疑,常子龙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名字,然后说想吃烧鹅。
童稚决定懒得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