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柯兰河里已经没有鱼了,杰米认为是叛军干的。最近他总是在傍晚躲在垃圾箱后面,看那些身穿皮袄的人佩剑拿枪在街上巡逻。他们会用各种理由将深夜出行的人强行带走,没人知道他们去了何处,也没人敢问他们下场如何。冰港现在残留下来的多是一些寡妇和失去儿子的母亲,痛苦已经击倒了她们,不再有人关注陌生人,更不在乎他们的遭遇会产生哪些后果。
又是一天吃完晚饭,杰米猫着身子来到后巷,正好看到一队叛军带着两个哭喊的女人往海港走。这次他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看到他们在港口的码头处将人交给了两个白衣男人。白衣人不知道对她们做了什么,只见他们在两个女人臂上一按,她们顿时就不哭闹了,变得像死尸一样一动不动,被他们拖着消失在了一堆木箱后面。杰米忍不住从另一头绕了过去,身躯伏在一堆木箱和杂草丛中,刚想扒开草叶看看情况,就听到两个声音从很近的位置陡然响起。
“这是今晚的材料?”
“嗯。”
“面黄肌瘦的,质量越来越糟糕了。”
“没办法,居民也快没吃的了。”
“这么说彻底清理的日子就快到咯?”
“应该是吧。”
“剩下来的几千人能填饱它吗?”
“最好可以。”
“你觉得瑟兰人会在多久后发起攻击?”
“我不知道。但会有人来解决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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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灾徒。莫因斯最广泛的称号有两个,一为“万物化身之主”,二为“灾厄神主”,统筹一切自然灾害。故而莫因斯的信徒也被称为灾徒,这是一种刻意的蔑称。通常来说不当面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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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冰港下的遗迹(一)
圣橡树宫二号别院,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邸里,斯塔-哈温正在招待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你知道吗,斯塔。”那是一个身材精瘦下巴拉长的中年男人,他不客气的在王子宅邸的沙发上坐下,顺手开掉了摆在桌上的名贵红酒,“你的忍耐力可真是让我吃惊。”
房间里没有仆从,一个都没有。身穿灰色礼服的金发少年和中年男人在客厅里独处,确保他们谈话的内容没有任何人可以听到。而坐于对面的斯塔看起精神萎靡,自从坐倒后便一直伸手撑着额头,深邃的眼眶埋藏在手掌撑开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张刻薄的嘴唇和高挺鼻梁。即使被此人明目张胆的嘲讽却仍然提不起劲来反驳什么,反倒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回敬他:“现在吃惊还太早了。”
“那我倒真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了。”中年男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唇齿轻抿间已喝下一半,“想想你手里握着的资源财富,想想克尔顿家对你的殷切期望。你难道就真能忍受被一个本该成为你妻子的人骑在头上?”
“你今天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吗。”斯塔掀开撑额的手掌,已经16岁,初步具备男人轮廓的面庞显现出一丝崇高威严,“谁指使你这么说的?尤西里安?还是克劳乌斯?”
“都不是。”男人轻轻摇头,“我今天来找你用的可不是信徒身份,亲爱的斯塔,我只是想要回来看看我当年的学生,看看他当年在我面前许下的雄心壮志还剩几分。”
“有些事不是光靠想就能达成的,伊恩老师。”金发少年打断他的话轻声说道,“细数历代王位传承从未有人敢在立储后篡改结果,这不是我想不想、能不能做到的问题,而是整个环境——由历史传承沿袭下来的习惯在禁锢着我。别说目前我的实力还无法和姐姐相提并论,即使我能,即使我……了她。这种习惯也不会允许我坐到那个位置上。这是从未有过过往先例的叛逆行为。”
“而现在就连家里都放弃这方面的臆想了。”他说,“母亲已经开始在为新工厂争取地皮和补助条款,我们现在正准备把重心移出西城区。看在你我曾经的师徒情谊上我可以当你没说过刚才那些话……”他顿了顿,双手交叉摆在膝盖上,右手食指指着伊恩,“我愿意接受任何其他方面的教诲,只有这个绝对不行。”
“哈哈哈哈……”看着他一本正经威胁自己的样子,被称为伊恩的中年男人低笑起来,笑了一阵又抬手指着对面,捧腹大笑,仰躺在沙发上浑身抽搐,甚至还被口水呛了嗓子。
“咳咳咳……咳咳……”咳了好一阵子男人才恢复过来,然后他用一种似笑非笑、无比玩味的眼神看着少年,朝他问道:“负责警戒圣橡树宫的禁卫部队是谁在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