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一次是否也轮到我去享受了呢。
她双膝瘫软,身体失去支撑的力道,跪坐在船板上露出微笑。
“没有用的……”她一边笑一边还伸出舌尖,舔过面颊,细细品尝那湿咸的液体,“当一个人只想求死,她就绝无可能在这风暴里存活下来……”
木制船板隔绝了雷电,让她在刚才扩散开的电光潮中幸免于难。但湿润的空气和瓢泼暴雨还是充当了一部分电流的媒介,它们传导来一些无形电光,让她整个身躯都陷入麻痹,一时失去了支撑力量。但即使如此她仍勉力抬头朝天穹嘲笑,笑声越来越大,犹如丧失了理智,坠入疯魔。
“轰!”或许命运终究是有意识的。当整个世界都是它象征的延伸,杀死一个癫狂的疯子或许只需要一次浪涛。艾门笑到一半便被巨力从后方狠狠拍飞。她从船板上摔落,可能还断了几根肋骨。坠入海水后她挣扎着探头继续朝天穹发出嘲笑,又在下一刻被另一股巨浪压入冰冷的海底。
这仿佛是一种压迫和抗争。恰恰好落在两个“怎么也不应该是”、“怎么也无法匹配”的身份之上。海浪犹如暴怒的巨人一次次卷起将挣扎的少女压入水底,一次次的向她怒吼,一次次的用海浪打击她那扭曲的高傲。想让她屈服,想让她从极端中解脱出来。但这换来的却是少女越发痴狂的高傲姿态——她痛哼、呻-吟且被海水呛的咳嗽,但即使如此她仍然在笑,仍然在断断续续的……嘲讽这个扭曲的世界。
你没什么手段是能让这边感到害怕的。
她这么想。却感觉肉身逐渐已无法支撑这股磅礴思维。
你施加在我身体上、施加在我精神上的一切苦难都只能让我离那个目标更接近,仅此而已。
她双眼紧闭,意识在拍击中陷入昏迷。这导致她无法看到这片汪洋上现出的神迹,无法感受到那股罩在身体上的柔和阳光。
很神异的,她附近的风浪逐渐停了。当周遭所有的世界仍在狂风呼啸、暴雨侵袭时,以她漂浮的身躯为中心,方圆十米的海域骤然平息了一切风浪。暗流将卷走的木船送到她身下将她重新托起,天穹上更有乌云翻滚,专门为她腾出了一扇神光门户。
那是光。
少女在梦境中感到刺眼。
温暖、灿烂的橙金阳光从那扇门户中投射下来,正好将海面上的孤单小船囊括进去。只有这片光芒笼罩的区域内不见风雨,好像有一个未知的存在在迷恋着她,在怜惜着她……这种神异的景象伴随风暴在晦暗世界中飘荡前行,直到远方海平线上钻出数面鼓胀风帆。
“奇格兰在上!我他妈的看到了什么?”
破浪号上,一名水手放下远望镜,双眼瞪的比鸡蛋还大,“那是船?一艘……一艘木船?那抹神光是怎么回事?莫非哪个神主显灵了吗?”
“埃格斯!”另一名水手在桅杆下朝他大吼大叫,“汇报你看到的礁石方位!我-操-你-妈个狗比养的……我们让你坐在那不是给你看风景的!”
“你不会相信我看到的东西的穆拉米斯!”埃格斯也朝下方大喊起来,“你看到那个神光了吗?那神光底下有一艘船!!”
“放你娘的屁!”不少正在拉扯线绳、操控风帆的水手听到这话纷纷朝上面咒骂起来,“你不想干就滚下来!不要在那占着位置!!”
“说的好像劳资的位置就很舒爽一样!”埃格斯摘下帽子丢了下去,丢完还嫌不解气,扯掉右脚的靴子也丢了下去,“狗屎!一群没人养孤儿混蛋!开头猜拳的时候是他妈谁说站得高容易挨雷劈?你们想干就滚上来!别怪我不给你们恐高的机会!!”
“发生了什么?”一片咒骂声中,船舱大门打开,从里走出一个窈窕身影,“你们在吵什么?不好好干活是想等着在风暴里沉没?”
那是个女人。一个身材极其火爆,穿着一身海军制服并在头顶上挂着一只船长帽的性感女人。表面上看似乎这不是一个适合她发挥才华的舞台,但那雷厉风行的步伐,暗红卷发下的漆黑眼罩和在海风中不断飘荡的空旷袖袍却让她和身处的环境无比合拍,简直是一种完美的融合。
“头儿!”看到她,穆拉米斯立马卖力的拽起帆绳,一边表现出干活的姿态一边汇报:“埃格斯说他看到有船。”
“船?”红发女人嘴角一勾,“这种风暴中怎会有船?除了我们瑟兰皇家海军能凑出这么支庞大舰队,有征服这片海洋的可能,其他船只怎么会冒险进入这片海域?他们难道不要命了,就为了深埋在海沟下方的金银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