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苏白张开了臂膀，将她拥抱住，抱在了怀中，轻轻安抚着她，仿佛长兄拥抱着不听话的妹妹，他说：“下不为例。”

司危被拥抱安抚了，她波澜起伏的情绪和内心也稍稍平缓下来，但来不及贪恋，就被松开了，然后额头被轻轻弹了一下，看似只是吃了暴栗，但同时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震开了，她落在光明野的草地中，距离并不算遥远，可她再追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她跌坐在地面上，不甘心抱住了膝盖。

打发了有些不听话的司危，苏白最后转向了绫罗，天女仍然用着‘问心无愧’的眼神凝望着他，凝望了很久，她说：“你还是要走，还是要把我丢下啦。”

“我没有选择，不这么做，你我双方都没办法冷静。”苏白望着绫罗，这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是惊涛骇浪还是冰封呢？或许皆是，或许皆不是。

“冷静？我们之间没有冷静，如若有一天，我能和你冷静的面对面，只有一种可能！”绫罗盯着他，她仍然昂着螓首，如骄傲的孔雀：“只会是我死了！”

……只有死亡，才能将这份情感熄灭，才能将你我分断。

这不是表白，而是宣告，宣告天女仍然没有放弃，仍然坚持着自我的正确，若是下一次再见，她一样会这么做，并且绝不后悔……她如此倔强和偏执，在这最后的十秒时间内，也咬着牙关拒绝了道歉，这样强势的态度也令苏白无可奈何，只能沉默以对。

这份沉默短暂又漫长，短暂的数秒，漫长的沉闷，他们之间本该有很多话可以说，很多事可以聊，但放在一生太漫长，放在十秒太短暂，索性谁都无法开口，谁都不能说些什么。

苏白望着她，过往的记忆，令他无法维持强硬的姿态。

他无可否认那份记忆中残留的情感逆流，这是一种难以描述无法形容的感触，她无时无刻不伴你左右……你在桌案上书写，她就在旁边观看；你在做着餐点，她就趴在桌子上等待开饭；你带着一身疲惫伤势归来，她不厌其烦的叮嘱着，嘴上说着气话，却还是帮你抹平伤痛，顺带赶走打扰你休息的喧闹人群。

谁都无法去厌恶这样的陪伴，因为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轮回也无法磨灭这份执著。

苏白如果想找出一百个理由去拒绝她，就会有一万条理由来否决自己的想法。

从没有对她感到厌烦，只是对自己怒其不争哀其不争，或许过去的自己也是意识到了再长久的陪伴也终究不是永远，才会选择直面轮回吧……可惜这个傻瓜根本不明白。

【距离世界穿梭倒计时：三秒】

听着耳畔的倒计时已经到了最后三秒，苏白主动打破了沉默。

“不跟你赌气了。”

他伸出手，掌心是一枚暗红色的玉梳，它的力量已经消退，看似随时都会碎裂，仿佛布满裂痕的玻璃。

绫罗见到这枚玉梳，视线一瞬间凝滞了，她还记得……这是举行堕天仪式时的咒具之一，他居然一直留着。

【倒计时：两秒】

“这个玉梳，之前没来及给你，现在给你也不晚吧。”苏白静静的说：“觉得不高兴，就把它扔了，踩碎了，打成渣儿……觉得高兴，就留下吧。”

绫罗没有伸手去接，她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到现在才给，为什么临走之前才愿意这样说，为什么你能微笑着说这些话？

【倒计时：一秒】

“因为……”

苏白淡化成虚无，他在踏入另一个世界的门扉之时，对她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