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那你喜欢谁?”
“我喜欢——”
声音戛然而止。
夏澈眼尾含笑:“继续?”
裴燎死死咬住舌头,冷静下来:“反正,不喜欢他。”
夏澈暗叹可惜。
裴狗,嘴真严实。
他就不信撬不动了。
两人谈话间,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levi!”波浪长卷发的美丽女士炮弹一样冲进来,张开胳膊试图和许久未见的朋友来个贴面礼,“我真是想死你啦!”
裴燎刚接受完一场酣畅淋漓的刑审,哪里受得了这种大礼?
他避之不及地躲到桌子对面,称得上一声身手矫健:“祸从口出,注意分寸。”
ko“嘁”道:“就你身子宝贵,别人碰不得。”
她一撩头发,言笑晏晏地对夏澈伸出手:“中午好,你是christ吗?levi的学长?”
学长本人用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有些意外地跟她握手:“您认识我?”
“别那么生疏,跟levi一样喊我ko就好。”ko笑道,“当然认识啊,levi可是你最最最痴——唔!呜呜呜呜!”
裴燎面无表情往她嘴里塞了个巨大的干面包:“要么说正事,要么我们走。”
ko优雅地摘掉面包,叹道:“好吧好吧,不让说就算了,谁叫我欠你人情呢。”
ko当年摆脱家族出来独立,裴燎贡献不少,一朝一夕可还不清。
裴燎懒得理她,把菜单递给旁边的人,轻声道:“你看看喝点什么?”
ko:“嘿嘿。”
裴燎强行无视:“鲜榨橙汁怎么样?热的,你最近必须养养身子。”
ko:“嘿嘿嘿。”
裴燎:“。”
裴燎:“有完没完?”
冷硬无情,这句话总算是对ko说的了。
夏澈心底暗叹:这我要不问点什么,
() 都对不起人家女士如此明显的暗示。
他推了推裴燎:“去商店买两瓶可乐吧。”
这家店太高端,菜单上没有无糖可口。
裴燎不赞同:“碳酸饮料,少喝。”
夏澈无言盯着他。
过了会儿,裴燎认输。
“就一瓶。”
他拿起手机出了门。
包厢门再次关上,带动旁边窗帘落下,晌午的阳光从布帘缝隙争先恐后地钻出,打在空出的那个座位上。
夏澈调整了一下窗帘,挡住会照到对面女士眼睛的光,温声道:“室温还好吗?”
ko穿的抹胸,露出大片肩膀,一看就很冷。
他问询的时候一直不偏不倚看着ko眼睛,神态自然,没有回避尴尬的刻意,像很正常地在问:需要吃点什么?
见面不过十几分钟,ko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levi那么喜欢这个人了。
她收起不正经的样子,将怀里的文件夹放在桌面上:“其实我撒谎了,我并不是偶然看到他的。”
夏澈并不意外。
这位小姐从进门开始,目的性如此明确,怎么都不像偶然重逢来找老友叙旧。
ko不意外他的淡定,自顾自说:“我这周在e国本家那边开会,看到了这边的新闻,所以我专门飞回来了。r国的上层圈子很复杂,抓起来的那个高官背后有人,是国的一位大牛。但是不用担心,levi的外祖父前天和对方交涉过,已经解决了这件事,我来只是想提醒你们,过不了多久,本家可能要跟这位继承人谈谈心了。”
再散养的家族也不会甘愿当牛马,跟在继承人屁股后扫尾,裴燎一个人混那么久,可算是被本家抓住了把柄。
说不担心是假的,夏澈抿起唇,忍不住追问:“叫他回家吗?然后会怎么样?”
ko两手一摊,无辜道:“这我真不知道。”
夏澈轻蹙眉心,十指下意识蜷缩成拳。
他承认,他有些焦灼。
这件事毕竟是因他而起,他做不到心安理得地享受好处,无视代价。
而且那是裴燎,就算事情本身与他无关,也很难不在意。
ko饶有兴致观察片刻,惬意道:“你不用担心啦,本家不会对他怎样的,毕竟是最重要的宝贝,以前levi闯那么多祸,最后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唯一一次比较严重的,还是他非要出国的时候……”
“ko。”裴燎忽然出现在门口,语气比手里布满水汽的可乐易拉罐还冷,“你在说什么?”
“没没没什么啊。”ko尴尬地露出笑容,“额……抱歉啊,公司忽然有事,我先走了,这顿饭当我请你们的,你们吃,你们吃~”
说完不给夏澈和裴燎反应的机会,拎起包就往外冲,把十厘米细高跟跑出了弹簧鞋的架势。
裴燎心烦意乱关上门,走到夏澈旁边,试
探道:“她有没有乱说话?”
夏澈盯着密封文件发呆,不走心地反问:“怎么才算乱说话?”
这可把人问倒了。
裴燎单手扣开易拉罐环递给他,默默蹲下,把额头贴在他大腿上,闷声道:“你知道我问什么的。”
“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夏澈垂下五指,为他理顺蹭乱的头发,动作仿佛在安抚一只大型犬,“你担心我知道不该知道的事吗?”
裴燎没动。
夏澈安静垂着眸子,手指毫无预兆地收紧,抓住他后脑勺头发,强迫对方抬头和自己视线交融。
他俯视着这位天之骄子,淡声道:“你到底有什么不能告诉我?”
裴燎视线闪烁,犹豫再三,仍然没开口,只有眼眶微微泛红。
这种情况,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夏澈终于放弃,松开手,轻柔地按着这人后脑勺:“对不起,抓疼了吗?”
裴燎埋在他腿上的动作比刚才更急更匆忙,委屈得不行。
夏澈心脏一缩,责怪自己还是太着急。
都裴燎了,又不是不知道这闷葫芦什么德行,得再耐心些才行。
“她没给我多说什么,正要说,你就回来了。”夏澈轻声道,“这个文件夹里是这次事情牵扯到的背后势力,你外祖父帮忙处理了。过段时间要是找你,你打算怎么办?”
裴燎身子一僵,缓慢抬起头。
四目相对间,冷棕色琥珀眸底,藏着隐忍的自责和担忧。
……果然。
不告诉夏澈那些年没有意义的单恋,怕的就是这样。
夏澈总说他倔,夏澈自己又何尝不是?
认准了就必须得到,定下的目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视线,凡事一旦开始就要刨根问底……
甭说没动心,夏澈要真说喜欢他,那更不该提无关紧要的从前。
裴燎想:明知道适当糊涂能活得更开心,为什么不对自己好点呢?
过去毫无意义,对我现在和未来负责就好了啊。
再者说……
现在都还不喜欢,谈什么过去?
他几乎怄气般地说:“没关系,我能解决。”
说完又立刻后悔:“我是不是有点凶?”
“。”
夏澈刚燃起的火气,半秒不到,尽数消散。
他闷声笑了半天,无可奈何地把人抱在怀里,低叹道:“怎么办啊,裴燎。”
你是不是太喜欢我了?
因为太喜欢,所以不敢说吗?
合理怀疑,他现在来个深情表白,某人更会把那些秘密死死埋葬在肚子里,不透露半米阳光。
裴少,你以前到底干了什么?
裴燎心底直打颤,琢磨着他话里意思,嘟囔道:“光我喜欢有什么用。”
夏澈听得一清一楚,不置可否地转移话题:“起来吧,吃点东西,我们回去。”
回程的路上,裴燎格外沉默。
大概心里有事,需要时间单独缓缓。
可夏澈不打算给他自我舔舐的时间。
本来性格就闷,如果每次不开心都一个人自我修复,那谈恋爱干什么?要男朋友干什么?
趁着还没谈,该改的问题都得改掉。
于是刚进酒店房间,夏澈就关掉所有灯,拉上窗帘,将人推倒进被子里,骑坐到他身上。
裴燎目瞪口呆看着,眼神从茫然到震惊到控诉,大概在无声哀怨:你怎么能这么粗/暴对我?
漂亮的灰绿眼眸中,蓄满敢怒不敢言的纠结。
夏澈单手掐着他脖子,指节在下颌边缘反复摩擦,用力到皮肤泛红。
伤患人士手很脆弱,裴燎不敢乱动,抿唇:“欺负我很好玩吗?”
“我又没捆你手。”夏澈玩味道,“不喜欢?你推开我啊。”
局促握着两侧膝盖的裴燎:“……”
谁舍得?
夏澈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俯下身,将双唇之间的距离控制在一指范围内,问道:“委屈吗?”
裴燎慢慢点头。
夏澈笑了:“那就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