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瓜人说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空海看透了幻术，所以他就将瓜送给了空海。

这就是无上密的传承。

卖瓜人给空海传承，大青龙寺再传承给空海一个虚假的无上密，让他获得了名声，获得了在东瀛传教的资格。

这便是一种交易。

就像是说无上密只能领悟传承，获得了的人就自然悟到了，然后就可以掌控宗门。事实上是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对方泄密之后，连整个宗门，连佛门都可能会消失。

而现在，空海知道自己的瓜，自己所准备的故事，那个最大的幻术，真相已经被别人给掌握了。

杀死真昼，这是他第一个念头涌现出来的办法。

但是他又想到了卖瓜人的话。

“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你一个人看穿了。”

“没想到这也成了幻术，这是九折坂真昼的幻术。不，这竟然，是真相。九折坂真昼，才是最强大的幻术师。”

卖瓜人的话是正确的，因为他从未看到真昼。因为九折坂真昼并不在人的范畴之内。

空海不断的思考着，脑袋一片浆糊。

等到他浑浑噩噩的醒来，已经到了东瀛。船夫正在让他上岸。

“我身边的那个人呢？那个女人？”空海惊醒问道。真昼可是掌握了他的秘密，有真昼存在，他传教就会有一个巨大的破绽，那个破绽不在于谎言，而在于他自己。

谎言欺骗别人很容易，但要欺骗掌握真相的自己却太困难了。那个瓜，那个真相就是他心中的唯一破绽。就像是死穴一般，他如何能够让真昼轻易离开。

“什么人？什么女人，一直以来都只有你啊。”

空海再次想到了老宫女。

“五十年，五十年的折磨吗？”

老宫女的真相也被别人所知道了，但她只能继续撒谎下去。那个可以戳破她谎言的人，成为了她心中的阴影。五十年的心理折磨下来，见到那个人的一瞬间她就心理崩溃了。

她是自己把自己给吓死的。

而现在空海也会这样，秘密被别人所掌握，说不定某一天就会引爆。就好像黑暗中有一把刀，随时随地都可以取走你的性命。他却不知道那把刀什么时候会刺过来。

但他可以拒绝吗？

不能。

就像宫女要活命，他从大青龙寺带回无上密的消息也会传开，他的身份，他的智慧，都不允许他放弃这个出人头地成为圣僧的机会。

他根本没办法回头。

脚步蹒跚的他走向了岸上。

一步一步，脚印刻在泥土上，仿佛踏出一朵朵莲花。

470、真昼，最好的友人

海上，一座仙山云雾笼罩。

五色云彩之中，有着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

楼阁之中，有个白发的少女，正在绘制着画卷。

画卷上的人物栩栩如生，不，是他们真的开始在画面上动着。

那墨汁挥下，竟然能够变幻形态色彩。

一个个故事活灵活现。

有空海僧人的故事，有白居易的故事，还有刘禹锡柳宗元离别的故事。

一个身材丰腴，最主要是某个部分丰腴的美人正在看着少女作画，她的手中捧着砚台。

“画完了吗？”

“还没有呢。”

停下了笔，少女说道。“还有会有再见面的时候，不过到时候，至少也得是三十年后了。”

那个时候，正是白居易苍老疾病缠身的时候。

作为他的朋友，去见苍老的他一面，顺便解决他最后的担忧，才算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就像是柳宗元可以上书替换刘禹锡的官职，自愿去更遥远艰苦的地方。

九折坂真昼也是白居易最好的友人，愿意在白居易年老的时候去接盘。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这是白居易家的两位美姬。

等到白居易六十多岁的时候，他会染上风疾半身麻痹。

到那个时候，他会担忧她们照顾自己太久拖久了不好嫁人。

作为一个好友，朋友有难的时候，自然应该竭尽全力的提供帮助。

这就当是对白居易写下长恨歌的回报了。

因为有了长恨歌，真昼的幻术终于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