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找个由头,将他从狱中接出来就是了,我既插手了这件案子,保全梅时庸的性命便不难。”
数日之前唐枕书替梅时庸伸冤,被曹元德押到皇城司严刑拷打,赵旌眠也是这样将他救了出来。
不需要什么理由,一句“本侯就是规矩”就可以让曹元德不敢再开口。
唐枕书忽然一笑,泛红的眼尾犹带春色,再看向赵旌眠的时候竟然有了探究的神情。
他至今都说不明白自己在这盛京城里究竟算什么,但就像是不久之前在梅时庸面前说过的,刚入仕的时候,他也曾想要守好背后的这座朝廷。
“我是侯爷的外宠,可我也是御史台的言官。”唐枕书靠在马车的软枕上,上扬的眼尾透着与盛京城格格不入的清然,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
“我想要的,是这天下的公道!”
——他终于还是补全了那句在梅时庸面前没有说出口的话。
马车似乎都随着他胸腔的起伏而晃了晃,赵旌眠也是一愣。
他大多数时候都看不明白唐枕书,这个人、这个人的一腔抱负、这个人笔下那手令人拍案叫绝的字,都像是闯入这个人世的一捧霈霈清雨。
纵往含霜履雪,清高洁净。
就像是这个物欲横流的盛京城里,唯一一个干净的人。
初见之时,赵旌眠曾看着唐枕书的样貌评价了一句——“你这副样貌,做官可惜了。”
后来他如愿将唐枕书拘在了身边,却几度往返想要收回这句话。
他太清直了。
一个眼睛里装得下百姓冤苦的官,志向应在庙堂高处,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做自己的外宠?
他凤眸眯起,倾身看向唐枕书。
那股子清然将他整个人都捧到云里,而床褥之上,他却实实在在被赵旌眠拽在手里。
“枕书,有时我真的想问你一句。”赵旌眠伸手,拂过唐枕书鬓角处的一缕碎发,嗓音微哑地问,“当日我并没有救下你的母亲,你为什么还愿意上我的床?”
唐枕书神色一滞,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在此时问起这件事。
“侯爷。”他眉眼挑起,“你情我愿,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
赵旌眠忽然眯了眯眼睛,目光就着俯探的姿势向下垂落,“我看你身上好多了。”
唐枕书迎合他的动作一顿,脖颈微仰,不大自然地“嗯”了一声。
赵旌眠看了他一眼,随后用食指挑开了他官袍上的衣带,衣领瞬间滑落下来。
肩头一凉,唐枕书掩在袖子里的手猛地攥住膝盖上的衣袍,尽量让自己不动。
肢体的动作可以被控制,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不在控制之内,唐枕书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几乎立刻就泛起一层红晕。
马车还在徐徐行着,车辙碾压过青石板路的声音格外明显。
随着这样轻微的晃动,赵旌眠不紧不慢地扯开唐枕书的衣领,继而地抚上他肩膀上一道结了痂的刑伤。
指尖所过之处,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唐枕书真的以为赵旌眠此时要做些什么,他甚至已经做出了在马车上低吟出声的准备,然而赵旌眠只是轻轻地抚着他的刑伤,说:“晚上回去再上一次药,别留下什么疤。”
唐枕书其实很怕痒。
伤口刚结了一层淡淡的血痂,正处于将要愈合的时候,此时被赵旌眠轻轻抚过,他只觉得浑身都控制不住地开始战栗。
就像他曾无数次被赵旌眠撕扯在床榻上。
“知道了。”
唐枕书深深地吸了口一气,将翻涌至心头的痒意压下去,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赵旌眠的手背上,细小的血痕还未痊愈,是他挠出来的。
他求赵旌眠让自己见梅时庸的那一天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床帐全部被放了下去,一室昏暗,他被赵旌眠压在身下,肩背上未愈的刑伤隐隐作痛。
赵旌眠解开他全部的衣服,轻吻他身上的那些伤。
男人的声音沙哑低闻:“今日你身上的伤,我会让曹元德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嗯……”唐枕书似有似无地应了声,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去回应他的话,只知道自己快要受不了这样的撩拨。
他躺在床上艰难抬头,露出那双琉璃眸子,以及眼角那颗鲜红色的泪痣。
“要做就做……”
赵旌眠笑笑,解开自己的外袍,只留下一件中衣。
“腿。”他说。
唐枕书依言放松了身体。
“噼啪”一声,好像是灯花在爆。
唐枕书的手指被汗浸得泛白,只能死死攥住床上的被子一角,喉间发出几声含水带雾的低吟。
迷蒙之际,是赵旌眠轻柔地拨开他的手指,将汗湿泥泞的指节放在掌心里摩挲。
“怎么跟小姑娘似的。”他问他。
唐枕书当时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剜他一眼,只在抵问声中握紧了赵旌眠的手背,像小猫一样,报复地挠出了一道血痕。
室内一炉瑞脑香燃得正好,他们的纠缠就像那牵扯不断的云烟丝线,灼尽了此生痛意,却无法撕扯分毫。
一如此刻,赵旌眠爱怜地伸手捻过他眼角的红痣。
“枕书,你可以不知我的恩,但不要不顾念我对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