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吐血(1 / 2)

九重紫 吱吱 365717 字 10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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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吐血

曾五神色阴晴未定地跑了回来:“国公爷,颐志堂真的在对账,一直都在对账,据说全是夫人的添妆。”

宋宜春的脑袋“嗡”得一声,半晌才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他一跳三尺高,一句话没有说完,自己先愣住。“那得多少添妆”

“国公爷,”陶器重匆匆忙忙走了进来,他忧心忡忡的,并没有注意到室内的异样,而是皱着眉着,“我听说窦家给夫人又添了些嫁妆,按道理,添妆的单子应该交给您才是,怎么窦家却将添妆悉数交给了世子爷,还派了窦家三爷和世子爷交接这,这莫免太不合情理了”

宋宜春听着眼睛一亮。

自己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茬

他可是宋墨的父亲,窦氏的公公,窦家既然给窦氏添妆,怎么能绕过他去。否则名不正言不顺,两家不说清楚,宋家就算强占了窦氏的嫁陪,窦氏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谁让你的添妆过明路的呢

“你们快去把世子爷请来。”

颐志堂这两年被宋墨经营的像铁箍的一样,不算是明里暗里,他很难打听颐志堂的消息,有时候还会被颐志堂误导,他有心在这上面花功夫,却若于没有能主持大局的人,而且还太花银子了,只怕他每年就要拿出一半的收益来,这不免让他心疼肉疼的,一直下不了决定,“我要亲自问世子,难道难道他还敢隐瞒不成他就不怕我到时候不承认这些添妆”

陶器重暗暗点头。

这件事太重要了。

窦家就算是夫人嫁进来之前不知道国公爷和世子爷的矛盾,现在恐怕也知道了,却又拿出大笔的银子给夫人添嫁,是什么意思

是帮着世子爷压制国公爷还是暗示告诉国公爷夫人背后有北楼窦氏

世子爷现在已得到了皇上的支持,如果再通过窦阁老得到那些臣子的支持。国公爷以后前程堪忧。

但仔细想想,这又不合情理。

窦家右是有心,完全可以让窦阁老出现和国公爷谈一谈,又何必拿出真金白银来给夫人造势

这真是件左右让人都想不明白的事。

不如当面问问世子爷,也许会有所发现清醒窦家又不傻,不可能像个傻子似的既不要名又不要利地送银子给世子爷。

曾五地傻怔怔地在那里想,夫人有多少银子啊

世子爷怎么就嫁了个金银堆起来的人呢

难怪夫人打赏起人来一点都不手软。

那些跟在夫人身边服侍的,得占多少便宜啊

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一时间,樨香院正厅里的静悄悄的。只有北风刮过的呼啸声。

不一会,宋墨来了。

可宋墨不是一个人来的。

和他同来的,还有宁德长公主的儿子陆家二老爷陆时。

宋宜春大吃一惊。

陆时笑道:“大侄子和侄儿媳妇的婚事准备的仓促,窦家一早就为侄儿媳妇准备好的一些产业没能及时写在嫁妆单子上,这次特意派了窦家的三爷把侄儿媳妇名下的产业送过来。大侄子特意去府上请了我过来做个证人。”

宋宜春一口气就堵在了胸口。

陆时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什么不知道

赶情这个小兔崽子什么都想好了,专设了个圈套等着自己跳啊

难怪窦家敢把银子往颐志堂搬

他不由阴森地瞥了陶器重一眼。

陶器重很是茫然。

陆时是怎么冒出来的

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世子爷变得这么厉害了,不动声色地就把宁德长公主的儿子请到了府上做客,看这样子,还不是一天两天临时起意

陶器重突然生出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凉。

而曾五则不由缩了缩肩,小心翼翼地朝后挪着步子。只盼着等会国公爷发脾气的时候,自己不要成为国公爷的第一个出气筒。

宋家春转脸望着玉树临风般含笑站在旁边的儿子,眼角直抽,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道:“窦家都给窦氏添了些什么东西砚堂还特意去请了你过来做证人。难道还怕我贪儿媳妇的陪嫁不成”说着,目光冷冷地扫过宋墨,流露出对这件事的不满。

陆时呵呵地笑:“表弟还别说,就连我看了窦家为侄儿媳妇添的嫁妆都心动不己。也难怪窦家要我们这些长辈出面帮着作证了。”

宋宜春一愣,朝宋墨望去。

宋墨微笑着站在一旁。风华内敛,清雅如月。

宋宜春心里又是一阵哆嗦。

耳边却传来陆时含笑的声音:“大侄子让他在广东十三行的大掌柜领着颐志堂六、七个账房的熟手,盘了四、五天的账也不过只盘了一半,表弟就可以想像侄儿媳妇名下有多少产业了年。这要写在嫁妆单子上,这嫁妆单子恐怕得好几本。我看侄儿媳妇的陪嫁,只怕是我朝头一份了。”

然后叹道,“当初那一抬银票就引了那些亡命之徒夜闯英国公府,如果是我,我也会像窦家似的,悄悄地派人给侄儿媳妇添妆”

“你说什么”宋宜春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作响,四周的声音听得都有些不太真切,“六、七个人,盘了四、五天的账,也不地只盘了一半”

“是啊”陆时的声音时远时近地在他耳边响起,“这些产业十几年前就记在了侄儿媳妇的名

下,这些年的收益也全都归侄儿媳妇,这些收益全都要对账,这才耽搁了时间”

那是多少银子

宋墨那逆子是一分银子能生出两分银子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窦氏名下有多少产业

难怪自己提起这门亲事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说。

他肯定一早就认识了窦氏,一早就打算娶窦氏

宋宜春只觉得眼前冒着金星。

上当了

他上当了

自己本可以轻松地拿宋墨的婚事,却上了当。

还亲手将座金山送到了宋墨的手里

自己亲手送银子给宋墨,让他养死士,让他收买人心。让他在自己都没银子养探子的情况下有银子养探子,然后用来对付自己自己这是把脖子洗干净了让那逆子砍啊

世上还有比自己更蠢的人没有

宋宜春胸口一甜,眼前一黑,全身无力地倒了下去。

“国公爷,国公爷”陶器重和曾子惊恐地围了上去。

守在门口的护卫闻言闯了进来。

宋墨站在那里没有动。

陆时却皱了皱眉。

晚些时候,他回到公主会,对等着他回来的宁德公主低声道:“我看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哪有老子见儿子,还在门口暗中布置护卫的。天赐那孩子,处境堪忧”

宁德公主就叹了口气。道:“这是他们的家务事,我们不好插手。天赐是个聪明的孩子,看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他是个心里有数的。”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问儿子,“涵儿媳妇和沁儿媳妇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没事也常去颐志堂走动走动。英国公府只有天赐媳妇一个女眷,又是刚刚过门的新媳妇,难免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她们两个做嫂子的,理应多多照顾照顾天

赐媳妇才是。”

陆涵和陆沁是陆时的两个儿子。

皇上素来忌讳结党,宁德长公主为了避嫌。一直约束着家里的人,陆家的人很少串门。

陆时惊愕地望着母亲。

宁德长公主不由叹了口气。

儿子被自己管拘得太老实了,自己走了,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办啊

她有些疲惫地歪在了大迎枕上。道:“你听多的安排就是了。这次天赐既然请了你去,你就好好地帮帮天赐。”

随后问起英国公来:“他现在怎样了”

陆时果真就不再多问,恭敬地道:“御医已经治了脉,说是郁结于心。用几副药,静养一些时日就好了。”

“恐怕这心病还得心药医。”

宁德长公主却不怎么赞同御医的话。“他的心胸一狭窄,又这么大年纪了,可别落下病根才好。”

陆时想到宋宜春听说儿媳妇陪嫁丰厚竟然被气得吐血,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评论,只好只低应“是”。

宁德长公主又问起窦昭:“窦家到底给他添了多少嫁陪你可瞧清楚了,是那些账房的算账太慢还是的确有那么的账目要盘点”

陆时苦笑:“那些账房已经连夜盘了好几天了,我瞧了瞧,仅仅盘点出来的那些产业,就比我们家的产业还多”

“哦”宁德长公主顿时坐直了身子,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怎么会这样”

陆时也不知道。

宁德长主公陷入了沉思。

陆时怕打扰了母亲的思绪,屏气凝神。

良久,宁德长公主转过头来,对陆时道:“时候不由了,你明天还要去颐志堂,早点歇了吧”

陆时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庑廊下的大红灯笼被风吹是摇曳不定,重重树影在呼啸的北风中张牙舞爪,仿佛要噬人般胡乱扑腾。

他望着蔚蓝色天空明亮的北极星有些发愣。

宋宜春这一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天赐和天赐媳妇恐怕要侍疾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为难这两个孩子。

天赐媳妇还好说,毕竟没有婆婆,最多也就多煮几碗药。倒是天赐,只怕要吃些苦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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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侍疾加更求粉红票

英国公府。

送走了御医,宋墨去了樨香院。

宋翰扑了过来:“哥哥,我害怕”他扁着嘴,一副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的样子。

垂手作恭立状站在一旁的窦昭心里看着只觉得怪异。

十三岁的男孩子,长得齐宋墨的下巴高,却像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似的撒着娇。

宋墨却全然不觉得,轻轻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低声安慰他:“没事,父亲用了药,静养些日子自然就好了。”

他说完,目光落在了窦昭身上。

窦昭立刻道:“世子爷放心,我这就领了公公屋里的落雁帮公公煎药去。”

这种时刻,就是做样子,也要做得漂漂亮亮,让人挑不出一点的毛病。

宋墨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和宋翰进了宋宜春的内室。

窦昭带着落雁去了茶房。

那里有现成的炉子,只要拿了药罐,就能煮药了。

落雁十七、八岁的样子,杏眼桃腮,十分的漂亮。

她是宋宜春屋里的大丫鬟,是蒋氏病逝后进的府,至于是不是还干着通房的事,窦昭并不关心,由素心服侍着,端了茶盅坐在那里喝着茶,看着落雁煎药,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落雁错愕,但她很快就低下头,把这错愕藏在了心里,和脚伶俐地满着药罐,打水。

有小丫鬟轻手轻脚急步走了进来:“夫人,大老爷和大爷,二爷过来了。说是来探望国公爷病情的。”

落雁眼角的余光忍不住朝窦昭瞥去。

只见窦昭一言未发地点了点头,那小丫鬟像来时一样脚步轻盈地出了茶房。

她知道,这是窦昭的人在向她通风报信,她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了的似的。忙垂了眼睑。

不一会,外面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素心去挑了帘子,从帘子缝里朝外望,回头对窦昭道:“不仅大老爷一家来了,二老爷一家也来了。”

窦昭淡淡地说了声“来得还挺快”,就没有了声。

素心也不说话。

茶房里一片压抑的寂静。

宋宜春的内室,也是一片压抑的寂静。

父亲病了,不让自己的亲生儿子侍疾,反而让自己的大侄子留下来照顾他

听了宋宜春的决定。来探病的宋茂春一家非常的尴尬,宋茂春更是强笑着和宋宜春商量:“要不,让世子爷在旁边帮着煎煎药什么的”

自从发生了英国公府走水的时候,宋茂春已经知道了宋墨的厉害。

他没有想到宋宜春竟然一副要撕破脸的样子。

宋茂春不禁暗暗后悔。

早知如此,自己急巴巴地赶过来干什么这下可好了。马屁没拍上,儿子反成了宋宜春父子斗法的器具。

宋宜春的态度却十分的坚决。

“不用了”他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声音虽然嘶哑虚弱,说出来的话却斩钉截铁,毫无转圜的余地,“让钦哥儿留下来照顾我就行了,世子和天恩各回各屋。”

然后吩咐天恩。“你还要跟着先生上课,功课要紧。”

他不能让宋墨在自己身边侍疾。

以宋墨的妖孽,肯定会趁机作乱,收拾那些为他所用的人。到时候等他病好了,英国公府也就易主了,他岂不成了宋墨刀俎上的肉

宋茂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让上门探病的客人看了怎么想

是宋墨不孝,宋宜春不待见宋墨还是宋钦这个堂兄巧舌如簧。离间宋宜春父子的感情

他忙道:“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

同来的宋逢春心里很不舒服。

自己逢年过节可没有少过二哥,可二哥到底还是待大哥亲近些。

二哥的两个儿子都活得好好的。大哥的儿子却给二哥侍疾这可像是在悬崖边走似的,讨好了二哥,就得罪了砚堂,讨好了砚堂,就得罪了二哥,是福是祸,谁也说不准备。

他一言不发,幸灾乐祸地袖手旁观。

宋墨却冷笑。

自己每和父亲接触一次,心就死几分。

他当然不会让宋宜春为所欲为,把一顶不孝的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却也不会留在这里讨人嫌。

“既然如此,那我和天恩就在外面的宴息室里候着吧”宋墨不愠不火地道,“大哥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兄弟一声就是了。”

算是同意了宋钦侍疾的事。

宋铎朝着哥哥使着眼色。

宋钦却只能苦笑,当作没看见似的。

二叔父点着名让他侍疾,他能拒绝吗

又用什么做借口来拒绝

这可真是祸从天降,明明知道这件事很荒唐,宋钦也只得硬着头皮坐在了宋宜春床前的锦杌上。

宋墨就招呼大家:“父亲的病需要静养,我们先去宴息室喝茶吧别吵着他老人家休息。”

宋茂春等人自然称好,纷纷起身随宋墨往外走。

宋宜春瞪大了眼睛,觉得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自己这还好生生地活着,他就敢以“静养”之名把自己孤立起来,若是哪天年老体衰无力掌管英国公府了,他还不把自己往死里整啊

他不禁厉声道:“砚堂你要走就先走,我还有话和你大伯父、三叔父说。”

宋茂春和宋逢春对视了一眼,留了下来。

宋墨不以及意,笑着对宋铎道:“长辈有话要说,那我们先去宴息室吧”说着,率先出了内室。

宋铎连连点头,跟着宋墨出了内室。

迎面碰到宋同春和宋钥。

宋同春忙道:“二哥的病怎样了”

宋墨懒得和他打交道,道:“父亲正和大伯,三叔父说话呢,你快进去看看吧”

宋同春“嗯”了一声,领着儿子宋钥进了内室。

宋墨招待大家喝茶。

宋翰悄悄地拉着哥哥的衣袖:“哥哥,父亲为什么不让我们侍疾”

他大大的眼睛无邪地望着宋墨。让宋墨心里像刀割似的。

“大哥年纪大一些,行事稳重些,”他安慰着弟弟,“等你大些了,父亲才会渐渐把些重要的事交给你做。”

宋翰乖乖地点头。

茶房的窦昭立刻就知道了内室里发生的事。

她坐在那里想着心事。

宋宜春怕宋墨害他,防着宋墨,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可为什么连续宋翰也不相信呢

不过两天的功夫,大家都知道宋宜春病了。亲戚朋友不免要上门探望。

宋墨始终守在宴息室里,几次宋宜春当着客人的面让他顺颐志堂,让陶器重帮着待客,宋墨当着客人的面都唯唯应是,等送走了客人。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气得宋宜春有一次直接朝宋墨的脑袋丢了个杯子,宋墨闪身躲过,有了客人来,不以为意地继续待客区。

而客人在面对宋墨和陶器重的时候,谁会脑子不清醒地把陶器重当成主人。

偏偏又客人是一批一批的来。宋宜春就是待宋墨再不满,也不能客人进门就告诉别人不用理睬宋墨,所以宋宜春继续发他的脾气,宋墨继续招待上门探病的客人。陶器重继续像个下人似的跟在宋墨的身后,情况一点也没有改善。

反而有自认为和宋宜春交情很好的客人委婉地劝宋宜春:“砚堂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大员了,就算是他一时有不让你满意的地方,你也不能这样不顾他的颜面。”

还有甚者摇着头劝起宋钦来:“你是做大哥的。这个时候不劝劝你二叔父,怎么还跟着在时面搅和不清。你这孩子。平日看着行事很是老成,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糊涂了。”

宋软郁闷不已,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那些和宋宜春不熟的则不停地赞宋墨孝顺:“平日里看着那么冷清的一个人,不管国公爷怎么发脾气,都温声细语的。这孝字最难的不是顺从,而是颜色。难道,难道”

话传到宋宜春的耳朵里,

病情刚刚有些起色的宋宜春吐了口血,病情更重了。

窦昭在茶房里偷笑,趁着没客人的时候,让婆子们在宋宜春的窗前闲言碎语:“你听说了没有,窦家给夫人添了十几万两银子的陪嫁,夫人全交给了世子爷打理,所有以十三行的钟大掌柜才会来和窦家的人对账的。”

宋宜人听了,直骂宋墨是逆子。

窦昭这才让人送信给窦家,说宋宜春病了。

窦家也有人听说宋宜春病了,但窦昭一直没有送信过来,他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一直没有动静。知道宋宜春病了,出于对窦昭看重,不仅窦世英和窦世横来探望宋宜春,就是窦世枢也一起来了。

宋宜春却气不打一出来。

自己病了这么长时间,做为亲前,你窦家才来人,是碍情面不过还是告诉自己两家的关系不过如此

可他却不摆脸色给窦家的人看。

毕竟别人礼数周到,说话客气,你总不能因为窦家的人探病的时候比旁人晚,就说窦家怠慢他吧

宋宜春脸色铁青。

窦世英以为宋宜春是在病中,劝他:“砚堂这么能干,你有什么事交给他去办就是了。我的女儿我知道,也是个听话懂事的,这些天一直待在茶房里,亲自帮亲家翁煎药你好好养着,应该很快就能好了”

宋宜春闻言汗毛都竖了起来。

窦家的人一走,他就拍床叫了陶器重来:“我的药,一直是夫人在煎吗”

“是啊”陶器重总不能说是落雁在煮,夫人不过是坐在旁边看着。

他顾不得头昏眼花,跳了起来:“你怎么能让她给我煎药,你是不是嫌我死得还不快啊快,快让她给我滚蛋你亲知帮我煎药不,把所有的药材全都丢了,重新再买”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他只顾防着宋墨了,却忘记了这个在他面前总是沉默寡言像不存在似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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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想法

陶器重望着暴跳如雷的宋宜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觉得再这样下去,宋宜春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良药苦口。

他也顾不得许多,低声道:“国公爷,您冷静点世子就算是有什么不孝的念头,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给您看病的,可是太医院的御医,您的药,也是从太医署抓回来的,出了什么事,可都是有证可查的。世子爷不是七、八岁的孩子,又在皇上面前当了这几年的差,肯定知道太医院用药的规矩,决不会做出自掘坟墓之事来的。您尽管放心”

有句话他没有说,说出来怕让宋宜春的病情加重。

以世子爷的本来,完全可以把国公爷气死,又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用下毒这么没有技巧的手段呢

陶器重的话让宋宜春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下来,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吩咐陶器重:“我的药,您还是派个可靠的人煎吧”

冷冰三尺,非一日之寒。

陶器重早已不指望宋宜春能和宋墨和好了,见宋宜春不再像疯了似的乱咬人,他松了口气,忙道:“还是由我亲自煎药吧,反正我的事也不多。”

为样一来,就不有整日跟着宋墨了,也免得来探病的人总是把他当成是宋宜春派到宋墨身边指责宋墨庶务的管事,时不时地把他当成下人来使唤。

宋宜春听了心里不是个滋味。

没能为难成宋墨,反而让自己的人为难起来。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讪讪然地上床歇了。

有陶器重帮着煎药,窦昭乐得清闲。

他在茶房里竖了座四扇的屏风,每日拿了针线过去做,不知情的。还以为窦昭继续在给宋墨煎药,陶器重也不说破,彼此一个做针线,一个煎药,倒也相安无事。

过了几天,宋宜春渐渐能喘得动气了,他问陶器重:“颐志堂那边的账可算完了”

“明天刚刚算完。”

陶器重犹豫了片刻,道,“听说夫人带了二十几万两银子过来”

宋宜春吓了一大跳。道:“窦家怎么有这么多银子”

陶器重摇头:“就算窦家七老爷没有儿子,可窦家大老爷,二老爷多的是儿子,过继一个儿子就是了,窦家的人怎么可能让夫人带了这么多的产业过来”

宋宜春听了心时又是一阵隐隐的痛。他不由咬着牙道:“得尽快打听清楚陈波的底细,我不就相信,那窦家无缘无故的会给窦氏添这么多银子的陪嫁去把吕正家的叫进来,我给了她五百两银子,让她收买窦氏身边的人。”

五百两

陶器重暗暗有些惊讶。

就是自己告老回乡的时候,也未必能得到五百两银子的程仪。

陶器重五味陈杂地让人叫了吕正家的进来。

吕正家的脸涨得通红:“夫人身边的丫鬟,媳妇子。婆子多是从真定来的,他们抱成一团,并不和我们府上的人来往,偶尔有几个世仆。也是夫人瞧中了,世子爷安排过去的,”她不敢说那些人是忠于宋墨的,而是道。“那些人更是冥顽不灵,奴婢和颐志堂的人周旋了这些时日。却始终没能和夫人近身服侍的搭上话了。”

她一面说,一面将宋宜春当初赏她的一叠银票掏出来放在了旁边的小杌上,“奴婢进出颐志堂的垂花门,打赏了守门的婆子一共是二十两银子,请扫院子的婆子吃酒,花了二十一两银子,给几个小丫鬟卖零嘴,头花头油,花了五两银子”

听到吕正家的那边没有什么进展,宋宜春很耐烦,但也破天荒地没有发脾气:“行了,行了你不用和我说这些,你把帐目交给曾五,你可以走了。”

吕正家的忙曲膝行礼退了下去。

宋宜春望着陶器重道:“看来这件事还得麻烦先生了”

陶器重凝声应“是”,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那边窦昭却吩咐宋墨:“抬脚,我给你试试这袜子合不合脚。”

歪在炕上看书的宋墨忙将脚伸给了窦昭。

窦昭坐在炕边的锦杌上,将这几天在茶房里做的袜子拿出来给宋墨试穿。

大小正合适。

好年没做针线了,想不到手艺还没有落下。

窦昭满意地点了点头,决定明天给宋墨做几双春天穿的鞋,然后开始给宋墨做春裳。

她让素心将剪指甲的剪刀拿过来,对宋墨嗔怪道:“这么大的人了,身边的小厮丫鬟一大堆的,也不剪剪脚指甲。”

还好吧

宋墨看了看自己的脚指甲。

窦昭已握了他的了,开始给他剪指甲。

宋墨觉是自己心里仿佛有一角突然就软下来,仿佛春水漫过,在心底莫名的荡漾,让他悸动不已。

他支了肘凝视着窦昭。

灯光下,窦昭的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忽闪忽闪地在眼睑留下一片阴影,映衬得她肌如雪白,唇如莲红。

他知道自己的寿姑很漂亮,却没想到这么的漂亮,漂亮得仿佛天边的月光,温柔而皎洁,让他不挪开落在她脸上的目光。

窦昭笑着打了下宋墨的脚,嘴角弯弯地道:“好了,另一只脚。”

宋墨回过神来,忙脱了袜子,把另一只脚伸了过去。

窦昭认真地帮宋墨剪完了脚指甲,然后满意地看了看,对他道:“把的伸出来我看看。”

宋墨乖乖地把手伸了过去。

他的手洁白,细腻,修长,骨节分明,根根如玉,指甲圆润整齐,精致而漂亮,毫无瑕疵。

窦昭忍不住抿了嘴笑,打了一下他的手:“表里不一的家伙”

脚指甲不管,手指甲却修剪得如此整齐。

宋墨猛地伸手,将窦昭抱上了炕。

窦昭猝不及防,惊呼在落在了宋墨的怀里。

“吓死人了。”

窦昭望着自己抵在宋墨胸口的手掌。大拇指上还挂着个小小的剪刀,“这要是伤着你了,可怎么办以后切不可如此孟浪。”

宋墨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你不会伤着我的。”

他说着,低头吻她的唇。

窦昭顺着他的意思,和他缠绵。

宋墨的气息越来越不稳,手也伸进了她的衣襟中。

窦昭趁着换气的功夫提醒他:“你答应过我,再也不在内室以外的地方胡来的。”

那天他们在书房里过了一夜,衣裳、书画、笔砚散落一地,丫鬟们来收拾东西的时候都不敢抬头。

宋墨咬着她的耳朵:“我答应过你再也不在内室以外的地方胡来。可若是你对我胡来,不算违背承诺吧”

“什么”窦昭一时间没明白。

宋墨已笑着把她的耳朵含在于嘴里,轻咬慢啃起来。

窦昭脑子嗡嗡作响,身体如水般的软了下去。

“宋砚堂,你。你”能说他卑鄙吗这指责太煞风景。能说他狡猾吗可自己恨下心肠,也未必就不能推开他。

身体里仿佛有道热流流了出来,窦昭抑制不住地娇吟,紧紧地抱住了宋墨。

满室的春光,让素心等人红着脸退出了厅堂。

外面寒风呼啸而过,冷得刺骨。

素兰拢着衣袖,没心没肺地和姐姐低语:“世子爷要很长时间才会消停。我们不如回厢房先睡一觉,留个人在这里守着,快天亮的时候过来就行了。”

素心臊得不行,拧了妹妹面颊:“再说这没脸没皮的话。你就给我回真定去。”

素兰摸着脸,不服气地小声嘀咕:“我又没有乱说”

素心忙了素兰的嘴,不禁四处的量,见几个丫鬟都羞赧地低着头。心中很是恼怒妹妹的口无遮拦,寒着脸对几个丫鬟道:“你们都回去歇了吧。这里有我和素兰就行了。”

几个丫鬟生怕素心改变主意似的,一溜烟的都跑了。

素心这才低声喝斥素兰:“我们都快到了出府的年纪,夫人会从现在的这些丫鬟里挑几个升了大丫鬟近身服侍,你这样胡说八道的,夫人又宠着你从不罚你,那些丫鬟看在眼里,岂不是有样学样,坏了屋里的规矩”又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夫人能和我护着你一时,能护你一世吗你以后嫁了人,惹了口是之非,别人不会说你没有脑子,只会说夫人教育出来的丫鬟没有德行,只会坏了夫人的名声。你要记住了,你以后行事,背着夫人的名声呢”

素兰闻言急得不行,眼泪都快落下来了:“我,我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却还是不知道哪里错了。

素心头痛不已,知道再多说妹妹也未必能明白,不禁无奈地长叹。

只盼着素心能嫁个好人家,容得下她这说话没谱的性子。

转眼间就到了十月中旬,窦家终于把窦昭名下的产业交给窦昭,窦世横和窦秀昌也将赶回真定。

他们走的那天,宋墨亲自将他们送到了朝阳门外。

回来的时候他遇到了陈嘉。

“世子爷”陈嘉忙跳下马,朝着宋墨行礼。

宋墨点了点头,和陈嘉擦身而过。

陈嘉涎着脸问宋墨的一个随从:“世子爷这是去了哪里”

京都想巴结世子爷的人多着了。

那随从有些倨傲却不以为意地道:“夫人的伯父和从兄回真定,世子爷特意赶去给两位老爷送行。”

陈嘉“哦”了一声,回头和自己的一个兄弟商量:“我看,我屋里还是尽早添个人好了。别的我都不挑,一定要个聪明伶俐,能在高门大户里走动的。”

“这样的女子可不好找啊”他兄弟摸着头道,“大户人家小姐、夫人贴身的丫鬟你要不要”

“要。”

陈嘉毫不犹豫地道,“若是哪太夫人身边出来的贴身大丫鬟,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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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姻缘

陈嘉的算盘打得不错,但以他的交际圈子,想结识一位能进出高门大户的媒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特别是当锦衣卫镇抚司的佥事调到了神机营前哨军任把牌官之后,镇抚司佥事之职空了出为,特衣卫都指挥使史川还亲自把陈嘉叫了过去,暗示他只要英国公世子爷宋砚堂愿意帮他出面说句话,这佥事之职就是他的了,找一位八面玲珑,能和英国公世子夫人窦氏说得上话的女子就变得犹为重要了。

他急得嘴里全是水泡。

当初他已用自己知道的东西交换了汪渊的谅解,宋墨没有杀他灭口就是好的了,他怎么敢再去见宋墨

更不要说请宋墨出面帮他说项了。

可如果他这次请不动宋墨,他这些日子拉着宋墨的虎皮的事就会被揭穿,等待他的,一样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怎么办

陈嘉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虎子给他出主意:“要不,想办法和静安寺胡同的窦大人搭上话,我看世子爷待自己的岳父很是敬重的样子。”

这些日子,为了以后能英国公世子夫人搭上话,他们没有少调查英国公世子夫人的事。

“恐怕行不通。”

陈嘉否定了虎子的提议,“当初王氏进门,窦赵两家就闹翻了,要不然,西窦也不可能拿出一半的银子给世子夫人做陪嫁了。这些年世子夫人一直住在真定,每月和舅舅舅母都有书信往来,却和继妹窦明水火不容,而且一入京就发生了姐妹易嫁的事,可见世子夫人和窦大人的关系了。就算世子夫人因为孝道不能怨怼窦大人,但也不可能真心尊敬窦大人。我们和静安寺胡同走近了。未必是件好事。”

说到这里,他想到挂在窦昭名下的那些产业,不由的牙痛。

这样一个女子,有权有势有钱有人还有副比男人还要果敢的心肠,就算他们能和她见上一面,凭什么打动她呢

陈嘉不由抚额长叹,喃喃地道:“世子夫人,到底缺什么呢”

虎子忍不住抱怨道:“也是您说她一个出身世代官宦的妇道人家,给自己请了个举人幕僚不说。还养了一堆身手高超的护卫,就算是那些高门大户里当家的爷们,也没有这样的气派,真是比男人还彪悍,世子爷怎么就忍了下来。还让世子夫人幕僚和护卫住进了颐志堂”

“你等等”陈嘉神色一震,目光如炬地落在了虎子的身上,“你刚才说什么世子夫人的人住进了颐志堂”

“是啊”虎子道,“你不知道吗窦家三老爷和三爷已经回了真定,可护送窦家三老爷和三爷的人却留了下来,我悄悄去看过,正是从前在真定跟着世子夫人的那帮人”

“不。不,不。”

陈嘉兴奋地搓着手,满脸红光地道,“我知道这件事。我是责备我自己怎么没有往这上面想。”

他坐到了虎子身边的太师椅上,“你想想,她一个妇道人家,嫁到了英国公府。世子爷又如此的尊重她,她只要一句话。世子爷的人就能为她所用,她为何不把从前的幕僚和护卫都打发了她肯定有所图而且所图还和世子爷的利益相关我就说,世子爷和她从无交集,怎么突然间就对她如此的看重。虎子,这世上不管干什么事,只要走在了别人的前头,就会事半功倍,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封疆大吏要巴结朝堂小吏甚至是太监的原因。你说,我如果能以镇抚司佥事的身份效忠世子夫人,让锦衣卫为她所用,你说,世子夫人能拒绝吗”

“什,什么”虎子吓得跳了起来,“这,这怎么能行镇抚司是皇上的耳目,观察百官”

陈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又不是要做世子夫人的家奴,不过是利用镇抚司的权力,在一定的范围帮世子夫人做几件不危害朝廷的小事,这种事,镇抚司的那些百户千户谁没有干过,要不然他们凭什么在镇抚司里吆三喝四的装大尾巴羊子”

虎子还是觉得不妥:“那还不如投靠英国公世子爷呢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有把柄捏在世子爷的手里了,他用起来也方便顺手些啊”

“你好糊涂”陈嘉道,“以英国公世子爷现在身份地位,史川只怕都盼着世子爷能找他办几件私事,不知道有多少人投靠无门,我们拿什么打动世子爷只能另辟蹊径”

虎子不由讪笑。

就算是想做英国公世子爷手里的一把刀,也得有让英国公世子满意的锋利才行

陈嘉吩咐虎子:“你这几天什么也别干,亲自盯着颐志堂,只要是夫人的车马出行,世子爷没有跟在身边,你就通知我,我想办法见上世子夫人一面,我就不相信,锦衣卫镇抚司都打动不了世子夫人”

虎子连连点头。

窦昭并不知道有人处心积虑,只为见自己一面。

赵良璧跟着钟秉祥看账本,她则和陈曲水坐在宋墨的小书房里商量着素心和素兰的婚事:“你看这样妥当不妥当”

陈曲水说起来,也是别氏姐妹的长辈了,由陈先生出面试探素心的意思,最好不过了。

“良璧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两年素心和素兰跟着你进了京,别师傅坟头的草,每年的祭拜,可都是良璧这孩子自手操办的,品行端良,人又肯上进,如果这两个孩子能成事,我想就是别师傅,也不会有什么话说。”

陈先生闻言很是高兴,“素兰嫁给陈核也很好。这样一来我们和颐志堂的关系就能更进一步了,只是素兰活泼,陈核稳重,不知道两人能不能过到一块去如果素心不答应,你不如考虑甘露和素绢,这两个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该放出去的年纪。”

窦昭笑道:“您老人情世故经经历得多,这件事还得请您出面。”

她从前和魏廷瑜过不到一块去,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只能想办法让日子红火起来,再苦再累,再多的委屈,也没有想过抱怨。可这世跟了宋墨,才知道和有个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过日子是多有盼头。她也希望身边的人嫁得好,不要成怨偶。

陈曲水欣然应允。

第二天,给赵良璧送茶水的人就换成了甘露。

窦昭抿了嘴笑。

赵良璧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晚上竟然支了甘露来问素心:“姐姐为何不给赵管事他们送茶水了”

素心望着笑盈盈地坐在炕上给宋墨做衣裳的窦昭,脸红成了一块布。道:“我是因为夫人去看他,所以随手而已。难道还让我去服侍他不成”

她说话从来不曾这样的尖锐,把甘露吓了一大跳,茫茫然地去赵良璧回话。

宋墨回来,窦昭把这件事讲给他听。

宋墨揽了窦昭的肩膀,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面颊,笑道:“你啊。越来越顽皮了”

是吗

窦昭想想,得自己这些日子的确不像从前那样严谨了。

只是她念头刚起,宋墨已笑着又吻了吻她的额头,含笑在她耳边低语:“不过你这样。我很喜欢。”

女人只有全心全意地相信了身边的男人,才会放松下来,不去管外面的那些风风雨雨。

窦昭却想起他们这些日子的床第之欢来。

她两世为人,还从来没有这样放纵过自己。

的确是太“顽皮”了些。

念头闪过。窦昭微微一愣。

她的小日子,好像没按时来。

难道

她的心情顿时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随后又拼命地压制着心中的激动

千万别弄错了。

莫名的。她本能地觉得如果自己闹出乌龙来,宋墨会很伤心难过的。

她深深地吸着气,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却引起了宋墨的注意。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

前世她怀几个孩子的时候,除了偶尔的晨吐,没有其他任何的不适,给她接生的婆子还曾开玩笑地道“像夫人这样的有福气的人,就应该多生几个孩子才是”。

等到两个月的时候能诊出喜脉了,再告诉宋墨也不迟。

窦昭打定了主意,晚上却不敢让宋墨碰自己。

他在这事上太过凶猛,完全不像他人前的样子那样的清冷雍容,她怕他伤着了孩子。

宋墨自然不会勉强她,又看她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像对待孩子似的,一直抱着她。

窦昭本来挺坚强的一个人,前世从怀孕到生孩子都是自己一个人,现在在宋墨的怀里却无端端地觉得胸闷气短,一会儿朝左翻,一会儿朝右翻,一会儿想喝水,一会儿又觉得灯光太刺眼,把宋墨折腾了大半夜,她自己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宋墨望着蜷缩在他怀里的窦昭,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窦昭肯定有心思不愿意告诉他

他第二天中午不动声色地叫了素心过去问话。

素心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陈曲水的话,哪里知道窦昭为什么异常,脸涨得紫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墨索利去问陈曲水。

陈曲水哈哈地笑,把窦昭找给他的事告诉了宋墨,并道:“毕竟在她身边服侍这么多年,像姐妹似的,怎么舍得”

宋墨回去和窦昭商量:“要不,就让素心住颐志堂算了,赵良璧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事多跑两步路好了,素心只要像从前那样陪着你说说话就行了。”

如果素兰能嫁陈核,自然也要住在颐志堂,这样安排,窦昭的生活就和从前一样,没什么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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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碰巧

窦昭前世今生,最渴望的就是能有个自己的家,为此,她上一世甚至是雀跃着嫁给了魏廷瑜,将心比心,她自然不希望素心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照顾她的日常起居上。

“不用了。”

她的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自己的腹间,“等素心和素兰的婚事定下来,就让她们搬出去单独过吧有空的时候,过来看看我就行了。”

然后和宋墨说起添人的事,“我已经托了大兴田庄庄头的媳妇,趁着素心这些日子还不忙,让她去趟大兴的田庄,挑几个人回来了。”

如果真的有了身孕,头三个月胎位不稳,她要好生地静养。

这些都是小事,宋墨自然是全都依着窦昭。

窦昭让人给大兴的田庄带了个信,定了十一月二十一去大兴的田庄挑人。

正巧那天赵良璧的父母得了消息从真定赶到了京都,和陈曲水商量赵良璧的婚事。素心羞得满脸通红,一大早就吩咐人准备马车去大兴的田庄,窦昭为了给素心做面子,让宋墨的马车夫驾了宋墨的马车送素心去大兴,自己则见了赵良璧的母亲。

赵良璧能有今天,全靠窦昭的提携,如今又要把最体己的大丫鬟许配给赵良璧,赵良璧的母亲对窦昭感激不已,进门就跪下来给窦昭磕头。

窦昭忙亲自上前携了赵母:“都是崔家庄的人,赵太太千万不要和我客气,就当是一家人走动。”

赵母是个老实的妇人,面对雍容中带着几分飒爽的窦昭,喃喃地抬不起头来。窦昭就主动和她说着家常,问今年的庄稼怎样,家里的几个孩子可都说了人家。养了几头猪,几只鸡。赵母见窦昭说话亲切又贴心,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这才落定,开始回答窦昭的问话。

陈曲水那边就谈得更好了。

照赵良璧父亲的意思,赵良璧在窦家的这几年不仅有出息了,而且有了见识,赵良璧的婚事就由他自己做主,聘礼多少,新房设在哪里。娶嫁在哪里举行,他们老俩口都没有异议。

赵良璧此时才知道窦昭要把素心许配给他。

多年的梦想成了现实,他百感交集,眼眶湿润得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恨不得立刻见到素心。想看看素心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表情。

她是高兴还是失望呢

她是也和自己一样期盼着这门亲事还是碍于情面才勉强答应的

赵良璧惴惴不安地站在陈曲水厢房外的庑廊下。

陈曲水和满脸皱纹、佝偻着身子的赵父走了出来。

看见赵良璧,赵父嘿嘿直笑,忍不住道:“难怪我和你娘不管跟你说谁家的闺女你都不愿意,别家的闺女好”

赵父是见过素心的。

当时就觉得素心这姑娘不仅长得好,品行端庄,而且聪明能干,不知道谁家能有这福气娶回去。

没想到竟然成了他们家的媳妇。

直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像做梦似的。

赵良璧红着脸上前搀了自己的老爹。

赵父就客气地朝着陈曲水挥手:“您进屋去歇了吧。孩子的婚事,我再和他娘好好合计合计,绝不会委屈了别姑娘的。”

陈曲水笑着点头,送了赵氏父子出门。

赵母亲由甘露陪着。正在陈曲水院子门口等着赵氏父子。

一家人碰头,赵良璧赧然地抬不起头来,赵氏夫妻则又和陈曲水、甘露寒暄了几句,这才回了赵良璧在颐志堂的厢房。

陈曲水去了窦昭那里。将事情的经过讲给窦昭听:“老俩口高兴得很,听说是要给良璧说亲。把家里积攒的八十几两银子都带了出来,他们准备下午就请个官媒过来提亲。”

在前世,赵良璧的父母就是待儿媳妇十分和善的老人。

窦昭听了盈盈地笑,叫了高兴家的进来,让她也帮着请个官媒过来。

素心要嫁给赵良璧的事瞒不住,传了开来。

宋宜春的病情虽然大有好转,可心情却没有好转,他依旧病怏怏地躺在床上。

樨香院因此没有人敢将素心在说亲的事告诉宋宜春,倒是宋墨,早早就从五城兵马司赶了回来,问亲事说得怎样了。

“很顺利。”

窦昭忍不住露出了个甜美的笑容,“赵太太很通情达理,让素心成了亲之后跟着赵良璧在京都生活。我准备给素心买个一进三间的小宅子做陪嫁。”

她说着,想到了素兰,又道,“给素兰、甘露、素绢她们也都买一个。”

前世,甘露和素绢跟着她吃了太多的苦,这一世,她要她们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宋墨笑

道:“你倒大方,只是你把屋里的大丫鬟都放出去了,你屋里以后怎么办”

学规矩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而且还要懂得察颜观色,看窦昭的脸色,那就更难了。

“慢慢来吧”窦昭叹气,“反正甘露和素绢的婚事还没影子呢”

她有些疲惫地倚在了大迎枕上。

宋墨关切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柔声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窦昭不由摸了摸脸,道:“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吧”这么一说,她突然得自己好像真的很累。

难怪别人说境由心造,自己这才怀疑可能有身孕,就开始各种各样的不适应。上一世怎么没有这样

她在心里嘀咕着,问宋墨:“要不要叫丫鬟们摆饭”

“也好”宋墨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声音里也透着几分担忧,“你用了午膳,好好地休息一会,皇后娘娘要我下午进宫一趟,我争取早点回来陪你。”

窦昭听了却有些紧张地坐直了身子,道:“皇后娘娘找你有什么事”

她一直惦记着万皇后要宋墨去给辽王送东西的事。

“现在还不知道。”

宋墨做事很稳妥,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说的。

窦昭提醒他:“如果是让你去给辽王送东西,你千万别去。”

她鬼使神差地拉了宋墨的衣袖。“我不舒服。你别去了”

宋墨一愣。

说话的窦昭也愣住。

她竟然娇滴滴地向宋墨撒着娇

一时间窦昭脸上火辣辣的。

宋墨眼底却笑意荡漾,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面颊,低声道:“好,我不去。在家里陪着你。”

两世为人,她从没有这样撒过娇。

她只觉得全身都冒着热气,很想告诉他自己不是要把他留在家里陪自己,而不想他和万皇后、辽王走得太近,辽王前世是怎样操纵宋墨的,她可是一刻也没有忘记。可话到了嘴边。她心里隐隐觉得这么说非常的煞风景,又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宋墨看着她耳朵都红了,想着窦昭再大方,毕竟是个女子,若是自己答得不对。惹恼了她,以后做什么事都对自己一本正经的,这夫妻之间不免少了很多乐趣,因而不敢和窦昭说笑,只当没有看见,高声喊着丫鬟摆午膳。

窦昭不由松了口气。

丫鬟们端了炕桌进来。

甘露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刚喊了声“夫人”。抬头看见了宋墨,忙慌张地曲膝给宋墨行礼,喊着“世子爷”。

窦昭忙道:“出了什么事”

甘露急道:“素心姐姐去大兴的田庄,半路上被人打劫。还好有周护卫几个,又遇到了锦衣卫的陈大人,这才逢凶化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宋墨和窦昭已双双变了脸色。

素心坐的是宋墨的马车。用的是窦昭的护卫。

宋墨的脸色当时就阴了下来,甘露:“素心在哪里”

“正指使着婆子把受了伤的若丹和若朱扶到后罩房去。”

若丹和若朱是窦昭屋里的两个二等丫鬟。素心觉得这两个丫鬟行事都很稳妥,这些日子一直带在身边仔细地指点,这次去大兴的田庄,也有让两个丫鬟开开眼界的意思。

窦昭和宋墨神色凝重地去了丫鬟们歇息的后罩房。

若丹和若朱一个撞破了头,一个断了左手臂,都已经包扎好了,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各自的床上,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惊魂未定。

见窦昭进来,两人忙挣扎着要坐起来。

“你们躺好了。”

窦昭制止了两个丫鬟,问表情沉重的素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素心眼里闪过一丝犀利,沉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们顺利地出了城门,就在离田庄不到五十里的路上,马突然受了惊,马车翻倒在了路旁。周护卫几个忙上前查看,树林里突然窜出一堆黑衣蒙面人,拔刀就朝我们砍过来。

“那些人身手很好,下手很重,又猝不及防,周护卫、黄护卫几个都受了伤。

“我们渐渐不敌。正巧锦衣卫镇抚司的陈嘉陈大人路过救了我们,还捉了两个歹徒。我不敢再往前走,就请了陈大人送我们回府。陈大人热心快肠,不仅一路护送,进城后,还请了大夫给周护卫等人包扎伤口。”

素心说着,神色复杂地看了窦昭一眼。

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让窦昭立刻就明白了素心。

这件事有内幕。

陈嘉出现的也太过巧合了。

窦昭不动声色,安慰了若丹、若朱一番,出了后罩房。

素心跟了出去。

窦昭朝等在外面的宋墨使了个眼色。

三个人一起去了书房。

补8月25日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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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靠近

书房里,素心把事情的经过事无巨细地重新向宋墨叙述了一遍,就垂手立在了一旁,准备回答宋墨的询问。

宋墨却没有做声,端起茶盅来静静地呷了一口,平静的神色透露出几分冷峻。

窦昭也没有做声,心里暗暗思忖着这件事到底是针对宋墨还是自己而来如果是针对墨,到底是为什么事如果是针对自己,自己又惹着了谁

一时间,屋子寂静无声,压抑至极。

素心欲言又止。

宋墨想到她是窦昭的左膀右臂,神色有所温和地道:“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直管说就是了。”

素心低声应“是”,道:“我觉得锦衣卫的那位陈大人,来得太巧了点。”

宋墨道:“你怀疑他自己贼喊捉贼”

他五岁就被请封英国公府世子,想讨他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手段方法更是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他早已对此见怪不怪。

窦昭听着,也坐直了身子。

素心踌躇了片刻,才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倒也没有觉得是陈大人做的手脚,那他付出来的代价也太大了些。他不仅伤了那些贼人,而且还捉了两个”

宋墨冷笑,道:“那陈大人走了没有”

素心迟疑了半晌,喃喃地道了声“没有”。

若是真君子,将人送到了,把贼人交给了颐志堂的护卫,就应该走了,偏偏那位陈大此刻还坐在颐志堂的门房里。

夏琏求见。

宋墨在书房里见了他。

他看见窦昭和素心,并没有吃惊。恭敬地给素昭行过礼,他直言不讳地禀着宋墨道:“世子爷,事情恐怕有些蹊跷。我仔细地询问过陈嘉,他一口咬定是偶然遇上的,而且也没有问出什么破绽来。那两个贼人却牙里藏着毒药,陈嘉把人交给我们时,两个贼人就咬牙自尽了,好像知道进了颐志堂就逃不脱似的。”

完全是死士的作法。

而放眼京都,养得起死士人家没有几户。

窦昭皱眉。

宋墨嘴角微撇。眉宇间露出一丝讥讽之色,道:“封五十两银子给陈嘉,算是答应谢他救了夫人的贴身婢女。至于贼人的事,就交给你了。”

夏琏应声而去。

宋墨握了窦昭的手,柔声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你不要担心,这几天若是要出门,多带几个护卫。”

因为素心几个去大兴的田庄,颐志堂只派了四个护卫随行。

窦昭点了点头,帮宋墨整了整衣襟,道:“你等会还要进宫,快去用午膳吧”

宋墨“嗯”了一声。和窦昭去了内室。

得了五十两银子的陈嘉惊喜交加。

惊的是没想处心积虑了一回,就这样被打发了;喜的是宋墨竟然把自己的马车给窦氏的贴身丫鬟用,可见自己这宝是押对了。

他站在英国公府胡同口想了半天,又重新折回了颐志堂。求见受伤的周护卫。

窦昭和宋墨用过午膳过,亲自送宋墨上了马车,又去看了看若丹和若朱的伤势,这才回屋小憇。

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你们怎么也没有叫我。”

窦昭问服侍她的素绢,声音都是嘶哑的。

素绢笑着给窦昭斟了杯温水。道:“看您睡得香,就没忍心把您叫醒。”

窦昭喝了温水,感觉很舒服。

小丫鬟若彤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素绢笑道:“有什么事”

若彤讪讪然地笑,道:“是素心姐姐让我来看看夫人醒了没有。”

“你跟她说,我已经醒了。”

或者是睡好了,窦昭的心情很好,笑着对若彤道,软软地靠在大迎枕上任素绢服侍她洗漱,问宋墨回来了没有,又问赵家请的官媒可到了。

素绢咯咯地笑,道:“夫人比赵家还急今天请人,最快也要明早才能来提亲啊”

窦昭失笑。

素绢就帮窦昭梳着头,道:“世子爷还没有回来呢我已经吩咐过门房的了,世子爷一回来,就让他给我们报个信。”

夫人和世子爷越来越好,她们这些陪嫁的人看了,也跟着高兴。

窦昭有些担心宋墨。

素心得信过来了。

“夫人,”她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那个陈大人,一直在西群房那边和周护卫几个说着话,还要请段师傅和陈师傅吃饭,段师傅让我请您示下,看这事怎么办好”

窦昭有些意外,更加证实了陈嘉救素心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至少,陈嘉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她思索了半晌,道:“你把那个陈嘉带到小花厅,我要见见他。”

素心略一犹豫,还是遵照他的吩咐去传了陈嘉。

倒是夏琏那里,听说是窦昭要见陈嘉,二话没说,带着两个身手极好的护卫悄悄地躲在了小花厅的屏风后面。

窦昭不免有些感慨。

这种草木皆兵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念头闪过,她的手又不自觉地放在了腹间,神色微端,让素心领了陈嘉进来。

陈嘉根本不敢抬头,非常的恭敬地给窦昭行了叩拜之礼。

窦昭大大方方地受了他的礼,开口就直言道:“你为什么要求我的婢女”

内院女眷,很难摸清楚脾气,他中规中矩地道:“下官只是路过,职责所在”

窦昭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你既然抓不住,我也无话可说。”

然后端了茶,素心喊着“送客”。

豆大的汗珠就从陈嘉额头上落下来。

窦氏,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小花厅的中央,高声道:“还请夫人救我一命”

窦昭没有理睬。起身就要绕过身后的屏风出花厅。

机会只有这一次,失去了,就可能永远不再有。

“夫人,夫人”陈嘉急着高喊,“我有事求夫人,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夫人说上话。见世子爷的马车却由您的护卫护着,以为是您在马车里面,就跟了过去,没想到会遇到贼人打劫”

窦昭暗暗惊讶。停住了脚步:“你要见我”

陈嘉心中一松,旋即生起股“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的紧迫,面对着聪慧通透的窦昭,他最好是实话实话,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承蒙世子爷大恩。让汪大人待我再无芥蒂,锦衣卫都指挥使石大人也对我颇为器重。”

他急切地把自己所面临的困境委婉地告诉了窦昭,并一面说着“卑职想请夫人在世子爷面前为卑职美语几句”,一面“咚咚咚”地给窦昭磕起了头,“夫人的大恩大德,卑职没齿不敢。只要夫人有所差遣,卑职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窦昭望着陈嘉的目光一片清冷。

那也要查清楚了你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如果真是贼喊捉贼,你就是肝脑涂地,恐怕也没什么用

“我知道了”窦昭冷冷地道,离开了花厅。

陈嘉这才敢抬头。

他茫然地望着花厅里百蝶嬉春的屏风。心中很是忐忑不安。

窦氏比自己想像中的更难缠,她会帮自己吗

自己承了她的情,还得起吗

走窦氏这条捷径,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好在他是心志坚定之人。很快就收敛情绪,步履坚定地跟着小厮出了花厅。

窦昭则有在小花厅旁的太湖石假山旁站定。问夏琏:“那些人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没有。”

夏琏赧然。

窦昭道:“一查出来你就给我报个信。”

夏琏恭谨地应“是”。

窦昭暗暗奇怪。

从前夏琏也曾和她打过交道,却没有现在这样的毕恭毕敬,难道是宋墨交待过他们什么。

她摇着头回了自己的内室,上了炕思绪则转到了陈嘉的身上,以至于宋墨回来她都没有发现,反而被吓了一大跳,责怪当值的素绢:“世子回来了,怎么也不吭一声”

素绢红着脸,低了头。

“是我让她们别作声的。”

梳洗了一番,换了衣裳出来的宋墨却笑道,“想看看你一个人在家里干什么”随后在床边坐了,“没想到你竟然一个人在家里发呆是不是不好玩等到沐休的时候,我带你去西山赏菊去。”

窦昭可不敢坐马车,抿了嘴笑,道:“菊花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等下了雪,我们去赏梅吧”

到那个时候,她是否怀孕,也有了个结论。

反正宋宜春这个公公也管不到她这个媳妇头上来。

“行啊”窦昭感兴趣,宋墨也觉着兴致勃勃,道,“到时候山西会很冷,你趁早做几件皮衣。”

接着喊了陈核进来,“去开了库房,让夫人挑几件皮子。”

窦昭拉了宋墨的胳膊:“今天太晚上,明天再说吧”敛容问起他进宫的事来。

“还真让你给猜对了。”

宋墨刮了刮窦昭的鼻子,“皇后娘娘让我去趟辽东。不过,我借口英国公府走水的事还没有了,推荐了顾玉,他不正被禁足在家吗有皇后娘娘帮着说项,皇上肯定会睁只眼闭只眼,他正好也可以去辽东看看,总在京都这富贵繁华圈里溜达,就是好男儿,也会变得心胸狭窄。”

窦昭不由睁大了眼睛。

宋墨的脑筋可转得真快啊

去辽东,没有比顾玉更好的人选了。

这件事,就这样算过去了吧

窦昭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眼角眉梢不由平添了几分雀跃。

宋墨看着心动,不由俯身,在她耳边低笑:“我在家,你就这么高兴”

一直以来觉得生活中总会遇到很多的困惑,也别抱怨,想办法克服就是了。可自从生病之后,体力和精力直线下降,二堂嫂车祸送到了武汉做开颅手术,还住在重症监护室没有醒过来,生死未卜。我帮着跑了两天的腿,感觉人像要垮了似的,大堂嫂安排好家里的事来接手,我在家里睡了一天没动弹,脑子里一片浆糊,心情很难静下来,写文的时间拉长,更新的时候没有办法保障,家里的人都在忙,小吱吱则在学校食堂吃饭,这个星期六安排给我的任务是带年过七旬的姑妈去医院探望二堂嫂,生活变得繁忙而无序,更文的时间只能请大家多多包涵了,我尽管抽出时间来写文,更新。

此时先补上8月26日的更新。

、第三百三十一章 应付

总不能说是因为他离辽王又远了一步,所以自己很高兴吧

窦昭在心里嘀咕着,又觉得有些啼笑皆非,索性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宋墨,妩媚地应了一声“你才知道”。

宋墨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和窦昭在一起,总有让他愉悦的事发生。

他长臂一伸,打横抱起了窦昭,咬着她的耳朵道:“我们去用晚膳去。”

事发突然,窦昭不由惊呼一声,急急地搂了宋墨的脖子,这才发现自己被宋墨抱在了怀里。

“你快把我放下来”她面红耳赤,“还没掌灯呢,怎么就胡闹起来”

那强作镇定却难掩羞赧的模样,又惹得宋墨一阵笑,还朝着她的脖子吹着热气,语气暧昧地道:“若是掌了灯,是不是就可以胡闹了”

这家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你若是越不好意思,他反而越觉得有趣。

外面的人怎么会觉得他老谋深算、心毒手狠

窦昭在心里腹诽着,宋墨已毫不费劲地把她抱到了宴息室。

甘露几个忙着布箸摆碟,一副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

窦昭不由得长叹了口气。

两人面对着面坐下用晚膳。

宋墨不时抬头看窦昭一眼,把窦昭多夹了两筷子的菜都挪到她的手边。

窦昭心里莫名地就涌起股甜蜜来。

用过了晚膳,两人坐在临窗的大炕上一面喝茶,一面说话。

“你走后,我见了陈嘉。”

窦昭把当时的情况跟宋墨说了一遍。

宋墨听了直笑,道:“他倒是机敏,知道走你的路子”

窦昭听着他话里有话。问道:“这么说来,陈嘉的确是机缘巧合才碰到了那些人打劫”

宋墨点头,有碎冰般的寒光从他的眼眸里一闪而过。

他朝着樨香院的方向瞥了一眼,声音低沉地道:“是那位的手笔”

窦昭大吃一惊,失声道:“怎么会是”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好没有道理。

天下间除了宋宜春,还有谁会这么恨宋墨

就算是针对她,也不过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罢了。

可三纲五常之下。就算是父子相残,宋宜春也不可能这样赤\裸\裸的啊无故杀子的后果,他就承受不起,要不然,他大可拿把刀亲自追杀宋墨。又何必弄出这么多事来

但宋宜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下手呢

窦昭不由沉吟道:“出了什么事他这样行事,太不合常理了”

宋墨神色冷峻,沉声道:“那两个死士的身份已经确定。至于他为何如此,还在查,估计这两天就会有结果了。”

窦昭望着宋墨冰雪般清冷静谧的面孔,只觉是心痛。

她宁愿他像刚才那样,和自己嬉笑打诨。

那才是正常人过的日子

窦昭默然。搂了宋墨的腰,靠在了宋墨的肩头。

好像这样,就能给宋墨些许的暖意,让他觉得不那么孤单寒冷。

宋墨却笑着刮了刮窦昭的鼻子。悄声道:“怎么了是不是想我了我等会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混蛋

自从和她成了亲,就没一刻正经的时候。

窦昭狠狠地捶了他一下。

宋墨朝着她眨着眼睛,一副“我又没说错。你为什么要打我”的样子。

窦昭忍不住“扑哧”一声笑。

刚才的苦闷、伤心都如烟消云散,不见了踪影。

窦昭微怔。

或许。这才是宋墨的目的

不让自己伤心

她正色地望着宋墨。

宋墨认真地凝视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点点笑意。

窦昭凑过去辗转地吻着他的唇,温柔而缠绵。

宋墨讶然,热情地回应着她。

可窦昭到底没有让宋墨得逞:“我有些不舒服,你且忍忍”

宋墨得寸进尺,带着她的手握了身下的昂扬:“那你帮帮我。”

窦昭两世为人,也没有做过这种事。

她觉得太放肆了。

宋墨就抱着她喊“寿姑”,身体热得仿佛沸腾的水。

窦昭把头埋在宋墨的怀里,红着脸,闭着眼睛,掩耳盗铃地任他为所欲为。

第二天一大早,宋墨神清气爽地起床去练拳,窦昭裹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想动。

甘露面色绯红地提醒窦昭:“已经卯时了。”

平时这个时候,她已经在樨香院的茶房里坐着做针线了。

可今天,她连应付宋宜春的心情都没有了。

“你找个机灵的小厮守在大门口,”窦昭懒洋洋地吩咐甘露,“如果有人来探望国公爷,让他立刻禀了我,我们到时候再去樨香院的茶房里坐坐也不迟。”

甘露张口结舌,好一会才道:“只怕府里的那些管事妈妈会说闲话。”

传出去,窦昭可就要背上不孝的名声。

窦昭慵懒地笑道:“那你就把我的话传出去,正好看看是哪些人喜欢搬弄是非。”

甘露心中不安,却不敢违背窦昭的意思,很快就把话传了出去。

英国公府一片哗然,可想到窦昭和宋大太太之间的暗潮汹涌,那些有头有脸的管事妈妈和心思通透的大丫鬟们都诡异地保持了沉默。

窦昭叹道:“还是英国公府的仆妇修养好一些,这要是搁在我们真定,还不得唾沫星子乱飞。”

服侍窦昭喝茶的甘露不禁嘟了嘴,道:“我们都吓死了,您还有心思说笑话。”

素心要出嫁了,她这几年全副心思都放在窦昭的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置办,窦昭让廖碧峰安排了个得力的管事,让那管事陪着别氏姐妹采购嫁妆。甘露和素绢接手了素心和素兰的差事,近身服侍着窦昭。

只可惜这两个也快要出嫁了

窦昭在心里感慨,吩咐甘露从自己的陪嫁里拿了两副被褥出来。

甘露还以为是要送给素心的,拿了一床大红丹凤朝阳的、一床翠绿百鸟朝凤的。

窦昭却道:“是给世子爷用的。”

甘露张大了嘴巴。

晚上宋墨回来,看到炕上的被褥,比甘露还要惊讶,涎了脸笑道:“不会这样你就生气了吧”又和她耳语,“昨天晚上是谁抱着我片刻也不放手的”

窦昭想着昨天晚上的旖旎风光,面颊一点点地染了红。态度却十分的坚定:“要不你去炕上睡,要不就去书房睡。”

宋墨这才敛了笑,肃然道:“寿姑,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

窦昭不知道是恼火宋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还是恼火自己拒绝不了他的诱惑。瞪着他道:“你还问我哪有你这样不知道节制的”

宋墨讪讪然地摸了摸鼻子。

他倒不是不能控制自己,他是喜欢看着窦昭在自己身下失控的样子。

不过,想到窦昭红胀的花蕊,他总归是有点心虚,没敢多说,乖乖地去炕上歇了。

窦昭看着心软得一塌糊涂,亲自给他准备了茶水。移了盏灯过去,坐在他的炕边喃喃地道:“我歇两天就好了。”

宋墨拉了她的手:“那你陪我在炕上睡。我保证不动手动脚的。”

那和在床上有什么不同。

窦昭气结,道:“你也知道你动手动脚的。”

不再理睬宋墨,转身径直上了床。

半夜口渴醒过来。却发现宋墨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床,蜷在她身边正睡得香呢。

窦昭失笑。

轻轻地帮宋墨掖了掖被角。

翌日又命甘露把那两床被褥重新收回了箱笼。

宋墨装着不晓得,如往常一样在床上歇息,不过却老实了很多。

窦昭的心思放在了素心的婚事上。

陪嫁的宅子。田庄,铺面。首饰,器皿一样都不能少,事无巨细,都要一一过问。

来家里串门的陆家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见了,笑得直不起腰来,打趣她道:“你这是嫁婢女呢还是嫁闺女呢”

窦昭还真就有嫁闺女的心情。

不过跟她们这些一帆风顺到今天的少奶奶们也说不清楚。

她干脆避而不谈,笑道:“今天是什么风把两位嫂嫂吹了来”然后吩咐甘露,“去跟灶上的婆子说一声,我留了两位少奶奶在家里用膳。”

甘露应声而去。

陆家二少奶奶是宁德长公主长孙陆涵的妻子,陆家三少奶奶是宁德长公主次孙陆沁的妻子,两人没有和窦昭客气,大方地道谢,齐齐说着“今天要尝尝表弟妹家灶上婆子的手艺”。

窦昭暗暗奇怪。

两位少奶奶出身显赫,她刚嫁进英国公府,彼此并没有什么交情,怎么两人对她亲亲热热,一副有意交好的样子

她不动声色地和两人应酬。

陆三少奶奶就说起下个月初六景国公府夫人的生辰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前世,她常出入景国公府,却没有一次留下了愉快的记忆,这世,她对景国公府实在是没有兴趣。

“到时候再说吧”窦昭笑着解释道,“国公爷还病着呢”

二少奶奶和三奶奶都满脸的错愕:“国公爷的病还没有好吗”

宋宜春总不能当着外人说是因为窦家给儿媳妇添妆太多气病的吧所以英国公府对外一律称宋宜春是染了风寒。

窦昭支支吾吾地应了,和陆家两位少奶奶说起京都的轶事来。

两位少奶奶都是玲珑剔透的人,窦昭既然不愿意多说,她们也不会多问,大家说着家长里短,倒也其乐融融,一派欢声笑语。

只是到了下午,有丫鬟进来禀道:“夫人,有位锦衣卫镇抚司姓陈的佥事,派了家里的婆子来见夫人。说是前些日子去天津公干,得了几筐石榴,特意送些来给夫人尝尝鲜。”

补上8月27日的更新。

、第三百三十二章 石榴

锦衣卫镇抚司姓陈佥事

窦昭略一思忖,就猜到此人是陈嘉。

她记得陈嘉来见她的时候还只是锦衣卫的一个小旗,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成了锦衣卫镇抚司的佥事看样子宋墨还真就帮他给石川打了个招呼。

不过,她没有准备陈嘉来往。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陈嘉帮了素心是事实。他既然与打劫素心的人没有关系,宋墨帮他出面说项,已还了陈嘉的人情。

窦昭吩咐小丫鬟:“赏给那婆子一两银子,至于那些石榴,让那婆子带回去给孙子孙女吃吧”

小丫鬟应声而去。

陆家二少奶奶奇道:“弟妹怎么认识锦衣卫的人”

锦衣卫的人名声不好,王公大臣间谈之色变。

窦昭忙道:“是世子爷认识的人,为什么要给我们送石榴,等世子爷回来了,问了之后才知道。”

陆家二少奶奶神色明显地松懈了不少,颇有些语重心长地对窦昭道:“延安侯府的世子夫人,景国公府的大姑奶奶,云阳伯侯的四太太,东平伯府的夫人,都是温柔敦厚之人,若是景国公夫人的生辰你能去,我到时候引荐这些人给你认识,也免得你无聊。”

窦昭听得出她话里的真诚,连连道谢,心里却忍不住闪过一丝怪异之感。东平伯府的夫人,就是前世和自己女儿一起归了宋墨的女子。

这个时候,她应该还是花信年纪,嫁给了东平伯没几年。

晚上宋墨在灯下看书的时候,窦昭不由抬头打量宋墨。

前世,宋墨到底有多荒唐呢

他和周夫人等女子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那样的随性不羁呢

两人在一起时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窦昭像喝了坛老醋似的。酸得发苦。

她不禁抓住了衣襟。

今生,宋墨还会和那些女子有交结吗

她的

脸色在她不觉间瞬间变得煞白。

在窦昭悄悄打量他时就注意到了的宋墨一刻钟前还有些得意窦昭显得有些痴迷的目光,下一刻钟却被窦昭的面色吓到一大跳。

“寿姑,寿姑”宋墨忙将窦昭搂在了怀里,用两人最亲昵时才会用的乳名喊着窦昭,“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温暖的怀抱,让窦昭的情绪很快镇定下来。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不住地告诫自己,那是上一世的事。自己千万不要把上一世的事和这一世的事弄混淆了,那只会自寻苦恼。

上一世的事,她不会让它再发生。

“没事,”窦昭的脸色虽然还有点苍白,但神色柔和了很多。敷衍道,“我见你看书目不转睛,想看看你看的是什么书”

宋墨没有做声,直直地望着她,神色显得严肃而凝重:“寿姑,你相信我吗”

窦昭一愣。

宋墨已正色地道:“你若是相信我,遇到为难之事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他垂下眼睑,眼底有一逝而过的落寞幕。

再抬睑时,目光中只有暖暖的笑意。

“我在看原内阁大学士陈炎所著的演易图说。”

他坐直了身子,将书的封面给窦昭看。

他身体的暖意。也随着颇此间的距离而变得弱不可察。

窦昭心如刀绞。

宋墨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们肌肤相亲,她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他装聋作哑,不过是尊重自己意愿罢了。

可恨自己还自以为是地觉得这是心痛他。

她不禁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胳膊。想留住那暖意。

“砚堂,我。我可能有了”窦昭脸涨得通红,低头盯着炕几上用金漆描绘的山茶花,喃喃地道。

“什么”宋墨一时没明白,道,“你有什么了”

窦昭脸连脖子都红了。

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尴尬。

上一次,她怀孕的消息全是由大夫说出去的。

可望着宋墨担心、急切的样子,她只好再次喃喃地道:“我,我的小日子有些时候没来了”

宋墨呆了呆才明白过来。

他立刻被巨大的喜悦击中。

“寿姑,”他一跃而起,跳下炕就蹲在了窦昭的跟前,“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宋墨握着窦昭的手,仰视着窦昭,眼睛亮晶晶的,璀璨如星。

“可能是。”

窦昭不敢把话说满,道,“要等些日子大夫诊过脉了才知道”

宋墨有些傻气地笑,突然“啊”了一声,流露出几分紧张,低声地问她:“那,那我昨天有没有伤着你”说着,他神色中平添了些许的自责,“我应该早点想到的昨天真不该那样待你”

男人多半不会注意这些事。

窦昭忙道:“这件事还没有确定,说不定是我猜错了。”

“这种事怎么会猜错呢”宋墨觉得窦昭这是在安慰她。

窦昭只好道:“有的时候非常想有个孩子,想多了,也会出现怀孕的假象”

宋墨呵呵地笑,轻声问:“那寿姑也很想要个我们的孩子喽”

这算不算是答非所问呢

窦昭冒汗。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可这样的猜测却让宋墨觉得十分的高兴。

他自顾自地朝着这条路继续往下想:“就算是错了也不要紧,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的,权当练习好了。”

窦昭啼笑皆非。

宋墨已显得有些雀跃地站了起来,道:“什么时候可以请大夫来诊脉今天晚上我睡书房吧你肚子饿不饿想吃些什么董其的夫人怀孕的时候,他曾求酒醋局的人给他弄梅子,现在是冬天,也不知道酒醋局那边还有没有酿酒剩下的梅子,我明天要去趟酒醋局才好”

这思绪也跳跃的幅度也太大了吧

窦昭有些傻眼。心里却像冒泡似的,有种美妙的感觉。

“最少也要喝了腊八粥才知道。”

她忙打断了宋墨的话,道,“你别到处嚷嚷,万一不是,岂不是让人笑话”又道,“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要吃什么。喝什么,自会吩咐甘露她们。”

宋墨连连点头,却难掩其兴奋,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趟,就要喊甘露:“让她拿两床被褥去书房。”

那自己岂不要给他安排通房

窦昭想想心里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迟疑道:“要不。你还是歇在内室”说话间,窦昭想到两人成亲之后宋墨对方间的兴致勃勃,她又觉得宋墨未必就能忍得住,一时间情绪竟然有些低落,道,“算了,你还是睡书房吧”

宋墨早已习惯了窦昭的陪伴。不过是照着府里“妻子怀孕要和丈夫分室而居”的规矩行事罢了,见窦昭留他,他心中一喜,只当没有听见最后一句话的。笑道:“那好,我就留在内室了。”

他这么说,窦昭反而有些担心起来,犹豫道:“你还是睡书房吧”

宋墨就和窦昭耍赖。道:“谁规定了一定要睡书房”

他的话说得有道理。

那些寒门小户连被褥都没有多的,妻子怀孕了不也在一个床上睡。

窦昭道:“那你不许闹腾”

宋墨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

可见这规矩是活的。有些事,还是赖皮点好。

他心情大好,笑着戏谑窦昭:“只要你不胡闹,我怎么可能胡闹”

窦昭想到自己竟然情不能自己地投怀送抱,顿时恼羞成怒,高声喊着“甘露”。

玩笑开过了

宋墨忙把窦昭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柔声道:“好了,别生气了,我逗你开心的呢”

撩了帘子正准备进来的甘露见此情景,自然急急地退了下去。

宋墨的声音又软了几分,道:“是我从前总觉得自己有点剃头匠挑担了,一头热”

一句话说和窦昭羞愧不已,脸上火辣辣地道:“不是如果我怀着身孕,心情大起大落的,于孩子不好要保持平静的心境”

宋墨听着心中一动,道:“是不是我规规矩矩的,我们就不用分房而睡”

窦昭点了点头。

宋墨却患得患失,道:“你恐怕也是道听途说吧”

如果两人头上有个正经的长辈,他也不用这么的拿不定主意了。

他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道:“舅母不是还有京都吗要不我们把舅母接过来照顾你几天怀孕有什么规矩和讲究我们也就知道了。”

窦昭前一世全靠自己摸索,这一世听了很感兴趣界,正要和宋墨商量什么时候去接舅母,甘露抱着个匣子,神色惊恐地闯了进来:“夫人,不好了,那个陈大人送一来的一匣子石榴,竟然是玉石雕琢的,乍眼一看,和真石榴一模一样”

她说着,都快要哭起来了。

窦昭递了条帕子给她,声音温和地道:“你不要紧张,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

甘露冷静下来,道:“夫人不是让那婆子把石榴带回去吗可那婆子说,不过是几个石榴而已,她要是带了回去,让陈大人知道她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肯定要撵了她的,就要送给我们姐妹尝尝。

“若彤年纪小,不懂事,想着不过是几个石榴,就收了。

“等到用了晚膳,我们几个姐妹回屋,若彤要剥了石榴大家尝尝,我们这才发现那石榴是假的,是用玉石雕得”她说着,将匣子打开,放在了炕几上。

黄褐色的皮,白色的瓤,红色的果石放在铺了紫色绫缎的匣子里,栩栩如生,灯光下,真假难辩。

姐妹兄弟们,补上8月28日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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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礼品

石榴,寓意着多子多福。

就在宋墨满心盼着窦昭心想事成的时候,陈嘉送了几个用羊脂玉雕琢而成的石榴玉件。

他不由拿起一个在灯下把玩:“这个陈嘉,看不出来还有这样的眼力。我倒小瞧了他。”

言辞间透露着对陈嘉有赞许。

窦昭也不由地从匣子拿了个“石榴”观赏:“是用一整块羊脂玉雕成的。这样斑杂的沁色,原本不值钱。可经这玉器师傅的手,竟然利用这沁色把它做成了石榴,成了可做传家之宝的玉器,最难得的是还能凑齐四、五个差不多的”她把剩下的几个“石榴”拿起仔细地摩挲了一番,道,“应该是一大块石料上分割出来的只怕这石料原是丢弃之物不知道这是哪位玉器大师的手笔,真可谓是巧夺天工”

宋墨和窦昭的看法一致。

这“石榴”个个有小孩子的拳头大。羊脂玉以洁白无瑕为上品,若是一整块完好羊脂玉石料,就算是有这样斑杂的沁然,剥开来,总能做出几副小的挂件甚至是大的摆件,现在却全都做成了一个个的“石榴”,可见这石料虽然大,能用作雕刻的玉石却并不是一整块,而且这沁色一直渗透到了玉料里面,就算是做个小的挂件也非上品。

宋墨见窦昭很感兴趣,笑道:“明天叫那陈嘉来一问不知道知道是谁的雕的了。”

窦昭却摇头,把石榴重新摆放进了匣子里,道:“这样精巧的东西,就算不是镇店之宝,也是藏家手中的珍品。不要说他一个新晋的锦衣卫佥事了,就算是我们窦家这样开古玩店的。一时半会也谋不到这样的好东西只怕这东西来路不正,还是把它退了回去的好”

“你说的话有道理。”

宋墨笑道,将手中的那个石榴也许进了匣了,“虽说锦衣卫镇抚司路子野得很,可他一个新晋的佥事,要想谋得这样几件玉器,却也非易事。”

还有句话他没有说。

锦衣卫镇抚司全干的是些见不得光的事,他喜欢这份礼物,是因为期盼着它能给自己和窦昭带来好运。可若是沾了血腥东西。那还不如不要。

他叫了陈核,把东西交给了他,道:“让杜唯查一查,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陈核应声而去。

宋墨哪里还敢和窦昭胡闹,吩咐甘露服侍她洗漱。待她洗漱完了,执意要把她抱到床上去,像她是个易碎的玻璃似的。

窦昭哭笑不得,道:“我又不是生病了,还不至于连走个路都没有力气。”

“还是小心点得好。”

宋墨笑着,眼底却有着不容转圜的认真与坚持。

这样的宋墨,让窦昭心里欢喜又无奈。心里更是明白,下了决心的宋墨,不是那么容易改弦易辙的。

她任宋墨把她抱上了床。

宋墨情绪有些激动,洗漱后。把宋昭抱在怀里说着话。

“你说,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乌黑的青丝们。

她就知道宋墨会问这些,不禁笑道:“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

宋墨憧憬道,“最好先生个女孩子。别人都说。先开花后结果才好。而且女孩子细心,以后会照顾帮你照顾弟弟妹妹。还可以帮你管家我们再生几个,不拘是男孩还是男孩,最好能有五男三女”

窦昭暴汗:“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不多。”

宋墨笑道,“我们宋家子嗣单薄,做起事来就不如长兴侯府和定国公府那样的有人帮衬”一句话没说完,声音已渐渐低了下去。

他是想起了定国公府昔日的热闹繁华和今日的落没吧

窦昭紧紧地抱住了宋墨。

“我们以后告诉孩子们读书好了。”

她温柔地安慰着宋墨,“别总打打杀杀的,容易出事。”

宋墨感受到窦昭的关心,使劲地搂了的搂窦昭,无声地回答着她。

“到时候请了岳父启蒙。”

他微微地笑道,“说不定我们家也会个进士。”

窦昭呵呵地笑,握着他的手,依偎在他的怀里。

床边小杌子上的宫灯爆出几个灯花。

窦昭就柔声地问宋墨:“五舅他们在那边可还好”

“挺好的。”

宋墨玩着窦昭细腻却称不上柔软的手,“说辽王很照顾他,经常派长史去看他,卫所的人因此对他们很是客气,蒋方元还和悄悄和做起了皮毛、药材生意,不仅不用蒋家拿银子过去给他们打点,而且还能自食其力,管着自己的吃穿用度了。哦,蒋方元,是我大舅的长子,比我大十二岁,原来家里的时候,喜欢读书,不喜欢习武,因为这个,没少被大舅念叨,没想到现在全家人要靠着他过日子;我的二表哥蒋方仲和三表哥蒋方季、七表哥蒋方琪几个都活了下来,蒋方仲是四房的,蒋方季是七房的,蒋方琪是三舅的次子”

他向窦昭介绍着蒋家的人。

窦昭却只觉得心酸。

蒋梅荪四个儿子,只活下来了在家里读书的蒋方元;蒋竹荪留下的女儿自缢了;蒋兰荪的三个儿子,活下了蒋方琪;蒋松荪六个儿子,只有当时还在襁褓的幼子活了下来;蒋柏荪留下了那个至今还留在谭家,没有上族谱的孩子

她此时才深刻地体会到梅夫人心里有多痛,也体会到了梅夫人有多刚强。

宋墨,是流着蒋宋两家血脉的孩子。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比别人更坚强。

可常言说的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他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受到的磨难特别的多呢

窦昭环着宋墨的脖子,亲了亲他的下巴。

“怎么了”宋墨低头,眼角眉梢都是暖暖的笑意。

“没事”窦昭亲了一下他的面颊,道。“蒋家好多人。”

“嗯。”

宋墨笑道,“内三外九,共十二房,还有大归的姑奶奶和表兄弟表姐妹们,我直到九岁,才把家里的亲戚认全了”

他回忆着当年,表情生动,神采奕奕,少了几分平日的矜贵。却多了几分少年飞扬,就像个邻家的少年,亲切,热忱,真实却又是那么的俊美。

窦昭抿了嘴笑。

宋墨恐怕终其一生都不可像个真正的邻家少年

她忍不住又亲了亲宋墨的面颊。

宋墨停下来。静静地望着她,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没事。”

窦昭笑道,“我正听你说蒋家的事呢”

宋墨笑了笑,继续道:“我最喜欢跟着五舅舅去刹什海嬉冰了,但每次外祖母就会很紧张地要我把随从全都带上,我知道,她是觉得宋家只有我和弟弟。怕出事”

窦昭目不转睛地望着宋墨,笑容一直洋溢在她的脸上。

肌肤相亲,自己能让她不能自己。

那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情不自禁呢

宋墨压制着心里的雀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无奇。

相比之下。他好像更喜欢她这样全神贯注,心无旁鹜地凝视着他。

第二天天刚刚亮,顾玉跑了过来。

“天赐,我去辽东。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让我带给五爷的”

他穿着件玄色狐皮袄子,显得很高兴。

宋墨拿了几封信递给顾玉。又递了个大包袱给他:“信是给五舅的,包袱是你嫂嫂给你准备的吃食和常用的一些膏药。”

听说窦昭给他准备了东西,顾玉有些不自在地“哦”了一声,让身边的随从接过了包袱。

宋墨少不得要叮嘱顾玉几句,亲自给顾玉送行。

陈曲水求见窦昭:“谭老太爷听说您成了亲,特意派谭举人的太太给您送了贺礼过来”

问她见是不见。

不说别的,那孩子如今还养在谭家,窦昭怎能不见。

她和陈曲水去了花厅。

谭太太年约四旬,皮肤白皙,身材丰腴,圆圆一张脸,如团月似的,未语先笑,让人看着就觉得亲切。

“大家乡里乡亲的,段公义又承蒙你照顾,老太爷过寿的时候您还送了寿礼,按理说,早就应该登门道谢,”她笑吟吟地望窦昭,显得亲切又随和,“只是七老爷在京都,二太夫人那边我们又一向没有什么交际,只好把心思放在心里。这不,老太爷听说您嫁到了京都,已经是夫人了,这才让我们带了贺礼过来。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又迟了这些日子,却是我们的一片心意,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说着,拿出了礼单。

谭家能隐居这么多年,自有过人之处。

虽然不知道谭家的人为什么突然来拜访自己,但窦昭见那礼单只有薄薄的一张纸,而且谭家是以还礼的形式送的礼品,想了想,她还是客客气气地收下了礼单。

谭太太就和她说起真定的一些轶事,一路的见闻来。

窦昭随着谭太太的话题转,两人倒有说有笑,气氛和谐。

这样喝了两杯茶,谭太太提出要去探望段公义的母亲:“我既然来了京都,少不得要去问个安。”

窦昭陪谭太太去了段公义住的小院。

段母行动不便,由段公义从内室背出来,在堂屋见了窦昭和谭太太。

谭太太送了些药材给段母,又说了些让段公义有出息了,让段母不要担心,好生养病之类的话,就起身告辞了。

好像来京都仅仅是为了给窦昭送贺礼的。

她有些意外,不动声色地送谭太太出了颐志堂。

回来的路上她问陈曲水:“您可知道谭太太为何来而”

陈曲水摇头,也很困惑。

窦昭吩咐甘露将谭家的礼单拿过来。

也不过是些寻常的屏风、瓷器之类的,精致,但称不上贵重。

“看来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窦昭笑着叹气。

姊妹兄弟们,补上8月29日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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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还债

三百三十三章后半部分进行了大修,觉得两章之间不连惯的朋友可以翻过去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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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谭家庄的人,窦昭松了口气。

宋墨到下午酉时才回来。

她把谭家的来意告诉了他,并开玩笑地问他:“你又做什么了竟然让谭家的人特意从真定跑到京都来向你表明立场。”

宋墨很是无奈,道:“谭家多虑了,不说要说他们曾经雪中送炭,就凭他们在江湖中超然的地位,我也会无缘无故地去招惹他们。”

窦昭不由朝四周望了望,见丫鬟媳姨子都避了出去,悄声道:“孩子,五舅有什么打算”

那可是他的独子,难道就这样一直养在谭家庄

宋墨目中流露出几分不忍,低声道:“这是五舅的意思。说蒋家就算是一时风平波静,也总有惊涛骇浪的一天,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那孩子既然能化险为夷,那是他的命,就不要搅和进来了,也算是为蒋家留一脉骨血。”

窦昭默然。

听蒋柏荪的话,对蒋家的未来是有打算的,但愿他不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能带领蒋家走了低谷。

有了孩子的女人特别容易同情那些孩子。宋墨以为窦昭是在为那孩子的坎坷担心,柔声安慰她:“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蒋家现在的处境还是很艰难,孩子留在那里,更安全。”

又道,“你不是说你现在不能大喜大悲吗我们别想这些事了,用过晚膳,我陪你下棋。”

窦昭闻言,心情好了很多。笑道:“顾玉走了”

“嗯”宋墨应着,揽着窦昭的肩膀进了内室,“我把他送出了安定门,他过小年之前会赶回来的。”

然后说了些送行的情景给她解闷。

杜唯派了个小厮过来给宋墨回来:“那五个石榴摆件,原是陈嘉死去的干爹陈祖训祖传之物,陈祖训死后,陈家丢了袭职,儿子也受了惊吓病逝了,只有陈祖训的老妻带着媳妇和一个小孙子过日子,又有从前锦衣卫的人去打秋风。家境日益艰难。陈嘉升了镇抚司佥事之后,就为陈家撑起腰来。后来他要送礼,凑不到银子。陈祖训的老妻知道后,就拿了这个石榴摆件给他。”

锦衣卫只要能管事的,个个都身家不菲。

陈嘉这几年在锦衣卫不得志,差点被革职,上下打点。早就把从前跟着陈祖训挣来的那点家散尽了。后来宋墨虽然帮他在汪渊面前说了句话,可这巴结上峰,结交同僚这等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得他自己掏银子,他如今一贫如洗,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窦昭沉吟道:“不知道陈家是心甘情愿拿出来的还是被逼无奈拿出来的”

“应该是心甘情愿拿出来吧。”

小厮笑道,“陈家如今把陈嘉儿子。指望着他帮着孙子支应门庭呢”

宋墨闻言却沉默了片刻,道:“陈嘉欠多少银子”

小厮听着一惊,失声道:“世子爷怎么知道那陈嘉在外面欠了很多银子”

宋墨自从知道窦昭可能有了身孕之后。心情就一直非常的好。闻言不以为忤,道:“这还不知道陈家虽然家道中落,可那陈祖训毕竟是镇抚司的千户,就算是有从前的同僚落井下石,天子脚下。太平盛世,也不可能做得太出格。陈家怎么都还有些老底子。陈家既然指望着陈嘉帮孙子支应门庭,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陈嘉若是能出人头地,陈家也就保住了家业。陈嘉若是落魄,陈家迟早也会跟着败落,自然会全力支持陈嘉,而陈家现在也只能在银子上帮帮陈嘉。陈嘉这几年坐吃山空,住的地方还是赁来的,家底如何,一看就知道。陈家焉能不在银钱上支援他两个可他却送礼都拿不出银子来,可见是窟窿太大,陈家填不起。”

说到这,他嘴角微翘,淡淡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他这欠债我帮他还了就算是买他这五个石榴摆件的银子。”

小厮张大了嘴巴。

窦昭不由嗔道:“你就这么喜欢这石榴摆件”

宋墨望着窦昭微微地笑道:“这石榴摆件送来的正是时候,我怎么能不喜欢”

窦昭顿时面孔胀得通红。

宋墨已喊了陈核进来:“你去账房支银子,把陈嘉欠的债都还了。”

陈核应“是”。

那小厮忍不住小声嘀咕:“陈嘉欠了二万多两银子呢”

窦昭吓了一大跳,道:“怎么会欠了这么多”

宋墨却眉头也没有皱一下,神色如常地吩咐陈核:“去账房支银子吧”

那小厮打了个寒颤,忙恭敬地给宋墨行了个礼,和陈核退了下去。

宋墨这才上前搂着窦昭歪在了大迎枕上,低声道:“这个陈嘉,很会来事,欠二、三万两银子是预料之中的人。”

然后逗着她,嬉笑道,“照我估计,他怎么也得欠个五、六万两,谁知道他只欠了二万两银了,可见他还是底子太薄,就是放印子钱的,也不敢多借给他。不知道我这次帮他还债以后,他的信用会不会更好些,以后借起银子来更方便些”

窦昭忍俊不禁,道:“都是你,也不知道是帮他还是害他”

“管他来着。”

宋墨不以为意地道,“就是父母,也不可能一辈子手跟着手脚跟着脚,他以后再遇到什么事,自己不思量着怎么解决,与我有什么关系”

这倒也是。

窦昭抿了嘴笑。

宋墨就道:“明天一大早我就去趟大相国寺,请大相寺的主持给这石榴摆件开个光,然后摆在我们的床头,据说这样能多子多福。”

说着,手就伸进窦昭的衣襟留在了她的腹问小心地摩挲起来,“什么时候才有个准信啊我也好去请了舅母过来照顾你。”

竟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惹得窦昭又是一阵笑。

陈嘉望着陈核送来的二万两银票。脸色阴得仿佛要下雨似的。

虎子没有觉察到,地抱着满满的一匣子银票又数了一遍。

“陈大哥,是二万两银票,一分也没有少。”

他难忍心头的雀跃,喜滋滋地对陈嘉道,“我们就可以还清外债了,还可以把从前住的房子买回来,以后也不用怕遇到那些放印子钱的人了”话说到一半,他看见了陈嘉阴沉的面孔,不禁错愕。声音也渐渐地低落下来,“怎么了陈大哥。这银票,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这银票可英国公世子爷身边的陈大爷送来的。我仔细看过,没有一张是假的,而且陈大爷也说了,以后有什么,让陈大哥直管去找他就是了。我们好不容易熬出了头。眼看着就有好日子过了,您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陈嘉正心浮气躁着,听见虎子这番简单天真到傻气的话,立刻就发脾气来:“你是猪脑啊人家送了两万两银子的银票,那是要把这件事当卖买,货到银讫。让我有什么事去找陈核。那是让我们后没事少去英国公府什么好日子小小的一个锦衣卫镇抚司的佥事算什么还不是人家一句话谁知道哪天会被人盯上得给人挪位置”

虎子傻了眼,道:“那,那怎么办把这二万两银票退回去”

二万两啊。可不是二千两,就算是他们到时候吃拿卡要,也得个三、五年啊

他不由小声嘟呶:“那也要还得回去才行啊”

陈嘉暴躁地在屋子转着圈子,听着暴喝了一声“行了”,脸色非常的难看。

虎子不由缩了缩肩。

陈嘉一阵气短胸闷。干脆推开了窗户。

冷空气灌了进来。

他不由打了个寒颤,脑子却清醒了不少。

自己见到了英国公世子夫人。就立刻升了镇抚司的佥事,不仅他的同僚,连他上锋的上锋的上锋史川都把他叫去若有所指地嘻骂道:“你这小子,和英国公府世子爷这么好的关系,却瞒着我。要不是这次世子爷亲自帮你说项,我还不知道呢”

他当时就觉得,夫人的话不是一般的好用。

出了锦衣卫衙门,他想到夫人嫁到英国公府,最要紧的恐怕就是生儿育女,为英国公府开枝散叶了,他大街小巷都走遍了,这才在陈家淘到了那五个寓意多子多福的摆件转眼间,他就得了二万两银子的赏钱,把外债全给蹬了

说来说去,他能有今天,能咸鱼翻身,全因为走对了路子,抱对了大腿。

如果能讨了夫人的欢心,不,讨夫人欢心就得常在夫人面前走动,男女有别,国公爷未必就喜欢,夫人也未必会见他得想办法帮夫人办事还要办得让夫人舒服,觉得除了解他,别人都办不好,就算是办得好,也没有他办得快

他在屋里又重新打起转来。

英国公世子夫人,现在缺什么呢

这条线,万万是不能断的

窦昭最缺什么

她觉得自己现在最缺的是让她满意的丫鬟。

素心红着脸道:“要不,我的事过两年再说。反正赵管事这些日子要跟着钟大掌柜的去您名下的产业看看,一时半会也没时间”

“他去我名下的产业看看,与你们成亲有什么冲突难道那些商贾都不成亲了”窦昭笑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们的婚事,有陈先生,段师傅帮着打点,你们只要一个安安心心地做新郎官,一个安安心心地做新娘子就行了。”

素心赧然,低着头喃喃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窦昭一句也没有听清楚,却

觉得这样有着女孩子般娇羞的素心,让她很是欣慰素心,还是很期待嫁给赵良璧的吧

姐妹兄弟们,补充8月30日的更新。

s:今天要去医院探病,向大家请个假,只有一更,明天我继续补上。

有粉红票的朋友,还请多多支持。

谢谢大家

、第三百三十五章 通风

窦昭下了炕,对素心道:“走,我们去小花厅大兴田庄的人把几个小姑娘都送了过来,我们去挑几个机敏的留下来。”

因为途中遭到袭击,素心半路返回,挑选丫鬟的事自然也就耽搁了下来。

大兴田庄那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原本说好的事突然变了卦,田庄庄头家的心里十分忐忑不安。过了几天,颐志堂那边带了信过来,让她把几个小姑娘直接带到颐志堂去,她就更紧张了。

怕窦昭不满意自己挑选的人,全都退了回来;怕小姑娘们没见过世面,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让人嗤笑她不住地反复叮嘱几个小姑娘,身子要站直,眼睛不要乱转,说话声音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让几个从小生活在田庄,听祖辈们讲着英国公府如何显赫长大的小姑娘诚惶诚恐,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好。

窦昭和素心进去的时候,几个小姑娘正白着脸,木头一样的立在厅堂中间。

她不由微微地笑了起来,想起前世第一次见到甘露和素绢时的情景。

“都是从哪几个田庄送过来的”她温声地和庄头家的说着话,几个小姑娘的神色都松动了几分。

“这两个是我们田庄上的。”

庄头家的指着小姑娘们一一向窦昭介绍,“这个是宛平田庄的,这两个是廊坊那边田庄的”

一共是十二个小姑娘,年纪都在八、九岁之间,全都是京都附近田庄的,而且祖上几代都是宋家的佃户,有的家中长辈还曾在英国公府当过差。

窦昭非常的满意,把几个小姑娘都留了下来。并道:“虽说丫鬟小厮是有定数的,可我从真定来京都的时候,身边服侍的只有素心几个跟了过来,她们就当是我的陪嫁丫鬟吧”

既是陪嫁的丫鬟,那这月例、四季的衣服就从窦昭陪嫁的嫁妆里出。

庄头家的喜出望外,忙曲膝道谢。

原本只说要六个人,现在却全留下了,别人不会认为这几个小姑娘都得了夫人的青睐,只会说她在夫人面前有这样的体面。

庄头家的不由在心里暗暗感慨。这女子嫁妆丰厚就是不一样,想把人留下就能把人留下。

窦昭把几个孩子交给了素心管教,又叫了高兴家进来,领着庄头家的去办几个孩子的卖身文书。

这边刚置好了,宋墨从五城兵马司衙门回来了。

窦昭就问他:“你以后是不是就在五城兵马司衙门当值了”

“不过是暂时的。”

宋墨任由窦昭给自己更衣。笑道,“还是以金吾卫那边为主。”

然后他问起丫鬟的事:“听说大兴那边把人都送了过来,有合适的人选吗”

“我觉得挺好的,”窦昭笑着由宋墨牵着她在临窗的大炕上坐下,“全都留了下来。”

至于费用由哪边出,窦昭觉得这是小事,没有多说。

宋墨既然把颐志内院交给了窦昭。这些事自然是窦昭说了算,他不会过问,他现在最关心的是窦昭的身体:“我走了以后,你又吐了没有”

今天早上起来。她吐得昏天暗地到,到了最后,连水都吐了出来,把宋墨吓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抱着窦昭不停地抚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没有。”

窦昭笑道,“你走后,我一直挺好的,问了高兴家的,她说这是正常情况,让我不要担心,过些日子可能更厉害,但三个月之后就好了。”

宋墨沉吟道:“我看还是把舅母接过来吧有她老人家在,我也放心些。”

窦昭有经验,倒觉得没什么担心的,但宋墨坚持,她也只好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宋墨去了静安寺胡同。

还好窦世英去了衙门,宋墨只说了窦昭不舒服,家里没有个长辈,要请舅母过去住几天。舅母听着,一算日子,顿时就喜出望外,没待宋墨把话说完就站了起身:“我知道了。我这就带着她表姐去府上打叨些日子。你公务繁忙,就不用管了。都交给我好了。”

宋墨之前还担心舅母有所顾忌,不愿意住到英国公府去,此时见舅母二话没说就应答了自己的请求,又想到窦昭说起赵家待她的好,他不由十分的感激,对舅母又恭敬了几分。

窦世英回到家,听说舅母要去英国公府住几天,大吃一惊,连声问舅母出了什么事。

舅母满脸是笑,就透了些风声给窦世英。

窦世英怔住,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但回过神来之后,就一直傻傻地笑,等到宋墨来接舅母的时候,窦世英把宋墨拉着上上下下好一通打量,最后道:“我手里还有些好东西,是专门留给外孙的,你要争气才好。”

宋墨霎时满头是汗。

这是他争气就行的吗

可岳父大人已经开了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唯唯诺诺地称“是”。

窦世英这才喜笑颜开地放开了宋墨,把宋墨和舅母、赵璋如送到了大门口。

那边窦昭早收拾好了客房等着舅母,两下相见,说说笑笑,到了半夜才散去。

翌日清早,舅母吩咐厨房做了萝卜粥,并在粥时淋了点醋。

窦昭吃了两碗才放下。

宋墨脸上的笑容一直到五城兵马司都没有散。

有好事者觉得是机会,说起魏廷瑜来:“没想到竟然和世子爷是连袂”

宋墨温和地道:“在英国公府,我是世子,在五城兵马司,我是朝廷命官,称呼我大人或是宋佥事就行。”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来人神色讪然。

自有人告诫他:“宋大人来了这些日子,你看见魏大人登门拜访没有”

来人脸色大变,拱手行礼:“还请兄弟指点指点我”

那人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什么人,这才低声道:“听说宋大人娶的是窦家嫡女,魏夫人却是因为生母扶正才被认做了嫡女。宋夫人做姑娘的时候就怎么与魏夫人来往,宋大人就更瞧不起魏夫人的出身了。要知道,宋大人可是英国公府的嫡长子。”

来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不由急急地道:“你还知道些什么,快快告诉我”

那人笑了笑,没有做声。

来人恍然大悟,忙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待会下了衙,我们出去喝两盅。”

那人笑眯眯地点头:“今天就叨扰大人了。”

两人相视而笑,背道而驰。

窦昭和舅母、赵璋如坐在炕上做针线。

舅母谆谆教导她:“小孩的衣裳。要寻些旧衣裳改才行,毛毛糙糙的地方都穿顺了,不会伤了孩子的细皮嫩肉这女子生产,就像过鬼门关过了三个月,要常在院子里走动。月份越重,越要是要动。为什么宫中的贵人常常难产那田间的妇人却一生一个这稳婆、奶娘要提前找好,免得孩子出生了慌的慌脚的”

赵璋如则瞪大了眼睛,过一会朝窦昭的腹问瞥一眼,过一会瞥一眼,瞥得窦昭哭笑不得,趁着舅母和素心开了箱笼找旧衣裳的功夫低声笑道:“你有什么话直说好了。你这样,让人硌得慌”

赵璋如闻言趴到了窦昭的肩上:“你真的怀了身孕”

“十之八九。”

窦昭笑道,“要下个月大夫诊了脉才能确定下来。”

“你可真厉害”赵璋如用种非常佩服的目光望着窦昭,“大姐嫁过去了半年才有身孕。你这才成亲不到两个月呢”

窦昭啼笑皆非。

有小丫鬟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禀道:“夫人,有位自称陈赞之的人求见”

陈赞之,陈嘉。

他来干什么

窦昭干脆地道:“不见”

小丫鬟怯怯应喏。退了下去。

赵璋如奇道:“陈赞之是谁你可以见外男吗世子爷难道不说你就由着你胡来”

“什么胡来”窦昭拧了拧赵璋如的面颊,“我大大方方地见客人。怎么就叫做胡来了”

“啊”赵璋如歪头,避过了窦昭的来袭,道,“世子爷待你可真好,我二姐夫不要说让我二姐见外男,就是回娘家,也哼哼哈哈的,闹得我娘直叹气”

窦昭非常的惊讶,正想仔细问问,小丫鬟又走了进来:“夫人,那个陈大人非要见您不可,还说,关系到世子爷”

这个陈嘉,什么意思

既然关系到宋墨,他应该去找宋墨才是,再不济,也可以找严先生或是陈骇,跑来找她,算是怎么一回事

窦昭皱眉,但想到他是镇抚司的佥事,又不敢拿了宋墨的安危赌博,她略一踌躇,还是在小花厅里见了陈嘉。

陈嘉穿着件非常普通的茧绸袄子,低眉顺目,再配上他平常的相貌,仿佛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到似的,没有半点锦衣卫的煊赫,却让窦昭心中微滞,多看了陈嘉两眼。

“夫人”陈嘉恭谨地给窦昭行了礼,沉声道,“皇上过几天要去西苑,世子爷却因国公爷病着,要在床前侍疾,不能同行,金吾卫很可能由广恩伯世子董其带领,陪同皇上去西苑小住,您可知道”

窦昭暗惊,脑袋转了几个弯才明白陈嘉的意思。

这是她不了解的一个世界。

她沉吟道:“董其和世子爷有何旧怨”

“董其和世子爷没有旧怨。”

陈嘉低声道,“十八年前,广恩伯和英国公都还只是世子的时候,关系非常的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反目为仇,不再来往。之后董其在秋围上赢了世子爷,还从世子爷手中夺走了金吾卫副指挥使一职”

他把宋墨和董其在金吾卫的一些事告诉窦昭。

窦昭静静地听他说完,笑着说了句“陈大人辛苦了”,端茶送茶。

姐妹兄弟们,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今天我做了一天的接待,更新晚了点,大家先将就着看,我等会捉虫虫。

﹏b汗

、第三百三十六章 报信

陈嘉走出英国公府,不由回头望了一眼英国公府的侧门。

两个门子正看着他窃窃私语。

他的面色不由沉了下去。

等在外面的虎子跑了过来,急切地道:“大哥,成了吗”

“回去再说。”

陈嘉阴着脸,快步离开了英国公府胡同。

成了吗

恐怕自己这次弄巧成拙了

快过年了,皇上却突然要去西苑住些日子,禁军各带一卫跟顺,广恩伯世子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却并不代表他陪着皇上在西苑住上几天皇上会被他洗了脑似的,从此对英国公世子讨厌憎恶,从此宠恩不再。说不定英国公世子爷早就有了主意,他的告诫如同跳梁小丑,上不得台面不说,还会让人觉得急功近利,坏了之前给英国公世子爷和夫人留下来的好印象。

可他不走这一遭又不行。

这么多天了,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是英国公府世子夫人需要的,他总不能睛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才搭起来的关系就这样断了吧

只能拿了英国公世子的安危做文章。

世子夫人果然立刻就见了他

他不禁捏紧了拳头。

如果自己能考虑得再周详些就好了。

这次太鲁莽了。

陈嘉想到窦昭那平静如水的面孔,深深地后悔起来。

窦昭走出小花厅,并没有直接回内室,而是转了个弯,上了小花厅后面不远处太湖石假山。

她坐在假山上的凉亭里眺望樨香院。

樨香院楼台水榭,树木重生,丫鬟们走在抄手游廊间,只能透过树木的缝隙看到她们或红或绿的裙摆。有着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深幽。

窦昭冷笑。

她附耳吩咐素心。

素心骇然,道:“这样,好吗”

“他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窦昭目光冰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世子做过什么。”

素心恭声应喏,扶着窦昭下了假山。

回到内室,窦昭眉眼带笑,神色温和。

赵璋如道:“那姓陈的找你做什么”

正和甘露拆旧衣裳的舅母也放下了手中的活,望着窦昭。

窦昭在心里苦笑,道:“陈大人的一个朋友在五城兵马司任职。想和世子见上一面,就求到了我面前。”

赵璋如不屑道:“原来是求世子升官发财的啊”

舅母则温声对窦昭道:“这官场上的事,复杂着呢有时候他明明是来求你的。你若是不应,得罪了人,你若是应了,却把自己给拖下了水。有时候他明明和你是对头,关键的时候却能站在你这一边。和你共度难关。我看世子是个极稳重的人,对你又很是尊重,这些事你就要掺合,一世都听世子爷的。”

窦昭连连点头。

舅母向来觉得窦昭是聪明本份的孩子,也不再多说,把拆好的几件旧衣裳让甘露抱起来。道:“等会我拿回屋里去裁剪。”

甘露奇道:“舅太太是没有剪子吗我这就去给您拿一把来。”

“不是”舅母拦了甘露,笑道,“这些日子最好不要在寿姑面前动刀动剪子的。”

甘露抿了嘴笑。

赵璋如道:“还有这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舅母想着窦昭比自己的女儿还小三岁。却什么事都得靠自

己,自己却生在富中不知富,懒洋洋的什么也不愿意学,遇到事了就知道乱嚷嚷,也不动脑筋。心中就有些不悦,喝斥她道:“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赵璋如见母亲又发起脾气来。忙躲到了窦昭的身后,小声抗议道:“吃也门学问这是爹爹说的”

窦昭忍俊不禁。

小丫鬟隔着帘子高声禀道:“世子爷回来了”

舅母狠狠地瞪了赵璋如一眼,这才换了个笑脸起身。

因为有姻亲,宋墨进来给舅母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直到用了晚膳,舅母和赵璋如回了客房,他才回到内室。

窦昭忙问他:“晚膳在什么地方用的都吃了些什么可吃好了一个人呆在外院,都在做些什么呢会不会很无聊”

话音落下,她心中一滞。

自从她嫁给宋墨之后,宋墨只要下了衙就陪着她,像这样打个招呼就去了外院,还是第一次。

高门大户过日子,哪家不是女人在内院,男人在外院,到了晚上,男人想歇在正房,两口子才见得着面

想当初,魏廷瑜没有什么差事的时间还要天天应酬这个应酬那个,没时间着家,宋墨不仅是金吾卫的佥事,而且还督管五城兵马司,认识的人不知凡几,反而天天陪着她

窦昭不禁抱了宋墨的胳膊,道:“舅母和表姐还要在家里住些日子,你要是无聊,就叫了朋友来家里玩或是出去和他们应酬去,也别一个人呆在外院,孤孤单单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宋墨却笑道:“我听着这话怎么像嫌弃我在家似的”

“谁嫌弃你在家了”窦昭笑道,声音格外的轻柔,“我不是怕你一个人无聊吗”

宋墨听着,只觉得荡气回肠。

他温声道:“出去应酬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喝花酒,就是去听曲,闹哄哄的,还不如呆在家里呢”

窦昭想到魏廷瑜身上偶尔沾染的陌生香粉味

可见男人们的应酬都是大同小异的。

如果宋墨身上也沾染上了那样的味道

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她心里就像翻江倒海,忍不住趴在脸盆旁吐了起来。

“怎么了”宋墨有些慌张地搂了窦昭,“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了舅母过来”

“不用,”窦昭又弯腰吐几下才接过素绢的帕子擦了擦嘴,“早晚会不舒服,舅母说这是正常的。”

“哦”宋墨微安,接过甘露捧的茶水亲自服侍窦昭漱了口。把窦昭抱上了炕,这才笑道,“难怪百事孝为先,养个孩子可真不简单”

窦昭娇嗔道:“你现在才知道你可要待我好一点”

话说出口,她顿时尴尬得不行。

怎么就扯到这上面去了。

自己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什么是真心假意难道还不辩不出来,非要惺惺作态地嘘寒问暖才算是好不成

宋墨却喜欢她在自己的面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纵娇,这只能说明窦昭相信并依赖着他,所以才会在他面前无所顾忌。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他佯装为难地皱着眉,道。“那你说说看,我怎么待你才算是好”

窦昭窘然,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今天陈嘉来找我了,说皇上要去西苑住些日子,董其带着金吾卫同去。你留在家时要不要紧”

“皇上和皇后娘娘口角,负气要去西苑住些日子,行程还没有定下来。去不去还不一定。”

宋墨低声在她耳边笑道,“你可别往外嚷”

窦昭目瞪口呆。

宋墨已在她的耳边喷着热气问她:“你说说看,我要怎么待你,才算是好”

那暧昧的语气,让窦昭面红耳赤。

“快去盥洗。”

她有些狼狈地推开了他,“早点歇了。”

宋墨呵呵地笑。却趁机赖在了她的身上,非要窦昭说个明白,怎样才算对她好。拉都拉不开。

屋里服侍的人已渐渐习惯了清贵高雅的世子爷遇到了夫人就喜欢插科打诨像变了个人似的,都当没有看见似的,低眼垂目地退了下去。

宋墨慢慢的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窦昭忙按住了他的手,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你答应过我不乱来的。”

宋墨身子有些僵,半晌才抽出了手。

窦昭退到窗户旁坐定。

宋墨很不自在地别过脸去。低声道:“我去洗漱。”

窦昭这才发现觉察到自己的举止好像在嫌弃宋墨,要避开他似的。

她拉了宋墨的衣袖。垂着眼睑,声若蚊蝇地道:“我是怕我自己忍不住,顺了你的意”说着,脸色已是一片通红。

宋墨想到他在自己的身下,从生硬到柔软,从柔软到只要是自己,略一撞触就会动情他胸口霎时像流淌着一汪春水,柔柔的,软软的,仿佛荡漾要溢了出来了似的于,不由俯身抱了窦昭,细细地吻着她的鬓角。

窦昭叹气。

声音虽然轻,但宋墨还是听到了。

他抬头,目光清亮地凝视着窦昭:“怎么了”

窦昭看见自己的身影,就映在他的眼眸中。

这算不算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呢

她着迷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抚着他的眼角,喃喃地道:“你以后别喝花酒了”

宋墨错愕,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好,我以后不喝花酒”

他把窦昭搂在怀里。

窦昭脸火辣辣的,埋在宋墨的怀里抬不起来。

屋檐下,大红灯笼欢快地随风摇曳着,洒下一片红彤彤的灯光。

樨香院里却流言四起:“你们知道吗国公爷活不长了”

“这种事,也是能随便说的”

“我没骗你。皇上要去西苑住些日子,本来要带世子爷去的,可国公爷病着,世子爷怕国公子随时会特请了圣旨在家里侍疾。”

“不可能吧我看国公爷红光满面的,不像是病入膏盲的样子啊”

“你知道什么,这是回光返照回要不然御医院的太医怎么开的都是些养气补血的方子”

“也是哦御医院的太医说国公爷是受了风寒,可国公爷一不咳,二不发热,怎么看也不像是风寒难道真让你给说对了”

说话的人声音更小了:“我听说颐志堂那边前些日子买了很多香烛和白布回来了”

姐妹兄弟们,先贴文再改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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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还赠

消息传到宋宜春的耳朵里,他嘴都气歪了,一脚就踹在了曾五的小肚子上:“去,把那些嚼舌根的东西都给我绑起来,各打五十大板,然后找人牙子卖了”

曾五吃痛地捂着小肚子,欲言又止。

这件事府里已经传遍了,难道要把阖府的仆妇都卖了不成

念头闪过,他心里冒出个大胆的想法来了。

国公爷不过是要杀鸡给猴看,自己何不趁此机会把那几个不待见自己的家伙交出去

看谁还敢瞧不起他

曾五拿定了主意,忙站了起来,恭声应“是”,就要退下去,却被站在一旁的陶器重给拦住了。

“等一等”他朝着国公爷行礼,“我看这件事还须从长计议,不如清清楚了这谣言从何而来再做打算。”

曾五听着,不由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国公爷向来听陶先生的,陶先生这么一说,他想假公济私算是泡了汤。

念头一闪而过,曾五惊讶地看着宋宜春脸色青白地跳了起来:“从长计议议些什么你没有听见吗颐志堂买了很多香烛和白皮回来他们要干什么咒我死吗这种大逆不孝的东西,我还要和他讲什么情面今年我不把那些胆敢在国公府胡说八道的东西打死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更不堪的话传出来呢我已经忍了他很久了,这次休想我再忍下去”

陶器重望着暴躁的宋宜春,无奈地摇了摇头,仍旧大声喊着“国公爷”,道:“您现在不是发脾气处罚人的时候,是要想着怎样正名的时候”

“正名”宋宜春一愣。

“正是”陶器重正色地道,“您想想,如果这谣言传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会怎么想”

宋宜春脑子有点传不过来,茫然地道:“这与皇上有何关系”

陶器重只好压低了声音道:“您已经病了这么长时间了,五军都督府那边的差事却不能一直就这样放着。如果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如果又有有心人推波助澜,国公爷这掌印都督的差事”

恐怕人换人吧

失去了五军都督府掌印都督的官衔,他又拿什么压制宋墨呢

宋家春心中一凛,渐渐冷静下来,可一冷静下来,又气得到吐血,忿然地道:“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退一步海阔天空。”

陶器重只得安慰宋宜春,“国公爷应该以大局为重,要想收拾几个嚼舌根的仆妇,什么时候不能收拾,何必在这个时候,别人还以为我们恼羞成怒,要掩饰你的病情,万一惹得皇上派了宫中的内侍前来探病,甚至让御医院把你的方子呈上去,那可就麻烦了”

宋宜春的一双手紧攥成拳,指甲扎进了掌心。

“不行,不能就这样放过那个小畜生,”他红着眼睛在屋子里打着转,像被困在牢笼里走不出来似的暴戾,“府里的这些狗东西们都长着双势利眼,我要是就这样放过了那个小畜生,我以后还拿什么管束那些狗东西”

竟然把账全算到了宋墨的头上。

陶器重苦笑,道:“国公爷,我看这件事未必就是世子爷做的。如果是世子爷,他只怕早就买通那些内侍在皇上面前给您上眼药了,又怎么会用如此幼稚的手段”

一席话说得宋宜春神色微滞,心里不得不承认陶器重的话有道理,可让他承认并相信这不是宋墨做的,他又很不甘心,一时间脸色阴晴不定,晦涩难明。

陶器重看得清楚,忙用种商量的口吻对宋宜春道:“要不您这两天就销了病假回五军都督府当差,我来查这谣言到底是从何而来”

宋宜春没有作声,继续在屋里打着圈儿,却也不再提让曾五拿人的事了。

陶器重松了口气。

宋墨却觉得奇怪,问严朝卿:“这是谁造的谣逼得父亲不得不病愈父亲恐怕气得不轻”

严朝卿笑道:“我也觉得奇怪,查了查,也没有查出个头绪来。若是世子爷想知道,我再让杜唯去查查,也许能查出些什么”

“算了。”

宋墨道,“父亲只要痊愈,这件事就不攻而破有。父亲现在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只要不是和早于他的事和话,他都会认为是我做的,我也不想去讨这个嫌。随他去吧”

严朝聊笑了笑,说起另一件事与此相关的一件事来:“国公爷被人劫持素心等人的事,您看,是不是和夫人说说,让夫人心里也有个数,以后行事也留个心眼。夫人那边的陈先生、段护卫都不是寻常之辈,知道了事情的缘由,自会想办法护了夫人的周全,总比我们这样死着强。”

宋墨笑道:“这件事自然要告诉夫人。”

随后想到自己出来了一天,还没有见到窦昭,也不知道她今天在做些什么,突然间就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他站了起来:“我明天要进宫一趟,先生也早点歇了吧”

严朝卿送宋墨出了书房。

宋墨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垂花门。

刚才在书房里倒茶的武夷出现在了严朝卿身边,踌躇地道:“这件事是夫人干的,不告诉世子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严朝卿笑道,“夫人又没有伤着国公爷一汗毛,不过是私底下抱怨了几句,被那些不知道轻重的丫鬟婆子传了出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还传到世子爷的耳朵里去。国公爷和世子爷毕竟是父子,可夫人和世子爷却是夫妻,夫人一心一意地向着世子爷,我们这些做下人,应该高兴才是。”

武夷点头,笑道:“我也觉得夫人这么做挺解气,这下子,国公爷不敢再随便病了吧”

严朝卿笑了起来。

听说宋宜春痊愈,已经开始在五军都督府当差的窦昭,也笑了起来。

素心不由感概:“说出去谁相信啊堂堂英国公竟然因为儿媳妇的嫁妆太丰厚气得病倒了,病倒了不说,因为想知道儿媳妇到底有多少陪嫁,暗地里打听不到,就派护卫劫持儿媳妇贴身的丫鬟,想从贴身的丫鬟嘴里问出儿媳妇名下的产业从何而来”

窦昭也有些无奈,调侃素心道:“这正好说明你治下有方,连英国公都打听不到我屋里的人,只好铤而走险,有了计昏招。”

素心摇着头笑。

窦昭却道:“一个国公爷,竟然被我们逼到了个份上,也算是独一无二了”然后双手合十,虔诚地朝着西边念了声“阿弥陀佛”,正色地道,“这样一来,我们的素心也可以把婚期定下来了”

素心满脸通红,赧然地喊了声“夫人”。

窦晤抿着嘴笑了一通,道:“你等会去问陈核一声,看陈嘉原来典出去的宅子在哪里,能不能买下来,我想送给陈嘉。”

素心很是意外。

窦昭道:“他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也不能让他白帮,把他从前典出去的宅子买回来送经人他,也算是还了他的人情”

素心点头,吩咐陈核去办这件事。

陈核自不敢瞒了宋墨,把这件事禀了宋墨,宋墨笑道:“既然是夫人赏他,你用心办就是了。”

几日,陈嘉就收到了这份赐礼。

望着青瓦粉墙的小小四合院,陈嘉感慨万分。

这宅子在玉桥胡同附近,有价无市,他当初卖给了太子身边的大太监崔义俊的干儿子,只卖了市价的一半,根本就没指望着能从崔义俊干儿子手里再买回来,没想到窦夫人不仅打听到了他原来的住处,而且这么快就买了下来

陈嘉面露毅色,喊着在欣喜地在屋子里到处乱串的虎子:“走,我们去西大街的古玩店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送给窦夫人的”

虎子高声“嗳”着,锁上了大门。

窦昭这边热热闹闹地和舅母等人看着黄历,给素心挑选出嫁的日子。

宋墨却笑道:“素兰的婚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办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

窦昭眨着眼睛道:“又没有人上门前亲,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你这个妖精”宋墨俯身咬了她的肩膀。

窦昭脸色一红,“哎哟”一声,忙道:“快别闹了,舅母在这时呢”

宋墨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冬天的衣裳厚,根本就伤不了皮肉。

窦昭咯咯地笑。

宋墨道:“素兰的婚事,你和素心说了”

“说了”窦昭笑道,“不仅素心觉得好,陈先生也觉得好,就是有点担心他们性情不和。”

“陈嬷嬷却觉得好。”

宋墨在窦昭身边坐下,“她说陈核的性子沉闷,家里外面都没有什么话,素兰活泼好动,正好可以带带陈核。我问陈核,陈核红着脸说一切都听陈嬷嬷的,我看这门亲事挺好。你素心嫁了,就嫁素兰吧”

窦昭点头。

陈家第二天就请了官媒来提亲。

颐志堂喜上加喜,大家都脸上都带着笑,像过年似的。

宋墨道:“这两天我们去趟东宫吧我们成亲之前,太子殿下曾让我带着你进宫去给太子妃请安,按理你回娘家住了对月我们就已经礼成,可以随意走动了,谁知道父亲却病了,要讳喜乐,去东宫的事就这样耽搁下来。现在父亲痊愈了,我们也应该去给太子和太子妃请个安了。”

看书的姐妹兄弟们,家里的事焦头烂额,先贴草稿再改错字,还请大家多多包涵。u

、第三百三十八章 觐见

太子妃陈氏,通州人,父亲陈恪,贡生,母亲贺氏,举人之女,承平十年被选为太子妃,知书达理,容颜出色,先后为太子诞下三子,承平二十年宫变,太子妃和三位皇孙被困钟粹宫,活活饿死。

据说死前太子妃曾割肉喂子。

窦昭默默地走在通往钟粹宫的路上,胸口仿佛被块大石头压着似的难受。

宋墨悄悄地握了握她的手,低声安慰她:“没事,太子和太子妃都是很好说话的人。”

窦昭长长地透了口气,对宋墨展颜微笑,轻声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宋墨点了点头,眉宇间的担忧却没有散去。

他不禁暗暗思忖,窦昭可能怀了身孕,而且是最关键的前三个月,宫中不能坐轿,这个时候带了窦昭来给太子妃请安,是不是不太合适可若是不来,又不免有不敬的嫌疑。等到太子妃母仪天下,窦昭这个正三品的夫人每年过节、初一十五都得进宫给皇后和皇太后等人请安,谁又敢保证今日太子妃明日的皇后娘娘不会给窦昭穿小鞋。

想想他都心疼。

得想个法子让窦昭以后少进宫才是。

两人各怀心事,默默地跟着内侍进了东宫。

太子身边的大太监崔义俊已在东宫门口等。

他三十来岁,清瘦文雅,笑容温和,对他们恭敬又不失从容,气度非常。

窦昭只听说过这个人,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和他打交道。

前世,太子被射杀,他护着太子妃和三位皇太孙逃出东宫。想前往慈宁宫向皇太后求救,途中被当时的金吾卫射杀,太子妃和三位皇太孙也因此被困钟粹宫。

窦昭望着和宋墨寒暄的崔义俊,心情十分的怪异。

崔义俊却突然望了过来,目中含笑地朝着她颔首,温文尔雅,如饱读诗书的士子,哪里有半点太监的卑琐。

窦昭想到了汪渊。

慈眉善目,如胸怀坦荡的长者。实际上却比任何一个人都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她不由暗暗感叹。

可见不管是什么人,做到了顶尖,都不是等闲之辈,都不能以貌取人。

窦昭不敢马虎。微微曲膝,朝着崔义俊行了个福礼。

崔义俊很是意外,但很快就神色如常,笑容和气地请宋墨和窦昭进了东宫。

宋墨跟着崔义俊去了前殿,有宫女领着窦昭去了后面太子妃平日居住的偏殿。

这是窦昭第一次见到太子妃。

她此时正值花信年华,身段条苗,穿了件家常的宝蓝色妆花通袖袄。如明珠朝露,清秀绢丽。

窦昭瞥了一眼就垂下了眼睑,恭敬地给太子妃行礼。

太子妃吩咐身边宫女给窦昭端个锦杌来,并笑道:“早就听说北楼窦氏乃北直隶名门望族。今天见到窦夫人,才知道所言不虚。”

一句话,已让窦昭微微动容。

女子出嫁,冠夫姓。可若娘家显赫。又有诰命在身,通常会以娘家姓氏称其为夫人。就像当年的蒋氏,因出身定国公府,自己又是英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京都人都称其为“蒋夫人”,而不是英国公夫人。

太子妃此言不仅抬举了窦昭,而且恭维了窦家,难怪有“知书达理”的名声。

“多谢娘娘抬爱。”

窦昭起身,谦逊道谢。

“你不必拘谨。”

太子妃笑着让窦昭坐下说话,“你以后进宫的次数多了,就知道我这里最是随和不过了。”

宫里表里不一的人多了,汪渊也常说自己最随和不过。

窦昭在心里腹诽,笑盈盈地称“是”。

两人说着家常话。

一个和气,一个有心,气氛十分融洽。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窦昭暗暗惊讶。

脚步声却越来越近,还夹杂着焦急的轻呼。

“殿下,殿下,您慢点。”

从偏殿的暖帘钻进来个小小的明黄色身影。

“母妃,母妃,”身影投向太子妃的怀抱,“您看,我捉了个麻雀。”

白白嫩嫩的小手,攥着个麻灰色的小鸟,邀功似地举着太子妃看。

太子妃眉头微蹙,声音却依旧柔和,道:“你怎如此的顽皮不让你捉弄那些锦鸡,你又去捉麻雀玩。不是跟你说过吗,一饮一啄,都要有天赐,切不可伤害这些小东西”

孩子闷闷不乐地低下头,轻轻地“哦”了一声。

窦昭看着那孩子不过五、六岁的样子,知道这就是皇长孙了。

她笑着起身给皇长孙行礼。

孩子就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太子妃道:“这是英国公府世子夫人。”

孩子的眼睛立刻像太阳似的亮了起来。

“你是宋砚堂的老婆,”他围着窦昭看,就像她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似的,“你还没有宋砚堂漂亮,他怎么会娶了你宋砚堂十二岁的时候秋围就得了第一,我现在也跟着师傅学骑射,皇祖父说,我明年也可以参加秋围了”

她还没有宋砚堂漂亮

窦昭汗颜,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寿儿,不得无礼”太子妃脸色一沉,道,“还不快给窦夫人道歉”

窦昭哪敢让皇长孙给自己道歉,忙笑道:“皇长孙天真活泼,太子妃不必太过苛刻。”

太子妃神色微黯,长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坚持让儿子给窦昭道歉,教训了皇长孙几句,让身边服侍的陪皇长孙回后殿暖阁读书:“你皇祖父过几天要检查你们的功课,小心答不出来被罚跪。”

皇长孙哆嗦了一下,明显的流露出惧意。

他依偎在母亲的身边,磨磨蹭蹭的,不愿离开。

太子妃笑着摇头,宠溺之色溢于言表。吩咐宫女把前几日御膳房进献的新式点心赐给皇太孙。

宫女笑着曲膝应“是”。

太子妃略一思忖,又道:“也给窦夫人带些回去尝尝。”

窦昭忙起身道谢。

宫女去端了点心进来。

偏殿中就飘荡着一阵桂花香。

不知道为什么,窦昭胸中一沉,就要吐出来。

她忙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忍胸中的不适。

谁知道太子妃却抚着胸,捂着嘴,要吐出来的样子。

屋里服侍的齐齐变色,喊着“娘娘”,又慌忙拿了盂盆过来。

太子妃“哇”地一声吐了起来。

窦昭胸中浊气翻滚。忙掏出帕子捂了嘴。

已有宫女发现她的异样,忙道:“窦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窦昭不敢说话,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吐出来,朝着宫女摇头。

那宫女十分的机敏。忙拿了个盂盆给窦昭。

窦昭“哇”得一声,也吐了起来。

太子妃愕然,用温水漱了口,问窦昭:“你成亲多久了”

窦昭道:“快三个月了。”

太子妃笑了起来,道:“你是不是有了身孕”笑容已不同刚才的客气有礼,而是一直笑得亲切欢畅。

窦昭心中一动,道:“臣妾家中没有长辈。不知道。”

太子妃微愣,然后吩咐身边的宫女:“去,请了伍婆子进来。”

窦昭在宫女的服侍下漱口。

一个稳健的四旬妇人跟着宫女走了进来。

太子妃吩咐那妇人:“你给英国公世子夫人诊诊脉。”

妇人恭谨地称“是”,已有宫女拿了脉枕端了茶几放锦杌过来。

窦昭伸手由那妇人诊脉。

太子妃向她引荐那妇人:“是石太妃介绍的。寿儿、福儿都是她接得生。”

石太妃,是长兴侯石家的姑娘。

窦昭客气地称了声“伍嬷嬷”。

伍婆子连称“不敢”,笑着示意她换手。

偏殿里安静下来。

皇长孙的声音格外的清脆洪亮:“母妃,窦夫人也病了吗”

太子妃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头。柔声叮嘱他:“不要说话,伍婆子正在给窦夫人诊脉呢”

皇长孙嘴抿得紧紧的。依偎在太子妃的怀里。

伍婆子收手起身,恭敬朝着太子妃福了福,轻声道:“脉如滚珠,窦夫人十之八九是有了身孕。”

本是预料之中的事,现在得到了听到医婆如此肯定的说词,窦昭还是小小地激动了一把。

太子妃更是笑道:“这敢情好,倒有个做伴的了。”

窦昭故作讶然。

太子妃笑道:“我也有了身孕不过月份还轻,还没有告诉母后和太后娘娘知道。”

她脸上绽放如明月般静谧却逼人的光华。

这是为母者才有的喜悦吧

窦昭真诚地道着“恭喜”。

“同喜,同喜”太子妃微微地笑,仿佛又剥下了一层面具,看窦昭的目光温润中带着几分亲昵,她吩咐宫女,“快去告诉英国公世子爷,让世子爷也跟着高兴高兴。”

宫女笑着应声而去。

点心被撒了下去,宫女们捧了放着苹果、香橼、佛手的果盆进来。

屋子里飘荡着水果的清香。

太子妃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笑道:“世子也太粗心,怎么这个时候让你进宫觐见这样,我身边的王嬷嬷,很会照顾人,我让她去你府上住些日子,帮你带两个老成的妇人出来,你以后身边也有人照顾”

窦昭额头冒汗。

太子妃显然对她的事情很了解,以为英国公府和她娘家都没有长辈,不懂这些生养之之事,所以派了身边懂生养的嬷嬷去家里指点她身边的人,这是大恩赐,可也是麻烦从今以后,他们和太子怎么撇得清

窦昭忙笑道:“怎敢劳动娘娘身边的嬷嬷臣妾只是一时不知,娘家长辈得了喜讯,想来会派人来照顾臣妾的。”

可能会得罪太子妃,可总比搅和到夺嫡里面强啊

姊妹兄弟们,照例先贴草稿再改错字,免得耽搁大家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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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东宫

太子妃头上还有皇太后,皇后,窦昭怀了身体,皇太后和皇后还没有什么表示,她就赐了人去照顾,未免有些喧宾夺主,失了主动。

太子妃思忖片刻,笑道:“也好,免得你不自在。”

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了。

前殿得了喜讯,不仅宋墨高兴,就是太子,也很高兴,派了人来问,还让太子妃赏安胎的药材。

偏殿喜气洋洋的。

皇长孙人小鬼大,盯着窦昭的肚子不放,问窦昭:“窦夫人也要生妹妹了吗”

窦昭还没有开口说话,太子妃已轻声喝斥他道:“窦夫人要生弟弟。”

说着,吩咐身边的宫女,“把寿儿穿过的旧衣裳拿几件来给窦夫人。”

然后又对窦昭道,“听说件男孩子小时候穿过的旧衣裳压在枕头底头,就能得偿所愿生个大胖小子。我怀着寿儿的时候,枕得是长兴侯长子石演的旧衣裳,你也试试。”

又是长兴府侯

窦昭忙笑着道谢。

皇长孙在一旁好奇地问太子妃:“为什么母妃生的是妹妹窦夫人生的却生得是弟弟”

太子妃耐心地解释道:“因为母妃已经有寿儿和福儿了,窦夫人还没有像寿儿和福儿这样听话又孝训的儿子啊”

皇长孙像大冬天里喝了碗热汤,笑眯眯的,既高兴又惬意。

窦昭抿了嘴笑。

太子妃谦逊道:“这孩子,就是顽皮,窦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窦昭夸着皇长孙:“皇长孙赤子心怀,天真烂漫,怎能说是顽皮”

太子妃望着儿子微微地笑,笑容里满是宠溺和疼爱。

皇长孙则抱着母亲的胳膊弯了嘴角笑。

窦昭不由想起自己前世的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像皇长孙这个年纪。自己好像从来不曾这样温柔地对待过他们。儿子每次来给她问安,她不是忙着和管事算账就是忙着给管事的妈妈们示下,根本就没有心情和两个儿子轻言慢语地说话,总是神色神色严峻地询问他们的功课,训斥他们几句,然后让嬷嬷们退下去。

念头闪过,窦昭心中微滞。

自己怎么又想起前世那些不愉快的经历来

这一世,她嫁了宋墨,定会有个不一样的未来

她不禁摸着重自己的腹问。用一种自己也没有觉察到的羡慕口吻笑道:“真希望我的孩子也能像皇长孙这样聪明活泼就好。”

窦昭发自内心感慨让太子妃很意外,太子妃露出愉悦的笑容来:“窦夫人过奖了,英国公府的长孙肯定会是个聪明活泼的孩子的。”

得了赞扬的皇长孙顿时看窦昭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笑意。

窦昭就问:“娘娘希望这一胎生个小郡主吗”

“是啊”太子妃笑容中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女儿是娘贴身的小棉袄,我和太子都能添个小郡主”

但窦昭知道她又生了个儿子。

内侍宫女们送走了皇长孙。

窦昭和太子妃聊着天。眼看着就要到晌午了。

宫中的赐饭规矩大,并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的。

太子妃头上有两个婆婆,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端茶送客,免了窦昭的跪安。

窦昭松了口气,还是执意行了跪安,由宫女搀扶着出了偏殿。

宋墨也从前殿出来了,正在东宫门口和崔义俊说着话。等着窦昭。

待窦昭走近了,那崔义俊才打住了话题,但她还是听见了最后一句“这件事就拜托世子爷了”。

她不好问是什么,和宋墨辞了崔义俊。由东宫的内侍领着往西直门去。

路上,宋墨悄声问她:“你累不累,如果累了,我们就找个地方歇歇脚。”

窦昭不禁轻笑。小声道:“你还能在宫里找到歇脚的地方”

“当然。”

宋墨和窦昭说着悄悄话,“我这金吾卫佥事可不是白当的”

窦昭含笑望着宋墨。低声道:“我没事。只想快点回家。”

宋墨不再说什么,握着她的手捏了捏。

两人跟着内侍慢慢地出了宫,上了自家的马车。

宋墨立刻把她抱在了怀里,道:“可别磕着碰着哪里了。”

马车不比轿子,遇到个坑坑洼洼的,颠簸得人十分不舒服。

窦昭走了这半天,也有些累了,由宋墨抱着自己。

宋墨的手放在了窦昭的腹问,感叹道:“没想到我们真的有了孩子”

窦昭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百感交集的模样,不由玩心大起,逗着他道:“怎么不喜欢”

宋墨突然拍了一下她的屁股,道:“又睁眼说瞎话地唬弄我”

窦昭被宋墨轻浮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哎哟”一声,拿了眼睛瞪他。

宋墨眯着眼睛笑,脸上透着美玉般的静雅光华。

窦昭情不自禁地靠近,直到宋墨的热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她这才惊觉得自己做了些什么。

她慌忙后退,靠在了宋墨的肩窝,想掩饰刚才的举动转移宋墨的视线:“刚才崔义俊托你做什么”

宋墨望着她绯红的耳朵,嘴角轻轻地扬了起来,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静:“不是什么大事说是冬天快到了,他的老寒腿又发了,问我给不能帮他寻几张好一点的皮子,他要做两个护膝。”

窦昭目瞪口呆,半晌才道:“难道别人都称他为崔便宜,他的眼孔也太小了吧真是给太子丢脸。”

她没办法想像前世的崔义俊,是怎样护着太子妃和三位皇长孙逃出东宫的,就像她没有办法想像前世汪渊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辽王,最后还能全身而退一样。

看样子,自己得好好地想想宫变的事了。

窦昭抓住宋墨的衣襟紧了紧。

很快到了十一月初五,陆家老夫人透过儿子陆时给宋宜春传了话过来:“景国公夫人寿宴,京都贵勋之家的女眷多会去贺。窦氏从来不曾经历过这场合,让她跟着我和长公主一起去景国公府,也和公侯伯卿的夫人混个脸熟。”

宋宜春皱眉。

陶器重劝他:“景国公夫人寿宴,夫人不出席,有些说不过去。不仅会得罪景国公府,而且还会得罪陆夫人和宁德长公主”

宋宜春狠狠地把景国公府的请帖甩在了桌几上。

陶器重示意曾五把请帖收起来,给颐志堂送去。

窦昭得了请帖,和宋墨商量:“我不去行不行”

自从在东宫诊出了喜脉,因孩子还没有满三个月。他们并没有声张,只告诉了舅母和赵璋如,舅母每天好吃好喝地照顾着窦昭,窦昭越发的不想动弹,每天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和舅母、赵璋如或是说闲话或是做针线。

“最好还是去一趟。”

宋墨笑着接过丫鬟手中的山药百合枸杞粥递给窦昭,“是陆老夫人亲自让舅公来跟父亲说的,还捎上了宁德长公主。”

“我知道啊”窦昭喝着粥,嘟呶道,“就是不想动弹。”

那样子,像在撒娇似的。

宋墨眼中就有了淡淡地笑意,他哄着她:“你去了景国公府回来。我陪你下棋。”

窦昭盈盈地笑,眼睛亮得像宝石,光彩熠熠。

宋墨心中瞬间被柔情填满。

他喜欢这样的窦昭,喜欢窦昭这样的和他撒着娇他想到那天在马车。窦昭无端端地望着她就流露出喜欢的情愫,他不禁轻轻地抚上了窦昭的脸,声音低沉而又透着几分宠爱地笑道:“你乖乖地和她们应酬,我到时候去接你。”

宋墨的话语取悦的窦昭。

她咯咯地笑。道:“你少来忽悠我景国公夫人的寿宴,国公爷是平辈。不必去拜寿,你是晚辈,难道也不去却哄了我来接我。”

宋墨面不敢色地道:“我们去露个面就走,我不派了人去接你,你能走脱身吗”

“狡猾”窦昭横了他一眼。

那目光,如夏日中的波光般潋滟,让宋墨心里像被羽毛刷了一下似的。

“怎么能说我这是狡猾呢”他的目光赤\裸\裸地落在了窦昭丰盈的酥胸上,“我是怕你身子骨受不了,寿宴上大鱼大肉的,到时候你又要不舒服了。”

“舅母让我带了茶叶在嘴里嚼。”

窦昭本想不理会宋墨的目光,可他那目光太灼人,火辣辣的,让她实在是吃不消,忍不住娇嗔道,“和你说话呢,你往哪看呢”

宋墨在她的耳边道:“我有些日子没见到了,自然想看一看”

这无赖

窦昭脸烧了起来,望着宋墨翘着的嘴角,她目光流转,斜睨着宋墨轻声问着“是吗”,然后咬了他的耳朵解着衣襟,“那就让你看看好了。”

宋墨的面孔霎时红了起来。

窦昭低声地笑。

宋墨扑了过去:“你以为我不敢”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内室里就回荡着欢快的笑语。

窗外就传来舅母刻意的咳嗽声:“寿姑,时候不早了,你早点歇了吧明天还要去景国公会拜寿。”

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知道了。”

窗内传来窦昭冷静而又淡然的声音,“我这就歇了。”

舅母含笑着回了客房。

内室洒落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宋墨四肢大开,颓然倒在炕上。

窦昭笑颜如花,趴在了宋墨的身边。

“天赐。”

她吻着宋墨的面颊,手慢慢地伸进了他的衣襟。

宋墨一把捉住了她的手,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子,柔声道:“逗你玩得呢”随后坐了起来,道,“我们快歇了吧”

刚开始可能是想逗逗她,可后来,情况却有点失序。

窦昭从他身后抱了他,靠在他的肩膀对着他的耳朵吹着热气:“真不要我服侍你我刚刚把那个叫什么花营的书好好研究了一番”

她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宋墨压在了身下

内室里又传来窦昭清脆的笑声,还有宋墨嘟呶的抱怨声。

初冬的夜空,挂着几颗星子,如美人妩媚的眼眸,闪烁着动人的璀璨。

姐妹兄弟们,先贴个草稿,等会改错字。

、第三百四十章寿辰

景国公夫人育有三子五女,其中三个女儿的婚事都由她亲自选定,而且个个都嫁得很好。特别是长女,下嫁给了翰林院编修夏冰的长子夏皖,当初人人都觉得景国公府的大小姐太委屈,可随着夏皖于承平八年进士及第,承平十一年做了刑部给事中到去年擢了浙江巡抚之后,再也没有人这么认为了,反而赞扬起景国公夫人慧眼识珠,找了个好女婿。这也是景国公夫人在景国公府为何腰板如此硬朗的重要原因。

窦昭和宋墨到达景国公府的时候,景国公府已是门庭若市。除了那些和景国公府有来往的京都贵勋,景国公府的姻亲也都来给景国公夫人拜寿,景国公府的五位姑爷更是送上价值不菲的寿礼。

宋墨悄声嘱咐窦昭:“你有什么就让丫鬟去叫我,再不济,跟三太太说一声。”

“我知道。”

窦昭望着神采飞扬的宋墨,柔声道,“你别喝那么多的酒。”

“嗯”宋墨颔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这才朝前去搀了前头马车坐的陆老夫人。

宁德长公主也随后下了马车。

陆老夫人就拉了窦昭的手对宋墨笑道:“你只管去应酬你的,你媳妇儿我看着,不会少了她一根头发丝的。”

大家轻笑。

宋墨也不害臊,荡荡坦坦地向陆老夫人道谢。

陆老夫人呵呵地笑,转过头去和宁德长公主说话:“这孩子,就是这点讨人喜欢。”

宁德公主抿了嘴笑。

宋墨和陆沁等人辞了陆老夫人等女眷去了东边的正厅,窦昭则有随着陆老夫人等女着进了二门。

张三太太由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急急地迎了上来:“公主,外伯祖母”

她团团地给众人曲膝行礼,大家说说笑笑去了花厅。

景国公夫人正和长兴侯夫人说话,见陆老夫人和宁德公主进来,颇有些意外,一面满脸是笑地起身相迎,一面道:“没想到两位夫人会过来,景国公府真是蓬荜生辉”

陆老夫人人和宁德长公主比景国公夫人要高一辈,本可以不来,但因为外孙女嫁到了景国公府,抬举抬举景国公夫人,也给外孙女长长脸。

陆老夫人笑道:“这不是想到你们家里来蹭顿饭吃吗”

“请都请不到的贵客,”景国公夫笑着,“只要你不嫌弃酒水寡浅就好。”

众人寒暄着,互相见过礼,在花厅里坐下。

景国公夫人就和窦昭说着话:“世子夫人可是第一次到我们府上做客,有什么事不好跟我说的,只有管指使你表姐。”

张三太太和宋墨是表亲。

窦昭笑着应是。

景国公夫人就把在座的女眷介绍给她认识:“这是我大姑娘,如今跟着女姑爷在江南的任上,这次我过寿,她特意从江南赶回来的这是我二姑娘,她的婆婆是宜兴纪家的女儿,和你们家也算是姻亲了”

窦昭笑着一一见礼。

前世,她和景国公府经常打交道,对他们家的亲戚非常的熟悉。

景国公府的几位姑奶奶忙起身还礼。

花厅里一派热闹。

丫鬟进来禀道:“延安侯府世子夫人到了。”

景国公夫人连声道着“快请”。

汪少夫人却是和东平伯世子夫人一起进来的。

大家少不得一番见礼。

随后广恩伯夫人带着儿媳妇来了,接着宣宁侯夫人来了

这些人窦昭全都认识,不过是了解多少的分别,特别是宣宁侯郭青海的夫人,不仅和她是忘年之交,而且两人还一起做生意,成了儿女亲家,而此时,郭夫人不过是对着她点头微笑,她们也不可能像上一世似的,为了养家糊口而走到了起了。

窦昭不免有些怅然。

东平伯夫人带着两个女儿过来了。

窦昭不由睁大了眼睛。

那东平伯夫人弱花拂柳般的身姿,闲花照水般的容貌,看着就让人生出几分怜爱来。

她的一对双生女儿虽然年纪还小,却如珠似玉,十分漂亮。

窦昭心口有些闷闷的微。

她忙掏了几片茶叶放在了嘴里,才感觉好一些。

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花厅欢声笑语,年轻长的妇人坐在一块说话,年纪的小姐们另成一派。

窦昭因为是第一次在京都的勋贵圈子里露面,宁德长公主亲自带着她认人。

都是上一世的熟人,窦昭和人应酬起来毫不费力,客气的问候都说在点子上,让人印象深刻。

陆老夫人和宁德长公主看了不由暗暗点头。

在花厅里待客的张二太太看着眼珠子一转,笑道;“怎么没见济宁侯夫人我记得也给她下了请帖的。”

因魏廷珍是世子夫人,景国公夫人寿宴,按道理应由她帮着张罗。因为景国公夫人不喜欢

长子,连带着也不喜欢长媳,所以把厨房里的一摊活交给了魏廷珍,反而让二儿媳和三儿媳在花厅里帮着她待客。

听二儿媳这么一说,景国公夫人不由皱了皱眉。

张三太太手段却比张二太太高明的多,忙笑道:“现在离开席还早,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说话间,朝着身边的婆子使了眼色。

婆子会意,去了在厨房旁的账房。

魏廷珍正在检查等会寿宴上的寿桃。

那婆子忙上前行礼,道:“夫人,三太太让我跟您禀一声,吉时马上要到了,恐怕等不到济宁侯夫人了。”

因不是整寿,景国公府只请了没出三服的亲戚和一些常来常往的贵勋,寿宴只办一天,并在早上定下拜寿的吉时,张家的亲戚会按照长幼给景国公夫人磕头拜寿,像窦昭这样不是直系亲戚的客人就会被请去坐席,等到那边拜完寿,这边就会开席。若是开了席再来,是件很失礼的事。

魏廷珍心中勃然大怒。

窦明这样,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她在心里把窦明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当着张三太太身边的婆子,她却不敢流露出一丝的异色,而是笑道:“济宁侯府离这里远一点,多半是路上耽搁了,我这就派人去看看。”

然后塞最个红包给她,道,“代我向三太太道声谢。”

婆子欢天喜地走了,魏廷珍却被气得胁疼。

好在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有了回音:“济宁侯和夫人已经到了门口。”

现人多眼杂,还是等这个事过去了再说吧

魏廷珍点头,去灶房尝了尝等会上要送到寿宴上的几道菜。

在景国公府门前下了马车的魏廷瑜和窦明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魏廷瑜冲着窦明说了句“你等会见姐姐,帮姐姐招待一下客人,为姐姐分些忧”,就转移去了前院的花厅,

窦明望着魏廷瑜的背景冷笑了数声,这才由丫鬟扶着,跟着张家的管事妈妈进了垂花门。

花厅里珠光宝气,笑语殷殷。

她拜见了景国公夫人。

景国公夫人忙让她:“快起来快起来”

窦明含笑站了起来,却看见了坐在景国公夫人身边锦杌上的窦昭。

她怎么来了

窦明错愕。

窦昭已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窦明目光沉了下去。

景国公夫人就朝着窦昭招着手,对窦明道:“你瞧,是谁在我身边”

几个位小姐还好,在一起玩得不亦悦乎,坐在景国公夫人身边的那妇人却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

窦昭不由叹气,淡淡地和窦明打了个招呼。

窦明也不傻,尽管一方帕子快要被她揉成了咸菜,但她还是识实务地轻轻喊了声“姐姐”。

就有人看了看窦昭,又看了看窦明,笑道:“说起来窦家的两位小姐嫁得可真不错,长女做了英国公世子,次女又做了济宁夏侯府夫人,一门两夫人,比那一门三进士可难多了。”

大家哈哈大笑。

就有人接口道:“难得的是窦家四小姐嫁了,娘家还给她添妆。”

窦明愣住。

添妆

给窦昭添妆

她怎么不知道

窦明眼底闪过一丝茫然,朝窦昭望去,就看见窦昭坐在那里笑盈盈地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不过是父亲疼爱女儿出嫁了为媳不家,想让夫家高看我一眼罢了。”

这就是承认了

众人哗然。

窦昭出嫁时那一抬银票很多人记忆犹新。

宁德长公主就笑道:“你们听听就算了,可不要乱说想当初那一抬十两面额的银票就让人眼红得铤而走险,这要是知道寿姑名下有多少产业,还不得又把那些不要命了的劫匪给惹来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表示自己不是那种喜八卦的人,却又个个争先恐后地打听着窦昭的。

“窦夫人,这次窦大人还是送您银票吗”

“窦夫人,窦家给您添箱的事,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难道令尊怕像上次一个样被贼惦记,所以你们才不声张”

“为什么不在出嫁的时候写在陪嫁的单子上,要添箱啊”

“肯定是多西很多,怕被贼人知道了。”

一时间大家都对这个话题非常的感兴趣。

就有人打趣窦明:“这里还坐着个闷声发大财的”

“是啊,是啊”有人附合,“济宁侯夫人得了多少添妆”

窦明手直哆嗦,半晌才压住了胸中的愤懑,笑道:“父亲最是宠爱姐姐,姐姐有的,我未必有,你别闹我,去问我姐姐去。”

心时却想着那一抬银票。

魏廷珍让她回去向父亲讨,她却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可心里到底是不知道,回去让人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这抬银票是为自己准备她气得几天都没有吃饭还不敢魏廷瑜说,怕魏廷瑜听了后悔娶了自己。

可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事等着她。

父亲竟然私下里还给窦昭添了妆。

如果不是今天有人说漏了嘴,父亲是不是准备瞒她一辈子呢

窦明心里漫过一层冷水,冻得她直打寒颤。

姐妹兄弟们,先贴个草稿大家效应着看。

、第三百四十一章 冲突

心里有了事,说话,做事不免走神。

快到拜寿的吉时时,景国公夫人的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在各自的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出现在了花厅,这个给外祖母磕头,那个给舅母磕头,一阵笑语喧嚣之后,魏廷珍出现了花厅,请了诸位女眷移到前面的水榭入,并道:“水榭边搭了戏台子,夫人们等会可以边喝酒,边听戏。”

大家笑盈盈地起身往水榭去。

长兴侯夫人十分机敏地扶了宁德长公主,领头走在前面,又扭了头和陆老夫人说话:“你这身丁香色葫芦苇的妆花褙子可真漂亮,我还是第一次见着,应该是今年江南织造进贡的新花色”

陆老夫人呵呵笑,道:“你这孩子,嘴上抹了蜜似的,我可不是你婆婆,没东西赏你”

长兴侯夫人笑道:“瞧您说的,您心里头高兴,可比赏我什么东西都好。”

陆老夫人就和宁德长公主笑道:“您看,还说不是在恭维我。”

宁德长公主忍俊不禁,也开着长兴侯夫人的玩笑:“你放心,下次我遇到你婆婆,一定好好的夸奖你一番。”

众人哈哈地笑。

被陆老夫人像孩子似的牵着手的窦昭也跟着笑。

长兴侯夫人就对窦昭道:“英国公世子夫人是第一次出来串门,我是胡闹惯了的,你可不要放在心上。等会你和我们一起坐,也好服侍服侍长公主和陆老夫人,也免得两老觉得我是在和她们客气。”

待她十分的亲切。

长兴侯府因为和皇家联姻,向来觉得自己是勋贵圈子里的头一份,前世可是眼角也不扫她一下的,这一世。她成了英国公府世子夫人,又有宁德长公主抬举,倒让长兴侯夫人对她另眼相看,头次见面就把她划到了可以自己说话、同桌的范围里了。

窦昭只是笑着点头,十分很低调内敛的样子。

可她是英国公府世子夫人,再低调内敛,身份摆在那里,自有人上来搭讪。

“国公爷身体可都好利索了”上前和她说话的是东平伯世子夫人,“上次家里唱堂会。夫人要侍疾,没有去,我可惜了好半天。”

窦昭瞥了眼循规蹈矩地带着两个女儿跟在东平伯世子夫人身后的东平伯夫人,笑道:“国公爷身子已经好利索,听人说。那天的堂会京都梨园的几位大家都出席了,唱得十分精彩,等能等下回贵府再举办堂会了,到时候我一定去。”

东平伯夫人因为续弦,出门应酬的事都是东平伯世子夫人,等闲并不出门。

在窦昭的记忆里,她和景国公府大姑奶奶夏夫人私交很好。想必是这个原因,所以这次景国公夫人做寿,她也带了两个女儿来祝寿吧

窦昭微笑着和众人应酬着,大方又得体。

张三太太与有荣焉。说笑打诨地在旁边帮着腔,务必要让窦昭第一次的露面光彩照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窦昭始终没有和魏廷珍说话,也没有理睬窦明。

张二太太看着眼珠子直转。

魏廷珍气不打一出来。狠狠地瞪了窦明一眼。

窦明还想着添妆的事,低着头。默默地走在众人之后。

魏廷珍看着就更生气了,笑着和郭夫人说了几句话,走到了窦明的面前,恨恨地低声道:“你是哑巴啊这么多人,也不知道上前打个招呼你不是常在家里说自己是王老夫人养大的吗怎么王家就是这样教你礼仪规矩的”

讽刺的语气,让窦明脸色一白,抬头正欲冷笑以待,却看见众女眷正转着窦昭说话,把窦昭衬托得明珠似的尊贵,光照熠熠。

一口浊气就堵在了她的胸口。

窦昭已经嫁到了号称京都第一勋贵的英国公府,父亲为什么还要私下里贴她,生怕她过不好似的。她同样是出嫁的女儿,济宁侯府比英国公府差远了,父亲怎么就没有想到她

想到父亲给窦昭添妆的事还是由旁人嘴里听说的,她觉得不仅胸口闷,心里好像被捅了一发似的,痛不俗生。她只想快点从这个沉闷的宴会逃出去,去问问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待她,哪里有心情理会魏廷珍。

魏廷珍被自己的弟媳妇这样无视,心里“嘭”地一声就燃起了团火,她抓住了窦明的手臂,低声吼道:“和你说话呢你不会连这点家教也没有吧”

平时她没有这么大的火气,想到婆婆平日里为了刁难她,话里话外就是嫌弃她娘家如何如何的不给力,结果自己的娘家总做些给她拖后腿的事。像今天这种场合,两个妯娌的娘家人早到了,三弟媳冯氏娘家的甚至来了两位长辈,她的弟媳到好,踩着点到不说,还让她白白地承了冯氏的一个人情,她的心情糟糕透了,说话行事也就比往日火爆。

偏偏窦明有心思,懒得理她。

她甩手挣脱了魏廷珍,挺着脊背快速地跟上了前面的女眷。

魏廷珍的脸沉得像要下雨似的。

她急步追了上去,再次抓住了窦明的胳膊。

正和张二太太说话的汪少夫人看了就打趣着两人:“你们姑舅倒亲热,说什么悄悄话呢”

大家的目光不由朝这边看了看。

张二太太眼睛一亮,掩了嘴笑,大声道:“大嫂,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说的您放心好了,我们虽然眼红窦家两位姑奶奶的嫁妆,可也不会到处乱说,把贼给引了来。”

众人都笑了起来,虽然大多数人都又是羡慕又是妒忌,可面上却全都一副喜笑颜开。

魏廷珍不知道张二太太为何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含含糊糊地笑着应了一声。

张二太太却不愿意放过魏廷珍,道:“大嫂可能还不知道吧窦家给英国公世子夫人添了妆,据说有十几二十万两银子呢大小有序,想必下次就该给要给济宁侯夫人添妆了,到时候我们大少爷娶媳妇。大小姐出阁有这样财大气粗的舅舅、舅母,可就体面了”

十几二十万两银子

魏廷珍脸色大变。

再看宁德长公主,陆老太太和窦昭,虽然有些不快,却也没有喝斥张二太太胡说八道。

她心里顿时凉飕飕的。

宁德长公主皱着眉看了长兴侯夫人一眼。

张二太太是长兴侯石家的女儿。

长兴侯夫人朝着宁德长公主尴尬地笑了笑,喊着张二太太的闺名,道:“只有你话多,要是真的把贼给引来了,就是你嚷嚷的。”

张二太太在景国公府敢和魏廷珍对着来。依仗的就是娘家长兴侯府,长兴侯夫人不高兴,她哪里还敢多说,忙笑道:“我这不是眼红大嫂有个这么好的弟妹吗”自嘲了一番,直到大家笑了起来。进了花厅,把这事给抛在了脑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魏廷珍忙问窦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窦明只想到魏廷珍在她面前如何的锱铢必较,却没有想过魏廷珍是怎样贴补魏廷瑜和田氏的,闻言不免冷脸道:“姑姐向来耳聪目明,我们济宁侯府的事都逃不过您的眼睛,何况是景国公府”然后扬长而去。进了花厅。

把客人都送到了,做为媳妇,魏廷珍等人要赶过去给景国公夫人拜寿了。

魏廷珍不敢耽搁,低声吩咐贴身的婆子几句。笑着和二太太、三太太去了花厅。

等她拜了寿,簇拥着景国公夫人来到水榭的时候,却不见了窦昭。

她有点发怔。

宁德长公主解释道:“砚堂那边好像有什么事,派人来叫了她过去。说改日再登门给您赔礼。”

宋墨给景国公夫人的印象很好,觉得他虽然出身尊贵。不太爱交际,但自身的能力很强,礼数周到,识大体,既然他说有事,那肯定就是很重要的事,又想到英国公府这几年发生的事,她没有多想,笑道:“原本就是想借着我生辰把大家请来热闹一番,若是耽搁了要紧的事,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他们有事,直管去,我心里才高兴。”

众人一阵笑。

窦昭已和宋墨坐着马车往英国公府去。

“你应该再过两刻钟喊我的。”

她靠在宋墨的肩上,笑道,“既然去给人家拜寿,总得给寿星敬杯水杯吧”

“我就是怕你喝了酒不舒服才赶在景国公夫人去水榭之前把你给叫走的。”

宋墨不悦道,“是

谁不舒服的时候只知道折腾我”

窦昭微赧。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舒服的时候看见宋墨风轻云淡地坐在那里看书或是写字,就闹腾他。一会要他去给自己倒杯茶,一会嚷着要吃什么东西,看着宋墨转着她团团转,那些什么胸短气闷就会全都烟消云散。

“前院还没有开席吗”她只好转移话题,笑着问,“你身上没有一点酒味。”

“你不是闻不得酒味吗”宋墨道,“还问我为什么身上没有酒味”

窦昭讪讪然地笑,道:“等会回去,我给你做葫芦饼吃”

宋墨没好气地道:“你闻得油烟味吗”

窦昭语凝。

宋墨哼了一声,一路上都没再和窦昭说话。

眼看着快到家了,窦昭不由急起来,嗔道:“那你要我怎么样嘛哪有这样小气的人”

宋墨唬着脸下了马车。

窦昭只好跟着他进了颐志堂。

姐妹兄弟们,这两天忙翻了,今天才有空上线,知道八月份月票得了第一,衷心地感谢大家

多的话我也不好说,现在的时间不由己,只能把这阵子忙完了向大家正式答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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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先贴草稿,等会捉虫虫。

、第三百四十二章 讨要

宋墨金刀大马地坐在内室临窗的炕上,冷着脸,对窦昭道:“去做葫芦饼”

怎么别扭的像个发脾气的小孩子。

窦昭忍不住抿了嘴笑。

宋墨瞪了她一眼。

窦昭上前拉了他的手,像哄小孩似的道:“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下次再也不这样说了。”

然后接过丫鬟手中的热茶递给宋墨,“我去给你做葫芦饼去”

宋墨却围住了她的腰,道:“灶上油烟呛人,让灶上的婆子做就是了。”

声音软了下来不说,还隐隐带着几分笑意。

“你这家伙”窦昭哭笑不得,横了宋墨一眼。

宋墨微微地笑,把脸贴在了窦昭的胸口,低声道:“寿姑,你以后不要说那样的话了,我听了难受。”

窦昭心里刹时软得能滴出水来。

她温柔地搂了他。

“是我不对才是。”

宋墨向她道歉,声音显得有些郁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挺能容人的,可只要一想到我的好意你不领情,我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以后我要再这样,你别搭理我,让我一个人在小书房里呆会就好了。”

窦昭听着眼睛都快要落下来了。

宋宜春要杀宋墨,宋墨曾经质问过宋宜春,宋宜春不说,宋墨也从此不再问,和宋宜春行同陌路,何曾向宋宜春去解释什么这本是宋墨的性格,此时却怕她误会,把自己的心思摊开给她看,对她毫不设防

窦昭亲吻宋墨的头顶,低声笑道:“我怎么舍得”

宋墨抬头,满脸的惊讶。

窦昭蹲下身来。把脸贴在他的手掌,声音低缓却又坚定再次笑道:“我怎么舍得把你丢在小书房里。”

“寿姑”宋墨错愕,但这错愕很快就变成了狂喜。

他一把抓起窦昭,像举小孩子一样的把她举了起来:“寿姑,寿姑”

窦昭真怕他把自己丢了起来,忙搂了他的脖子:“别,别,别,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哦”宋墨眉开眼笑。小心翼翼地把窦昭放在了炕上,深情地望着她,喊了声“寿姑”,吻上了她的唇。

好像和宋墨相处起来也不是很难

窦昭闭上眼睛,缠绵地回应着宋墨。

先不说宋氏俩口子的那一室春光。且说景国公府虽然只主了近支姻亲,却也席开十五席,隔着水榭搭起戏台子唱着堂会,热闹又喜庆。

窦明上前给景国公夫人敬了杯酒,就起身要告辞:“婆婆身体微恙,独自在家,我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听戏也不安心。改天来陪夫人摸牌。”

景国公夫人就有些不高兴,可人家拿了婆婆做伐子,她不放行,好像她一点也不关心亲家的身子骨似的。

“哦”她忙关心地道。“你婆婆病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去看看亲家母。你快回去吧,好生照顾你婆婆,我忙过这一阵子就去看她。”

然后吩咐魏廷珍送窦明。

“不过是有些脾胃违和。消消食就好了,哪好意思吵了亲戚们。”

窦明大方得体地和景国公应酬了几句。随着魏廷珍出了水榭。

魏廷珍急道:“母亲到底怎样了怎么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你回去跟母亲说一声,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侍疾。”

又问窦明,“家里还缺不缺什么明天我一并带了去。”

“真没什么。”

窦明淡淡地道,“就是积了食。”

魏廷珍倒不怕她隐瞒病情,横竖等会会见到魏廷瑜,问他就是。

两人出了二门,魏家的马车静静地停在门前的槐树下。

魏廷珍没有看见魏廷瑜,奇道:“怎么不见弟弟”

窦明道:“他还有应酬,母亲那里,有我照顾就行了。”

魏廷珍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窦明终于有点魏家媳妇的感觉了,刚才的怒气消散了不少。

她看着窦明上了马车,转身回了水榭。

窦明却吩咐车夫:“去静安寺胡同。”

她的嫁妆虽然比不上窦昭丰厚,可比起一般官宦人家的姑娘却强了不是一点两点,她本是聪明人,嫁过去不过几天,就用银子把魏家上上下下都给砸昏了,没有谁不巴结的。

车夫高声应“是”,一抖缰绳,马车拐过一个弯,往静安寺胡同去。

窦世英不太喜欢应酬,下衙就回了家,进门却看见小女儿窦明冷着张脸端坐在正房厅堂的太师椅上。

他不由愣住,还以为那里坐的是王映,以为自己回到了很多年前,每天回到家,就看见王映雪这个样子等着他回来,然后就是一顿争吵。

窦世英摇了摇头,长吁了口气,走了进去。

“你怎么坐在那里”他把官帽递给随身的小厮,“你怎么回来了瑾瑜呢他没有陪你一起回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窦明已经跳了起来:“爹,我也是您的女儿,为什么您心里只有窦昭一个人。您知不知道,外面都在传,您给了窦昭二十几万两银子的添妆我知道,那是窦昭应得的,可您有没有想到过我魏家的人听了会怎么想魏家的人问起来,我又该怎回答难道您让我说那是我是妾生子,窦昭名下的产业是您买我母亲扶正的钱当初两家过礼的时候您没有把那些产业名礼单上,您为什么不好事做到底,悄悄地把那些产业还给窦昭就行了,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让我不好做人”

她说着,嘤嘤地哭了起来:“您都不知道,我今天去景国公府吃酒,人人都捧着窦昭,还不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有银子”

窦世英愕然,随后心疼起窦明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

他有些笨拙地安慰着窦明。“你不要这样说你姐姐,你也知道,你姐姐因为那一抬银票,家里都遭了贼,我们哪敢把你姐姐名下的产业宣扬出去可能是前些日子你三伯父和你三堂在颐志堂对账,被人知道,传了出去。”

窦明渐渐收了泪水,道:“父亲,您也照着窦昭的嫁妆。给我五万两银子的添妆吧”

这样一来,她在魏家面前就有了个说法。

窦世英笑容有些勉强,道:“现在家里只怕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窦明一听,怒火又窜了起来:“父亲,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家里一年也有五、六万两银子的收益。我又不是要和窦昭比,我不过是想给魏家一个交待而已。你前手把银子给了我,我后手就还给您,魏家难道还能清点我的陪嫁不成”

窦世英听了微微皱眉,道:“魏家就这么看重你有多少陪嫁要知道,你的陪嫁已经不少了”

窦明听了冷笑:“谁还会嫌钱多要说魏家这样,也是您惯的您要不是给姐姐那么多的陪嫁。魏家能得陇望蜀吗”

窦世英听了这话,很不舒服。

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王映雪。

总是指责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么会落得如此的地步。

窦世英不禁道:“夫妻相处,最要紧的是相互体量。你姐姐是嫡长女,她的嫁妆多一点,魏家有什么好挣的”

窦明脸色发白。

原来父亲心里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窦昭是堂堂正正的嫡长女,自己是见不得光的妾生子。自己天生就是要给姐姐让路的。

她扬手就把桌上的茶盅扫到了地上,直着脖子嚷了起来:“那我算什么你算什么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怎么不在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把我给掐死在血盆子里你们做的好事。如今却要让我背这过失,凭什么凭什么”

窦世英面如纸白。

“你”他嘴唇发抖地指着窦明,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颓然地坐在了太师椅上。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高升眼睛冒火。

七太太自己不好,把五小姐也给教歪了。

他知道窦世英素来心软,对两个女儿更是如珠似宝,可今日不同往昔。就在上次四小姐回门的时候,他家里的听见五太太问四小姐,五房想做主张七老爷纳房妾室,四小姐当时拒绝,说纳妾的事,还是由七老爷自己做主,但她会劝劝七老爷的。

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明镜似的。

这么多年,七老爷这么苛刻自己,就是觉得自己对不起死去的七太太。

如果四小姐开了口,七老爷说不定真的纳个姨娘,到时候七房也就有了承嗣的。他怎么能凭五小姐把家里给搬空了呢以后小少爷还读不读书娶不娶媳妇考不考进士

破天荒的,他端了茶上前,劝窦世英:“七老爷,你觉得对不起七太太,结果七太太换了四小姐的婚事。现在,您又觉得对不起五小姐若俩口子过日子,全靠钱维系,一山望着一山高,就算是金山银山,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这件事,您还得多思量”

高升的话还没有说话,窦明一盅水就迎面泼在了高升的脸上。

茶叶挂在他的鬃角,脸上。

高升却置若罔闻,眉眼都没有动一下,睁着眼睛盯着窦世英。

窦世英就想到了王映雪。

她也曾这样泼自己一头茶水。

窦世英慢慢地站了起来,凝视着窦明,道:“如果魏家要我给你添妆,你就让他们来向我要”

窦明望着父亲,突然觉得窦世英的身姿很挺拔,而且神色间也流露出她从未见过的肃穆和庄严。

姐妹兄弟们,感觉这段时间进度不够快,所以重新整理了一下大纲,把340章,341章的内容进行了部分的修改,以便于加快进度,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回过头去看看,不看也不影响整体的进度和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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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怀疑答谢加更

窦明混混沌沌,不知道怎么回到的济宁侯府的。

进了上房,却看见魏廷瑜面寒如冰的站在厅堂的正中。

“你去了哪里”他的声音比面色更冷,“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跑了回来,害得我到处找你,要不是遇到了金嬷嬷,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窦明一句话也不想说,直楞楞地从魏廷瑜身边走过,进了内室。

魏廷瑜勃然大怒,追了进去:“跟你说话呢你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能说我娘病了呢”

窦明伸出手来,做了个你不要再说的手势,淡淡地道:“我们去景国公府的时候,婆婆不是说她不舒服吗我难道说谎了”

魏廷瑜语凝。

景国公夫人寿辰,为了给姐姐做面子,他想送个贵重点的东西给景国公夫人做寿礼,偏偏年关将近,送礼的人多,一些古玩珠宝店好一点的东西都比平时要贵三成,次一点的东西他又瞧不上眼。正好那天窦明开了库房,拿了些陪嫁的瓷器出来布置房间的陈设,他瞧着对汝窑的梅瓶不错,就提出把这对梅瓶送给景国公夫人为寿礼,并道:“就算是我买得,你折成了银子,我等会让管事送过来。”

窦明当时就发起脾气来,说他图谋她的嫁妆。

他心想我又不是不给钱,你舍不得直说就是了,用得着这样嚷嚷吗

两个人就吵了起来。

母亲为了平息两人的战火,佯装积了食,不舒服,这才把窦明的火气给压下去。

现在说起这个来,魏廷瑜是两头为难,答“不是”也不是,答“是”也不是。

他甩着帘子出了门。

窦明直直地躺在床上。眼泪就这样唰唰地落了下来。

母亲怕她夫家想觊觎她的陪嫁,所以才想找个高门大户的。没想到,高门大户比那寒门小户更龌龊,寒门小户觊觎她的陪嫁,至少明刀明枪的,高门大户觊觎她的陪嫁,偏偏还要一脸正气地拿出那么多的大道理来

明天魏廷珍恐怕就会来质问她添妆的事,她又该怎么办呢

还有高升那个贱人,竟然当着父亲的面说数落她,好像她是回去图谋窦家的家业似的。她怎么也要想个办法让那高升吃个大亏,让他知道东家说话,可没他什么事

这么一想。人就像在油锅上煎似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可魏廷珍比她想像的要来的得。

府里还没有掌灯,魏廷珍就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赶了回来,脚还没有踏进门,就急急地问前来迎接她

的魏廷瑜:“母亲真的没有什么吗你们可不要瞒着我”

“真的没什么。”

魏廷瑜怎么好把他和窦明吵架的事告诉姐姐。“你根本不用特意回府一趟。”

景国公夫人不喜欢魏廷珍,除了儿子,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见不得魏廷珍把自己的母亲当菩萨似的供着,魏廷瑜从前不知道,在五城兵马司的当了一些日子的差,和景国公府走得更近了。也渐渐看出点门道来。

他一面陪着魏廷珍往田氏住的西跨院去,一面问魏廷珍:“你过来,姐夫知道吗景国公府的客散了没有”

“客还没有散。不过你姐夫知道。”

魏廷珍知道弟弟的担心,道,“我是借着你姐夫要我去帮着换衣裳,开了库房拿东西的机会出来的大家都说堂会唱得好,还要加唱两折。”

魏廷瑜不由叹了口气。愧疚自己身为儿子,却让母亲为了自己的事装病。

姐弟俩并肩进了田氏居住的堂厅。

田氏靠在临窗大炕上。她贴身的大丫鬟正在给她读佛经。

见儿子和女儿连袂而来,她大吃一惊,忙问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

魏廷珍笑道,“就是听说您病了,我来看看您。”

田氏不由看了儿子一眼,拿话敷衍了女儿。

魏廷珍见母亲确实是没事,松了口气,问起魏廷瑜关于窦昭添妆的事来:“你知道吗”

魏廷瑜刚才在酒宴上已经听到了一些议论,闻言点了点头,田氏却是第一次听见,惊愕地望女儿和儿子,急急地问是怎么一回事。

魏廷珍就把正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不由皱眉,道:“同样是女儿,窦家待窦明和窦昭怎么这么大的差别”她问魏廷瑜,“不会是有什么事我们不知道吧”

自从发生了姐妹易嫁之事后,她总觉得窦明的人品有点问题。

魏廷瑜心情烦躁,道:“能有什么事姐姐你不要多想。”

现在窦明已经是魏家的媳妇了,自己没有凭证的乱说,弟弟脸上也无光。而且母亲还在边上坐着,有真是出了什么糟心的事,岂不是让母亲担心

魏廷珍忍了又忍,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嘱咐魏廷瑜:“你有事没事的时候多往你岳家去,看得出来,你岳父是真心疼爱闺女的人,人家手指缝里落一点,都比我们强。”

魏廷瑜不爱听这话,心不在焉地应着。

魏廷珍只能暗暗叹气,陪着母亲坐了一会,去了窦明那里。

周嬷嬷早得了窦明的吩咐,只说窦明不舒服,歇下了。

魏廷珍不敢在娘家久留,冷笑着走了。

魏廷瑜在庑廊下站了久良,转身去了外院的书房。

周嬷嬷不免有些担心,轻声问窦明:“要不要给侯爷送些吃食去”

“不用管他。”

窦明正烦心窦明陪嫁的事,她和周嬷嬷商量:“你说,我明天要不要回柳叶巷胡同一趟有外祖母帮我撑腰,也不至于怕人质问。”

周嬷嬷道:“我明一早就给柳叶巷胡同送张帖子去。”

窦明颔首。

却不知道这桩事引起了田氏的猜疑。

她不动声色地派了心腹的嬷嬷去了真定,等那婆子从真定回来,已是十一月底,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年货。

那嬷嬷对着田氏一阵耳语。

田氏脸色煞白,捂着胸口哭着大喊了声“家门不幸,让这样失德的女人进了门”。就昏了过去。

魏廷珍丢下景国公府的万头万绪赶了过来,田氏刚张开睛,魏廷瑜和窦明正在床边守着。

田氏看了一眼窦明,就别过脸运,冷冰冰地道:“窦明你出去,我有话要交待他们姐弟俩。”

窦明微愠,见田氏态度坚决,屋里又立着一群服侍的站丫鬟婆子,怕田氏说出什么不待见她的话,让她颜面尽失。她曲膝行礼,带着屋里的丫鬟婆子退了下去。

田氏“蹭”地一下就坐了起来,拉着魏廷珍的手道:“你知道不知道。原来那王氏进窦家之前就有窦明王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进的窦家门,还逼死了窦昭的生母赵氏所以王氏进门之前,窦昭就分了西窦的一产业。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添妆,实际上就是当初窦家分给窦昭的财产。”

西窦的一半的产业

也就是说。外面的传言是真的了窦昭名下有二、三十万两银子的陪嫁。

魏廷珍心中砰砰乱跳。

她低声道:“如果当初佩瑾娶了窦昭,那窦昭名下的产业就是魏家的了哦”

田氏胡乱地点了点头,泪流满面地道着:“可怜谷秋,像我妹妹一样,我却把她仇人的女儿娶进了门,还当女儿似的养着。谷秋在地下有知,只怕恨死我了。想我一生清白,待人待己风光霁月。临到老,却摊上了这样的事,让我晚节不保啊”

魏廷珍却觉得心里痛得直哆嗦。

她朝弟弟望去。

就看见魏廷瑜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弟弟也心疼那擦肩而过的银子吧

都怪自己,小瞧了窦家,如果仔细查查。未必就查不出这件事来,赶紧把婚事办了。现在窦昭已经是自己的弟媳妇了

可念头一闪而过,魏廷珍已为自己开脱。

那王氏是个蛇蝎心肠的人,就算如此,她恐怕也有办法把窦明嫁过来,这事若说有错,王氏的过错最大。还有窦明,她要是不答应,谁还能把她强塞进花轿里去不成

这么一想,魏廷珍不禁怨恨起窦明来,她安慰着母亲:“王家堂堂官宦人家,谁想到会养出这样的儿女来要怪,就怪那王氏特不要脸了,竟然结巴巴地赶着人做妾,。”

“不行”田氏像没有听说魏廷珍的话似的,径直地掀了被子就要下床,“我得请了法师给谷秋做几场法事,请她原谅我受人蒙骗”

倒把对窦昭的婚事怎样三心二意全都忘了。

“您别这样。”

魏廷珍按住母亲,“这天寒地冻的,有什么事,您直管交待我们就是了。”

说着,她朝魏廷瑜望去,却看见弟弟一个傻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像魔障了似的。

她忙高声喊了声“佩瑾”。

“哦”魏廷瑜回过神来,却高一脚低一脚地出了田氏的内室。

心急如焚等在外面的窦明迎上前来:“娘怎么样了”

魏廷瑜停下脚步,目不暇接地望着窦明。

脸还是那张脸,身段还是那个身段,可为什么此刻看来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惊心动魄呢

她到底是喜欢自己这个人还是因为自己曾是窦昭的未婚夫呢

魏廷瑜推开窦明,直直地走了出去。

姊妹兄弟们,明天晚上送走了家里的亲戚,本来准备加一更的,结果写了一半实在是困得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今天中午才有时间继续写,现在把加更贴出来,等会的更新推迟到晚上十点左右。这两天我也尽量的调整,争取早日恢复正常。

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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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规矩

如果说仅仅因为魏廷瑜是窦昭的未婚夫,王映雪一说,窦明就会上赶子嫁给魏廷瑜,那是不可能的。窦明之的明知不可为还顺水推舟,一是看中了魏廷瑜英俊潇洒,始终对她温和有礼,爱护有回,再则才是看中了他出身高门,家中简单,嫁过去了能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而魏廷瑜还就真如她所料,就算知道她易姐而嫁,也认下了这门亲事。婚后两人虽然时有口角,却是吵吵闹闹过后就好。却从来不曾像刚才,看她的目光冷冰冰,就像在看个陌生人一样。

窦明心里发慌,顾不得面子,当着满院子仆妇的面就追了过去。

“侯爷”她拉魏廷瑜的衣袖。

魏廷瑜却看也没看她一眼,甩开衣袖,走了出去。

窦明愣住。

她小时候先是跟着二太夫人,后又跟着外祖母王许氏,然后在真定生活了几年,回到京都,又和母亲生活了几年,别的不敢说,察颜观色却是本能,不过是性子养成了,让她低头不宜而已。

魏廷瑜的举动,让她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她跟了上去。

魏廷瑜也不理她,径直进了小书院,“啪”地一声当着她的面关上了房门,差点撞着窦明的鼻子。

窦明怔了半晌,低声道:“侯爷,到底出了什么事就算是我的错,您也要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改。您这样一声不吭,我怎么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门内的魏廷瑜却坐在书案后面发呆。

他想到初次见到窦明时,窦明那灿烂的笑容。

当时他想,这小姑一派天真烂漫,比那春光还要明媚。

窦家耕读传家,世代官宦。是北直隶屈指可数的高门大户,家里的姑娘理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就像窦昭,自己和她是正经的未婚夫妻,他也只偶尔间见了一面。

那个时候,自己是不是已经落入了窦明的彀中呢

魏廷瑜心痛如绞。

他想到那天窦昭把他叫到静安寺胡同,说相信他和窦明没有瓜葛窦昭的目光如泉水般清澈他最后却辜负了她

魏廷瑜捂着脸,只觉得指间湿漉漉的。

那边魏廷珍见弟弟就这样走了出去,忙叫了贴身的嬷嬷跟了过去。知道窦明在魏廷瑜说着软话在魏廷瑜的门前叩门,她冷冷地一笑,又因家里千头万绪都等她拿主意,她不好在娘家多耽搁,留下了贴身的金嬷嬷在这服侍田氏。并对田氏道:“出了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您就是想给那赵氏做法事,这眼看着要过年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有德行的高僧,我看,不如等过了元宵节,我再给您慢慢的寻个好点的寺庙。您这几天先把身体养好,过年的时候,我还要带着您的外孙和外孙女来向您讨红包呢”

田氏这才安安生生地重新在床上躺下,可心里到底还念着死去的赵谷秋:“她比我小好几岁呢。那时家亲朋友家里喝喜酒,她就喜欢往我身上凑,我戴了件新首饰,她也要问是从哪里买的。我做了方新帕子,她也要问我是哪里谋得新样子”

魏廷珍朝着金嬷嬷使眼色。示意她千万看好田氏,别让田氏出什么意外,这才牵肠挂肚地回了景国公府。

忙的时候自然也就顾不上想这件事,可晚上闲下来了,她心里不由的一阵疼。

三十万两银子啊

就是兑成了银票,也要堆成一座小山,何况是田亩山林,铺面房舍。

魏家两辈子的人都嚼用不尽

她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张原明被吵得睡不着,爬起来靠坐在床头,满脸疲倦地道:“是不是娘又给你气受了”

魏廷珍在丈夫面前从来不忌讳娘家的事。

她想了想,也坐了起来,和丈夫并肩靠在床头,把窦明的事告诉了张原明。

张原明笑道:“已经过去了的事,你多想也没有用。好在窦氏的陪嫁也不少,你也不要太执拗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魏廷珍不高兴了,“如果窦昭嫁到魏家,那钱岂不就成了魏家的了。”

她说着,突然想起王映雪那次找她合作,想搅黄了窦昭和魏家的婚事。

难道说,那个时候王映雪就盘算着让窦、魏两家退亲

魏廷珍恨得咬紧牙关。

他们魏家,就是被王映雪和窦明母女给害了。

王映雪和窦明母女想就这样算了,门都没有

她对张原明道:“你去帮我打听打听,那窦家到底给窦昭添了多少银子的陪嫁”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知道与自己的母亲没有关系,张原明也懒得管这件事了,打了个吹欠,钻进了被窝里,“窦家当年是做工部买卖的,仅在京都,各房都有宅子,窦阁老两袖清风,据说从不拿俸禄,既然是窦家四分之一的产业,肯定不止三十万两子了”

他嘟呶着,睡着了。

魏廷珍却像在火上烤似的,眼看着天色泛白,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待处理了景国公府的琐事,又风急火僚地去了济宁侯府。

田氏正怏怏地在喝粥,见女儿过来,问她用了早膳没有。

“早用过了。”

魏廷珍进门没有看见窦明,不由道,“窦明呢怎么没有服侍您用早膳”

田氏无精打采地道:“我又不是那恶婆婆,立什么规矩”

魏廷珍听着却不干了,道:“娘,要不是那王氏弄出出姐妹易嫁,窦昭怎么会成了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窦昭的陪嫁又怎么会成了宋家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您看窦明嫁到我们家这些日子,您待她和善,不让她立规矩,可她呢,却没有一点做媳妇的自觉性,除了晨昏定省,就跑得不见了踪影,可见这些坏毛病都是从王氏身上学来的。

“她如今进了我们家门,就是我们家的人了,总不能退回去吧

“可这规矩您却不能不让她学,她要是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来了,别人还是指着我们家说三道四的。

“我看,您得把她带在身边,时时教导她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田氏听着直摇头,道:“我不爱看见她。”

魏廷珍不由抚额。

金嬷嬷不亏是魏廷珍的心腹,轻声在一旁进言:“太夫人,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是我们府上夫人的寿辰,二太太,三太太娘家的人早就到了,夫人却是临到了开席才见着影着。不仅如此,还说您病着,要侍疾,早早就退了席,弄得我们家夫人很不高兴,还数落了我们家世子夫人

几句。你要是再不管,以后可怎么得了”

田氏愣住,道:“难怪前几天珍儿的婆婆让人送了药材过来”霎时心中升起团火。

自己为什么“病”的,旁人不知道,难道你窦明也不知道

分明是借着自己做伐子,做贱她的女儿

田氏立刻下了决定,吩咐贴身的嬷嬷:“去,传了夫人过来,说我这边要用早膳了,让她过来给布菜,斟茶”

贴身的嬷嬷应声而去。

魏廷珍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敢算计我,就别怪我心毒手辣。

但转念想到那窦昭的陪嫁,心又火辣辣地痛。

她忍不住对田氏道:“娘,您可知道,那窦昭名下有好几十万两银子的产业呢当初要是没有王氏母女使坏,那些银子可就归我们魏家了,不仅佩瑾,就是佩瑾的儿子,孙子,从孙都吃喝不愁了”

“这么多啊”田氏非常的意外。

“可不是”魏廷珍叹息道,“可惜无们当时被王氏母女算计了那王氏,现在还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偷笑呢”

田氏“啪”地一声拍在了炕桌上,心中的主意更正了,而像田氏这样平时没有什么主意的人,一旦拿定了主意,那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她存心让窦明好看,只是她婆婆没有给她立过规矩,她也不知道怎么个给媳妇立规矩,特意向人打听。

那些被问的人不免觉得规矩越多越严厉就越显得讲究,从早起要服侍婆婆穿衣到晚上要给婆婆放帐子,事无巨细,啰啰嗦嗦,竟有几百条。

田氏不仅拿纸记了,还花了两天的功夫把那些条款都背了下来,然后让窦明一一照做。

早上寅正即起不说,婆婆洗脸的时候她要在一旁帮着围帕子,婆婆梳头的时候她要在一旁帮着递梳子,更不要说婆婆吃饭的时候,婆婆的眼睛落在哪道菜上,她就得赶紧把菜夹到婆婆的碗里,若是慢了一分,婆婆长篇大论的教训劈头就来,就连她去柳叶巷胡同串门,都被婆婆驳了回来:“哪家的媳妇天天惦记着往外跑的,是不是觉坐不住啊觉得在这里家里委屈了你”

窦明以为魏家的是是心疼窦明的嫁妆和他们家擦肩而过,只好装作没有听见似的,咬了牙服侍田氏。

可在婆婆面前立规矩哪有这么容易的。

不过两天的功夫,窦明就腰酸背痛腿抽筋,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可怎么好”周嬷嬷心疼得像什么似的,却无计可施,只能每天晚上帮窦明按摩,希望她能过些。

可窦明还是在服侍婆婆用午膳的时候把调羹掉进了汤碗里,溅了田氏一身的油点子。

姐妹兄弟们,照例先贴个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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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身孕答谢加更

田氏望着身上的油点子,越发觉得女儿的话有道理。

这个媳妇,被惯得不成样子了,就连拿个调羹,时间长了都捏不住,得要好好的学学规矩才行,不然她要是去了,这家里还不得乱了套

田氏不动声色地用了午膳。

窦明松了口气,揉了揉酸痛的腰,像往常那样,曲膝行礼准备退下去,却被田氏留了下来:“从今天起,家里的事暂且放一放,你先跟着我学学规矩。”

然后吩咐贴身的嬷嬷,“请夫人贴着墙站两炷香的功夫,你再告诉夫人怎样行福礼。”

说完,径直拿了本佛经摊在炕桌上默念起来,看也没看满脸惊愕的窦明一眼。

田氏贴身的嬷嬷就皮笑脸不笑地请了窦明:“夫人请跟我来”

窦明不是个能忍的人,这些日子如此的低声下气,不过是心虚而已,此时见田氏得寸进尺,竟然还要自己从站立行走学起,分明就是为难自己,又想着自己嫁妆丰厚,吃穿嚼用从来没占过魏家的便宜,魏家凭什么作贱自己而且魏廷瑜和他娘、姐姐沆瀣一气,明明知道他娘为难自己,还歇在小书房里,她几次端了吃食去见他,他把她关在门外,让她被那些仆妇看笑语,真是孰可忍士不可忍一口气就憋在了胸口,脸涨得通红不说,还语气生硬地对田氏道:“婆婆,您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您直说就是,何必指桑骂槐,做出一副小人行径,让人看了齿笑”

“你”田氏气得脸色发白,半晌才平静下来,淡然地道:“难怪你娘能逼死了大妇之后还扶正。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这口齿不是一般的伶俐。”

这下换窦明脸色发白了。

她脑子里“嗡嗡”直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色厉内荏地道:“我是既进了魏家的门,就是魏家的媳妇了,娘这样说,不是打我的脸。是打侯爷的脸,打魏的脸。”

田氏不是个会吵架的,憋了半天,才道:“你既然知道你是魏家的媳妇,那就应该守魏家的规矩。你若是觉得我让你贴墙站是在打你的脸。你大可不做我们魏家的媳妇,回娘家去”

不做就不做

话到了嘴边,窦明却没有胆量说出来。

如果是从前,她有把握拿捏得住魏廷瑜,可现在,墙倒众人推,说不定魏家打的就是让她回娘家的主意。

窦明气得要吐血。可也只能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她乖乖地随着田氏贴身的嬷嬷去了宴息室,贴着墙角站直了。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她就两腿打颤。

她看着左右无人,坐在旁边落地罩的小杌子上揉了揉小腿。

就听见身后一声冷哼。回过头来,却看见田氏面寒如霜地看着她。

她也懒得说什么,重新贴墙站了。

田氏却拿了把戒尺交给贴身的嬷嬷:“你站在这里看着夫人,若是她偷懒。你就代我教训她。”

嬷嬷面露难色,却不敢不接。

窦明恨得咬着牙齿。

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她不仅腿像惯了铅似的,而且小腹隐隐有些痛。

她摸了摸衣袖中的红包,又放下。

让她巴结讨好一个仆妇,她宁愿就这样站到死。

窦明深深地吸了口气。

可小腹越来越疼,而且好像还有热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她吓了一大跳,寻思是不是自己的小日子来了念头闪过,眼前一阵发黑,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田氏贴身的嬷嬷吓了一大跳,忙喊了小丫鬟去禀了田氏,自己跑到窦明身边掐着她的人中。

好半天窦明都没有反应。

赶过来的田氏脸色大变,吩咐丫鬟,婆子把窦明抬到自己的床上去。

其中一个婆子打了个寒颤,指了窦明裙子上的血:“夫人您看”

田氏慌了起来,急急地吩咐丫鬟:“去,把周嬷嬷找来。”

又让去请大夫过来。

周嬷嬷是有经验的人,一看,声音都变了:“太夫人,夫人只怕是怀了身孕”

田氏听着气得不行,喝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周嬷嬷也后悔不己。

窦明的小日子素来不怎么准,这次虽然有些日子没来,窦明却能吃能睡的,没有一点怀孕的迹象,她这才疏忽了。

“太夫人,都是奴婢的不是”周嬷嬷泪眼婆娑地跪下来请罪。

窦明是她一手带大的,像自己的闺女一样,窦明遭罪,最心痛的是她。她宁愿被责惩,这样,她心里也好过一点。

田氏不是个有主意的人,早慌了神,哪里知道该怎么办好,一个劲地催着身边的嬷嬷:“快去请了大姑奶奶回来”

周嬷嬷不禁叹气落泪。

五小姐,怎么就摊上个这样的人家。

她冲了红糖水喂窦明。

大夫来了。

脉了诊,说是动了红,流血太多,保不住了。

田氏吓愣了。

魏廷珍赶了过来,一面吩咐田氏贴身的嬷嬷跟着大夫去取药,吩咐周嬷嬷在这里照顾窦明,一面搀扶着去了隔壁的耳房。

田氏抓住了女儿的手,像抓了根救命的稻草似的:“谁知道她怀着身孕我就不罚她了如今可怎么跟亲家交待这可是佩瑾的第一个孩子”

魏廷珍进门的时候也有些慌张,可见到了周嬷嬷之后,她就镇定了。

“娘,这件事怎么能怪您呢”她安慰着母亲,声音非常的淡定,“窦明有自己的乳娘贴身照顾,有没有怀孕,她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她明明知道您给她立规矩,还一点口风也不漏,您说,她打得是什么主意您可别忘了。她连自己姐姐的婚事都敢抢,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您这个时候千万不可以心软。正如您所说,这可是佩瑾和她的第一个孩子,她都能狠得下心来拿了这孩子和你赌气确,蛇蝎心肠,也不过如此”

田氏连连点头。

这样说来,并不是她的错,是窦明有意隐瞒,把过错推到她的身上。让她做恶婆婆。

“我要去找窦家讨个说法。”

田氏想着窦明这么有手段,只怕早就想好了怎么向窦家的人哭诉,让窦家的人帮她出头,到时候魏家可就背动了,不如先下手为强。“他们教出来的好女儿,不孝顺婆婆,还残害我们家的子嗣,窦家不给我们家一个交待,我和窦家决不罢休”

也许这样一闹,窦家为了名声,只好补偿补偿魏家了

魏廷珍想着窦昭那一抬银票。心里火辣辣的,扶了母亲道:“娘,我陪您一道去”

田氏“嗯”了一声,心中大定。想着那静安寺胡同没人主持中馈的人,窦家最显赫的是五房,决定去槐树胡同讨说法。

魏廷珍和母亲想到一块去了。

母女俩也不管去拿药的嬷嬷还没有回来,就吩咐小厮套车。去了槐树胡同。

快过年了,做为阁老夫人的窦家五太太应酬非常多。过了冬至之后就开始忙得脚不沾地。

听说景国公府世子夫人陪着母亲济宁侯府的太夫人来了,她很是惊讶。

两家虽是姻亲,可窦明毕竟和槐树胡同隔着一层,按理说济宁侯府的太夫人来,应该先下帖子才是,这样突然来访,只怕有什么大事。

她吩咐贴身的妈妈请了田氏和魏廷珍到小花厅时奉茶,自己换了件衣裳,带着能说会道的蔡氏一起去见魏氏母女。

只是她刚踏进花厅,还没来得及和田氏寒暄,田氏就拉着她的手掉起眼泪来:“五太太,照理说,我应该去静安寺胡同才是。可静安寺胡同内宅没有个能打家理事的人,那王氏又不是个正经来头,我就是和她说,只怕也说不清楚。你们家的姑娘,脾气可真大,我这做婆婆的是管不住了,窦家在京都的女眷里面,只有您是个明白人,我只好请您出面跟亲家老爷说一声,让他老人家把明姐儿带回去吧我们魏家庙小,供不起这尊神”

五太太嘴巴里可以塞进去一枚鸡蛋了。

窦明成亲这才几个月

而且还是魏廷瑜自己认的这门亲事,怎么突然就要窦家把女儿接回来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

五太太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陪着小心问着事情的经过。

魏廷珍自然是添油加醋地抱怨一通:“我母亲子嗣艰难,因而待媳妇也像女儿似的,不要说立规矩了,就是晨昏定省,也是看着天气好,才让她来部个安。谁知道她却是越来越不像话,不时为些小事跟我弟弟口角不说,对母亲也越来越怠慢,家时的事也乱七八章的没有个章程。母亲气不过,把她叫去训话,她却仗着自己嫁妆丰厚,顶撞母亲,母亲气不过,就让她面壁思过,谁知道她一声不吭,站了半炷香的功夫就人瘫在了地上,母亲忙找了大夫来给她诊脉,这才发现她怀了身孕亲家太太,当初明姐的乳娘可是陪着她一起过去的,怎么怀了身孕,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一声,竟然闹到了小产。您说,这样的媳妇我们敢要吗”然后又嘀咕道,“难怪说上行下效,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的女儿,这亲,不结也罢”

五太太是什么样的人。这夫妻吵架还要赶着伤心窝子的话说,何况是婆媳矛盾。她根本不相信田氏待窦明像魏廷珍说的那样好,可窦明怀着魏家的子嗣却流产了却是事实

姐妹兄弟们,先贴答谢更,更新推迟到晚上十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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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报喜

就算是窦家的姑娘有错,可也不是谁都能打窦家脸的。

五太太瞥了蔡氏一眼。

蔡氏会意,冷笑道:“济宁侯府的大姑奶奶这话说的可稀奇了虎毒还不食子呢,我们五姑奶奶明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竟然硬生生地弄没了那可是她的长子魏家的长孙就算她不为夫家的香火打算,她也要为自个儿的身子骨打算啊你也是女人,难道不知道这小产如生产,一个不小心,就会把性命给丢了。我们五姑奶奶嫁过去这才不到四、五个月,怎么就连命都不要了只怕不是我们五姑奶奶糊涂,没有保住魏家的子嗣,是你们家的规矩太严,为了折腾媳妇,连孙子都不要了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田氏脸色煞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魏廷珍却吊着眉头瞪着蔡氏:“说话要讲凭证,别信口开河什么屎盆子都往别人头上扣。我弟弟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像他这样么大的,儿子都会满地跑了,我娘和我弟弟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家里添丁,窦明又不是养的私儿,我娘和我弟弟凭什么不要”

蔡氏却揪住她的把柄嚷了起来:“有不会说话的,可也没有像你这样不会说话。什么养私儿你可别忘

了,当初这门亲事是你们自己要认下来的。我们五姑奶奶嫁过去又不是死婆婆,没了上长辈,有没有身孕,做婆婆的难怪不清楚现在孩子没了,就寻思是我们姑奶奶的错了,怎么不说是她婆婆没把她当人看,新进门的媳妇怀了孩子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了,我和你去顺天府说去。顺天府说不清。我们去大理寺说去。我就不相信了,天下就没有个说理的地方了”

一口把田氏人骂了。

田氏这辈子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脸色绯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五太太只当没听见,端了茶盅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魏廷珍岂是那吃眼前亏的人。

去顺天府,把事情捅穿了,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她就不相信,窦家丢得起这个脸

“好啊,我们去顺天府说去。”

她算准了窦家是在虚张声势,气焰嚣张地道。“正好请顺天府尹评评理,说好了解你们家四姑奶奶嫁过去的,临上轿却变成了五姑奶奶。甚至连婚书上写清楚了的陪嫁也换了”若是因此把本应魏家得的陪嫁要回来。那就更好了。退一万步,就算是要不回来,也要让窦明那小\贱\人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以后老老实实地在魏家做人

蔡氏“嗤”地一声笑,道:“你们想上门打秋风。明说就是,犯不着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拿我们家姑奶奶的陪嫁说事我们姑奶奶的陪嫁怎么了放眼整个京都,有几户人家比得上。倒是你们魏家的聘礼,一套赤金的头面,不知道是哪辈子传下来的老金融得。又舍不得除了渣,乌黑乌黑的,也亏你们拿得出手。还当我们看不出来似的。所谓的西湖龙井,全是树枝子,别说是送亲戚朋友了,就是打赏仆妇,我们窦家也拿不出手。还得另备茶叶送给三姑六舅。那喜饼,更是薄得像烙饼。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着我们窦家什么话都没说,你们倒叽叽歪歪起来。你想去顺天府,成啊,我这就吩咐小厮套车,陪你们走一趟。我们窦家别的不多,两榜进士最多。正好顺天府的府尹黄大人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和我们家牵着点关系,找他老人家评理,也不算丢人。”

说着,高声喊着“套车”,那架式,竟在和魏廷珍见真章似的。

魏廷珍顿时心里有些慌张起来。

特别是想到窦世枢是当朝的阁老,窦家在京都的三位老爷都是两榜进士出身。

她一时间额头冒出汗来。

做女儿的,只有娘最清楚。

田氏一看,就知道女儿现在是色厉内荏,她急起来,扭头朝五太太望去,却看见五太太垂着眼睛,吹着茶盅里的浮叶,她机敏一动,喊了声“你们别吵了”,然后“哎哟”一声,捂着胸口住后倒。

“娘,娘”魏廷珍吓得像筛糠的,扶着田氏喊着“你们还不帮着寻个大夫来”。

五太太这才和蔡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吩咐丫鬟去请大夫,又不冷不热地道:“这寒冬腊月的,屋里只有这盆火盆,怪冷的,还是把她搬到旁边的暖阁里躺下吧”

魏廷珍无奈地点了点头。

五太太叫了人来把田氏送到了旁边的阁暖躺下。

有小丫鬟笑吟吟地走了进来:“五太太,静安寺胡同那边派人来给您报信,说四姑奶奶诊出了喜脉。”

“哎哟,这可是好事”五太太不由得喜笑颜开,道,“是谁来报的信快让她进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来,她还得好好问问。

小丫鬟喜气洋洋地去了。

魏廷珍的脸色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五太太像没有看见似的,笑道:“亲家姑奶奶别急,大夫一会就会来了。我前面还有事,去去就来。”

然后叮嘱蔡氏,“你在这时帮亲家姑奶奶好好地看护亲家夫人。”

说着,也不侍魏廷珍有所表示,径直出了暖阁。

蔡氏听着眼睛一转。

魏家刚刚没了孙子,窦昭却有了身孕这一正一反,魏家不可能没有想法。

她吩咐贴身的嬷嬷:“我这时走不开,你去听听静安寺胡同来的人都说了些什么。”

然后嬷嬷来回禀她的时候,正好让魏家的母女俩听听,也好恶心恶心这两个人。

嬷嬷笑着应是,过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折了回来,笑道:“来报信的是高升的媳妇,说英国公府内院虽然没有长辈,可世子爷却是个细心的,等胎坐稳了才给静安寺胡同报得信。七老爷听说了,别提多高兴了。翻箱倒柜地找了一大堆砚台和笔墨,说是要给外孙用的。哪些是启蒙用的,哪些是进学用的,哪些是下场用的,都分得好好的,瞧着那劲,是要考个进士老爷出来才罢休的样子。”

蔡氏就笑得特别的大声,道:“那我可得好好准备一番,想想备些什么东西做贺礼好。”

她装模作样的想了半天,道:“我看,就去装了我陪嫁的库房里找吧我记得我的陪嫁里有本前朝仇英的山水画,七叔父既然用笔墨纸砚做贺礼,我们要是拿些金银珠宝,岂不是俗气”

她嘀嘀咕咕地和贴身的嬷嬷说着,出了暖阁。

魏廷珍已气得牙齿咬得吱吱直响。

那窦昭还只是怀上了,窦家上上下下就全都侍候上了,这样是生出个儿子还,还不得把窦家给搬空了。

窦明这个蠢\货,眼孔像针尖似的,不过是要她立个规矩,她却为了对付母亲,把肚子里的孩子弄丢了,这要是生下来,那些笔墨纸砚怎么也有那孩子的一半吧若是养得乖巧懂事,说不定窦家另外一半财产就是那孩子的了。

常言说得好,父怜幺儿,爷怜长孙。就算以后窦明再生出个小子,窦昭家的占了先,有好东西,只怕也是先仅着窦昭家了。

她仿佛看见漫山的金银从自己指缝里溜了下去。

“真是蠢不可及”魏廷珍越想越觉得自己娘家亏大了,忍不住低声骂起窦明来,“这娘不是个东西,生出来的女儿也不上不了台面。”

昏迷的田氏却睁开了眼睛,悄声喊着:“廷珍”

魏廷珍一喜,也顾不得骂窦明了,忙道:“您怎样了”

“我没事。”

田氏见屋里只有两个小丫鬟立在屏风后面,悄声道,“等会大夫来了,我继续装病,你让人把我抬回家去就行了窦家也就不好找我们的麻烦,这件事就可以这样揭过了。”

魏廷珍还嘴硬:“娘,窦家不敢和我们打官司的”

田氏摆了摆的,神色有些疲倦地道:“我不是怕和窦家打官司,我是怕你婆婆又说你多事。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娘”魏廷珍只要一想到窦明害得魏家用珍珠换了鱼目,吃了她的心都有,“这件事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你听我说,”田氏打断了魏廷珍的话,“这件事本是我不对,能揭过再好不过了。但窦明这丫头也太狡猾了,不管教是不对的。我再也不会放任她了。”

魏廷珍略一思忖,很快就有了主意:“这样也好她气焰这么嚣张,不过是仗着自己陪嫁丰厚。您把她的嫁妆拿到手里,她名下产业的进项一分不差地给她积攒起,让窦家的人做见证,既可以让她老老实实地做魏家的媳妇,您也不用背上霸占媳妇陪嫁的名声。”

反正窦明百年之后,这些嫁妆都是魏家的了,暂时先存着,也不打紧。

田氏思考了片刻,道:“你说得很有道理。等我们回去以后,把亲家老爷请过来商量这件事,如果窦家怕我吞了她的嫁妆,那就让亲家老爷帮着代管好了,我相信亲家老爷不是那奸诈贪婪之辈,到时候会把窦明的陪嫁还给我们的。”

那可难说

魏廷珍不以为然,但不想让母亲担心,道:“那就过完年之后吧”

那时窦明小产风波也过去了,正好收拾她。

田氏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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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夜半

窦家派了几个嬷嬷随车,魏廷珍护着田氏回到了济宁侯府。

得了信的魏廷瑜已在垂花门前等候。

“母亲怎么会突然昏倒”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撩了帘子问魏廷珍,“要不要紧大夫怎么说”

因为马车旁还有窦家的嬷嬷,田氏只好继续装昏迷。

魏廷珍却冷笑数声,道:“问你媳妇去”

这关窦明什么事

魏廷瑜错愕。

魏廷珍看着心中有气,一把将魏廷瑜推开,由贴身的丫鬟扶着,下了马车。

魏家的仆妇忙抬了软轿过来。

魏廷珍指挥着仆妇把田氏抬到软轿上,又打发了窦家的仆妇,和金嬷嬷等人一起簇拥着软轿进了垂花门,从头到尾眼角也没有瞥魏廷瑜一下,仿佛他是个不相干的人。

魏廷瑜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默默地跟着魏廷珍进了东厢房,在魏廷珍安置田氏的时候,低着头坐在厢房堂屋里的太师椅上等魏廷珍出来。

魏廷珍看见弟弟这个怂样,又生气又无奈,把去槐树胡同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并道:“母亲已经没有事了,她老人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去看看她老人家吧”又道,“你要是管得住媳妇,母亲又怎么会受窦家如此羞辱”

魏廷瑜气得面色发紫,转身就往外走。

魏廷珍忙拉住了魏廷瑜,道:“你干什么去”

“我要休了窦明”魏廷瑜怒不可遏地道,“我宁愿一辈子孑然一身,也不能和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在一起”

“胡闹”魏廷珍大声喝道,“窦家是什么人家窦明是你说休就能休的你休妻,置母亲于何地我只道你成了家。懂事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这件事毕竟和田氏有关,说起来,就得把田氏牵扯进去。

魏廷瑜垂首,颓然不语。

魏廷珍看着心疼,声音缓了下来:“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母亲说了,会亲自教她规矩,她只要听话。也不是没有救的。”

不然又能怎样呢

魏廷瑜悔恨不已。

魏廷珍就拉了魏廷瑜的手:“好了,不说这些糟心的事了,我们去看看母亲,陪着她老人家说话去。”

魏廷瑜点头,和魏廷珍进了厢房。

而歇在田氏内室的窦明听到响动。忙派了周嬷嬷出去打探,听说田氏和魏廷珍去槐树胡同数落她不成,反被窦家的人呛得昏倒了,她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尖声道:“我真是瞎了眼还以为我婆婆心慈人善,原来也不过是个黄蜂尾上针,还偏偏要做出副贤良淑德的样子。比那恶言恶语的人还要恶心人百倍、千倍”又问,“侯爷呢是不是又被我那大姑子拖着说体己话”

窦明让小丫鬟把自己小产的消息透露给魏廷瑜身边的小厮,魏廷瑜果然不计前嫌地跑了过来,不仅和大夫商量着用什么药。而且还亲自看了看抓来的药,才让周嬷嬷去煎,殷勤的态度,让刚刚失去孩子的她有了些许的安慰。

可这温情还没有维持半个时辰。魏廷瑜就被小厮叫了出去,而且一去不返。

周嬷嬷劝道:“夫人。您身子骨正虚着,这些事就不要管了。不管太夫人和大姑奶奶怎样上蹿下跳的,她们害得您没了小公子是事实,窦家是不会让她们胡来的。”

窦明犹不解恨,她吩咐周嬷嬷:“你想办法去给柳叶巷胡同送个信,把我的事告诉外祖母。”

周嬷嬷也觉得魏家欺人太甚,点头应“是”,悄悄地派人去给柳叶巷胡同送信。

而远在城东英国公府的窦昭,却丝毫不知道济宁侯府发生了些什么。

宋墨几乎是数着日子算着她的孕期,一到三个月就请了太医院最擅长妇科的御医王本举进府给窦昭诊脉,毫无悬念地诊出是喜脉之后,王本举还没有走,他就差了人去静安寺胡同和猫儿胡同报喜,结果王本举开的保胎药还没有煎好,窦世英就带着大包小包的补品赶了过来,拉着宋墨喝了个烂醉,还拍着宋墨的肩膀给了他一叠银票,让宋墨要好好照顾窦昭,千万不要惹她生气,就算是孤枕难眠,也不要在家里胡天胡地,千佛寺那一带的胡同多得是私家院子,无论如何也要让孩子安安生生落地了再说。

窦昭哭笑不得。

到了晚间,宋墨回来,洗漱过后,像往常一样靠在床头看书。

她趴在他的肩膀上,圈着他的腰,问他:“听说千佛寺附近有很多私家院子”

这帮小兔崽子,只知道讨好窦昭,他前脚和人说的话,他们后脚就传给了窦昭听,弄得颐志堂现在对窦昭完全没有秘密可言。

宋墨腹诽着,心里却明镜似的,说来说去,全是让他给惯的,可他心底并不觉得恼怒,反而觉得有趣。

他的眼睛盯在书上,心思却全在腰上窦昭细若凝脂的手带着微微的凉意,在他的腰间摩挲,不时的指尖向下,停顿片刻,好像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下。

“那是”他有些心不在焉地道,“而且全都像赵紫姝似的,挂羊头卖狗肉,还各有特色,实在是个消磨时间的好去处。”

窦昭就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道:“那你想不想去”

“想啊”宋墨放下手中的书,正色地道,“是个男人都想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夫妻的调侃,窦昭也很笃定地觉得宋墨不会去那种地方,可听见宋墨这么说,她心里还是一阵不舒服,甚至有些沮丧躺了下去,问宋墨,“赵紫姝是那里的头牌吗”

就像醉仙楼新

上了什么菜品,千佛寺胡同有哪几个院子风头最劲,都是京都风流写意的翩翩公子要能如数家珍的。宋墨虽然很少踏足千佛寺。可千佛寺胡同风头最劲的几个院子都有些什么特色,他也听说过,本想品头论足地和窦昭嬉笑一番,可他一回头,却看见了窦昭眼底闪过的一丝讪然,笑容也没有了刚才的甜美。

难道,窦昭是在吃醋

这个念头陡然闯进了他的脑海里。

他当即就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窦昭向来大方,怎么会吃这种毫无道理的飞醋

心里这么想,目光却不由地凝视着窦昭。

窦昭的表情。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失落,没有了刚才的欢畅

宋墨从前在舅舅家时,最讨厌那些表姐表妹扭扭捏捏,说不上两句话就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各种拈酸吃醋。面目可憎。可这个人换成了窦昭,他的心里却像那红泥小炉上的紫砂壶,咕噜咕噜,欢快地冒着泡儿。

他支肘俯身看着她,故作沉吟地道:“我不知道,我没有去过。不过,我岳父给了我一万两银票。我想,就算看在这一万两银票的份上,我都不能去,要不然。我岂不成了吃软饭的”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嘴里能跑马了

窦昭忍不住扑哧一声笑,捶了宋墨一下。

宋墨却突然间心痒得厉害,那里竟然就一柱擎天。硬得有些发疼起来。

他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

难怪别人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窦昭不管做什么。到了他的眼里,都成了情趣。

离窦昭生产还有七个月,他要不要搬到书房里去睡呢

宋墨在那里纠结,而窦昭见宋墨突然不作声了,而且还面露怅然,不由笑道:“又怎么了”

听见窦昭清脆悦耳的声音,宋墨觉得自己简直是杞人忧天。

就算是不能做什么,像这样和窦昭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不也一样的高兴

他问窦昭:“你说,他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菩萨给个什么样的孩子,我们就生个什么样的孩子,这有什么好猜测的”窦昭笑道。

“总得给孩子娶名字吧”宋墨却很憧憬,道,“如果我们给孩子取了个男孩名,结果生出来是个女孩,她岂不是要一辈子都责怪我们”

“那就男孩名、女孩名一样取一个好了。”

窦昭道,“不管生男孩还是女孩都行。”

“产期是明年的七月吧那个时候白天还很热,今年得多存点冰,免得孩子长痱子。”

“好啊我明天跟回事处的说说吧”

夫妻俩嘀嘀咕咕地说着傻话,让人听了忍俊不禁,偏偏两人却说得十分认真,而且一直说到了三更才迷迷糊糊地睡下。

和宋墨、窦昭夫妻一样,大半夜才吹灯的,还有英国公宋宜春和二爷宋翰。

宋墨如果生下儿子,世子之位就更稳了。

就算是生下女儿,也证明宋墨能生,没有嫡子也能生个庶子。

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他愿意罢手,宋墨会罢手吗

宋宜春在床上翻来覆去。

宋翰却在灯下抄法华经。

他屋里的大丫鬟栖霞劝他:“天这么晚了,二爷还是早点歇了吧,明天起来再抄也不迟。”

宋翰却道:“去给我倒杯热茶进来。”

根本就没有歇下的意思。

栖霞是宋宜春亲自为宋翰挑选的,宋翰平时也对她客客气气的,时间长了,栖霞在宋翰面前不免有些随意,闻言笑着去拔宋翰的笔:“二爷,您就听奴婢一句吧您明天一早还要跟着先生读书,睡晚了,要打瞌睡的,国公爷知道了,又要喝斥您了”

“贱婢”毫无征兆地,宋翰一脚踹在了栖霞身上,“到底你是爷还是我是爷还指使不动你了是不是想让爷明天就换个人服侍”

如果有外人在场,就会看出来,宋翰踹人的姿势,和宋宜春一模一样。

栖霞做梦也没有想到宋翰会露出这样狰狞的面孔。

她打了一个寒颤,忙跪在地上磕起头来:“奴婢该死,求二爷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这就去给二爷沏茶。”

宋翰“嗯”了一声。

栖霞手忙脚乱地爬出了书房,这才发现小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

姐妹们,这个星期六和星期天要出门,这两天得存两张稿子,只能单更了,等我回来再补偿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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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探望

栖霞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撩了衣襟一看,小肚子上一片淤青。

英国公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说二爷待人和气,她不敢做声,第二天一早还要若无其事地陪着宋翰去颐志堂看望窦昭。

“明年夏天我就会有个侄儿了”宋翰穿着件墨绿色的锦袍,映衬得他面如冠玉,温润尔雅。

窦昭笑着点头,拿了橘饼给他吃。

他眼睛一亮,笑道:“是福建的橘饼不是说福建那边刮大风,冬笋和橘饼市面上都买不到吗”

“我前些日子喜欢吃酸甜的,你哥哥特意人让从福建送过来的。”

窦昭吐了两个月,宋墨想着法子弄给她吃,她人倒没瘦,却养成了不时吃几块零嘴的习惯。见宋翰吃得香,她也从攒盒里拿了个桔子剥。

宋翰就道:“别人都说酸儿辣女,嫂嫂你怀的肯定是个小子。”

英国公府的走水案早就结了,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结论是盗贼全部伏法,宋墨也认同了这个结论,交还了太宗皇帝的宝剑,他开始按照正常的时间在金吾卫当值,而且隔几天就要在宫里留宿两天。

今天又到了宋墨进宫的日子,他前脚刚走,宋翰后脚就过来了。宋翰今年已经十四岁了,长得比窦昭还高。按道理,窦昭应该回避,宋翰却像不知道有这回事似的,直接就进了正房,而窦昭另有打算,对此视而不见,在宴息室里招待宋翰。

“承二爷吉言。”

窦昭笑道,“我和你哥哥也希望是个小子。”

如果她生下了儿子,宋翰就是顺位第三的继承人了,她很想知道宋翰会是什么表情。

“那可好。”

宋翰笑眯眯的,很高兴的样子。“到时候我也可以像小时候哥哥带我一样,带着侄儿习武、放风筝、嬉冰”

窦昭抿了嘴笑,和宋翰闲话着家长里短。

栖霞被素心请到了茶房里喝茶。

“听说姐姐的好日子定在了二十二,今天都二十了,姐姐怎么还在府里当差”栖霞捧着热气腾腾的龙井茶,好奇地问素心。

怕其他人问不到点子上来。

素心在心里暗暗嘀咕,笑容却一如往昔般的温和:“夫人赏了我一幢三进的小宅子,到时候我从颐志堂出嫁,在那里成亲。我妹妹和甘露、素绢都过去帮我收拾新房去了。我还是待在夫人身边好了。”

栖霞不由睁大了眼睛:“姐姐要从颐志堂出嫁吗”

能从主子家出家,那可是极大的体面。

素心笑着颌首。

她本觉得有些不妥,可夫人想让她从颐志堂出嫁,世子爷也说好,还说素兰出嫁。花轿也从颐志堂出门她不知道怎样感激好,规规矩矩地跪下来给世子爷磕了三个响头。

“那可真是恭喜姐姐了”栖霞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府里都在传,说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出嫁,夫人拿了二千两银子给她做陪嫁。她根本不相信,现在看来,却是真的了。

素心拿了碗豆黄、驴打滚、萝卜糕等点心给她吃。

栖霞是宋翰屋里的大丫鬟,要服侍宋翰的笔墨。也粗粗识得几个字。

点心是用模子做的,底下有御膳房三个字。

她迟疑了半晌,道:“姐姐,这是御赐的东西吧我们这样吃了。夫人会不会不高兴”

素心笑道:“前些日子夫人不是没有胃口吗世子爷只盼着夫人能多少吃一点,什么吃食都往家里搬,这些是最平常不过的了,家里多得很。放久了也会坏,夫人就这个几匣子、那个几匣子地赏人。还是我看着快要过年了,拿出来赏人或是送礼都很体面,这才强留了一些。你只管吃,要是觉得好,等会也带几匣子回去给二爷屋里的小丫鬟们尝尝。”

香甜软糯的豌豆黄本是栖霞的最爱,特别是宫中御赐的,甜而不腻,回味长久,可想到昨天自己挨的那一脚,嘴里的豌豆黄好像也没有往日那样美味了。

她喝了口茶,就看见一个明眸皓齿、丫鬟模样的小姑娘跑了进来,喊着“素心姐姐”。

素心面色微沉,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要是惊了夫人,仔细你的皮”

那丫鬟就深吸了两口气,匀了气息,这才禀道:“陆老夫人和宁德长公主来看夫人,听说您要出嫁了,两位夫人有赏,夫人让我来请姐姐过去磕头谢赏。”

英国公府这么大,谁会知道一个丫鬟赏赐素心,不过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罢了。

栖霞在心里思忖着,送脸色微红的素心出了门。

那小丫鬟好奇地打量她:“姐姐是二爷屋子里的栖霞姐姐吗长得可真好看。难怪别人都说二爷屋里的两位姐姐都是美人”

宋翰屋里有两个大丫鬟,另一个叫彩云。

“妹妹才是真的漂亮。”

栖霞笑道,“不知道妹妹怎么称呼”

“姐姐叫我若朱好了。”

小丫鬟笑道,“我是夫人屋里的二等丫鬟,不过,等素心姐姐、素兰姐姐出嫁了以后,我就要升一等了。”

她有点小小的得意,“到时候就去上房找栖霞姐姐玩。”

英国公府的一等丫鬟,手下管着好几个二等三等的丫鬟,相对而言,就有自己的空闲时间了。

栖霞知道窦昭屋里的几个叫“若”字的二等丫鬟,都是跟着窦昭从真定过来的,是窦昭的嫡系,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有些体面。或许是因为嫁入了英国公府之后,和真定的关系就渐渐淡了,又因为国公爷和世子爷不和,这次颐志堂新进的小丫鬟们都是从宋家各个田庄里选的。

她笑着应“好”。

若朱就噼里啪啦地和她聊起天来。

若彤几个是什么性格,这次她和谁升一等丫鬟,其他两个“若”字怎么怎么不舒服,新进来的小丫鬟里哪几个不安分,很快就窜到了夫人的面前,素心是怎么收拾那些小丫鬟的竹筒倒豆子似的。没等她问,若朱就全都说出来了。

栖霞不由撇嘴。

这等没脑子的,就算是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如果不是从真定来的,恐怕早就被人踩了下去出不了头。

她微笑着听着若朱讲窦昭屋里的事,还不时地插上两句,若朱讲得更来劲了。

就有小丫鬟撩了帘子喊若朱:“快去,延安侯府的世子夫人过来了。”

“我得去奉茶了。”

若朱听着跳了起来,和栖霞打了声招呼,一阵风似的跑了。

又有小丫鬟来请栖霞:“姐姐。二爷要回屋了。”

陆老夫人和宁德长公主是姻亲,延安侯府少夫人却是女客,宋翰自然不能逗留。

栖霞忙过去服侍宋翰穿了斗篷,扶着他往上房去。

宋翰就问她:“你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像这样出门做客,如果宋翰需要跟过来的丫鬟服侍。宋翰走到哪里,丫鬟就会跟到哪里。如果宋翰暂时不需要自己的丫鬟服侍,这些丫鬟通常就会被安置在茶房或是耳房之类的地方,由主人身边的丫鬟或是嬷嬷陪着吃茶。

经过了昨天的事,栖霞不免有些想讨好宋翰,把茶房里的事当笑话讲给宋翰听。

“三进的小院”宋翰听了喃喃地道,“你可听清楚了。是三间还是三进”

“奴婢听得清清楚楚。”

栖霞道,“是三进”

宋翰停下脚步,站在抄手游廊上望着被寒风吹得瑟瑟作响的枯枝静默了良久,道:“你去找那个若朱打听打听顾玉都送了些什么贺礼过来。”

栖霞也觉得若朱是个藏不住话的。很有把握地应了声“是”,送宋翰回了上房,翻箱倒柜地寻了几根络子,下午又去了颐志堂。

因她是宋翰屋里的丫鬟。窦昭屋里的人待她都很客气,听说她是来找若朱的。把她请到了正房的后罩房里坐。

“今天来了很多客人,若朱姐姐还在上房里服侍。”

一个叫拂风的,只有八、九岁的小丫鬟给她端茶倒水,“若朱姐姐有没有什么急事若是有急事,我抽着空给您带句话。若是没有急事,姐姐就先坐会儿,吃点点心水果,等等若朱姐姐。”

在这个时候,栖霞应该改日再来才是。可她脑海里陡然间就浮现出灯光下宋翰狰狞的面孔她不由打了个寒颤,隐隐觉得,如果自己不把宋墨吩咐的事做好,昨天晚上的情形可能会再次重演。

她厚着脸皮笑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等若朱妹妹。”

拂风拿了些果子之类的给她打发时间,告罪退下转身去忙自己的差事去了。

栖霞在后罩房里一直等到了用晚膳的时辰,若朱才喘着气跑了进来。

她先咕噜噜地喝了一碗茶,这才问道:“姐姐找我什么事”

栖霞说了来意。

若朱笑道:“些许小事,姐姐何至于亲自来一趟让个小丫鬟带个口信来就是了。今天太忙了,我走不开身,而且快到了下下钥的时间世子爷也不知道到底给多少人报了喜,这个那个的都来恭贺,明天我去账房里帮姐姐问问。”

栖霞千恩万谢,把那几根络子送给了她,回了上院。

若朱拿着络子一看,梅花攒心的镶了两块翡翠,一条顺里镶了几

朵珠花,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笑着拿着络子去了正房。

窦昭正和舅母、赵璋如一起用晚膳。

见她探头探脑的,笑道:“进来说话吧”

若朱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把络子给窦昭看:“夫人,是二爷屋里的栖霞给的,还让我帮着打听顾公子都送了些什么贺礼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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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纠结

“那你就收着吧”窦昭笑道,“至于顾公子送了些什么礼给我,这两天我们要忙着给素心送嫁,等嫁了素心,又要过小年了,等过了小年再说吧”

若朱笑着应“是”,退了下去。

赵璋如就道:“你小叔子要干嘛想知道顾公子给你送了什么礼,为什么不自己来问”

“半大不小的小子,心里弯弯绕绕的时候多着呢”窦昭不以为意地笑道,“等过几年长大些就好了。”

舅母则告诫赵璋如:“多看,少说。”

赵璋如不满地嘀咕几句。

窦昭看着就想笑,夹了块粉蒸肉给她:“味道很好,你尝尝。”

赵璋如冲着窦昭笑了笑,大家不再说话,安静地用了晚膳。

舅母就和窦昭商量:“过完年,你舅舅就要到京都了,他是个脾气执拗的,不像我们女人,到哪里都能安生,我寻思着,过完年我就找个离吏部近一些的地方租个院子,等你表姐成了亲,我们就直接跟着你舅舅去任上。”

舅舅和父亲不和,这么多年也没有和父亲有过来往,舅舅来京都,不可能住到静安寺胡同去,她有长辈在堂,也不可能住到英国公府来,宋墨早就想到了这些细节。

窦昭笑道:“世子在玉桥胡同有个三进的宅院,原来一直租给别人住,怕着舅舅要来,冬至之后就没再和那家人续租,就等着舅舅来,我们好喝表姐的喜酒呢”

赵璋如赧然。

舅母却喜出望外,不停地称赞宋墨,并语重心长地嘱咐她:“世子真是细心,更难得的是对你的这一份心意。你要知道惜福才是。”

两世为人才碰到宋墨,她自然要珍惜。

窦昭微笑着点头。

舅母就和她说起过年的事来:“你如今胎位已稳,我也不好总住在这里,等嫁完了素心,我寻思着我和你表姐还是先回静安寺胡同,待春节过后再搬到玉桥胡同去。”

窦昭决定利用过年的机会夺取英国公府主持中馈的权力,舅母和表姐去静安寺胡同过年也好,一来那边没有女主人,窦家的祭祀又在槐树胡同。宴请也相对少一些,舅母和表姐在那边自在些;二来她不想舅母和表姐牵扯到英国公府的事务中去,免得宋宜春狗急了跳墙,忌恨上了舅母和表姐。

她略一思忖,笑着应了:“舅母过去静安寺胡同过年也好。那边人多,热闹些。父亲的内院,您也可以帮着看顾一二。”

舅母笑着嘱咐了她很多过年应该注意的事宜,这才带着赵璋如回了房。

窦昭则让甘露开了库房,找了几匹江南造册进贡的妆花给舅母做衣裳,又找了几件金饰给赵璋如,就连过年打赏下人的东西也都一一准备好了。这才去歇息。

第二天起来用过早膳,赵家催妆的人到了。

虽说是从颐志堂出嫁,可各家安着各家的家神、祖宗牌位,素心毕竟不是宋家的人。出嫁的地方设在了颐志堂的西群房,也就是陈先生住的地方。

窦昭梳洗打扮了一番,和舅母、赵璋如去了西群房。

段公义等一起从真定过来的人就像嫁自己的妹子一样,叫嚷着要赵良璧端茶敬茶不说。还要喊“大舅兄”。

赵良璧让干什么干什么,态度好得很。脸虽然红红的,可眼睛却分外明亮,也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太兴奋了。

窦昭和赵璋如不由咯咯地笑。

段公义等人哄笑着围了上来,纷纷给窦昭行礼,又簇拥着窦昭和舅母、赵璋如去了素心待嫁的房间,倒没有继续调侃赵良璧,让他轻轻松松地过了催妆这一关。

一条胡同附近一宅难求,而且都是几进的大宅子,宋墨花了些功夫才在紧邻的南居贤坊正觉寺胡同找了幢满意的宅院。因正觉寺胡同离英国公府有半个时辰的路,用过午膳,颐志堂这边送妆的人就出发了,西群院也就冷清下来。

宋墨赶回来的时候,窦昭正歪在临窗的大炕上说着闲话。

他还穿着官服,风尘仆仆的,女眷们看着俱是一愣,又个个翘了嘴角,看看窦昭,看看宋墨,露出善意的笑容,上前给宋墨行礼,退了下去。

快要做新娘子的素心也没有什么新娘子的自觉,和素兰打了水服侍宋墨梳洗。

宋墨给舅母行了礼,问候了赵璋如,道:“这么快就发了妆,我还以为要等用了晚膳之后呢”

听这口气,却是赶回来给素心做面子的。

素心和素兰很是感激,给宋墨磕头。

窦昭看着这一屋子人的拘谨,拉着宋墨回了正房。

见没了旁人,宋墨这才摸了摸窦昭的肚子,道:“孩子今天听不听话有没有吵你”

“这才多大”窦昭见他煞有其事,虽有些好笑,更多的,却是甜蜜,“要等到五、六个月了,才有动静。”

“哦”宋墨有些失望,换了件家常的衣服出来。

武夷跑了进来:“世子爷,神机营的马大人和姜大人过来了,说世子爷要做父亲了,嚷着要您到醉仙楼请客呢”

宋墨失笑,道:“这家伙,属狗鼻子的啊这么快就知道了。”

窦昭笑道:“你到底告诉了多少人”

宋墨摸了头傻笑,竟然透着几分憨厚。

窦昭笑得更厉害了,亲自起身帮他挑了件出门穿的衣裳,柔声道:“少喝点酒,醉了总归是失态,有失风度,不太好。”

宋墨就握了窦昭的手,叹气道:“本想回来好好陪陪你的”

要不是这样,怎么就连衣服也没有换,就跑到了西群房去呢

“知道了。”

窦昭温柔地笑,见四下无人,踮起脚来慢慢地亲了亲宋墨的面颊,“早去早回”

宋墨心里像喝了蜜似的。抱着窦昭温存了半天才放手,晚上回来得不早,却也不算晚,在隔璧好好地洗漱了一番才过来。

窦昭还没有睡,问他:“马大人我知道,就是你常说的马友明。姜大人是谁”

“也是神机营的,叫姜仪,是登州卫指挥使的儿子,”他掀了被子躺下。把脸贴着正靠在床头看书的窦昭的腹部,笑道,“今年刚升了总旗,觉得神机营离京都太远了,每天操练。又太辛苦,想让我把他调到五城兵马司去。”

窦昭笑道:“原来是拿了我们孩子做借口,找你出去喝酒。”

“可不是”宋墨只觉得满床的花香,十分的宜人,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搭在了窦昭的小腹上,笑道。“儿子,这次我们就原谅他,帮他把事办了,下次要是他再敢拿你做借口。看我不好好地收拾他。不过,你满月的时候,我们还是得狠狠地敲你马世伯一顿,不然太对不起你了”

窦昭忍俊不禁。奇道:“神机营可是真正的天子亲卫,五城兵马司不过是管管京都城中的鸡鸣狗盗。两者怎可相提并论这姜仪莫非是个纨绔子弟”

“那倒不是。”

宋墨笑道,“三年前的秋围,他得了第三,并非酒囊饭袋无能之人。而且马友明也不是这样的人,这次他竟然帮着姜仪说话,我怀疑姜仪是不是在神机营得罪了什么人,呆不下去了,这才借口神机营太苦,要挪地方。”

“马友明已经是神机营的副将了,他都兜不住,”窦昭沉吟道,“那会是谁”

“最少也是五军都督府的掌印都督。”

宋墨笑道,“我明天把风放出去,就知道姜仪到底得罪了谁。”

这些事宋墨心里向来有数,窦昭就不啰嗦他了,和宋墨说了些家里的琐事,就吹灯歇下了。

从辽东回来的顾玉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披衣起身,坐在床上发呆。

近身服侍的小厮自然也不敢睡,小心翼翼地问他:“大爷,您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顾玉嘀咕着,心里更烦了。

窦氏怀了身孕,天赐哥要做父亲了祖母和继母知道了,都送了东西过去,就是宫里的太子妃,据说也送了窦氏几匹杭绸给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做衣裳。

按道理,天赐哥对他那么好,他以后是孩子的世叔,他也应该送点东西表示一下才对,可他只要一想到窦氏生的孩子以后都会排在他前面,他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

在辽东的时候他淘了很多好东西准备送给天赐哥,还给窦氏也买了两件东西,本来还兴致勃勃地准备跑去英国公府的,结果回到家里却发现继母不好好帮他说亲却在他屋里塞了两个已经有十八岁的二等丫鬟,他气得跳脚,狠狠地在祖父面前告了继母一状,在家里耽搁了两天,却听到了窦氏的喜讯,让他顿时泄了气,连英国公府都没有去。

想到这里,他更觉得委屈了。

他不去找天赐哥,天赐哥为什么也不来找他

天赐哥应该知道他回来了啊

难道真的是有了自己的骨肉就不管他了

他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睡不着,索性趿了鞋往演武堂跑。

这可是腊月

寒风刺骨啊

小厮吓得脸都白了,拿着皮袄,喊着“大爷”就追了出去。

顾玉的继母本来就遍布耳目盯着他,见他半夜发疯,怎么会放过他这边吩咐快去叫大夫,那边吩咐着快起来帮她梳妆,她要去看看顾玉,把全家人都给闹醒了,云阳伯府又是一番闹腾,直到天亮,云阳伯才满脸无奈地摇着头回了上院。

这张定时发布,希望旅途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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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伯府

云阳伯就和夫人商量:“我看,请封长孙吧这样闹腾下去,只会让家里尊卑不分,兄弟成仇,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免费电子书下载 反正就算是不请封长孙,只要顾玉活着一天,那边就不会消停。好在顾玉已经十七了,他要是连自己的东西都保不住,这样的孙子,丢了也不可惜”

请封了长孙,就定下了爵位继承人。

利是确定了地位,弊是成了众矢之的。

特别是顾玉的继母,完全没有了指望,对顾玉的手段有可能会更狠。

云阳伯夫人做姑娘的时候就性格温顺,嫁给了云阳伯,又因为云阳伯心里一直放不结发的妻子宋氏,云阳伯夫人更是处处顺着云阳伯,只要是云阳伯说好的,她绝不会说不好,虽然知道儿媳妇对长孙不好,因云阳伯没有说话,她也不过偷偷塞些银子给顾玉使,多的话,却一句也不敢说。偏偏顾玉缺什么也不缺银子,因而和顾家人的关系都不怎么样。

听说丈夫要给顾玉请封,她自然是点头称“好”。

云阳伯不由得叹气。

他这夫人,性子太绵柔了,过日子,岂是性子绵柔就能行的如果她能拿得起,能把云阳伯府管好,他又怎会容忍媳妇胡来

想到这些,他不禁又想起了宋氏。

如果她还活着他这日子肯定不会过成这样吧

说起来,她已经去了快四十年了,自己也是花甲之年,到了安排后事的时候。

他想死后和宋氏合葬。

可儿子都是续弦所生,就算是他立下了遗嘱,只怕儿子们也不会答应。到时候他两眼一闭,还不是任人摆布,甚至还有可能闹到御前去。

这件事,还得请宋家的人出面。

宋宜春是不成的只能找宋墨还有顾玉的婚事,得找个厉害的长孙媳妇,能掐得住长媳的

云阳伯躺在床上看着太阳一点点地升起来,这才起懒洋洋地起了床,吩咐贴身的随从给宋墨送张拜帖去:“让他到家里来,我有话跟他说。”

随从应声而去。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又折了回来,不仅如此,后面还跟着宋墨。

云阳伯一愣,随后笑起来。道:“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你是来看顾玉的吧”

宋墨对云阳伯没有什么好印象。一是他个人没有什么建树;二是在对顾玉的事上,没有一点原则。日常往来,也不过是念着从前的香火情给他行个晚辈礼。

“听说顾玉回来了,特意来看看。”

宋墨客气地和云阳伯寒暄几句。

平时他礼数到了,云阳伯也就点点头让他去了,这次却对他道:“那你见过顾玉之后。到我屋里来一趟。”

宋墨直觉云阳伯找他没有什么好事,笑着点头,去了顾玉那里。

顾玉正摊成大字躺在临窗的大炕上,几个随身服侍的小厮战战兢兢地跪在炕边。你偷偷瞅一眼我,我偷偷瞅一眼你,都不敢说话。

昨天晚上那一场,闹得可真厉害现在想想。他们都觉得后怕。

当小丫鬟隔着帘子喊着“英国公世子爷过来了”的时候,那小丫鬟怯生生的声音一下子变成了天籁之音。几个小厮差点就忍不住跳了起来。

顾玉更是“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随着清越的“你怎么还赖在床上没起来”的责问声,宋墨撩帘而入。

顾玉虎着脸,又躺了下去。

“又闹什么脾气呢”宋墨也不理他,吩咐跪在地上的小厮,“去给大爷打水来,服侍他梳洗。”

玉像孩子似的梗着脖子叫道:“我昨天一夜都没睡”

“知道了”宋墨不为所动,语气平和地道,“听说你打了大胜仗,怎么,激动得睡不着”

昨天有点胜之不武。

他甚至把死去的娘亲都搬了出来,父亲才狠狠地瞪了继母几眼。

顾玉脸上火辣辣的。

宋墨叹了口气,温声道:“从辽东回来,怎么不去看我”

“家里出了事,我没心情。”

顾玉喃喃地道,心里却后悔了,早知道天赐哥惦记着他,他就应该早点去的。

宋墨没有做声。

顾玉乖乖地由着小厮服侍他梳洗。

待梳洗完了,他一屁股坐到了宋墨的身边,殷勤地道:“天赐哥,你用过早膳了没有家里新来了个厨子,做得一手好面食,我让人给你下碗面吧”

“我早吃过了。”

宋墨笑道,“你想吃什么就让厨子给你做吧”

顾玉从来也不跟宋墨客气的,高声吩咐小厮让厨房里给他下面。

宋墨就道:“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们家后花园不是有个叫汀香轩的地方吗你不如在汀香轩的东面砌面花墙,再从西边开个角门,搬到那里去住,也免得每天要从上房进出,你不舒服,你继母也觉得你碍眼”

顾玉顿时眼眶有些湿润。

这个那个都说待他好,可真正待他好的,只有天赐哥。

什么都替他想到了。

他决定自己也大度点。

不就是个孩子吗还是天赐哥的骨血。

窦氏给天赐哥开枝散叶,他也不能拖天赐哥的后腿,就把辽王送给他的两枝百年人参送给窦氏好了。别人不是说女人生产是一只脚踏在鬼门关吗天赐哥挺喜欢窦氏的,说不定还能救那窦氏一条性命。

想到这里,他心气也顺了起来,不屑地道:“我才不搬难道我还怕了她不成”

“不是怕不怕的事。”

宋墨劝他,“你以后的日子长着,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等过了年,你进宫让皇后娘娘给你谋个差事,到时候再说门好点的亲事,和和美美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让你继母看着就眼红,岂不比这样和她胡闹更好”

顾玉就把继母往他屋里塞了两个杏眼桃腮的丫鬟的事告诉了宋墨。

宋墨笑道:“牛不低头,难道你还能强迫它喝水不成”又激他,“莫非你连这点定力也没有”

“是哦”顾玉豁然开朗,笑道,“那好,我等会就去求了祖父,让他同意我搬到汀香轩去。”

宋墨点头:“这就对了,何必和那女人一般见识”

顾玉连连点头。吃了两大碗面,然后把自己在辽东给宋墨淘的东西都搬出来。

“你看这皮子,毫毛像针尖似的,正宗的黑貂,正好做件皮袄。”

他献着宝。“还有这个,狐狸皮,红色的,少见吧”

宋墨的目光却落在了一块不大的白貂皮上。

顾玉福至心灵,笑道:“这块给我侄儿做件皮袄。”

又拿了几块珍珠皮,“这个给我嫂嫂做袄子。”

那珍珠皮是刚出生的小羊羔皮,做贴身的小袄最暖和不过了。

宋墨没有客气。笑道:“那我就替你嫂嫂和侄儿谢谢你了。”

顾玉得意地笑着拖了张虎皮出来:“整张的老虎皮,放在你书房里,看着就气派”

这些东西,有钱都未必能买得到。

而辽王。这几年长吏来京,出手阔绰,大家私底下开玩笑喊他“辽东王”。

没有他的同意,顾玉哪里弄得到这么好的东西

宋墨不动声色地笑道:“你是从辽王的库里搬的吧”

顾玉讪讪然地笑。道:“我就说瞒不过你,可辽王说。肯定能把你给糊弄过去”

宋墨就拍了一下顾玉的头:“你啊”

顾玉嘿嘿笑,道:“反正他的好东西多得很,不要白要。”

宋墨不置可否,除了那张虎皮,说是怕犯忌讳,让他送给皇上,开春了也好向皇上讨个差事,拒绝了之外,其他的东西他都让小厮收下了。

等他回到英国公府,正好赶上素心出嫁。

受了素心的礼,打赏了新娘子压箱钱,赵家的花轿也就过来了。

这样的场合窦昭和宋墨如果在场,大家很难闹起来。窦昭就和宋墨呆在了内室。

宋墨正好把顾玉送给他们的东西给窦昭过目。

窦昭也很喜欢那块雪白的没有一点暇疵的貂皮,但听说这些东西是从辽王的库房里搬出来的,她还是有点顾忌,决定暂时先把这些东西收好了,以后看看情况再决定用不用。

宋墨就和窦昭说起去云阳伯府的事来:“老伯爷,竟然要百年之后和我们家姑祖母合葬,他怕儿子不答应,写了份遗嘱非要我收起来,到时候给他做主。”

窦昭听得目瞪口呆,道:“这种事,我们不好插手吧”

“我也这么说。”

宋墨显然早有了主意,“让老伯爷把这件事交给顾玉如果老伯爷能和我们家姑祖母合葬,到时候他就能要求世子和他的生母合葬。”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窦昭很是感概。

宋墨却笑道:“正好让顾玉练练手,一屋不扫,而以扫天下朝堂之上,比这可复杂多了。”

窦昭关心起姜仪的事来:“知道他得罪了谁吗”

“暂时还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宋墨笑道,“再等两天看看吧。”

窦昭觉得是宋墨的凶名吓着了别人。

五军都督府里的五个掌印都督,包括宋宜春,他已经死磕了两个,拿下了一个,和另一个井水不犯河水了,可他却依旧活蹦乱跳的,连不问江湖是非的谭家都不想让他惦记,恐怕谁在他面前也都得思量思量

窦昭望着宋墨笑声清脆。

宋墨刮着她的鼻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傻笑”

窦昭笑得更厉害了,望着宋墨的目光也不由地缠绵起来。

只要是宋墨的事,很小很小的一件事,都能让她开怀大笑。

或者,这才是她嫁给宋墨最大的收获

今天早上九点开会,下午去七星公园采风话说,七星公园有什么地方值得采风啊我想在宾馆里写稿子泪奔

、第三百五十一章 小年

北方人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南方人腊月二十四过小年。

素心出嫁的第二天,英国公府祭拜灶神,扫尘贴符,到处一派热闹景象。

窦昭和宋墨换了新衣裳,去了上院的敞厅宋家每年的家宴,就摆在那里。

宋茂春和宋同春两家都已经到了,正凑在一起说笑。

见宋墨夫妻进来,原欢快的笑声戛然而止,几息后才重新响起,不过,已经不是宋茂春一家和宋同春一家寒暄了,而是齐齐涌到了宋墨和窦昭面前。

宋茂春笑道:“天赐可真厉害,不过一年的功夫,已经升了金吾卫同知,还管着五城兵马司的差事。你二哥如今正赋闲在家,若是有什么好差事,你可别忘了你二哥。”

宋墨淡淡地笑道:“我会留心的。”

宋铎脸涨得通红。

大太太则曲膝和窦昭见礼,连声道着“恭喜”:“产期在明年的夏天吧若是要找乳娘或是稳婆,你直管跟我说,当年你婆婆生天赐的时候,就是我帮着找的稳婆。”

窦昭笑着道谢。

四太太则拉了窦昭到旁边说话:“我听说你们窦家族学很厉害,出过好几个进士举人,我们家钥儿就要启蒙了,你帮我找个好点的西席吧”

想当初,宋宜春要把宋墨赶出祠堂的时候,可没见你们谁来给他求情,现在也休想她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

窦昭温声笑道:“有些人自己会读书,可未必就教得出好学生来。有些人自己不会读书,却极擅长传道解惑。这西席是好是坏,还真不好评断,我就更不好轻易向您推荐了。”

四太太很是意外。

大太太受宋宜春委托在宋宜春不在京都的时候主持英国公府的中馈,可进门还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被迫交出了英国公府的对牌,灰溜溜地带着儿媳谭氏回了家。虽然大太太极力掩饰,可当时发生的事还是曝了光。四太太就在家里寻思着,大房就是因为抱上了宋宜春的大腿,这些年来才会顺风顺水,攒下偌大一片家业。如今英国公和宋墨有罅隙却又对宋墨无可奈何,自己家若是抱上了宋墨的大腿,过几年,风光的就是他们这一房了。她这才提出让窦昭帮忙给儿子找个西席京都的西席何其多。她这么说,不过是想恭维窦昭出身书香门第,谁知道却碰了个软钉子,窦昭根打着太极完全不接招。

她咬了咬嘴唇。

那就只能从其他的地方想办法了

念头闪过,宋逢春一家到了。

只是宋逢春夫妻还没和众人打招呼。宋锦已挣脱了乳母的手,噔噔噔地跑到了宋墨的面前,无限委屈地拉着宋墨的衣袖道:“三堂哥,你今年都没有赏我东西。”

因宋家到了宋墨这一辈只有宋锦一个女孩子,宋墨待她向来宽和。虽然不喜四叔在父亲要把自己赶出宋家时的态度,他却没有迁怒于堂妹,还是和往年一样。每逢过年,都会给宋锦送上两件金银首饰,当是给她攒嫁妆了。可自从成亲的那天宋锦跑去为难窦昭之后,就算宋墨知道宋锦不过是被人利用。可宋锦事后却连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对窦昭说,他对宋锦就喜欢不起来了,今年过年,什么也没有送给宋锦。

现在见她跑进敞厅就向自己要东西。家里的长辈、兄嫂都被她视而不见,一副没有教养的样子。心中更是不悦,道:“怎么也不和长辈们打招呼”

“我忘了”她吐着舌头,很是天真烂漫。

宋墨却脸色一沉。

屋子里顿时像有寒风扫过,空气一冷。

三太太忙打着哈哈:“锦儿,不可如此对你三堂哥说话,还不快给你三堂哥和三堂嫂行礼。”

宋锦嘟着嘴,不情不愿地给宋墨和窦昭行了礼。

宋墨点了点头,扶了窦昭道:“父亲恐怕要过一会才来,你先坐会,别总站着。”

窦昭也没有理会宋锦。

宋锦今年都十二岁了,不是两、三岁。

她笑盈盈地柔声应好,任宋墨扶着自己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

宋锦看着,眼里立刻涌出泪水来。

三太太飞快地睃了宋墨一眼,见宋墨眼角也没有瞥宋锦一下,忙上前抱了女儿,轻声哄着她:“不哭,不哭,今天过小年,三堂哥有事,不是不理睬你。”

宋锦见母亲没有生气,胆子大了起来,不满地道:“三堂哥都围着三堂嫂转”

四太太扑哧一声笑,道:“你三堂哥不围着你三堂嫂转,应该围着哪个转呢”

宋锦闻言小脸绷得紧紧,狠狠地瞪了四太太一眼。

三太太也面露愠色。

大太太忙打着圆场:“好了,好了,今天大家难得聚在一起,都坐下来说话吧”

三太太和四太太朝着彼此冷哼一声,各自带着各自的孩子找地方坐下。

谭氏默默给婆婆奉着茶,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朝窦昭飘去。

自己嫁到宋家四年多都一直没有动静,她嫁过来不到两个月就怀了身孕

她的命真好真让人羡慕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生儿子的秘方

思忖间,宋宜春带着宋翰进来了。

众人起身给宋宜春行礼。

宋宜春满面春风地还着礼,亲切地和围着自己的宋钦等几个侄儿侄女说着话,慈爱地摸了摸宋锦的头,还抱了抱六岁的宋钥,目光却始终没有在宋墨和窦昭的身上停留片刻,无形之中把宋墨和窦昭排斥在了圈子之外。

窦昭不由捏了捏宋墨的手。

宋墨朝着她笑了笑,神色很是淡然。

窦昭就悄声道:“要不,我们等会儿提前退席”

“不用”宋墨悄声地回着窦昭,“我看着他纵然不舒服,估计他看着我也不会顺眼”

窦昭忍不住抿了嘴笑。

笑得跟在宋宜春身后的宋翰眼睛一阵刺痛。

父亲不管做什么,都伤害不了哥哥吧

他笑着上前喊着“哥哥”。道:“哥哥和嫂嫂在说什么呢说得这么高兴说出来也让我高兴高兴呗”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敞厅里,让宋宜春脸上的笑容一僵,立刻失去了和侄儿侄女逗趣的兴致,悻悻地和宋茂春等人议了议朝中动态,说了说京都轶事,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大家男一桌女一桌的,笑语殷殷地坐了下来,开始吃小年团圆饭。

吃过饭。天色还早,三太太就提出来打马吊:“我,大嫂,四弟媳,天赐媳妇。正好四个人。”

既然要和宋家的人开战,低调只会让对手踩到你的头上去。

窦昭笑道:“我还是算了,一来是我如今的身子不便久坐,二来你们玩得小,没什么意思,还是让大嫂陪着伯母和两位婶婶玩吧。”

三太太满脸的笑容就凝在那里。

窦昭只当没有看见,径直吩咐贴身的丫鬟若彤:“给我削个梨子。这鬼天气,用了火盆嗓子干得疼,不用火盆又太冷,既然每年都在敞厅里吃团圆饭。怎么不在敞厅也设了地龙”

非常嫌弃和不屑的语气。

屋子里的气氛一滞。

宋锦对宋墨没有送她东西就一肚子怨气,可她不敢怨宋墨,就记在窦昭的头上,觉得因为三堂哥娶了三堂嫂。所以不记得她的事了,可三堂嫂若是个贤惠的。就应该提醒三堂哥才是。何况大家都说,三堂嫂是被人退过亲的人,因为嫁不出去,所

以才嫁给了三堂哥的,以三堂哥的为人,肯定是三堂嫂家使了什么手段。她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三堂嫂,现在母亲又受了辱,她哪里还忍得住,挑衅窦昭道:“我们都知道三堂嫂财大气粗,要不,三堂嫂出钱把敞厅设了地龙吧”

窦昭嗤笑不语。

宋锦气得跳了起来,道:“三堂嫂这是什么意思”

窦昭置若罔闻,神色悠闲地喝着茶。

站在她身后的若彤却道:“大小姐这话好生奇怪,家里的长辈都没有说话,大小姐却指使起嫂子来。莫非大小姐以为自己能当得了英国公府的家”

“你这贱婢”宋锦扬手就朝若彤扇过去,“这里又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若彤吓了一跳,没想到宋锦竟会动手,她连连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宋锦的手,嘴里却毫不示弱地道:“主子们面前,是没有我说话的份。我也只和与我身份差不多的人说话。”

素兰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捏住了宋锦的手臂。

宋锦趁机坐在了地上,大哭起来:“二伯父,三堂哥、三堂嫂的奴婢欺负我快叫人牙子来,把她们都卖了”

三太太气得心里一抽一抽的,上前去拉女儿:“乖乖莫哭,看娘帮你收拾这两个贱婢。”

三太太的贴身嬷嬷更是上前就要打素兰,却被素兰一脚踹到了落地罩旁,引来大太太等人的一阵惊呼,场面非常的混乱。

宋宜春的鬃角青筋直冒,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目光却箭一般地射向了窦昭:“有你这样做媳妇的吗不尊敬长辈,还辱打小姑,你给我滚出去”

宋墨面沉如水,上前就要说什么,却看见窦昭朝他使了个“稍安勿躁”眼神。

他就握着拳头站在了原地。

窦昭松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宋墨会帮她出头,可这种事,得她自己来。宋墨若是帮她出了头,就算是拿到了英国公府主持中馈的对牌,别人也只当是她男人帮她挣来的,她还得花力气整治后院,不如今天和宋宜春明刀明枪地斗一场,也好让那些人知道她的厉害,不敢在她面前敷衍塞责。

今天去朔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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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锋利

窦昭笑盈盈地坐在太师椅上,好像宋宜说的是旁人似的不见一丝恼怒,泰然自若地道:“公公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刚才的情形您也是看在眼里的。锦姐儿要不是出言不逊在先,又怎么会惹来家中仆妇的讥讽我嫁到宋家的时日还短,不知道宋家是什么规矩,可在我们窦家,像这种长辈还没有开口晚辈就先嚷起来的,教养嬷嬷们上前就是一巴掌,打了之后,做娘亲的还要向嬷嬷道谢,说打得好,怎么宋家却截然不同莫非这宋家的规矩连个长幼尊卑都不分了

“这件事我可得好好和公公说道说道才是。

“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英国公府被人嗤笑是小,锦姐儿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万一因此背上个性情乖张暴烈的名声,那可就糟了。横竖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又是嫡支,十几二十年以后,论到我的孩子说亲的时候,谁知道三房那时候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又有谁会记得这档子事只可惜苦了二爷,要连累着他不好找媳妇了”

这话既戳了宋宜春的心窝子,又威胁了宋逢春。

宋宜春气得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宋逢春却狠狠地瞪了三太太一眼。

宋茂春一家早领教过窦昭的厉害,宋茂春沉默不语,宋钦和宋铎自不敢作声,大太太则和谭氏站得远远的,生怕被波及了似的。

四太太看着皱眉,刚想上前说几句,却被宋同春一把拽住,悄声道:“你想想钥儿”

宋钥今年才六岁,宋墨现在就压得宋宜春抬不起头,十年后。估计宋宜春已经是个空架子了。

四太太不作声了,牵着儿子的手和大太太站在了一起。

宋逢春看着急得恨不得跳脚,朝着三太太不住地使眼色,偏偏爱女心切的三太太一门心事全在宋锦身上。

她咽不下这口气,急红了眼睛,不甘地道:“二伯,您要是不为我们做主,我们家锦儿可就白白被这两个奴婢打了我们虽是旁支,可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来。这也太欺负人了您让我们以后可怎么在仆妇面前立足啊”

宋宜春脸沉得像乌云盖顶,喝着身边的人:“还不把这两个婢女给我架出去”

“慢着”窦昭大喝一声,扶着若彤的手站了起来,道,“我看谁敢不经我的同意。就动我陪嫁的婢女”

几个小厮看了看怒不可遏的宋宜春,又看了看面如冰霜的宋墨,磨磨蹭蹭地朝窦昭走去。

窦昭已道:“我的婢女什么时候打锦姐儿了分明是三婶婶身边的贴身嬷嬷要打我的婢女要问对错,先把三婶婶的贴身嬷嬷乱棍打死再论锦姐儿冲撞我的事才是正理”

说来说去,就是她的婢女没错。

宋锦“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三堂嫂欺负我三堂嫂纵容身边的婢女打我”

窦昭冷笑,对三太太道:“养女不教母之过,您既然连女儿都管教不好。那我就替您教训教训她好了。”

然后吩咐素兰,“给我把大小姐丢到柴房里关起来,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三太太横眉怒目。抱着声音越哭越大的宋锦朝着窦昭喝着“你敢”。

窦昭不作声。

素兰上前就去拽宋锦。

三太太的几个婢女忙上前拦素兰。

素兰左一拳右一脚的,几下子就把几个婢女打倒在地,扶腰捂肚子地趴在地上呻吟不已。

屋里的人这才感觉到不对劲了一个正值妙龄的小姑娘家,力气这么大。分明是个练家子。

三太太这才害了怕,抱着宋锦高声尖叫起来。

宋锦则完全被吓傻了。脸上挂着泪珠,呆呆地望着素兰。

宋宜春再也看不下去了,把桌子拍得哐当直响:“反了,反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国公爷”

屋子里一片死寂。

眼里有你这个国公爷还敢在小年夜的团圆饭桌上和长辈们争吵

窦昭腹诽着,朝素兰使了个眼色。

素兰悄无声息地退到了窦昭的身后。

宋宜春就指着窦昭吼道:“你再敢搬弄口舌,我就让宋墨把你给休了”

窦昭笑颜如花,道:“公公您也别吓唬我,我可不是那寒门小户娘家没人的,您要休我,也得有个理由才是因为我嫌敞厅没有地龙,您就要叫儿子休了我,就是这官司打到了御前,恐怕也是您不占道理。”

她说着,高声喊着“若朱”,“你这就去静安寺胡同报个信,说就因为我说了句敞厅太冷,世子爷的堂妹就跳出来想教训我,被我教训了几句,国公爷就以搬弄口舌 的名义要逼着世子爷休妻。我也不是那没脸没皮的,被公公吼了一声滚,还能若无其事地呆在英国公府里。让他们过来清点我的陪嫁,把我接回去。”

若彤抹着眼泪应“是”,提了裙子就往外跑。

宋宜春气得倒仰。

不管窦昭说的是真是假,若真把窦家的人给招了来,这大过年的,英国公府可就成了全京都的笑柄了。

他冲着曾五就是一脚,道:“还不快把人给我追回来”

曾五“哦”了一声,回过神来,追了出去,心里却道:世子夫人也太厉害了又是打又是骂的,口若刀剑,硬生生地把国公爷给镇住了。以后遇到世子夫人,还是少说话为妙。

男女有别,他很快就追上了若彤,把若彤拦在了抄手游廊上,劝道:“若彤姑娘,你何必如此世子夫人和国公爷置气,我们这些做下人应该劝和才是,哪有还帮着架柴添油的快回屋里去闹到了静安寺胡同,大家脸上都没光。”

然后喊了身边跟过来的几个小厮,“快,送若彤姐姐回敞厅去。”

若彤只能“被迫”回了敞厅。

宋宜春一败涂地。

他心里那叫一个气

窦昭却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她非要宋锦给她赔不是。要三太太的贴身嬷嬷和婢女给素兰和若彤赔不是。

三太太不答应,宋锦更是不愿意。

窦照也不恼,望着宋宜春悠悠地吩咐若彤:“你还是去给静安寺胡同送个信吧。”

这个时候不指使着五太太帮自己出头,什么时候指使她帮自己出头

宋宜春气结。

寻思着窦昭敢这样,不过是仗着宋墨给她撑腰而已,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他和她生什么气啊要找,也得找宋墨啊

他的眼神像刀子似的射向了宋墨:“你的媳妇。难道还让我帮你管教不成”

宋墨弯了弯腰,十分恭敬地道:“父亲,我的夫人是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代表着英国公府,锦儿这样。很不应该,的确是犯了错。我们家人丁不旺,格外看重子嗣,因而对孩子的管教相对而言也就比较宽松。窦家诗书传世,是北直隶的名门望族,这百年间曾前前后后出了七、八个进士,对子女的培养必有其过人之处。念在锦儿是初犯。我看道歉就不必了,不如让锦儿跟着夫人学学规矩,以后她嫁了人,也知道怎样孝顺长辈。尊敬兄嫂,爱护小叔姑子,免得是非不辨,被婆家嫌弃。”

屋里的人全都睁大了眼睛。

已止住了哭泣的宋锦又哭了起来:“我不要跟着三堂嫂学规矩。她肯定会给我小鞋穿的”

真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绣花枕头一包糠

看着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却一点头脑都没有。

就算是这么想的,也用不着这么大声地嚷出来啊

窦昭暗自摇头。

三老爷抓耳挠腮,也顾得不许多了,上前就推搡着宋锦:“还不快给你三堂嫂赔不是”

三太太也转过弯来,和三老爷一起催着宋锦:“快给你三堂嫂赔礼道歉。”

宋锦两眼含泪,又羞又气地小声给窦昭道歉。

窦昭不作声,看着还趴在地上的几个丫鬟。

三太太只好又让自己的嬷嬷和丫鬟给素心和若彤道歉。

这算是个什么事啊

宋宜春心中一急,昏了过去。

宋锦不用跟着窦昭学规矩了,小年夜的团圆饭也吃不下去了,大家都坐在樨香院的厅堂里等着宋宜春醒过来。

窦昭穿着珍珠皮的小袄,嫌屋里太热,坐在庑廊下的美人靠上想着心事。

今天她能占优势,全靠素兰有身好功夫。可素心和素兰出嫁后,她身边就再也没有这样得力的人手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只能像前世似的,说服、妥协、衡量,虽然也能达到目的,却没有今天这样的畅快。

看样子,她还是得找两个会拳脚功夫的丫鬟。

只是女子学艺的就少,还要能对她忠心耿耿的,只怕是不好找啊

想到这里,窦昭不禁叹了口气。

送了大夫返回来的宋墨见她一个人坐在庑廊下,不禁走过去揽了揽她的肩膀,亲着她的额头笑道:“别担心,父亲的身体好着呢大夫说他不过是一时闭过气去,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窦昭根不关心宋宜春是否能醒过来。

她道:“我在想,能不能找两个像素心和素兰那样的丫鬟”

宋墨略一沉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窦昭知道他说到做到,果然就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转而派人带了信让窦德昌过来一趟。

窦德昌得了信,立刻就赶了过来,道:“出了什么事”

窦昭把过小年时发生的事告诉了窦德昌。

窦德昌大笑起来,道:“你不会是让我陪你做戏,吓唬吓唬你公公吧”

窦昭朝他翘起了大拇指:“我果然找对了人”

窦德昌道:“做这种事,怎么少得了伯彦”

“咦”窦昭高兴地道,“伯彦也到京都了吗”

上次三伯父和三堂兄进京的时候,窦启俊没有跟着一道来,说是去了岭南的一个朋友家,还没有回来,为此二太夫人把三伯父和三堂兄狠狠地骂了一顿。没想到这大过年的,窦启俊却来了京都。

今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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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朋友

窦德昌忙朝着窦昭做了个“不要声张”的手势,笑道:“千万不要告诉七叔父,伯彦是悄悄过来的,住在园恩寺,槐树胡同那边还不知道呢”

窦昭大吃一惊,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他来了京都,怎么也不去跟长辈打个招呼这眼看着要过年了,他住哪里吃喝嚼用谁来照顾”

窦德昌嘿嘿地笑道:“伯彦本来准备回真定过年的,结果他朋友那边出了点事,要到京都来打点,他就陪着过来了,和朋友一起住在了圆恩寺胡同的高升客栈里,准备过了年再去拜访五伯父。”

窦昭却听说这话里有话。她想了想,道:“是不是他朋友的事很麻烦伯彦既想帮他的朋友,又怕五伯父为难,所以索性跟着朋友住在了客栈里,准备看看苗头再说。”

窦德昌叹道:“你怎么不是个男孩子”

“女孩子就那么不济事吗”窦昭和他闹着,“我什么地方不如你”

窦德昌嘿嘿笑。

窦昭就吩咐甘露拿了两锭雪花银交给了窦德昌,道:“既然他有意隐瞒身份,那我就不去探望他了。若是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让他直管吩咐小厮过来找我就是。”

圆恩寺胡同在顺天府学的西边,英国公府在顺天府学的东边,不过两刻钟的路程。

窦德昌毫不客气地收下了,笑道:“你是大户,手指缝里落下的就够我们吃喝好一阵子了,我就代伯彦收下了。”

窦昭不禁莞尔,和他打趣道:“要不要我也给你点体己银子。”

“体己银子就不用了。”

窦德昌涎着脸道,“能不能送我两块好点的玉佩,我过年的时候送人。”

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窦政昌和窦德昌当自己的亲兄弟一样。

她亲自陪着窦德昌去库房里选玉佩。

两人就说起窦启俊的朋友来。

“姓匡。名超,字卓然,家里是做海上生意的,在广东番禺也算是富甲一方了。伯彦那年去钟南山,被蛇咬了,还好遇到了匡卓然,救了伯彦一命这次伯彦去广东,就是去答话匡卓然的。没想到匡卓然家里出了事说是自从今年九月,匡家的货连续出了几次次。赔了快二十万两银子,眼看着就要伤盘动骨了,却有从前做生意的朋友介绍了京都来的巨贾,说是要买下他们家的船行,价钱却比市价低了一半。

“匡家自然不肯。

“结果就沉了一艘船。

“匡家看着不对劲。动用了祖辈们留下来的人脉,这才打听清楚,原来是京中的一位大佬看中了他们家的船行,想占为己有。匡卓然是读书人,和读书人说得上话,匡家这才决定让匡卓然带着几位得力的管事来京都打点,看能不能让那位大佬入干股。

“伯彦想着匡卓然对他有救命之恩。就决定跟过来瞧瞧,若是和我们家有点关系,准备求了五伯父从中周旋,化干戈为玉帛。匡卓然虽然不知道伯彦的身份。但他知道伯彦为人沉稳有见识,也跟他跟过来帮着出出主意,就带着伯彦一起来到京都。

“结果快过年了,人没有找到。伯彦也不好贸贸然地去槐树胡同,就这样跟着匡卓然住在了客线。”

“到底是哪位大佬啊”窦昭鄙视地撇了撇嘴。“吃相也太难看了。”

“可不是。”

窦政昌拿了一块桃花冻牡丹花件问窦昭,“好看不好看”

窦昭看着心中一动,想到了纪令则,不动声色地道:“当然好看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东西。不过,这东西适合送年轻的女子,你准备送给谁”

“哦,”窦德昌露出几分心虚,掩饰般地道,“我还没有想好。”

然后很快把话题又扯到了匡卓然的身上,“不过,我总觉得匡家多虑了,像他们这种人家,也就在番禺数得着数,京都的大佬怎么看得上说不定只是那大佬身边的什么人扯着虎皮做大旗,匡家在京都又没有什么人,这才被吓唬住了。”

他说着,把那块桃红冻的玉佩放在了一旁,又挑了块碧绿如洗的玉蝉,举给窦昭看,“你看这块怎样”

“不错。”

窦昭笑道,“夏天用红绳穿了,吊在脖子上,看着就透着股凉气,很漂亮。”

“我也这么觉得。”

窦德昌把两块玉都揣到了自己的衣袖里。

死孩子,有了心上人就忘了自己的娘亲

窦昭在心里怨念着,挑了一块弥勒佛的玉佩,一块竹节的玉佩,一根镶石榴石的石榴花金簪,一块端砚,一匣子狼毫笔,道:“这弥勒佛的玉佩是给六伯母的,狠毫笔是给六伯父的,端砚是给十一哥的,金簪是给十一嫂的,竹节的玉佩是给七斤的,你回家的时候代给他们。”

窦德昌叫道:“那我的呢”

窦昭瞅着他的衣袖佯露出冷冷的笑。

窦德昌捂了衣袖,道:“算了,算了,我帮你带过去就是了。”

一溜烟地出了库房。

窦昭不禁抿了嘴笑,吩咐甘露:“把东西都配了相应的匣子装起来。”

甘露应声而去,窦昭去了花厅。

窦德昌道:“时间不早了,我去跟伯彦商量商量,到底该怎么办好”

窦昭送了窦德昌出门,低声道:“要挑着世子不在家的时候来。”

窦德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悄声道:“我明白,不能让宋砚堂知道这件事。”

“你怎么这么傻”窦昭抱怨道,“如果世子在家,他这个做儿子的能袖手旁观吗”

窦德昌站下了脚步,望着窦昭的目光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你是不是很喜欢宋砚堂”

“胡说些什么”窦昭嗔道,脸上却莫名变得火辣辣的,“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少对别人指手画脚的。”

窦德昌一愣,然后面露出诧异。又变得踌躇起来,好半天才话带试探地道:“我的事,我的什么事”

窦昭暗暗后悔自己失言。

有些事,向来堵不如疏。

以窦德昌上半辈子的执著,把事情说开了,只会让他更加肆无忌惮,没有了顾虑。

她正要拿话圆过去,宋墨回来了。

他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忙装着惊讶的样子“咦”了一声。道:“你们怎么站在这里说话”随后给窦德昌行礼,笑道,“听说舅兄过来,我就吩咐厨房把前几天宫里赏的鹿肉烤了,正好家里还有坛御赏的梨花白。滋味醇厚,配烤肉最好不过,后院的梅花也开了,我陪着舅兄去后花的暖亭里小酌几杯如何”

窦德昌连声说好,颇有些落荒而逃地和宋墨去了后花的暖亭。

待送了窦德昌回到屋里,宋墨一面由小丫鬟服侍更衣,一面笑着对窦昭道:“舅兄说了些什么看你那样子。气鼓鼓的。”

窦昭不知道该怎么跟宋墨说好,有些事,在前世才发生过,现在还只是初露端倪。

她依在大迎枕上。卷着书页蹙着眉。

宋墨更了衣,漱了口,坐到了炕边,把窦昭耳边几根垂落的发丝拂在她的身后。柔声道:“不是说万事有我吗有什么好为难的”

窦昭想了想,遣了身边的丫鬟。靠在宋墨的肩膀上,把窦德昌和纪令则事告诉了宋墨。

宋墨道:“要不要我帮忙”语气非常的冷酷,和对她的温柔全然不同,让她想起前世那个站在屋檐下,周围护卫的冷酷。

窦昭打了个一寒颤,忙道:“不要你帮忙你只会越帮越忙。”

“瞧不起我”宋墨捏了捏她的面颊。

是怕你下手太重,破坏了窦德昌的幸福,毕竟在前世,他们是非常恩爱的一对。

“不是还有六伯父和六伯母吗”窦昭抱了他的胳膊,“我们总不能越俎代庖吧”

这件事就顺其自然吧

有缘,他们自然会在一起,无缘,没有她,他们会分道扬镳。

宋墨道:“可那女子毕竟是个寡妇”

“我还是被退婚的呢”窦昭怕万一纪令则有真成了自己的嫂子,宋墨会瞧不起。

“那是魏廷瑜没有眼光”宋墨不以为然,道,“我这是捡漏好了。你以为人人都有我这福气”

窦昭笑不可支,心情大好。抱怨道:“子贤这家伙,为了讨好别的女人,竟然从自己妹妹的库房里顺东西”

子贤是窦德昌的表字。

宋墨才不管窦德昌会娶个怎样的女人进门,他只要窦昭心情愉快。

此刻窦昭心情放晴,他就继续逗着窦昭,笑道:“可惜他是我舅兄,我也不好去讨了回来。要不,我开了我的库房,你随便拿几件看上得上的眼到你库房里放着”

窦昭和他耍着花枪,故作吃惊道:“你的难道不是我的我还一直以为你的就是我的呢我干嘛把我自己的东西搬来搬去的。”

宋墨大笑,笑容如夏日的阳光般璀璨,让窦昭有片刻怔愣。

他笑得更畅快了,抱着她在她耳边柔声道:“给我看看”

“什么”窦昭一时没明白。

宋墨的手伸进她的衣襟,轻轻地抚着她的腹问:“给我看看,我们的孩子”

她的腰肢依旧纤细,腹部依旧平坦,什么都看不出来。

窦昭有些犹豫。

宋墨却蹲在了她的面前,解了她的衣襟。

洁白如玉的肌肤暴露在冬日的空气里,让窦昭觉得有些冷。

宋墨已俯身轻轻地吻在了她的肚子上。

他嘴唇温热的柔软让她有些颤栗,可他低垂着眼帘的面孔上那虔诚的表情,却让她心悸不已,热泪盈眶。

她紧紧地抱住了宋墨的头,觉得自己像掉进了蜜罐里,从头到脚都是甜的。

几天不在家,家里像蝗虫过境,从明天收拾到今天,家里才算恢复了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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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端倪

窦德昌忙朝着窦昭做了个“不要声张”的手势,笑道:“千万不要告诉七叔父,伯彦是悄悄过来的,住在园恩寺,槐树胡同那边还不知道呢”

窦昭大吃一惊,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他来了京都,怎么也不去跟长辈打个招呼这眼看着要过年了,他住哪里吃喝嚼用谁来照顾”

窦德昌嘿嘿地笑道:“伯彦本来准备回真定过年的,结果他朋友那边出了点事,要到京都来打点,他就陪着过来了,和朋友一起住在了圆恩寺胡同的高升客栈里,准备过了年再去拜访五伯父。”

窦昭却听说这话里有话。她想了想,道:“是不是他朋友的事很麻烦伯彦既想帮他的朋友,又怕五伯父为难,所以索性跟着朋友住在了客栈里,准备看看苗头再说。”

窦德昌叹道:“你怎么不是个男孩子”

“女孩子就那么不济事吗”窦昭和他闹着,“我什么地方不如你”

窦德昌嘿嘿笑。

窦昭就吩咐甘露拿了两锭雪花银交给了窦德昌,道:“既然他有意隐瞒身份,那我就不去探望他了。若是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让他直管吩咐小厮过来找我就是。”

圆恩寺胡同在顺天府学的西边,英国公府在顺天府学的东边,不过两刻钟的路程。

窦德昌毫不客气地收下了,笑道:“你是大户,手指缝里落下的就够我们吃喝好一阵子了,我就代伯彦收下了。”

窦昭不禁莞尔,和他打趣道:“要不要我也给你点体己银子。”

“体己银子就不用了。”

窦德昌涎着脸道,“能不能送我两块好点的玉佩,我过年的时候送人。”

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窦政昌和窦德昌当自己的亲兄弟一样。

她亲自陪着窦德昌去库房里选玉佩。

两人就说起窦启俊的朋友来。

“姓匡,名超。字卓然,家里是做海上生意的,在广东番禺也算是富甲一方了。伯彦那年去钟南山,被蛇咬了,还好遇到了匡卓然,救了伯彦一命这次伯彦去广东,就是去答话匡卓然的。没想到匡卓然家里出了事说是自从今年九月,匡家的货连续出了几次次,赔了快二十万两银子,眼看着就要伤盘动骨了。却有从前做生意的朋友介绍了京都来的巨贾,说是要买下他们家的船行,价钱却比市价低了一半。

“匡家自然不肯。

“结果就沉了一艘船。

“匡家看着不对劲。动用了祖辈们留下来的人脉,这才打听清楚,原来是京中的一位大佬看中了他们家的船行,想占为己有。匡卓然是读书人,和读书人说得上话。匡家这才决定让匡卓然带着几位得力的管事来京都打点,看能不能让那位大佬入干股。

“伯彦想着匡卓然对他有救命之恩,就决定跟过来瞧瞧,若是和我们家有点关系,准备求了五伯父从中周旋,化干戈为玉帛。匡卓然虽然不知道伯彦的身份。但他知道伯彦为人沉稳有见识,也跟他跟过来帮着出出主意,就带着伯彦一起来到京都。

“结果快过年了。人没有找到,伯彦也不好贸贸然地去槐树胡同,就这样跟着匡卓然住在了客线。”

“到底是哪位大佬啊”窦昭鄙视地撇了撇嘴,“吃相也太难看了。”

“可不是。”

窦政昌拿了一块桃花冻牡丹花件问窦昭,“好看不好看”

窦昭看着心中一动。想到了纪令则,不动声色地道:“当然好看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东西。不过。这东西适合送年轻的女子,你准备送给谁”

“哦,”窦德昌露出几分心虚,掩饰般地道,“我还没有想好。”

然后很快把话题又扯到了匡卓然的身上,“不过,我总觉得匡家多虑了,像他们这种人家,也就在番禺数得着数,京都的大佬怎么看得上说不定只是那大佬身边的什么人扯着虎皮做大旗,匡家在京都又没有什么人,这才被吓唬住了。”

他说着,把那块桃红冻的玉佩放在了一旁,又挑了块碧绿如洗的玉蝉,举给窦昭看,“你看这块怎样”

“不错。”

窦昭笑道,“夏天用红绳穿了,吊在脖子上,看着就透着股凉气,很漂亮。”

“我也这么觉得。”

窦德昌把两块玉都揣到了自己的衣袖里。

死孩子,有了心上人就忘了自己的娘亲

窦昭在心里怨念着,挑了一块弥勒佛的玉佩,一块竹节的玉佩,一根镶石榴石的石榴花金簪,一块端砚,一匣子狼毫笔,道:“这弥勒佛的玉佩是给六伯母的,狠毫笔是给六伯父的,端砚是给十一哥的,金簪是给十一嫂的,竹节的玉佩是给七斤的,你回家的时候代给他们。”

窦德昌叫道:“那我的呢”

窦昭瞅着他的衣袖佯露出冷冷的笑。

窦德昌捂了衣袖,道:“算了,算了,我帮你带过去就是了。”

一溜烟地出了库房。

窦昭不禁

抿了嘴笑,吩咐甘露:“把东西都配了相应的匣子装起来。”

甘露应声而去,窦昭去了花厅。

窦德昌道:“时间不早了,我去跟伯彦商量商量,到底该怎么办好”

窦昭送了窦德昌出门,低声道:“要挑着世子不在家的时候来。”

窦德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悄声道:“我明白,不能让宋砚堂知道这件事。”

“你怎么这么傻”窦昭抱怨道,“如果世子在家,他这个做儿子的能袖手旁观吗”

窦德昌站下了脚步,望着窦昭的目光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你是不是很喜欢宋砚堂”

“胡说些什么”窦昭嗔道,脸上却莫名变得火辣辣的,“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少对别人指手画脚的。”

窦德昌一愣,然后面露出诧异,又变得踌躇起来。好半天才话带试探地道:“我的事,我的什么事”

窦昭暗暗后悔自己失言。

有些事,向来堵不如疏。

以窦德昌上半辈子的执著,把事情说开了,只会让他更加肆无忌惮,没有了顾虑。

她正要拿话圆过去,宋墨回来了。

他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忙装着惊讶的样子“咦”了一声,道:“你们怎么站在这里说话”随后给窦德昌行礼,笑道。“听说舅兄过来,我就吩咐厨房把前几天宫里赏的鹿肉烤了,正好家里还有坛御赏的梨花白。滋味醇厚,配烤肉最好不过,后院的梅花也开了,我陪着舅兄去后花的暖亭里小酌几杯如何”

窦德昌连声说好,颇有些落荒而逃地和宋墨去了后花的暖亭。

待送了窦德昌回到屋里。宋墨一面由小丫鬟服侍更衣,一面笑着对窦昭道:“舅兄说了些什么看你那样子,气鼓鼓的。”

窦昭不知道该怎么跟宋墨说好,有些事,在前世才发生过,现在还只是初露端倪。

她依在大迎枕上。卷着书页蹙着眉。

宋墨更了衣,漱了口,坐到了炕边。把窦昭耳边几根垂落的发丝拂在她的身后,柔声道:“不是说万事有我吗有什么好为难的”

窦昭想了想,遣了身边的丫鬟,靠在宋墨的肩膀上,把窦德昌和纪令则事告诉了宋墨。

宋墨道:“要不要我帮忙”语气非常的冷酷。和对她的温柔全然不同,让她想起前世那个站在屋檐下。周围护卫的冷酷。

窦昭打了个一寒颤,忙道:“不要你帮忙你只会越帮越忙。”

“瞧不起我”宋墨捏了捏她的面颊。

是怕你下手太重,破坏了窦德昌的幸福,毕竟在前世,他们是非常恩爱的一对。

“不是还有六伯父和六伯母吗”窦昭抱了他的胳膊,“我们总不能越俎代庖吧”

这件事就顺其自然吧

有缘,他们自然会在一起,无缘,没有她,他们会分道扬镳。

宋墨道:“可那女子毕竟是个寡妇”

“我还是被退婚的呢”窦昭怕万一纪令则有真成了自己的嫂子,宋墨会瞧不起。

“那是魏廷瑜没有眼光”宋墨不以为然,道,“我这是捡漏好了。你以为人人都有我这福气”

窦昭笑不可支,心情大好。抱怨道:“子贤这家伙,为了讨好别的女人,竟然从自己妹妹的库房里顺东西”

子贤是窦德昌的表字。

宋墨才不管窦德昌会娶个怎样的女人进门,他只要窦昭心情愉快。

此刻窦昭心情放晴,他就继续逗着窦昭,笑道:“可惜他是我舅兄,我也不好去讨了回来。要不,我开了我的库房,你随便拿几件看上得上的眼到你库房里放着”

窦昭和他耍着花枪,故作吃惊道:“你的难道不是我的我还一直以为你的就是我的呢我干嘛把我自己的东西搬来搬去的。”

宋墨大笑,笑容如夏日的阳光般璀璨,让窦昭有片刻怔愣。

他笑得更畅快了,抱着她在她耳边柔声道:“给我看看”

“什么”窦昭一时没明白。

宋墨的手伸进她的衣襟,轻轻地抚着她的腹问:“给我看看,我们的孩子”

她的腰肢依旧纤细,腹部依旧平坦,什么都看不出来。

窦昭有些犹豫。

宋墨却蹲在了她的面前,解了她的衣襟。

洁白如玉的肌肤暴露在冬日的空气里,让窦昭觉得有些冷。

宋墨已俯身轻轻地吻在了她的肚子上。

、第三百五十五章 评理加更

宋宜春的话,正中窦启俊的下怀。

但他却面色一冷,讥讽道:“原来国公爷也知道这休书得儿子来写了。”

宋宜春老脸一红。

窦启俊已道:“钱帛动人心。几十万银子就这样放在贵府里,就算国公爷和世子爷不稀罕,可也架不住有稀罕的。顺天府又封了印,我看不如请了贵府的舅老爷或是姑老爷出面做个证,把银贱当在交割清楚了,也免得以后扯皮。”

这,岂不是要惊动陆府

宋宜春有些犹豫。

窦启俊火上浇油,不屑道:“莫非国公爷是贪儿媳妇的陪嫁银子”又道,“我们家的姑娘可不是谁都能指指点点的,先前在敞厅里说的放我们家就不追究了,可凭着您刚才那句这样的媳妇送给我我都不要,我们也不能把四姑奶奶留在你们府上,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把人的接走的。今天您亲手写个凭证让我们带走,要么就请了长辈来主持公道。不然可就别怪我们窦家不客气,和国公爷到御前去打这官司。”

几十万两银子

难怪仅账目就交待了好几天

宋宜春心里像猫抓的,又是心痛那银子,又是想休了窦昭,断了宋墨的助力,半晌心情才平静下来,细细地思忖起这件事来。

窦家觊觎窦氏的陪嫁,瞅着这样的机会,把窦氏带回去是小,把窦氏的陪嫁从英国公拿走才是真的。

如果去御前打官司,不说别的,把宋墨叫去一问,这事就得黄,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说不定窦氏没有休成,自己反成了京都的笑柄

凭证他肯定是不会写会的。

宋墨认不认账两说。就怕窦家把责任全推给他,说是他要休得窦氏,他背黑祸,窦世枢却得了实惠。这种损己利人的事,除非他脑子被驴踢了,不然可就傻到家了。

把二舅父请来主持公道好像也不妥当。

二舅父可是出了名的古板,只怕把前因后果一听,就会把宋墨叫回来,宋墨一回来。这事肯定就成不了。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真是让人为难

可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再想绕过宋墨休了窦氏,经过此次的打草惊蛇。恐怕难上加难。

宋宜春不由咒骂起窦昭来。

什么时候闹不好,非要大过年的时候闹。

现在好了,衙门里封印,只能请了家中的长辈做证,宋家的亲戚又少,除了陆家,还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宋宜春朝陶器重望去。

陶器重也没有了主意。

这是釜底抽薪的好机会,问题是让谁来做这个凭证好。

他低头沉思。

窦启俊也不催督,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等他们做决定。

突然有小厮进来禀道:“两位舅老爷和陆老夫人,宁德长公主过来了。”

宋宜春大吃一惊。

窦启俊已笑道:“国公爷。不好意思。是我借着你的名义把陆家的两位老爷和老夫人请过来了。我知道,让您下这决心有点难,我索性就代劳了”

如当头一棒,宋宜春脑子“嗡嗡”作响。窦启俊之后又说了些什么,他完全没有听到。待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陆晨和陆时各扶着各家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窦启俊忙上前行礼,自我介绍之后,面带愧色地道:“小辈的事,劳动两位老夫人拖步,实在是不该,可国公爷一心一意要休了我们家四姑奶奶,我们家不出面,也不是个事。”

说着,苦笑了几下,满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陆老夫人和宁德长公主都已是年过六旬的人,窦家是姻亲,休妻又是大事,也不顾什么男女之防了。

听了窦启俊的话,陆家的人都朝宋宜春望去。

宋宜春支支吾吾的,想承认自己要休了窦氏,大义上又说不过去,不说吧,就这样让机会白白溜走,他又不甘心。

他这副神态落在陆家的眼里,就是窦启俊所言不虚了。

陆老夫人气得指着宋宜春就训开了:“我还以为是捕风捉影,窦家的人来请我的时候,我在你舅舅面前一点风声也没有透露,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我问你,你要休了天赐媳妇,凭些什么七出里,她又犯了哪一条”

宋宜春涨红了脸,梗着脖子道:“她搬弄口舌”

“就因为她说了句敞厅太冷,就搬弄口舌了”陆老太太咄咄逼人地道,“锦姐儿以下犯上,你怎么不惩戒反而抓住天赐媳妇的一句话不放。照你这道理,那岂不是丫鬟婆子们上了热茶也不能教训那还有要那么多仆妇干什么难道是怕别人没饭吃,自己拼死拼活地嫌了钱回来,就是为了养那些不相干的”

宋宜春不服气地小声道:“锦姐儿又不是旁人”

陆老夫人被他气得笑了起来,道:“看来你眼里众生一生,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把英国公府的财产拿出来均给了其他三兄弟按本朝律令,承爵的应该是长子长房,英国公府的爵位,应由宋茂春来继承吗”

宋宜春喃喃地说出不说来。

宁德长公主身份不同一般,向来不参与这件家长里短之事,但当她听到宋宜春逼着宋墨休妻的时候,她非常的气愤,再三考虑,还是跟着来了。

此时见宋宜春还满面的倔强,她看了垂手恭立在旁边的窦启俊一眼,忍不住道:“你跟我来”

宋宜春愕然。

宁德长公主已往后面的暖阁去。

宋宜春只得跟上。

暖阁里没有旁人,宁德长公主言重心长地道:“家和万事兴。你想想从前,蒋氏在的时候,家时的事哪一样不是顺顺当当的。你当你的大老爷,从不知稼穑的辛苦,没了钱。只管向蒋氏要,两个儿子也养得好,天赐自不必说,天恩也是天真烂漫,机敏活泼,可你再看你现在,家不像个家,府不像个府似的。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内宅没个正经的人管。上上下下没有了规矩。你不趁着新媳妇进门了把家给她管起来,反而关起门来像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和媳妇计较起得失来,你这是当国公爷的样子吗

“我可听说了,长兴侯一心一意盯着五军都督府掌印都督的位置呢

“东平伯向来受圣眷不断,这次又兼了五城兵马司的都指挥使。皇上肯定是不会动他的;

“广恩伯向来乖觉,身段又软,放得下架子哄皇上开心,他在东边走私,锦衣卫察得一清二楚,可皇上依旧睁只眼闭只眼的包庇他,你自问可能做到像他那样的卑躬屈膝

“安陆侯这几年没少在太后娘娘跟着凑。又娶了太后最喜欢的娘家侄孙女做长孙媳妇,皇上就是看在太后娘娘的份上,他这掌印都督也坐在稳稳的。

“兴国公低调沉稳,刚毅果断。从不参与朝廷是非。当年在元蒙人进犯,若不是他力挽狂澜,怎有西北这十几年来的太平。要说皇上最相信谁,非兴国公莫属。皇上换谁,也不会换了他。

“你倒说说看。你除了祖上的余荫,在皇上面前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来

“如今皇上宠信天赐,正是宋家崛起之时,你不帮衬儿子不说,还拖他的后脚,京都的功勋贵戚,哪一个不在背后看你的笑话你却犹不自知,在那里闹腾。难道非要把掌印都督的差事给闹没了,你才甘心不成”

宋宜春站在那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宁德长公主想到他自小就是个拎不清的,又想到自己的儿子也比上强不到哪里去,如今都已经是做公公抱孙子的人了,还这样肩挑不起,手提不得,不由得心中一软,话说得更温和了:“你就听我一句话,把管家的权力交给窦氏,安安心心地做你的老太爷,把精力放在庙堂之上。你在这样漫不经心,只怕要被长兴侯趁虚而放了

“何况窦氏已经有了身孕,你这人时候把休了,孩子怎么办

“如果窦氏生下的是儿子,是嫡还是庶

“嫡庶不分,英国公府还能安稳吗

然后又怕他听不进去,拿了话激他:“我也知道,陆家今日不同往昔,我们都不在你眼里了,说的话你也未必听得进去。就当是我们多管闲事好了。今天我和你二舅母一起来,也算是尽了心。至于该么办,还是由你自己决定,毕竟这日子得你自个儿过,谁也代替不了。”

一面说,一面失望地朝暖阁外走去。

宋宜春看着那既然远去的背影,心里堵得慌。又知道宁德长公主这一走,只怕两家从此就人生分了。想到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定国公府还在的时候,有什么事都陆家的两位表兄帮衬,宁德长公主虽然出身皇家,待他却如子侄一般他忍不住就高声地喊了声“长公主”,道:“宋墨自他舅舅出事,就和我生分起来,我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了您教教我该怎么办吧”

宁德长公主想了想才转过身来。

宋宜春诚心诚意地给宁德长主作揖。

宁德长公主想了想,道:“那好你先就去给窦家舅爷和侄少爷赔个不是,然后把主持英国公府的权力交给窦氏,以后不要再管内宅的事了,把眼光放

在庙堂之上,想办法重获圣眷。”

把主持内宅的权力交给窦氏她会不会从中做手脚,把自己孤立起来呢

宋宜春有些迟疑。

宁德长公主微愠,道:“你到底是天赐的父亲,难道天赐还会弑父不在你怕什么”

看书的兄弟姐妹们,祝大家中秋节愉快

送上今天的第一更。

因为家里有客人,今天的二更在晚上11点左右,错字什么的,只有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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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中馈

话传到窦昭耳朵里,她一时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前世,宋墨就杀了宋宜春

今生,她无论如何也要保宋墨一个平安才是。

窦德昌哪里猜得到窦昭的心思,只当她刚刚拿到了主持中馈的权力,还不适应,因而逗她道:“我和伯彦出了这么大的气力,你好歹也要谢我们一声,就这样端着茶盅发愣,莫非是嫌弃我们多事不成”

窦昭这才收敛了心思,抿着嘴笑。

窦启俊却正色地道:“四姑姑,您跟我说实话,宋家是不是很复杂”

窦家和宋家不过是走得疏远,走近了,凭窦德昌和窦启俊的机敏,是瞒不过他们的。

她微微点头,含蓄地道:“哪家又不复杂呢”

窦启俊不再问,笑道:“那陆老舅爷,果真是正直端方之人,要不然,今日之事只怕难得这样圆满解决。”

窦昭毕竟是做人儿媳妇的,就算是宋宜春待她苛刻,她也只能受着,若是当着外人抱怨,就要背上那不孝的名声了。照原来的计划,她不过是想请了陆家的人过来做个见证,借此机会让陆家的人知道不是她不孝顺宋宜春,而是宋宜春行事没有章法,竟然因为儿媳妇的一句话不合心意就逼着儿子休妻,以后若是再传出她和宋宜春之间有什么矛盾,世人自然会把责任归到宋宜春的头上,为她下一步拿到主持英国公府中馈的权力做准备。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两位老夫人远比她想像的更通透,不仅训斥了宋宜春一顿,还让宋宜春现在就把管家的权力交给了她。

她摸着那不知道被多少代人拿在手中摩挲过而变得光滑如玉的竹制对牌,不由得浮想联翩。

倒是窦德昌。有些担心地道:“我们拿了二太夫人和五伯父说事,不会东窗事发吧”

所谓的二太夫人发脾气、窦世枢还跪着,不过是他们唬弄宋宜春的话而已。

窦启俊笑道:“你放心好了,如今宋宜春见着窦家只怕都会绕道走,他又怎么会去和五伯父对质就算是去对质,五伯父难道还偏向着英国公府不成”

窦德昌这才松了口气。

窦启俊起身告辞:“出来一整天,我也要回去了。等过了年,我再来看望四姑姑。”

窦昭留他们吃饭:“外面寒风呼啸的,这肚子里没有点热汤水。走出去可就难受了。我已经让厨房里做了火锅子,你们用了晚膳再回去。”

窦德昌却想留下来用晚膳:“我跟娘说去了玉桥胡同,回去怎么再用晚膳这大过年的,街上的馆子全都关了门,你让我去哪里找东西吃”

窦启俊正犹豫着。小厮进来禀道:“世子爷回来了”

窦昭趁机留他:“你还没有见过你四姑父吧既然碰到了,怎么也要打个照面了再走。”

窦昭是直接从静安寺胡同出的嫁,在真定的窦家人还不认识宋墨,包括祖母在内。

也就这说话的功夫,宋墨已撩帘而入。

在路上,武夷已经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窦德昌他熟悉。另一个陌生的青年想必就是窦启俊了。

他笑着和窦德昌行了礼,然后和窦启俊打招呼:“你四姑姑常夸你是启字辈的第一人,小时候也得了你不少照顾,今日一见。果真是气宇轩昂,潇洒俊朗。”

十分的客气。

窦启俊是读书人,学的是魏晋之风,不要说这几年走南闯北。增长了不少见识,就算是退后十年。窦启俊见了宋墨也不会含糊,此时见宋墨待他有礼,自然也不会端着,和宋墨寒暄起来。

不一会,若朱来问火锅子摆在哪里。

“就摆在小花厅吧”窦昭征求宋墨的意思,“小花厅里烧了地龙,几盆腊梅开得正好。”

三个人就去了小花厅。

酒过三巡,宋墨、窦德昌和窦启俊都松懈下来,说话越来越随意,也越来越投机。

窦启俊就指了猛灌他酒的窦德昌对宋墨道:“看见我这个傻叔叔,要灌酒也得灌您啊,却灌起我来。”

宋墨嘿嘿笑,觉得窦德昌对他没有见外,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喝得更开了。

窦启俊还好,窦德昌开始舌头打弹,有些管不住自己了,和窦启俊说起匡秀的事来:“他那个什么父辈的关系到底牢靠不牢靠啊你们说的人,我找了老半天也没有找到。不会是被人哄了吧”

宋墨也不管什么非礼勿听之类的了,问窦启俊:“你要找谁要不要我帮忙”

窦启俊正为这事烦心。

动用了窦德昌却一无所获,但总不能为了这么件小事就去找五伯祖吧

想到宋墨是金吾卫同知,又管着五城兵马司,“哎呀”一声,心里多了些许的期盼来。

他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宋墨:“指使番禺县令就是这个叫范士畴的人,说在前门大街开了家茶叶铺子,可我去了几次也没有找到这个姓范的。”

“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好了。”

宋墨给窦启俊续了杯酒,“这两天就给你消息。”

“那敢情好”窦启俊没有和他见外,两人碰了个杯,气氛越来越好,结果这酒一直喝到了一更鼓响,若不是窦昭怕六伯母在家里担心,只怕他们还舍不得散。

宋墨又安排人送窦德昌和窦启俊回去,自己却抱着窦昭耍起了酒疯。

“寿姑,你可真行你若是个男子,定是那大将军,兵不血刃,就把那主持中馈的对牌拿到了手里。

“我们哪天抽空去陆家给两位老夫人磕个头吧要不是两位老夫人,只怕这件事还要有扯头。

“春节的时候,我们也在家里筵请春客吧到时候把几位舅兄和几位侄儿都请来,我们好好热闹一番。

“我从小在舅舅家里长大的,以后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我们也常带他们去静安寺胡同。让岳父大人给孩子们启蒙。”

他啰啰嗦嗦地说了大半宿的话,句句都透着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窦昭坐在床边,看着喝了醒酒汤沉沉睡去的宋墨,不由嘴角含笑,轻轻地亲了亲他的面颊,这才吹灯上床歇下。

第二天早上起来,宋墨把自己说过些什么忘了个一干二净,只隐约记得自己好像答应了窦启俊什么的。

他不由拍着脑袋喊“糟糕”,早膳也没用。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窦昭莞尔。

觉得这样的宋墨才像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生气勃勃,让人看了就觉得精神。

她坐在镜台前由若彤帮着梳头。

甘露却来禀她:“府里的管事嬷嬷们立在颐志堂的门前等,寒风瑟瑟的,一个个吹得直发抖。”

这些管事嬷嬷们也应该得到消息了。

窦昭吩咐甘露:“你跟他们说。蒋夫人在时是什么规矩,我这里依旧是什么规矩。让她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话传出来,几个管事嬷嬷面面相觑。

也有在蒋氏手下当过差的,眼珠子一转,往上院去了。

有好心的告诉其他管事嬷嬷:“蒋夫人在的时候,每天早上辰正在上院东跨院的抱厦里示下。”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往上院去。心里却不约而同地感概:这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这些内宅大院的管事何尝不是如此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几个人能继续做下去有几个人却要被打发出府甚至是寻了个理由把人往死里整的

一时间大家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

窦昭按着自己平时的生活习惯慢条斯理地梳妆打扮,吃饭喝茶。

甘露不由替她着急:“那么多的管事嬷嬷都等在抱厦里,您还是快点过去吧”

“蒋夫人每天辰正才开始处理家务。她们来早了,难道还让我去将就她们不成”

也是啊

甘露讪讪然地笑。

窦昭吃了茶,这才往上院的抱厦去。

不过是重复从前的一些老规矩,她闭着眼睛都不会错。不过一个时辰,抱厦里的人就散了。

窦昭回了屋。窝在临窗的大炕上和素绢一起给未出世的孩儿做小衣裳,心里却不停地琢磨着宋翰屋里的事。

翻过年,宋翰屋里就有一个二等的丫鬟、两个三等的丫鬟到了配人的年纪,得派两个靠得住的人去那边服侍才行。还有从田庄上选来的那些小丫鬟,已经托了杜唯去查他们祖上都是干什么,过完年之后,应该就会有信来,蒋夫人的事,恐怕得从这些小丫鬟嘴里打听了。

她准备把甘露和素绢嫁给府里的管事为妻,这种事她们还是少知道为好。

几个新进的丫鬟里,若朱和若彤都很伶俐,能堪大用。

还有英国公府的账册,得好好地看看,红白喜事既能随礼,也能看出各府之间的远近亲疏。

窦昭正想着,就看见有个面生的小丫鬟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她不由地笑了笑,问那小丫鬟:“你是哪个屋里的找我可有什么事”

小丫鬟胆儿挺大,笑盈盈地站了出来,声音清楚,条理分明地道:“我叫拂柳,是从天津卫的田庄上来的,段护卫让我来看看夫人忙不忙。”

那批从田庄里来的小丫鬟进了府之后,窦昭给她们的名字之前全缀了个拂字。

“你去跟段护卫说,我正闲着,让他进来吧”

拂柳笑着转身跑了。

不一会,段公义过来了,笑道:“夫人,那个陈嘉陈大人要见您。”

窦昭有些意外,笑道:“你们怎么跟陈嘉走到了一起”

段公义道:“素心出嫁,他也随了礼,我们总不能让人家就这么走了吧就请他留下来喝了喜酒,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

窦昭怎么也得给段公义一个面子。

“让他进来吧”她笑着吩咐小丫鬟,“带了陈大人到外院的小花厅里奉茶。”

姐妹兄弟们,二更奉上。

不是在说闲话,这里面的情节都有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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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匡超

冬日的阳光虽然和煦,但风吹在身上却依旧刺骨的寒冷。

窦昭走进小花厅,就看见穿着件靓蓝色五蝠捧寿团花锦的陈嘉正襟危坐在小花厅的太师椅上容,或者是因为仕途的顺利,相比上次,他显得更加内敛从容。

他上前恭敬地给窦昭行礼。

不知道为什么,窦昭突然就想起前世,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着正三品大红蟒袍给宋墨行礼的情景,此时看他,倒和那时候有几分相礼。

“陈大人不必客气。”

她笑着和陈嘉打招呼。

陈嘉却恭谨地道:“夫人的大恩,下官没齿难忘,说夫人是我的再造父母也不为过,下官只能肝脑涂地,才能表达心中的感激。”

还下官,自己又不是他的上峰,这种拍须溜马的话他倒也敢张口就来。

窦昭莞尔,怕自己再和他寒暄下去,更多恭维的话在后面等着她。

两人分宾主坐下,丫鬟们奉了茶,她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他的来意。

陈嘉笑道:“前几天来喝别姑娘的喜酒,听说夫人身边的几个大丫鬟都到了放出去的年纪,因而想找个和别姑娘一样能干的姐姐贴身服侍。我不是锦衣卫吗正好前几天有同僚去南边公干,遇到对姐妹花,说是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等闲三五个大汉也休想近身。我就想到了夫人。若是夫人想瞧瞧,我这就带着她们进来给夫人磕个头。若是夫人不满意,我再帮夫人留意。天下无难事,总能找到夫人称心如意的。”

窦昭非常的意外。

更多的,却是感慨。

前世,她为了找个能支撑济宁侯府日常嚼用的生意,不也曾这样殚精竭虑。才和郭夫人搭话的吗

她顿时起了同情心,温声道:“多谢陈大人。毕竟是贴身服侍的,这件事,还得和世子爷商量之后再做打算。”

“这是自然。”

陈嘉见窦昭接受了他的提议,兴奋不已,忙道,“是下官考虑的不周到,还请夫人原谅。”

两人寒暄了几句,窦昭就端茶送客。

当天宋墨比平常回来的晚一些。

窦昭上前帮他更衣。

他不准,笑道:“你同在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窦昭笑道:“舅母走的时候嘱咐过多。让我别仗着再在什么都能吃了就暴食,要多动,多走。不过是拿件衣裳。怎地就不行了。”

宋墨失笑,觉得自己的确是太过小心了。

他由着窦昭领着小丫鬟帮他更了衣,然后扶着窦昭在临窗的大炕上坐下,问起她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吃得好不好。午觉睡得好不好之类的话。

窦昭就把陈嘉的来意告诉了宋墨,并道:“你觉得这种事能找了他吗”

宋墨沉吟道:“那两个小姑娘的长辈多被是被锦衣卫缉拿了,得看看她们家长辈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家里的女眷是充了公还是被流放或是被发卖你如今怀着身孕,就当是为孩子积福,若不是什么坐监犯科的大事。我就伸把手好了,就算是不适合服侍你,把她们

送给她们的长辈。也算是救了两条性命。”

窦昭点头,吩咐小丫鬟端了晚膳进来。

宋墨看着竟然比平时丰富很多,笑道:“夫人莫非是要和我庆祝从今起,我们这些人的衣食住行都得看夫人的眼色行事了”

窦昭笑道:“你知道就好若是胆敢惹了我生气,立刻减菜。”

宋墨哈哈大笑。

两人又开了几句玩笑。这才静下来用晚膳。

饭后,两人移到内室临窗的大炕上喝茶。

窦昭就问起昨天的事来:“你记起来答应了伯彦什么事了吗要不要我去问问十二哥”

“不用了。”

宋墨笑道。“还好昨天是陈核当值,不然还真得请你去问问舅兄了。”

然后他眉头微蹙,道,“你知道那个匡卓然和伯彦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窦昭听着他的语气不妙,忙道:“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

宋墨表情轻松,可她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凝重,“听伯彦的口气,那匡卓然要找的范士畴是家茶叶铺子的东家,可我查到的范士畴,却是醋酒局的管事太监。不仅如此,此人还是汪格的干儿子,汪渊的干孙子。”

只要是扯上了宫里的太监,事情就会变得错综复杂,特别是汪渊这个在前世做了十几年秉笔太监的人在皇上殡天这后,还能做慈宁宫的大总管就足以让窦昭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她道:“我明一早就把伯彦叫来问问。”

宋墨道:“我已经派人去请了。看样子,他等会就应该过来了。”

窦昭吩咐丫鬟准备了窦启俊最爱喝的大红袍,窦启俊却是和窦德昌一起来的。

三个人进了小书房,窦昭有些担心,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宋墨倒没有避她,一面扶她在身边的太师椅上坐下,一面继续和窦启俊说着话:“照你这么说,有经验的好船工难寻,那些人实际上是看中了匡家的船队。可太监虽然爱财,却不能随意离宫,更愿意敲上一大笔,不会做出这种夺人产业的事来他又不能经营,要了何用只怕这其中大有蹊跷,最怕就是涉及到宫帷之事。宫里如今颇为受宠的静嫔,就是广东人,那旮旯犄角,除了他们广东本地人,谁知道你若是信的过我,不如让那匡卓然来找我,你不要管这件事了,好好明年二月的春闱就行了。”

知道了那个范士畴的身份,窦启俊也感觉到事情棘手,他想了想,道:“我看这件事还找五伯父吧免得把你也给牵连进来”

宋墨不悦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要说和宫里的人打交道,五伯父还真就不如我。”

窦启俊想到刚才宋墨扶着窦昭时的表情,哑然失笑。

枉费自己自称是个伶俐人,也有看不清楚的时候。

宋砚堂分明是看在四姑姑的面子上,才不遗余力地插手这件事的。自己反倒误会他是个热心快肠之人

“那就多谢四姑父了”想清楚了,窦启俊比谁都干索,朝着宋墨抱拳,毫不客气地道,“事不宜迟,不如现在就把匡卓然叫过来好了,我也想知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宋墨颔首。

窦启俊和窦德昌去了圆恩寺胡同的客栈。

宋墨吩咐人竖了座屏风在小书房,并对窦昭笑道:“等会我们说话,你就在屏风后面听。”

随后叹气道,“本应该带着你到处走走的。可我现在当着差,实在是走不开,你在家里肯定很无聊。听听这些事,全当是在解闷了。”

窦昭心情复杂。

和宋墨成亲,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得到的远比付出的多得多

她环着宋墨的腰,把头倚在了他的肩头。

宋墨微微一愣。嘴角忍不住地翘了起来。

他回抱着窦昭,感受着妻子对他的柔情,仿佛像喝了梨花白似的,让人沉醉不愿醒。

只可惜这种无声胜有声的绻总是让人觉得短暂,窦启俊和窦德昌带着脸色发白的匡卓然进来的时候,窦昭已坐在了屏风后面。

有些茫然地给宋墨行过礼之后。匡卓然的面色更苍白了。

他喃喃地对窦启俊道着:“原来英国公府是你们家的姻亲啊没想到你们家还有这样显赫的姻亲”又道着:“怎么会这样我们家不过是在番禺能数得着数的人家,京都的贵人怎么知道我们家的”像受了惊吓,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似的。

这也是大家想知道的。

窦启俊开始语气温和地问着匡卓然事情的前姻后果。

匡卓然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喝了口茶,定了定心神,仔细地回答着窦启俊的每一个问题。

事情变得很简单,匡家同时是番禺数一数二的大地主,新任的番禺县令重新审定了缴纲税赋的黄册。匡家成为纳税大户,匡家不服。找到了和自家颇有渊源的知府,由知府出面,把匡家的税赋由一等变成了二等,没多久,他们家的生意就被人惦记上了。

宋墨和窦启俊听后,两人不由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这次说话的,是宋墨了。

“新任的父母官上任,匡家没有去拜访吗”

“去了。”

匡卓然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很诚实地道,“不过态度有些倨傲。”

“那改了黄册之后,你们有没有借这个机会和父母官重新修好呢”

匡卓然脸涨得通红,低声道:“家祖有些脾气,我姐姐又和知府的次子订了亲,所以”

所以人家下决心给你们小鞋穿了。

宋墨和窦启俊低头喝了口茶。

窦德昌听着忍不住道:“我们窦家不知道出了多少个举人进士,如今连内阁也占了一席之地,父母官上任,却从来不敢慢怠,县里有什么事,从来都是第一个捐钱捐物,灭门的县尹,难道你们家连这个道理也不懂,你们家怎么就成了番禺首富了的真是弄不明白”

匡卓然却骇然于“我们窦家不知道出了多少个举人士,如今连内阁也占了一席之地”的话,他望着窦启俊失声道:“难道伯彦兄是北楼窦氏的子弟不成”

窦启俊望着窦德昌,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气,道:“我正是窦氏子弟。”

匡卓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窦启俊的面前:“窦兄,请你救救我们匡家”

窦启俊忙去拉匡卓然:“你我兄弟一场,这样就没意思了。”

匡卓然又羞又愧地站了起来。

宋墨却在旁边摸着下巴:“我觉得,你们弄错人了”

姐妹兄弟们,送上今天的第一更。

第二更在晚上的11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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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春节

宋墨的话,让匡卓然等人傻了眼。

“世子爷,”匡卓然吞吞吐吐地道,“您是说我父亲上当受骗了吗”

窦德昌和窦启俊也有这种想法,他们目光灼灼地望着宋墨,想听宋墨怎么说。

那种洗耳恭听的模样,让宋墨笑了起来。

“那到不是。”

他道,“我只觉得,他们的目的分明就是想接手匡家的产业,而照我对那些内侍们的了解,他们通常都没有这样的耐性去经营这样的产业,你们应该查查这个新上任的父母官蒋捷是谁的门生或是谁的师兄弟才是,只有这样的关系,才可能和内侍搭得上话。与其去求那范士畴,还不如把蒋捷的后面给扒拉出来,凭着窦家在士林中的关系,化险为夷的把握更大。”

匡卓然等人听着眼睛一亮。匡卓然更是朝着窦德昌揖礼:“十二叔,伯彦马上就要参加春闱了,这件事,只怕还得请您帮着打听一二。”

他和宋墨虽然是头次照面,可宋墨所表现出来的敏锐,让他极为佩服,可他和宋墨之间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交情都隔得太远,他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在他们找不到人的情况下,窦启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窦德昌,而窦德昌什么也不知道,只因是窦启俊的吩咐,二话没说就开始帮着找人,可见窦启俊和窦德昌不仅私交很好,而且窦德昌是个值得相托之人,他只好求助于窦德昌。

而宋墨和窦昭见匡卓然在自家还深陷圄囹的时候还能想到窦启俊,对匡卓然不由得高看几分。宋墨更是对窦德昌和窦启俊道:“我看这样事你们两个人都不要插手了,交给我好了。”

又道,“匡卓然,你有什么事。就直接找我吧”

匡卓然喜出望外,谢了宋墨又谢窦德昌和窦启俊。

宋墨插手,肯定比他们这样没头苍蝇似地乱闯要强得多。

窦启俊乐得宋墨插手,也高兴地向宋墨道谢,心情愉快地起身告辞。

匡卓然和他一起回了客栈,窦德昌却留了下来。

匡家的事虽然扯出了汪渊这样的大太临,这让他的八卦之心如熊熊烈火燃烧不止、

他和宋墨嘀咕道:“听说金吾卫还没有放假,你总不能事事都亲力亲为吧要不,我帮你跑跑腿”

宋墨知道自己的岳父有意把窦德昌过继到西窦。虽说后来这件事没了影,可岳父到今天也不愿意纳妾,更是一门心思地要休了王氏,而王家虽然把王氏接了回家,可每当岳父郑重其事地上门说这件事的时候。王家就左顾右盼的不接话,这件事只怕还要闹几年。岳父已经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再过几年,就算是想添丁也有些吃力了,最后恐怕还是要过继。

论近论亲,窦德昌都是不二人选,何况窦昭是在纪氏膝下长大的。他乐得和窦德昌亲近:“若是不耽搁你的功课,你就帮我跑跑腿吧”

现在宋墨手下鸡鸣狗盗,什么样的人没有,哪里需要窦德昌动手。不过。既然窦德昌好奇,他就少几件事让窦德昌做做,就当是带着窦德昌玩好了。

窦德昌听了却喜出望外,忙道:“学堂里早就放了假。要到元宵节过了才开课,不耽搁功课。不耽搁功课。”

“那就好”宋墨笑着约了他明天早上辰正在宫门口见。

窦德昌高高兴兴地走了。

窦昭问宋墨:“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是有人拿了范士畴的虎皮舞大旗吗”

“现在还不知道。”

宋墨非常冷静理智地道,“要查过之后才能确定。”

窦昭不由撇了撇嘴。

宋墨笑着拧了拧窦昭的面颊,去了净房。

窦昭就从汪格想到了汪渊。

要说前世汪渊没有参加宫变,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可汪渊凭什么觉得辽王就一定会成功呢

他又是什么时候投靠的辽王呢

辽王是用什么条件打动的汪渊呢

窦昭想到了顾玉从辽王库房里顺来的那些东西,想到了日盛银楼的张之琪

谋逆,是需要钱的。

而且是大量的钱。

在没有成功之前,就像个无底洞。

多少银子都填不满。

而匡家每年三万两银子的进项,而且是那种早已做出来了,只赚不赔的卖买,正是辽王所需要的。

窦昭一直想告诫宋墨辽王的野心,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她隐隐觉得,如果这件事真得和汪渊扯上了关系,也许对她和宋墨来说,都是一次机会。

窦昭在密切地注意着匡家那边的动向的同时,开始安排英国公府过年的事宜。

大年三十的祭祀,除后宫里的年夜饭,初一的大朝拜,初二、初三要走亲戚,初四、初五家宴,初六至元宵节的春宴,从客人的名单到喝茶的器皿,样样都要随景而变,英国公府的春节,像英国公府这样既要参与皇家的庆典,又要应酬同僚的勋贵之家,事情非常的多,比起一州一府过年时的繁忙毫不逊色,更是远非普通的官宦人家可比。

好在窦昭对此轻车熟路,不管是哪件事都难不倒她。

管事的嬷嬷们先是见识了窦昭的手段,又见识了窦昭管家的能力,个个自凛,不敢小瞧。窦昭又放出风来,说自己无意大动干戈,只要是能胜任的,就继续留着,不胜任,不管是谁的人,也给我照走不误。管事的嬷嬷们谁也不愿意成为那只吓唬猴子的鸡,卯足了劲,要把差事保住。一时间窦昭的话比那圣旨还灵,她不过两天的功夫,就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窦昭拿出贴己的银子,当差得力的管事嬷嬷每人赏十两银子,办事没有出错的,每人赏二两银了。

一时间。英国公府阖府上下把窦昭夸得像菩萨似的。

宋宜春就像被人打了一耳光似的。

他之所这么容易地就把主持英国公府中馈的权力交给窦昭,除了形势所逼之外,更重要的是想看看从来没有管理国公府经验的窦昭焦头烂额,吃力不讨好。

可没想到,他反而成全了窦昭。

宋宜春又气又恼,在去保和殿吃年夜饭的路上,一直板着脸,眼角也没有瞥窦昭俩口子一下。

宋墨当没有看见,窦昭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这就好比手下败将。已全色没有招架之力,谁还会在乎他是高兴还是生气

保和殿的正殿坐着皇上器重的文武大臣和皇亲国戚,后殿则由太后娘娘为尊,坐着皇后娘娘和众内外命妇。

窦昭无意和太后、皇后或是太子妃扯上关系,按品大妆。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偶尔和长兴侯世子夫人,兴国公夫人低声说上两句话,表现的中规中矩,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可有些事,并不是你想躲就躲得了的。

太子妃身边的宫女奉太子妃之命送了个大迎枕给窦昭,并低声道:“太子妃说。让你垫着,免得腰疼。”

窦昭悄声道谢,抬头却发现自己成了全场的焦点

她忙低下了头。

但太后娘娘还是指了她道:“这是天赐的媳妇吧”

皇后娘娘笑道:“您老的眼睛还是那么好使她正是英国公府世子夫人大窦氏。”

太后娘娘感兴趣地道:“那小窦氏是谁”

“济宁侯府的侯夫人。”

皇后娘娘笑道,“和英国公世子夫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英国公世子夫人是翰林院窦万元窦大人的长女,济宁侯府侯夫人是次女。”

魏家还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宴请,所以窦明并不在殿中。

“还有这种事”太后娘娘更感兴趣了,“大窦氏是谁做的媒小窦氏又是谁做得媒”

“小窦氏是从小订的亲。大窦氏是英国公亲自瞧中的。”

皇后娘娘看了窦昭一眼,笑道。

太后娘娘就仔细地打量了窦昭几眼。笑道:“这孩子长得不错。下次大朝会,你把那小窦氏指给我瞧瞧。”

皇后娘娘笑着称“是”,道:“还有桩事,老祖宗您肯定不知道大窦氏有了身孕,还和太子妃的产期一前一后,不过相隔几天而已。”

“这赶情好”太后娘娘这个年纪,就喜欢看见添丁进口,赐了窦昭一串檀香木的佛珠,一对平安扣,几匹小孩子做衣服的素绸,一块用来做小孩子包被的大红色百子戏春的刻丝。

窦昭上前谢恩。

太后娘娘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低头和皇后娘娘商量着点哪出戏。而刚才只顾着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说笑,旁人等闲不理睬的长兴侯夫人对窦昭明显的热情起来,就是显得有些木讷的兴国公夫人,也多看了她两眼。

窦昭善意地朝兴国公夫人点了点头。

前世,济宁侯府就算是在她手里重新振作起来,和兴国公府这样的勋贵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她和兴国公夫人根本没有什么交情,可她却知道,兴国公在英国公府被褫爵之后,以其低调隐忍的姿态,等到了长兴侯府的败落,成为了京都勋贵中的第人。

因为得了太后的赏赐,初一大朝会之后,窦昭先向皇后娘娘道了谢,然后去慈宁宫谢恩,等出了内宫,已是未正时分。

杜鸣正焦虑地在小书房里等着宋墨。

见窦昭和宋墨一起过来,他恭谨地行了礼,道:“世子爷,夫人,我查出那蒋捷竟然是戴健戴阁老的夫人表妹的侄儿,工部侍郎兼中极殿大学士沐川沐阁老的门生。”

姐妹兄弟们,今天家里有客人,更得有点晚,抱歉

、第三百五十九章 娘家

戴建和汪渊私交甚密,而沐川却是皇后娘娘的人,这两个人,都指使得动汪格。

到底是谁呢

宋墨想了想,道:“我直接去问问汪格,先把匡家摘出来再说。”

不过一年两、三万两银子的事,汪格这点面子还是卖给他的。

窦昭想的却不一样。

前世,辽王登基后,戴健曾领了一段时间的内阁首辅。不同于皇上在位时的太平盛世,辽王登基后的朝局有些复杂,他能力有段,最终被迫致仕,后又牵扯到了军晌贪墨案中,被抄家流放,死在了半路上。

这两个人,都和辽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叮嘱窦宋墨:“内侍们都眦睚必报,你小心点,可别为这件事把汪内侍给得罪了。”

“我知道。”

宋墨笑亲了亲她的面颊,叮嘱她,“快点梳妆打扮,我和你去给老夫人和宁德长公主拜年。”

今天是初二,走舅舅家。

宋墨的舅舅们都不在京都,就走老舅爷陆家了。

窦昭嘻嘻地笑,穿了身应景的大红色灯笼纹刻丝通袖袄,戴着攒珠累丝的头面,又因为怀孕的关系,原本就吹弹欲破的皮肤如霜似雪不说,还红润可人,整个人显得光彩熠熠,明艳照人,让人看着就精神一振。

宁德长公主看见她就觉得喜庆,着拉了她的手对满屋子来给她拜年的亲眷们笑道:“这孩子,难怪太后娘娘都要夸一声长得好了。”

大家都哈哈地笑。

宁德长公主的外孙女,也就是景国公府的三太太冯氏则在旁边凑趣:“外祖母什么时候看表弟妹不是欢欢喜喜的,倒应映着我们都是瓦砾似的。”

陆家三奶奶素来怕自家姑奶奶这张嘴,忙拉了她:“太后娘娘赏了两筐福建的贡桔过来,你帮着我给长辈们剥几个桔子。”

宁德长公主喜欢干净爽利的人,身边服侍也不能有一丝的拖拉。这剥桔子之类的事,等闲的人向来插不上手。

张三太太知道自己家外祖母的性子,一面起身和陆家三奶奶往茶房去,一面佯作委屈地抱怨:“就会支持我干活。也不想想,我可是做姑奶奶的人,有姑奶奶回娘家是这样待遇的吗”

陆二奶奶就反驳道:“今天可是你哥哥嫂嫂的日子,你要跟着过来。我们有什么法子。”

逗得大家一阵笑。

陆家的几个晚辈趁机上前给宁德长公主和陆老夫人拜年,讨红包。

张三太太的嫂嫂,也就是冯绍的妻子就低声和窦昭说着闲话:“听说你妹妹小产,是因为济宁侯府的太夫人给她立规矩。是不是真的”

窦明小产的事,窦昭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大吃一惊。

好在她两世为人,经历的多。这惊讶也不过是从她脸上一掠而过就恢复了常态。

“这段时间在家里保胎。”

窦昭笑道,“外面的事,也没有人跟我多说,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冯家的这位十一奶奶就有些不高兴,觉得窦昭这话说得太冠冕堂皇,没有把她当自家人。

她就和坐在身边的陆二奶奶说起皇家的八卦来:“圆福公主都已经嫁了,不知道景宜公主和景泰公主会嫁到谁家景宜公主好歹是皇后娘娘养的。可这景泰公主却不过是个没生出皇子的淑妃娘养的,她怎么就那么大的底气,也跟着挑三摘四的不嫁人”

陆二奶奶笑道:“这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我怎么知道”

窦昭却知道。

这位淑妃娘娘虽然没生下皇子,可架不住人家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那“淑”字,可是从前万皇后的封号,不仅给了她,而且在辽王基登后,她是唯一一个陪着万皇后住在慈宁宫的太妃。

她微笑着坐在那里听着屋里的人说话,心里却像着窦明的事。

按理说,窦明小产,就算她和窦明的关系再差,也应该告诉她一声才是,不管是静安寺胡同和槐树胡同都没有知会她一声,难道冯十一奶奶说的是真的她怀着孩子,大家怕她知道了糟心,所以才不告诉她的

回到家里,她问宋墨。

宋墨显然早就知道了。

他道:“六太太和舅母都叮嘱我不要告诉你,而且送年节礼的时候济宁侯府也没有做声,我也就没跟你说。”

实际上,他也不希望窦昭过多地关注济宁侯府的事。

窦昭问他:“这么说来,窦明被她婆婆立规矩小产的事,是真的了”

宋墨点头:“六太太和舅母都是这么说的。”

窦昭不由唏嘘感慨。

前世,她嫁到魏家,第一个孩子也小产了。

可她小产,却是自己的责任。

说起来,田氏就是个没有主见求、没有头脑的人,能让田氏用这种办法折腾窦明,除了魏廷珍,没有第二个人。

以窦昭的眼光来看,田氏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只要你哄着她点,把姿态放低点,她就会心疼肉疼你,把你当成需要她保护的人,前世,她就是想办法得到了田氏的认可,然后通过田氏拿捏魏廷珍的。

窦明这才嫁过去不到半年,就和婆婆、姑姐都站在了对立面上,以后恐怕还有“好”日子等着她。

这算不算是她处心积虑嫁过去得到的“福利”。

窦昭讥讽地笑了笑。

既然六伯母和舅母都不想她为窦明的事烦心,她也就装着不知道。第二天换了件宝蓝色十样锦的妆花褙子,宝蓝素面绣玫红色莲花纹的马面襕裙,换了点翠缠丝的头面,珠光宝气地由宋墨陪着回了娘家。

窦世英看着女儿非常的高兴,提也没提窦明的事,只是对她道:“你十一哥带着老婆回娘家给娘家的长辈拜年去了,你六伯父和你六伯母等会会带了你十二哥过来吃饭。”

窦昭自然是喜出望外,由高升家的带着去了内院给舅母和表姐拜年。宋墨则和窦世英去了书房。

丫鬟奉茶盅上来。

望着汤色鲜亮,香味醇厚的茶水,宋墨不禁为自己叹了口气。

茶盅里是上好的铁观音。

偏偏窦世英一无所察,还在那里一个劲地劝宋墨:“我特意人让人福建安溪弄得。你尝尝味道如何。如果觉得可以,等会我给你包点回去。”

望着岳父满脸期待着赞扬的表情,宋墨除了爱宠若惊地感激,还能说什么。

窦世英满意地笑了。和宋墨说起他的差事来:“金吾卫是皇上亲军,只要对皇上负责就成了。五城兵马司可不一样,他们和平头百姓打交得多,怎样主持公道。为民申冤,就成了主要的职责,你要注意把握两家之间的不同。既然不能失了帝心。也不能失了民心”

宋墨认真地听着,比在皇上面前还要恭谨,心里却嘀咕着,我又不要做皇帝,要民心做什么人事情差不多就行了,矫枉过正,说不定连帝心也没了。

窦世英哪里知道宋墨心里在想什么。见宋墨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不由想起了另一个女婿魏廷瑜。

女儿和她婆婆有矛盾,做为女婿,肯定是很头痛的,就算是偏袒母亲,也是情有可愿。可魏廷瑜却把过错全推给了窦明,还要收了窦明的陪嫁,让窦明跟着田氏学规矩,也不想想窦明怀的可是他们魏家的骨血,全然没有一点夫妻情份这让他想想就觉得难受。

窦世英眉宇间就不由流露出几分不悦来。

宋墨暗暗吃惊,一面和窦世英说着话,一面反省自己刚才的言行。

没有什么地方回答得不妥的啊

宋墨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窦世英皱眉的缘由。

窦世英却已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这是他一惯对那些让他头痛之事的态度。

他问宋墨:“听说寿姑现在在主持英国公府的中馈,她忙得过来吗要不要我再买几个丫鬟媳妇去服侍她”

“不用了”宋墨也不是那多愁善感的人,此时不知道,过后查查不就知道了。他也把心中的那些忐忑丢到了一旁,道,“寿姑说家里的事都有定例,她照着做就成了,轻松的很。若是我们忙不过来,肯定会请岳父帮忙的。”

这话说得,让窦世英像喝了杯热茶似的妥贴得不行。

他想了想,从书案下的藏格里摸出个巴掌大的匣子递给宋墨:“看看喜欢不喜欢”

宋墨打开,是个像老树根似的黑漆漆,脏乎乎的东西。

他微微有些变色,道:“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陨石砚吧”

“正是”见宋墨认货,窦世英得意地道,“这块就是那名为天外飞仙的陨石砚了。送给你了。回去自己用也好,留儿我外孙用也好,也算是个稀罕玩意了。”

何止是稀罕,简直是珍贵。

寻常人家有这样一块砚台,都要当传家之宝的。

宋墨想着岳父是读书人,就如同宝剑于名士,红粉于英雄,在岳父的眼里,这块砚台的价值更大。他本地就想拒绝,可眼角的余光看见了窦世英那隐含着期盼的表情,他不由得心中一颤。

岳父,是寂寞吧

这么多年,他活着自己划着的圈子里,别人走不进去,他也不愿意走了出来,时间长了,别人不知道怎么走进去,他也不知道怎么走出来了。

他想到了岳父对他毫无防设的好,顿时眼眶有些湿润。

“岳父”宋墨涎着脸嘻笑道,“您既然留了这么多好砚,肯定也留了好墨的吧有砚无墨,有什么用。您不如也赏我几块好墨吧您外孙以后下场,没有好墨,怎么写得出好字来”

窦世英哈哈大笑,心情十分的愉悦。

他朝着宋墨招手:“你随我来我这里还真就藏了同块好墨,是寿姑祖收藏的,也一并给了你吧”

宋墨一副屁颠屁颠地样子随着他去了库房。

六伯父窦世横一家到了。

看书的姐妹兄弟们,二更依旧在晚上11时左右,大家觉得晚的明天早上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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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大闹

科举考试,文章能不能得了主考官的青睐,字写得好不好,是主要的原因,而想写笔好写,毕竟有好墨好砚。

窦世横望着檀紫木匣子里的龙凤墨锭,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好你个万元,这么好的墨,竟然藏而不露,你是不是怕我向你讨要。”

他可有两个儿子要下场。

窦世英嘿嘿地笑,道:“这不是没想到吗我到时候再给你想办法寻几锭好墨就是了。”

窦世横神色微霁。

窦德昌低声和宋墨说着话:“那件事到底怎样了”

“这不是大过年的,没有遇到汪格吗”宋墨道,“过了元宵节我就进宫去找汪格,反正这段时间封印,那范士畴想干点什么也不能行。”

窦德昌点头。

窦世横喝过来:“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事不能说,要这样交头接耳的,哪里像个读书人”

窦德昌是幺儿子,天性又活泼,向来不怕窦世横,又仗着在静安寺胡同做客,窦世英对孩

子一向纵容,插科打诨道:“我想和四妹夫去逛千佛寺胡同,这话也能大声地说出来吗”

“嘴上没门槛的东西”窦世横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是不是想被禁足啊”

窦世英和宋墨都忍不住笑起来。

书房的氛围却被窦德昌这么一闹个,变得轻松起来。

男人坐在一起,不是讲女人,就是讲朝政。

有两个小字辈在场,自然不能讲女人,就只能讲朝政了。

宋墨心中一动,先问戴建:“听说他出身寒微,所以对黄白之物特别看重。有这回事吗”

女婿不是读书人,自然对这圈子的事知道的少。难得他好奇,又闲坐着无事,就当是给小辈们提个醒。

窦世英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谁说戴建对黄白之物特别看重真正看重钱财的是出身世家的姚相他精通术数,在户部做了六年的尚书,连皇上都悄悄地向户部借银子使。据说他们家就是扫地的丫鬟也会算术,家里日常的开销一律上账,若是后世要修食货志,我看也不用找什么资料。直接拿了姚相家的账册就知道当时的物价是多少了”

他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窦世横生怕他们误会,忙道:“你们别听他胡说。姚相那是当堪者当用,省的全是国库的银子,对亲戚朋友,同僚故旧却多有救济,为人很大方。记账。不过是他的习惯罢了。至于说到出身,戴相家里到少有几亩良田,供他读书出仕都没什么问题,反而是梁阁老,父亲早丧,靠着寡母帮人洗衣攒下几个钱才能交了束修。所以他虽然天资聪慧,但举业却一直不顺,断断续续。近过三旬才中举。之后又做了几年清贵的翰林,好不容易入了阁,先是被曾贻芬压着,后又被叶世培压着,像个傀儡似的没声没息。掌权之后。从前欠的人情要还,亲戚朋友要养。百年之后儿孙的出路要铺,由不得他不重视金银之物。”

像梁继芬这样的读书人很多。

窦世横说着,颇有些唏嘘。

窦世英却不以为然,道:“他爱金银之物,也是人之常情。可我就是看不惯他又要银子又装清高的样子,每次见到姚相都像姚相差他几百两银子似的,甚至看到那些新晋的士子家境优越的就觉得人家要么是用银子拼出来的,要么是靠了祖上的余荫,没有几个是真才实学,不免有些过了。”

这一点,显然窦世横也没有办法否认。

他沉默未语。

宋墨却在心里摇头。

这话题偏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看样子这内阁大臣也只是个普通人。”

他只得笑着把话题又重新拉了回来,“几位内阁大臣中,沐相的家境也算是比较富裕的吧”

“嗯”窦世横点头,“不仅沐相,就是何相,也都出身名门望族。戴建虽然差一点,但也不是个缺银子的”

窦世英插言道:“所以每次内阁大臣齐聚,我们的梁首辅都会觉得很难受”

窦德昌“扑哧”一声笑,又换来窦世横的一顿训斥。

宋墨却在心里琢磨着。

这样看来,戴建和沐川都不可能为了钱财和匡家过不去。

他有手摸了摸下巴。

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有趣了

到底谁幕后的那只手呢

魏廷瑜直到午膳时候才出现在静安寺胡同。

窦明因为还在小月子里,是污秽之身,不能走家窜户,而他则有借口窦明需要人照顾,在厅堂里喝了杯茶就走了。

窦世英对魏廷瑜也很冷淡,吩咐高兴送客,自己回了书房。

想着魏家的糟心事,窦世横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书房里的气氛也随之低落起来。

窦德昌就嚷着肚子饿了:“七叔父,我们什么时候用午膳啊我早上只喝了半碗粥。”

又把气氛抄了起来。

窦世英失笑,吩咐仆妇们摆膳。

吃到一半的时候,槐树胡同的窦博昌和窦济昌俩口子带着孩子过来了。

窦世英自然是喜形于色,道:“你们怎么来了”

窦博昌和窦济昌的岳父岳母都在京都。

窦博昌笑道:“我们昨天就去给岳父岳母拜过年了,惦记着四妹夫和四妹妹这是第一次回娘家拜年,我们就过来凑个热闹,也免得四妹夫想打马吊都没有角。”

窦世英笑得见牙不见眼,忙吩咐丫鬟们重新做桌酒宴。

窦博昌和窦济昌却说自己已经在家里用过午膳了:“早知道如此,就应该来七叔父家蹭饭吃的。”

可窦世英怎么会让他们在一旁坐着,少不得你推我让一番,重新整了桌酒菜。

而内宅因有了几个孩子的嘻笑吵闹,平添了些许年节特有的喜庆和热闹。

六伯母和舅母几个围坐在炕边说着家长里短,蔡氏却把窦昭拉到了一旁,悄声道:“还好那天你没有去。我见过不要脸的人,却没有看见比魏家更不要脸的人,想占媳妇的陪嫁,竟然说得那样的理直气壮。那魏廷珍好歹也功勋世家的宗妇,怎么说话做事那么没谱,也难怪她的婆婆瞧不起她,一直抬举石氏和冯氏两个儿媳妇了。”

窦家所之所没有告诉窦昭窦明小产的事,是因为窦昭正怀着身孕,她们俩姐妹关系又很紧张,既然窦明被刺激,又怕窦昭烦心。但在郭氏和蔡氏代表窦家的女眷去看望窦明的时候,六伯母还是以窦昭的名义让她们送了一份药材给窦明,窦昭还是刚才遇到六伯母的时候才知道,郭氏和蔡氏去魏家发生了什么事,她根本就不知道。

前世,她的嫁妆也不好,魏家却从来没有打过她嫁妆的主意,怎么重生一世,田氏和魏家都变得让她有些不认识了。

窦昭不由蹙眉,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蔡氏就把田氏怎么对窦明不满,魏廷瑜又怎么和魏廷珍一条心,要窦明把嫁妆交出来,王家又是怎么对窦明不理不睬的像说书似的,把正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窦昭非常的意外,道:“王家怎么会对窦明的事不理不睬的”

蔡氏见六伯母等正说得高兴,没有谁注意到这边来,她这才悄声道:“听说王家二太太对七婶婶常年住在王家很是不满,怂恿着王家二爷和老太太闹了几场,偏生王家大太太也不作声,王家老太太一气之下,就带着七婶婶住到了王家位于京郊的别院里。这件事京都的人多不知道。五姑奶奶派人给柳叶儿胡同送的信,落到了王家二太太的手里,王家二太太把信给压了下来,王家老太太带着婶婶回京都过年的时候,派人去看望五姑奶奶,这件事才捅穿。不过,已经晚了,魏家见柳叶儿胡同那边没有动静,魏廷珍把五姑奶奶狠狠地羞辱了一遍,还把五姑奶奶身边两个最贴心的一等丫鬟卖了,五姑奶奶的人托王家找了这大半个月也没有踪影。魏府的人如今都知道他们的夫人和大姑奶奶在斗法,都不敢到五姑奶奶屋里去服侍呢”

“那现在怎么样了”窦明的嫁妆比窦昭当年还要多,如果落在了魏家人的手里,窦昭颇觉得像吞了个苍蝇似的恶心,“五伯母就没有和魏家理论几句。”

“谁说没有去”蔡氏生怕窦昭误会了槐树胡同,急急地道,“那魏廷瑜借口窦明小产,把七叔父请去了济宁侯府,谁知道却是让七叔父去商量五姑奶奶嫁妆的。七叔父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我婆婆及时赶到,只怕两家就要吵起来,扯破了脸现在这件事就这样搁着了,说是春节过后再说。可听魏家的口气,要么让五姑奶奶把陪嫁交出来给窦家托管,要不就休妻。七叔父为这事,气向几天都没有上衙”

听说父亲被气病了,窦昭以为自己会很平静,可实际上她心口像插了把刀似的,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也是的,”她不禁嗔怒道,“这么重要的事,你们怎么能不告诉我父亲身边本就没有人服侍,我们要不回来侍疾,岂不更是单影”

“四姑奶奶可别动怒,”蔡氏慌张地解释道,“是七叔父特意嘱咐的,让我们都不要告诉您,怕您知道了生气了,动了胎气”

姐妹兄弟们,送上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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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女儿

还好父亲、六伯母和舅母等人对自己爱护有加,没有把窦明的事告诉自己,要不然,她听着窦明和魏廷瑜狗交狗似的互相攻讦,肯定会恶心得吃不下饭去的。

窦昭决定等会好好安慰安慰父亲。

蔡氏却道:“四姑奶奶,我听婆婆的意思,初五那天会请了魏廷珍过来说话,您要不要也去听听,教训魏家的人一顿,也算是您这个做姐姐的对妹妹的维护了。”

窦家的人都知道窦明和窦昭的关系不好,窦昭也说了,不准备和窦明走动,但看在同为窦氏女的份上,会维系大面上的客气。可蔡氏家学渊源,觉得窦昭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尊贵,故作大方罢了,如果有机会,谁不希望捅对刀一手。她这才帮着窦昭出主意,趁着窦明连自己的陪嫁都快要保不住的狼狈时候,让窦昭做出以德报怨的态势,帮窦明出面维护窦明,在大义上站住脚,让窦昭有恩于窦明,让窦明对窦昭有气了只能忍着。

窦昭何尝不明白。

可她一点也不想和窦明沾上关系。

既然不会在窦明落魄的时候落井下石,也不会在她得意的时候打压陷害,她有自己的好日子要过,犯不着为她着急上火,劳心劳力。

“家里有五伯母和六伯母,哪里就论得到我一个出了嫁的姑娘出面”窦昭很明确地拒绝蔡氏的提议,“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窦家没有人了呢”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蔡氏讪讪然。

窦昭懒得理她,坐到了炕边听六伯母和舅母说话:“届时东大街和西大街,长安门都有灯市,非常的热闹。我小时候曾和父亲来过一次京都,印象最深的就是京都的灯市。到如今也念念不忘,到时候舅太太不如带了璋如去看看,那样的情景,可不是时时有看的。”

原来正在说元宵节的灯市。

赵璋如睁大了眼睛望着母亲,满脸的期盼。

舅母听了笑了笑,带着几分遗憾地道:“那天的人多,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她一个大姑娘家的,毕竟不方便,如果他父亲在就好了”

窦昭忙道:“舅母。这件事您就交给我好了颐志堂有很多护卫”

舅母有些犹豫,却在赵璋如的殷勤的目光中败下阵来,笑道:“那好吧到时候就麻烦世子爷了。”

“不麻烦,不麻烦。”

窦昭笑道,索性做人情。“还要谁要去的,到时候一起去。”

“我要去”蔡氏知道婆婆是希望她们能和窦昭走得近些,因而立刻笑道,“到时候我和你十哥带着仁哥和复哥儿一起去。”

两个小家伙听到母亲说自己的名字,不由支了耳朵听,知道元宵节可以去看花灯,立刻欢呼起来。

窦品媛不乐意了。她抱着母亲的大腿,软糯糯地喊着郭氏:“娘,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郭氏欲言又止。可望着女儿的眼眶中不由闪烁着水光。

就在年前,窦博昌的妾室白姨娘,为窦博昌生下了庶长子窦蕴。

郭氏的声音越小了。

窦昭很是同情她,又怒其不争。

女儿怎么了难道女儿身上流的就不是窦家的血了女儿就一定不如儿子孝顺懂事了

窦昭摸了摸窦品媛的头。对郭氏道:“十嫂也带品媛一起去吧我多派几个护卫和老成的嬷嬷,肯定把品媛照顾好了。”

“去嘛。去嘛”窦品媛见窦昭姑姑为她说话,娇儿撒得更欢了。

郭氏处境艰难,就更希望女儿高兴。

她感激地望了窦昭一眼,笑着对窦品媛道:“那你听嬷嬷们的话,不可以到处乱跑”

“我听话,我听话”窦品媛的小脑袋啄得像小鸡,却让窦昭看着心酸。

回家的路上,她依在宋墨的肩头问宋墨:“如果我一直生女儿,你会对女儿们好吗”

宋墨敏感地道:“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你嫂嫂看什么花树之类的,说你会生女儿我们家子嗣单薄,就是女儿,一样也金贵着,你别胡思乱想。”

说着,搂了窦昭,道,“更何况是我们的女儿,身上流着我的血,也流着你的血,肯定是最聪明,最漂亮的,谁也比不上。女儿多了,我们还可以挑女婿,把别人家好儿子都挑到我们家来,逢年过年就往我们家送酒送茶,稀罕死那些生儿子的”

窦昭扑哧一声笑,道:“你少哄我开心”

“我是真这么想的。”

宋墨笑道,“要是一屋子的姑娘,天天像看花似的,想想就觉得赏心悦目。可要是一屋子的小子,你想想,个顶个五大三粗地往那里一站,那有什么意思”

窦昭想想,还真像他说得似的,如果多生几个女儿,好好打扮打扮,岂不是像看花似的

“你就死劲地吓唬我吧”她抿了嘴笑,“凭我的样子,怎么也不可能生出五大三粗的儿子来,要真生出五大三粗的儿子来,肯定是随了你们宋家的祖辈”

“那不可能”宋墨道,“英国公府是有名的出美男子,当初太祖皇帝收养我们家老祖宗,就是看着他乖巧听话,长相俊美。”

“真的吗”窦昭笑着扳了他的脸,“给我看看,到底哪里漂亮”

宋墨不屑地轻哼,摆出副矜贵清高的模样。

窦昭哈哈大笑。

夫妻一路说话地回了颐志堂。

窦昭这才记起元宵节的事,忙跟宋墨打招呼,又怕夏琏等到到时候有事,道:“我让段公义和陈晓风他们跟着就行了。”

宋墨想了想,道:“护卫就用段公义他们,他们毕竟和窦家的人熟悉些,用起来也顺手,其他的,就交给廖碧峰好了。你不用管了。”

然后奇道,“元宵节的时候你不准备出去吗”

窦昭知道宋墨那天要在宫里当值,京都的花灯再好看,一个人,她不想出门。

“我这个样子,还是别和他们挤了。”

宋墨没有说话。

过了两天,廖碧峰来见窦昭,道:“我在聚德庄二楼订了间雅座,夫人觉得如何要不要换一间”

聚德庄二楼的雅座。推开窗,正好可以看见东大街,不用和路上的行人挤,就可以欣赏东大街的灯市了。如果想看西大灯的灯市,就得到文馨轩订雅座。而长安街因为对着承天门,怕有人窥伺内庭,整个长安街没有二楼的宅子,如果想去长安街看灯,就只能把马车停在玉河桥一带,自己走了。

毕竟在京都住了十几年,窦昭对此很清楚。她没等廖碧峰介绍完几处的不同。即向廖碧峰道谢:“辛苦廖先生了聚德庄二楼的雅座,每逢有灯市,都是有价无市,这么短的时候。又是临时说起来的,廖先生应该想了很多办法吧”

廖碧峰连称“不敢”,问了几句要求,起身告辞了。

窦昭差了人把当天的安排告诉舅母等人。

知道还能坐在雅座里观灯。大家都很期待元宵节的到来。

郭氏带着女儿来给窦昭拜年。

窦昭大吃一惊,抓了果子给窦品媛吃。又让丫鬟领了窦品媛去后花园看花,这才和郭氏到炕上坐下。

没等她开口,郭氏已道:“四姑奶奶别担心,家里没出什么事,我就是不想在家里呆在,出来走走。说去别人家,娘心里肯定会不痛快,只好借了四姑奶奶名头,说是您让我带了品媛过来串门。”

窦昭明白郭氏的心情。

她沉默片刻,问郭氏:“你有什么打算”

郭氏苦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过一天算两个半天呗”

窦昭道:“你应该想想品媛女孩子,通常都跟着母亲学。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窦家的嫡小姐,祖父曾贵为内阁大学士,嫁到哪家做宗妇是轻而易举的事。可就算是这样,她嫁过去了,还要能在夫家站得住脚才是。你能过一天算两个半天,品媛却不能”

郭氏抿着嘴,突然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窦昭下了炕,沉声道:“六嫂嫂,我的话,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说着,出了内室。

若朱几个立刻围了上来。

“没事”窦昭长长地透了口气,道,“你们在外面听着点动静,要是舅奶奶有什么吩咐,你们好生服侍就是。”

自己跑去了后花园,和窦品媛看花,吃点心,晒太阳,玩得了个不亦悦乎。

宋墨回到家,就看到她红扑扑的脸庞。

“今天很高兴啊”他像往常一样,抱着窦昭亲了两口,却被听到响声出来准备和宋墨打个招呼的郭氏碰了个正着。

她“哎哟”一声退回了内室。

窦昭盈盈地笑。

宋墨比她想像的更脸厚,神色从容地和眉宇间透着几分慌张的郭氏见礼,好像郭氏才是那个失礼之人。

郭氏哪里还坐下住,带着窦品媛就要回去。

窦品媛还记得这个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四姑父,笑嘻嘻地喊着宋墨“四姑父”。

宋墨高兴得不得了,直夸窦品媛乖巧伶俐,抱着她吃了两块水果,赏了她一荷包金豆子,这才把她交给乳娘。

郭氏看着若有所思,朝着窦昭和宋墨福了福身,带着窦品媛回了槐树胡同。

宋墨笑道:“明天我会连着休息五天,家里的事,交给我好了。”

明年是初六。

初四,初五的家宴,在沉闷却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结束了,从初六开始,英国公府将开始摆春宴。

看书的姐妹兄弟们,比预料的要写得快onno

s:谢谢大家的爱护,指出了文中很多的错误,会抽空把文小修一下,手机用户刷新就行了。

还请大家一如既往地在我捉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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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牵挂

英国公府是百年勋贵,多年下来,和京都各豪门大户的关系早已是剪不断理还乱,错综复杂。而春宴又正是各府加深感情,修补裂痕,重新建立人际关系的好时机,若你觉得项国公府的春宴有多难,那也不见得宴会的标准和礼数都有例可依,主持中馈的只需要照章行事就行了。可你若是以为就这么容易,那也错了去年某人来英国公府做客,也许需要安排上等的宴席,可今年,也许就只能安排三等的宴席。

宋宜春觉得自己想把握好这个度都很困难,更不要说刚嫁进来的窦昭。

他乐得把英国公府的春宴交给窦昭。

窦昭的确对这些不了解,可她能随时、任意地调动宋墨的人,严朝卿、廖碧峰都能被她所用,更何况,她还有宋墨。

“今年的春宴,我来主持。”

他拍了拍窦昭的手,安抚着她,并对她道,“我已经跟皇上说过了,我们英国公府的子嗣单薄,你又怀着身孕,不宜操劳。皇上很赞同,所以才连放了我五天的假。”

可到现在,她也没有拿到这几天英国公府需要宴请者的名册。

窦昭咯咯地笑。

她越发觉得宋宜春像个女人。

宋墨弄不清楚宋宜春在想什么,而她以女人的角度,却很容易猜出宋宜春要干什么

她得得让宋宜春眼睛掉地。

吩咐了身边的人不允许透露支言片语,她好整以暇地待在家里吃东西。

所以当曾五奉宋宜春之命将今天需要宴请的客人名单拿过来给窦昭过目时,窦昭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燕窝羹,脆生生地喊了声“砚堂”,道:“国公爷将今日需要宴请的名单拿了过来,您还是快点去上院吧,管事的嬷嬷都等在那里听候示下呢”又道。“眼看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那些受到邀请的客人应该都快到了,万一客人到了饭菜还没有熟,那可就糟了。”

那口吻,像在吩咐身边的管事似的。

曾五骇然。

夫人怎么敢这么吩咐世子爷

偏生宋墨答得理所当然:“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外面太冷了,你在家里别到处乱跑,小心受了凉。”

曾五只觉得额头冒汗,背心冷飕飕。

自己怎么就听信了国公爷的话,跟着国公爷在这里面瞎搅和。

国公爷得罪了世子,世子还能把自己的父亲怎么样不成

可他若是得罪世子。吕正就是他的榜样。

曾五蹑手蹑脚地跟着宋墨出了颐志堂,绕了一圈,又折了回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窦昭的面前:“夫人,不是我不想把名单早点拿过来,而我也刚刚拿到手。我可是一刻也没有耽搁啊您要是不相,可以问我身边的小厮我骗谁也不敢骗您啊我心里,可是一直向着夫人的。就拿上次的事来说,国公爷屋里的银霜炭快要用完了,照国公爷的意思,让我直接到外面去买,我怕坏了夫人的名声,不是立刻就让小丫鬟给您身边的若朱姐姐送了个信吗”

那是因为你怕把自己牵扯进来好不好

窦昭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

她还不至于和曾五这样的人理论。

不过。她还是大为感慨了一番。

宋墨这张虎皮可真是好用啊

要不然,就算是曾五怕牵扯进来,也不会表现得如此卑躬屈膝。

她看着曾五搭拉着脑袋朝门外走去。突然心中一动,喊住了曾五,道:“二爷屋里有三个丫鬟年后就要放出去了,国公爷可有什么打算”

曾五闻言精神一振,忙道:“夫人放心。这件事我立刻就去帮您打听。”

窦昭冷笑,道:“不用了。你既然还要打听。那我就让朱若去问问国公爷好了,只怕比你还要快点。”

曾五立刻蔫了,他讪讪然地道:“国公爷想把自己身边一个叫钏儿的拨给二爷服侍,至于三等的丫鬟,还真没有说什么。”

恐怕是瞧不上眼吧

窦昭似笑非笑地问他:“那你呢就没有谁求到你这里来到二爷屋里当差,就是三等的丫鬟,也能穿金戴银,使唤婆子,算得上一门好差事了。”

曾五的脸涨得通红,急急地道:“这些都是主子们的事,哪里论得到我置啄”

“你知道就好”窦昭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下去吧我有事自会吩咐你。”

曾五惴惴不安地退了下去。

素兰嘟了嘴道:“夫人,您和他说这些做什么我看,那二等的丫鬟既然国公爷已有了安排,我们也犯不着和他争,落在了二爷的眼里,反而是我们的不是。不如请了二爷过来,把二爷中意的升了二等或是三等,我们的人添进去做粗使丫鬟好了。通常那些主子最不防备的,就是粗使的丫鬟和婆子了。”

当然,还能给国公爷和二爷之间添添堵,制造点不愉快。

只是这句话不好对夫人说,国公爷也是夫人的公公,把话说明了,只会让夫人为难。

窦昭“咦”了一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们素兰和陈核定了亲之后,这人就像通了窍似的,连这些事都知道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陈核跟你说的”

素兰闹了个大红脸。

好在她素来大方,虽然羞赧,但还是落落大方地应了声“是”,道:“是他看我不高兴,问我怎么一回事,这才跟我说了那番话的。”

宋宜春想把自己屋里的二等丫鬟钏儿拨给宋翰使,窦昭早已打听到了,不过是看着曾五怕宋墨怕得厉害,索性再给曾五一闷棍,让他长长记性,说不定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

窦昭闻言不由得莞儿,又觉得有些伤感,就像女儿大了要嫁人似的。有些舍不得。

宋墨想让自己对颐志堂更有归属感,想从自己喜欢的大丫鬟里挑一个嫁给陈核。陈核忠义,她很喜欢。但成亲的人是素兰,得素兰看得中才行。她怕素兰惹于自己对她的恩情糊里糊涂就答应了这门亲事,一直以来都有些犹豫。没想到素兰知道后,竟然跑到外院,指名道姓地要见陈核,和陈核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什么你若是对世子和夫人忠心,我就嫁给你,不然。我们就是成了夫妻,也长久不了之类的话。

窦昭急得两眼发花,只怪自己平日太宠着素兰了。见到宋墨后还情绪低落地和他商量着换人,谁知道他这番话却得了陈核和陈母的认同,又打听到了别氏姐妹为何会投靠窦昭的,觉得素心和素兰都是忠烈之人,立刻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现在看来。陈核对素兰还是挺不错的,知道教导素兰怎样为人处事。

只有这样,素兰才会成长。

这是窦昭和素心都对素兰缺乏的一环。

前者把素兰当女儿似的,后者因为家变,对素兰始终有份惭愧之心。

如果嫁给陈核,能弥补素兰的不足。那这就是顶好的一桩姻缘了

窦昭双手合十,暗暗求菩萨保佑别氏两姐妹都能夫妻和美,白头到老。

拜完了菩萨。她又想到了甘露和素绢。

她又开始头痛。

今生和前世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这两个人可怎么办

窦昭把颐志堂所有适龄的人都写在纸上,琢磨起来。

宋墨进门就看见妻子在灯下托腮沉思,雪白的面孔温润如玉,乌黑的眼眸明亮润泽。入鬓的长眉又为她平添了几分英气,而且有种岁月沉静的端庄之美。

他示意屋里服侍的丫鬟不要做声。就那么站在那里欣赏了半晌,这才悄然地走了过去。

摊在炕桌上的笺纸上写满了各式各样的名字。

宋墨哑然失笑,道:“你这是在练书法吗”

倒把窦昭吓了一大跳,捂胸长透了口气,忍不住娇嗔道:“你怎么进来也不出个声”

宋墨也没有想到,忙搂了她赔不是:“都是我不好,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窦昭却皱了皱眉子,道:“你今天喝了很多酒吗”

宋墨闻了闻自己身上,道:“酒味还很浓吗我刚刚洗漱了一番才进来的。我再去漱个口。”

窦昭自己也是能喝两杯的,而且宋墨身上除了酒味还夹杂着些许的草木香,并不让人觉得生厌。

她搂了宋墨的腰,笑道:“不用,就是味道比平时要大一些。今天的春宴怎样我听说中午的菜做得很一般,好在是酒水不错,又请了戏班来唱堂会,总算没有惹来什么非议”

宋墨就咬着她的耳朵暧昧地道:“你不早就知道了那些人的眼睛盯在名伶身上,哪里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些什么”

窦昭呵呵地笑。

她这也是防患未然啊

总之,让宋宜春载跟头,她很高兴。

宋墨却真诚地向她道谢:“辛苦你了想了这个好法子。”

窦昭笑道:“那今天你当着曾五抬举我,又算是什么呢”

宋墨没有做声,眼眸如晨星般闪光着璀璨的光芒,静静地望着她。

窦昭的心砰砰乱跳,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一片星光中,随着它沉浮。

宋墨低声地笑,亲昵地吻着她的唇:“寿姑,你这个小傻瓜”

窦昭回过神来,脸上火辣辣地,狠狠地瞪他。

却不知道自己眸中含情,斜睇过去的

目光,更多的却妩媚。

屋里灯光猝然而灭。

黑暗中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还在窦昭低低的惊呼

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放假因为那些事还是在那里,不做完,还是不能休息gtt

、第三百六十三章 堂会

颐志堂春风无边,樨香院却像被大风刮过了似的,连草木都瑟瑟发抖,更不要说那些当值的丫鬟、小厮了。

宋宜春背着手,神色焦虑地在书里走一走去。

八角宫灯莹莹的灯光时而洒落在他的脸上,时而洒落在他的背上,让他的神色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我早就应该想到,那小畜生看在窦氏有几十万两银子陪嫁的份上,也不会让窦氏受委屈的。”

他停下脚步,望着宫灯的目光显得有些阴森森的,“他今天代那窦氏出面主持中馈,鹿肉没有烤熟,大虾还带着腥味,芙蓉羹里发现了蛋壳,因为那小畜生站在那里笑盈盈地敬酒,那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吭声,还不停地赞着今天的堂会唱得好”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了,问道:“颐志堂那边,我们不是一直有人盯着吗怎么宋墨请了广联社的曾楚生来唱堂会你也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上个月八皇子开府,请曾楚生去唱堂会,曾楚生不敢拒绝,拖着病体去了,唱到中途的时候却失了声,大家都知道他身体抱恙,春节期间没有谁家去请他唱堂会。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了英国公府,来客惊喜之余,谁还会在意英国公府酒宴的好坏

宋宜春作为主人,也在场。

他气得脸色铁青,不仅发作不得,还要强压着气头的怒火听着众人的喝采,笑着和众人点评曾楚生的戏文。

陶器重闻言不由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事前那边的的确确没有一点动静。”

宋宜春已懒得听陶器重的话,道:“事先不知道,难道事后就不会去查”并阴冷地道,“今天他拿了曾楚生救场,我看明天他怎么办”

陶器重沉默了片刻。低声应“是”,趁机退了出去。

站在庑廊上,他不禁长长地透了口气。

国公爷像是被气糊涂了似的,现在心思全放在这些小事上,就算是压制住了夫人又有什么用只要世子爷要皇上面前还得宠,只要世子爷的仕途还顺利,那些人就会对夫人礼让三分。不要说夫人精明能干,等闲寻不到她的错,就算是寻到她的错,那些人难道会为了看热闹而去指责夫人。和世子爷结怨不成

陶器重摇着头往外走。

路过茶房的时候,他看见曾五正嬉皮笑脸地和个穿着绯色褙子的丫鬟在拐角纠缠。

陶器重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国公爷新提上来的这个曾五,和吕正相比可差得远了

念头闪过。他神色微滞。

那个穿绯色褙子的丫鬟,好像是国公爷屋里的落雁

他忙又折了回去。

曾五和落雁都不见了。

茶房里只有个小丫鬟在看炉火。

他在周围转了一遍,没有看见曾五,却看见落雁端着空的霁红小碗从宋宜春的屋里出来。

看见陶器重,她吓了一大跳。声音紧绷地喊了声“陶器重”,神色有些慌张地道:“国公爷还没有歇下,我这就去帮先生通禀一声。”

“不用了。”

陶器重不动声色地道,“我刚从国公爷屋里出来。你忙你的去吧”说着,朝外走去。

落雁松了口气。

看着陶器重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拔腿就朝茶房后的桂树林跑去。

曾五正翘首以盼地在那里等着。

看见落雁。忙道:“怎么样了”

落雁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地道:“差点被陶先生发现你快记下来,我只记得这么多一共有二十八个人。全是三公主府那边的,除了三公主,还有十二个女眷”

把明天宋宜春要宴请的人说了个七七八八。

曾五虽然能写几个狗爬式的字,可这黑灯瞎火的,没纸没墨。他拿什么写。

但他记记好,落雁说的人他也记了个七七八八。

塞了个鎏金簪子并两朵珍珠珠花和几块碎银子给落雁。曾五一溜烟地跑了。

落雁不想什么簪子和珠花,被人发现了,还以为她和曾五有私情,可曾五跑得快,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就不见了。

她只好悻悻然地出了桂树林。

在茶房门前却看见陶器重正朝里张望。

她一时有些错愕。

陶器重却笑了笑,道:“我刚才好像看见曾五”

落雁就觉得衣袖里的那些首饰有点滚烫,道:“我没有看见曾五”

陶器重一面往外走,一面笑道:“或者是我花了眼。”

出了樨香院,心里却暗暗纳闷,难道自己想偏了

他去了曾楚生位于千佛寺旁的宅子。

曾楚生亲自迎了来,非常客气地对他道:“国公爷已赏了重帛,怎好劳动陶先生亲自走一趟。您有什么事,只管派个人来说一声就是了。”

又拿了上等的碧螺春侍客。

陶器重暗暗惊愕。

听曾楚生这口吻,是国公爷请他去唱的堂会

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有人假借国公爷之名行的事

他试探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国公爷来让问问,接下来楚先生有什么安排”

曾楚生笑着吩咐徒弟拿了份大红洒金的戏单递给了陶器重,道:“这是接下来我要唱得戏,若是国公爷觉得不好,随时都可以照着国公爷的意思改动。”

陶器重就收了戏单,道:“我临时来了吩咐,也不知道前因后果”

曾楚生惯在豪门大户里走动,以为陶器重是和哪位管事争风头,忙道:“是贵府回事处崔十三崔爷请得我,这戏单也是崔爷的意思。”

英国公府回事处哪有个姓崔的

陶器重有几息的茫然,很快就意识到,这姓崔的,十之八九是夫人娘家老姨奶奶崔氏那边的亲戚

曾楚生已要去唱过一堂了,英国公府也接待了。他难道难说那姓崔的是假的不成

陶器重气短胸闷地和曾楚生应酬了几句,就起身告辞,回了英国公府。

宋宜春已经睡下,知道陶器重过来,又爬了起来。

陶器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宋宜春。

宋宜春当场就踢了个脚凳。

脚凳翻了,他的脚尖也痛得要命。

他捂着脚尖冲着陶器重喊道:“明天就把那个戏子给我赶出去他还想在我们家连唱几场,门都没有”

“千万不可”陶器重急急地道,“那戏子常在各府走动,特别是和那些老夫人,太夫人打交道得多。难保他不像个女人似的嘴碎。我们这贸贸然地把人给赶了,那些老夫人,太夫人肯定会问起的。若是那曾楚生答得不好,有什么风声传出去,英国公府岂不成了笑柄广联社号称是京都第一戏班,过年过节的,不如就让他把这几天唱完。也凑个热闹”

宋宜春跳了起来:“我奈何不了那对孽障,难道我连个戏子都奈何不了让他明天就给我滚蛋”

陶器重知道他正在气头上,怎么劝也没有用,只得黯然地退下。

宋宜春在屋里骂骂咧咧了良久,吓得值夜的丫鬟小厮个个战战兢兢了半宿。

而宋墨望着被汗水打湿了头发的窦昭,却是满心的心痛。

他拉了自己的小衣帮窦昭擦着脸。担心地问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窦昭觉得自己好像跑了几条街似的,非常的累,却又有种莫名的舒畅。

“你从哪里学得这些手段”她的声音因为之前的呻\吟变得有些嘶哑。“老实交待”

窦昭斜睇着宋墨,目光潋滟,心里却很是不快。

她知道自己是宋墨的第一个女人,宋墨喜欢些什么,会些什么。她很清楚,可刚才的那些风月。却决不是宋墨凭空就能想象出来的。她怕宋墨去喝花酒或是章台走马了,只有那种地方,才可能有人知道怎样和怀孕的女子欢好。

一场盛宴下来,宋墨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心里无比的高兴,哪里体会到窦昭隐约的不悦。

他搂了窦昭在怀,咬着她的耳朵问她:“好不好”

窦昭微一思忖,诚真地低声笑着说“好”,并揽了他的腰。

宋墨顿时有些得意起来,悄声道:“我问了宫里的嬷嬷她们说能行”

窦昭讶然,随后又有些汗颜。

她对宋墨应该更有信心才是。

可这样的答案,让她脸像火烧。

知晓这种事的嬷嬷,通常都由皇后娘娘管束。

她们肯定会如实禀告皇后娘娘的。

大年三十的团年饭,正月十五的元宵节,全是皇家家宴,不要说是那些勋贵了,就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也得奉了特旨才有可能参加,而英国公府是沾了祖上曾做过皇家养子的光,算成了皇室中的人,逢年过节都得进宫,所以英国公府自家的团年饭就定在了小年夜。

窦昭想到元宵节要陪着内命妇赏月赏灯,她就想拿床被子把自己捂住长睡不起。

偏偏宋墨还闹她,笑道:“要是你进宫见到了皇后娘娘,她让你能我安排通房,你就说已经安排了,我可是把嘉定伯送来的两个美人都送给了顾玉,你可别漏了我的底”

窦昭只盼有些地洞能钻进去。

“你就不能忍忍。”

她娇纵背过身去,和宋墨生着闷气,“这下大家肯定都知道了,我怎么好进宫去见皇后娘娘”

“不会的”宋墨轻轻地抚着她的手肩,轻声笑道,“皇后娘娘把我叫去的时候我就说了,我就喜欢你,其他的人都不喜欢皇后娘娘还叮嘱我好好地待你,说你怀了身孕,难有脾气不好的时候,让我让着你一些”

看书的姊妹兄弟们,先贴文,等会改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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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春色

窦昭恨不得一脚把宋墨给踹下去。

“这种事也是能随便和你说的。”

她腾地地坐起来,却望了自己身未着缕,杏目圆瞪着宋墨,“我们夫妻间的事岂不都被人知道了。”

说着,顿时委屈的落下泪来。

“没有,没有”宋墨笨手笨脚地帮用小衣帮她擦着泪,眼神却忍不住朝她飘过去,顿时觉得良辰美景,都不过如此,不免有些心不在焉,“只有皇后娘娘知道,皇后娘娘不是那说长道短之人,她是看着我长大的,就像我姨母似的,她找我去问,也是怕我们少年夫妻不懂事,伤了子嗣。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窦昭脸色一红,抓了件中衣就披在了身上。

那更麻烦

她可是辽王的生母

在自己的继子被射杀之后,在自己的丈夫被死气之后,她还能精神抖擞地过日子,那得多硬的心肠啊

莫名的,窦昭哭了起来。

那些藏在心里前世,无处可渲泄的负面情绪,如这泪水,像关不住闸的河道,全涌了出来。

在宋墨的心里,窦昭是聪慧的,是机敏的,是坚韧,所以当她哭得时候,宋墨震惊之余,还有种锥心的痛。

他慌慌张张地抱住了窦昭,不停地道歉:“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以后不管是谁,我也不说你的事了。你别哭了,这次全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手掌下偏偏又嫩又滑,让他忍不住轻轻地摩挲了两下,却感觉到手掌下的雪肌有点凉,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地用被子裹了窦昭,继续哄着她,“不哭。不哭都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

或者是因为知道宋墨喜欢自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会心痛自己的伤心,窦昭哭得更厉害了。

宋墨只好一直哄着窦昭,直到他变化个小戏法,这才让窦昭破涕为笑。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拧了拧她哭红的鼻子,佯作出副恶声恶气的样子,道:“以后再也不准备这样了,有什么话好好的说。”

窦昭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一改往日的飒爽。反而有几分娇憨,像个小姑娘似的。

宋墨突然明白过来。

窦昭,这是在向他撒娇呢

他不由抿了嘴笑。不仅不觉得讨厌,反而觉有种被需要的喜悦。

宋墨起身叫了热水进来帮窦昭擦身子。

窦昭拉着被角不松手:“我自己来。”

“我来。”

宋墨的眸光温柔,把她按在了被子里,“你身子不便,刚才又累得慌。快躺下。”

窦昭依旧紧紧地攥着被子,低声道:“我,我的身子是不是变了样”

“没有”宋墨没感觉到,“嬷嬷不是说到了五个月才出怀吗”

别的女人怀孕,都和丈夫分房而居,等到孩子两个月之后。能同房了,才会在一起,她和宋墨日夜肆混在一起。怀孕的变化自然没办法避开宋墨,可她也不想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摊在宋墨的眼前。

“真的假的”这段时间窦昭感觉到身子有点沉,“还是我自己来好了。”

宋墨想到她刚才流了一身的汗,又坐起来和自己理论了半天,若是着了凉可就麻烦了。不敢和她争辩,在一旁递在温帕子。

窦昭躲在被子里自己擦了身子。宋墨用自己的披风裹了她,甘露几个进来换床褥。

她白皙纤长的小腿露在宝蓝色的披风外面,更显光洁细嫩。

宋墨看着心动。

等甘露几个面红如霞地退了下去,他把窦昭放进被汤婆子烫过,还带着暖意的被子

里,人也趁机也跟着钻了进去。

“我们再来一次。”

他贴着她的脸低声道,手已覆在她因为怀孕明显大了圈的丰盈上,照着自己的心意把弄起来。

窦昭半边身子都酥了。

她又气又恼。气自己不挣气,心全偏向了宋墨,惜他不说,被他这么一碰,就会生出几分悸动来;恼宋墨不知节制,只知道撩拨她,也不想想她如今是双身子的人。

宋墨自认自己得了宫中燕喜嬷嬷的指点,决不会出什么错,这样寒夜依偎在一起,就是说话也觉得身上火热,没有一丝的寒意。

“这次我轻点。”

他一团火似贴着窦昭,让窦昭呼吸都困难起来。

“别这样”她喘息想推开宋墨,宋墨已一路亲吻,停在了她的腹问。

窦昭有些意外,又有些了然。

宋墨,是用这种方式在和孩子打招呼吧

前世今生,她所渴求的,都是一个温馨的家。

就像现在宋墨所做的一样,爱护她,心痛她所生的孩子。

窦昭的心立刻软得一塌糊涂。

宋墨却直起身来,缓慢而坚定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虽然刚刚才欢好过,身体里还残留着他的印记,可那填满她的肿胀,还是让她闷哼了一声,抓住了被角身体仿佛被火点着了似的,烧了起来

迷迷糊糊中,她不由想,元宵节的时候,得找个借口留在家里才行。

他这个样子,就算她想掩饰两人之间的缠绵,自己眼角眉梢中流露出来的春色却骗不了人,以皇后娘娘的利害,只怕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她本能地不想皇后娘娘知道。

宋墨却不扳过她的脸,唬唬地道:“不许分心。”

好像那是对他们侮辱似的。

窦昭的眉目立刻柔了下来。

如果是平时,他会狠狠地顶自己,直到撞开花心,让她求饶为止。可现在,到底顾及着孩子,不敢乱来。

窦昭原来的担心就烟消云散般不见了踪影。

有宋墨在,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自会护了她的周全。

这么一想,窦昭反而放松下来。

她缠了宋墨的腰身,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旖旎的风光。

到底是闹得凶了些,第二天早上。窦昭犯困,抬手都觉得累,只想睡觉。

宋墨亲昵地吻她的面颊,叫了掌管对牌的甘露进来,问内院还有什么事。

甘露错愕。

宋墨已道:“夫人有了身孕,要多休息,今天有什么琐事,你们就来回我吧”

甘露默然低头,喃喃地应“是”。

宋墨神清气爽地去了外院。

今天英国公府宴请的是宋宜春的老友三驸马石祟兰一家及和石崇兰身分地位相当的几位朋友。

三公主临时决定留在家里:“英国公府由窦氏主持中馈,她正怀着身孕。我去了,她就执晚辈礼服侍我。我虽然不喜欢蒋氏,可没有和晚辈过不去的道理。你自己去吧”

她可不想卷和宋宜春父子的矛盾中去。

宋宜春每年初六都会请石祟兰过府吃春酒。他倒没想那么多,又觉得带了孩子麻烦,一个人去了英国公府。

宋宜春没有看见三公主,很是惊讶。

石祟兰只好借口家里有客,走不开。

宋宜春总不能勉强三公主来做客吧

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失望。陪石崇兰去了书房。

不一会,众人断断续续地到了。

都没有带女眷。

借口不外乎是家中有客。

宋宜春气结。

宋墨亲自来请众人去花厅喝茶喝酒。

众人笑着和宋墨寒暄着,一起去了花厅。

初春的天气还很冷,风吹在身上依旧刺骨。花厅槅扇紧闭,烧了地龙,温暖如春。大家几杯下肚。话不由多了起来。

这个问宋墨近日都在做些什么

那个问宋墨和东平伯的关系如何,他表姐家的三小子在五城兵马司当差,让他有空和东平伯打个招呼。提携提携。

还有人问宋墨:“东平伯不过是暂兼五城兵马司的都指挥使,还兼着五军都督府掌印都督之职,过了年,他应该回五军都督府了吧你有没有可能进一步,到五城兵司去”

宋墨态度恭敬谦逊:“我年纪还小。还要跟着诸位大人好好历练才是,现在说起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之类的。还言之过早了。”

答得滴水不漏,既然没有一味谦虚地否认自己的野心,也点出了自己的不足,让几个年长不由捻须点头,觉得他诚实稳重,赞不绝口,纷纷恭喜宋宜春后继有人。

宋宜春笑容僵硬,还好那戏要开锣了,大家移到了挂了暖帘的庑廊听戏。

石祟兰落后几步,和宋宜春走在了一起,悄声道:“你和你们家大小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男人哪有不犯错的。就算是他偷了你屋里的人,也过去这几年了,你也别总揪着不放了。女人哪有家业重要”

宋宜春唯有苦笑。

石祟兰看着心中一动,声音更低了几分,道:“怎么难道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宋宜春欲言又止。

石祟兰耐心地等着。

最后宋宜春还是叹了口气,拉着石祟兰去了庑廊。

内院的窦昭听说众人都没有带女眷,颇为意外。晚上宋墨回来,她问宋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宋墨笑道:“你如今不便待客,难道让她们和那些管事嬷嬷坐在一起说话啊”

窦昭咯咯地笑,不由抚了抚肚子:“这孩子架子可真大”

宋墨吻了吻窦昭的面颊,又摸了摸她肚子,这才去了净房洗濑。

接下来的几天窦昭都过得很惬意,只在初十那天宴请窦家长辈的时候,窦昭出面应酬了一下,到了元宵节,宋墨又以灯市喧嚣为由,请旨特准窦昭在家呆着。

窦昭原来担心皇上会不悦,谁知道太子也以同样的理由为太子妃请旨,皇上突然觉得皇室人丁兴旺,是个好兆头,不仅准了宋墨和太子之请,还赏下了元宵、花灯等物给窦昭和太子妃过节。

消息由护送舅母、赵璋如和窦家女眷去看花灯的段公义、陈晓风等人传到窦家众的耳朵里,大家不由得为窦昭高兴。特别是舅母,和纪氏感概:“寿姑能嫁了这样一个好女婿,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看书的姐妹兄弟们,先贴草稿,等会捉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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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搬家

纪氏没有搭腔。

她想到了纪咏。

前些日子,纪老太爷为纪咏相了门亲事,还没等到两家相看,女方就变了卦,还让人带信给纪老太爷,说什么我们家的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犯不着上赶子地倒贴,任纪家的人怎么寻问、解释,对方也不搭理,实在是问急了,丢了句“有什么事,问你们家纪探花去”,亲事没成,反成了仇家。

纪老太爷气不打一出来,喊了纪咏过去质问。

纪咏供认不讳,并道:“我要找个合自己心意的妻子,你们若是这样乱点鸳鸯,我还有手段等着。别弄得到时候朋友都变了仇人就好”

一席话气得纪老太爷倒仰。

纪父则是好话说了一箩筐题。

纪咏依旧不改初衷。

纪母没有办法,纪氏回娘家拜年的时候拉着她抱怨,让她去劝劝纪咏。

纪咏在纪氏面前收敛了几分,可说出来的话一样让人跳脚:“这件事你们谁也别管,我想成亲的时候自然会成亲。曾祖父曾经答应过我,只要我考上了进士,他就不管我的事。现在我不仅考上了进士,还在老老实实地在翰林院供职,他若是想食言,我也也不会遵守承诺。我母亲既然请了姑母出面说项,还请姑母把我的话一字不差地告诉老太爷。”

纪老太爷闻言黯然。

和纪氏说着体己话:“你说,见明是不是还惦记着你们家四姑娘”

一边是婆家,一边是娘家,这种话纪氏怎么好回答。

“应该不会吧”她和着稀泥,“见明的性子您还不了解,若他心里还有寿姑,只怕早就想着怎样拆散别人了。怎么会这么安静”

纪老太爷想了想,叹道:“你说得有道理,他还真就是这个性子。”

纪氏就劝道:“有些男人知事的早,有些男人知事的晚,见明如今已是两榜进士,您还怕他找不到个好妻子,这件事我您也不用担心,也许翻过年他的红鸾星就动了呢”

纪老太爷点头,道:“他是个按着不喝水的,这件事先放一放也好。”

遂不再管纪咏的婚事。

可纪氏有件事没敢跟任何一个人说。

她回家的时候。纪咏来送她,曾问她:“宋墨待寿姑可好”

纪氏当时觉得自己魂飞魄散,并点就上前捂了纪咏的嘴。匆匆说了句“他们过得很好,寿姑马上要做母亲了,你要是不相,尽可去打听”,就急急地上了马车。

难道纪咏真的惦记上寿姑了

如果真是这样。可就难办了

要不要跟窦昭说一声呢

可若是跟窦昭说了,窦昭会不会有心时负担呢

纪氏觉得左也难,右也难,整个晚上恍恍惚惚的,看了什么灯,吃了些什么小食。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倒是回到家里,看到韩氏从衣袖里拿出小油包来打开。捻了什么吃食往儿子嘴里塞。小俩口那甜甜蜜蜜的样子,羡煞了旁人。

她不由又想起小儿子来。

纪令则现在已经不接受儿子送去的任何东西了希望儿子能迷途知返就好。

说起来,儿子身上也有纪家的一半血脉。

怎么纪家的人循规蹈矩,到了这一代,出了个纪咏不说。还出了个窦德昌。

纪氏无奈地摇头。

到了正月十八,她去送赵太太母女过了正月十七。收了花灯,年过就完了,舅母和赵璋如也要搬去玉桥胡同了,她素来和赵太太交好,于情于理都要去送送赵太太。何况纪家就在玉桥胡同住,她正好把赵太太引见给自己的大嫂。远亲不如近邻,赵氏母女住在那里,有什么事,可以让纪家搭把手。

没想到还有比她早的。

她到的时候,五太太婆媳和窦昭都到了。

纪氏见窦昭穿着件大红色镶着玄色貂毛的皮袄,映衬着她肤光胜雪,雍容明艳,不禁上前拉了她的手,笑道:“你这怀了孩子,倒更漂亮了。”

窦昭就笑着对赵璋如道:“做长辈都喜欢看女人面如满月,富态,有福气,六伯母这是说我长胖了。”

众人大笑。

纪氏道:“长胖了有什么不好万事顺心顺意才能长得胖。”

又拧了拧窦昭的面颊,嗔道:“竟然敢编排起六伯母来”

窦昭跑到赵璋如身边,揽了她的肩直笑。

那笑容,爽朗大方,明媚照人,如五月的好天气。

纪氏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开朗的窦昭。

她心情有些复杂。

决定改天再引荐大嫂和赵太太认识。

宋墨在玉桥胡同的宅子虽然不大,但贵在精致。

门前是棵百年的香樟树,进门石青色的福字影壁,墙角的一丛竹子比屋檐还高,清一水的黑漆家具,因岁月的流留显得润泽光洁,中堂上挂得更是一幅价值千金的前朝水墨大师赵炎风雪夜归人。

就连讲究吃穿用度的六伯母也忍不住赞了一声好。

舅母则有些不安,道:“没想到这宅子这么齐整,给我们办酒宴,就怕把这宅子糟蹋了。”

赵璋如将在这里举行婚礼。

窦昭笑道:“宅子再好,若是没人欣赏,如同锦衣夜行。你就放心的用好了,正好让它敞敞气。”

众人听了又一阵笑。

宅子的管家嬷嬷忙带了丫鬟、婆子上前拜见。

舅母见宋墨连宅子巡夜的粗使婆子都配齐了,不由得十分感激。

而那管事的嬷嬷先前就得了嘱咐,说在这里暂时的是夫人的舅舅舅母,让她好生服侍,此时又见窦昭亲自送了赵家太太过来,知道是至亲,并不是那上门打秋风的亲戚,越发小心谨慎,不敢马虎。亲自下厨做了两个拿手的好菜招待窦昭等人。而窦昭等把舅母送到玉桥胡同,已到了快晌午的时候,既然管事的嬷嬷准备了饭菜,也不客气,就留在宅子里用了午膳。

不过是寻常的几道家常菜,却做得十分可口。

纪氏和五太太都不住地夸宋墨细心。

窦昭抿了嘴笑,决定回去后好好地奖赏奖赏宋墨。

因舅母还在收拾箱笼,她们略坐了一会就准备起身告辞,却有小厮跑了进来,道:“锦衣卫镇抚司的陈大人听说夫人在这里。想进来给夫人请个安。”

窦昭这才想起来,陈嘉就住在这里。

还有纪咏,也住玉桥胡同。

这熟人都扎了堆了。

不知道纪咏现在怎样了

有没有规规矩矩地在翰林院当差

他可不是那种随着年长就变得稳沉的人

窦昭笑着对那小厮道:“我这就回府了。你去跟陈大人说一声。我还陪着几位长辈,不方便见他。我舅母住在这里,他若有心,还请帮着照拂一二。”

小厮应声而去。

蔡氏啧啧道:“四姑爷可真是厉害,连锦衣卫镇抚司的人听说四姑奶奶在这里。都要进来问个安”

五太太皱眉,不喜蔡氏这样直白的势利。

郭氏忙出来打圆场,笑道:“这下四姑奶奶该放心了吧连舅太太的护卫都找好了。”

五太太呵呵地笑。

郭氏就道:“表小姐马上就要成亲了

,明天我过来帮舅太太跑跑腿吧”

五太太和蔡氏俱是一愣。

郭氏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怎么突然间变得喜欢应酬起来。

舅母自然乐得身边有个对京都熟悉的人帮忙,迭声应“好”。

窦昭则若有所思地看了郭氏一眼。随着众人一起由舅母送至了垂花门,回了英国公府胡同。

宋墨正和严先生在书房里说话。

窦昭奇道:“今天世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甘露摇头。

正巧素心过府来看她。

她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欢欢喜喜地迎了素心进来。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变化”窦昭拉着素心手仔细地打量着她。

乌黑的青丝绾成了妇人的圆髻,戴了朵鹅黄丁香花和紫色的紫荆花绢花,穿了件靓蓝色的素面妆花褙子,耳朵上坠了个掐丝灯笼的金环,清丽中透着几分端庄。

窦昭不住地点头。道:“像个管家娘子的样子了”

素心红了脸。

素绢带了若朱进来,看见素心。少不得又是一番惊喜,之后才请窦昭示下:“绸缎铺子的掌柜把今年夏裳的料子带了过来,是依了往年的规矩每人一套靓蓝色焦布的褙子,还是换成其他的颜色”

府里有二三百仆妇,都是春天做夏裳,夏天做冬裳。

窦昭笑道:“依往年的惯例好了。”

素绢笑着曲膝要退下去。

素心却对窦昭道:“夫人,我记得您嫁过来的时候,有十几匹上好的素绫。这衣料不比其他,时间放长了,会坏的,我看您不如拿几匹出来赏人,也免得这些素绫都坏在了库房里。”

她话音一落,就深深地后悔起来。

自己如今已不是夫人贴身的大丫鬟了,这些事也轮不到自己插手,自己却积习难改,又当起夫人的家来。

窦昭一直把素心当成自己的人,倒没有想那么多,感慨道:“还是你细心,我都不记得我库里有些什么了”

那我依旧回来服侍您吧

话到了嘴边,素心又忙咽了下去。

各府有各府的规矩,嫁出去的婢女有自己的小家要顾,不可能全天服侍东家,断然没有再回来当差的道理。

她想了想,道:“夫人,您贴身的婢女找好了没有要不让素兰过些日子再出嫁好了。您身边没有个得力的人,我想就算是素兰嫁了人,也会不安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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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情六欲作者:不要扫雪

简介:夫有夫有美妾成群,妻有七情六欲。成为安阳侯府的大少夫人,被婆家暗算、受娘家操控,这样的现状她不接受。 踢渣夫、破阴谋,博未来身在局中,那便一路直上做那下棋之人,让那些妄想摆布她的人不得善终

、第三百六十六章 底气

要想托个合心意的人,哪有那么容易

素心和素兰已经服侍自己四、五年了,自己不能再耽搁她们了。

窦昭笑道:“这不正好遇到了过年吗婢女的事,等过了二月龙抬头,天气暖和了些再说也不迟,哪能让素兰为这个就推迟婚期。”

年前窦昭就和宋墨商量过,二月初四给素兰和陈核办喜事。

素心知道窦昭这边还没有找到会拳脚的丫鬟,想到窦昭正和宋宜春打擂台,而宋宜春这个人就为了查清楚窦昭名下到底有多少产业,就能动用死士绑架她们,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心里就大为着急。

她和妹妹虽不如段公义等男子的好身手,可若是有人进犯,出奇不意,却能阻拦那些不怀好意者,给窦昭争取一个逃生的机会。如果她和妹妹都走了,窦昭的安危怎么办段公义等人毕竟男子,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着吧

素心犹豫良久,道:“要不,我回来陪陪您吧反正赵良璧这些日子要到各个铺子里去看看,也不在家”

“不用这么麻烦。”

窦昭笑道,“我又不出英国公府,不会有什么事的。”

素心肃然道:“这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要是不答应,我就跟世子爷说去”

她的话还没有落音,屋里突然传来宋墨的声音:“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两人循声望去,就看见宋墨笑着走了进来。

“世子爷”素心忙上前曲膝行礼,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还请世子爷准我像从前那样在夫人屋里当差。”

“这怎么好”窦昭没等宋墨说话已道,“你若是无聊,进来陪陪我,那自然是好。可在我屋里当差。你怎么说也是管事娘子了,哪有还服侍人的道理。”

“她是你屋里出去的,服侍你也是应该的。”

宋墨略一沉思,笑着对窦昭道,“这件事你就不要争辩了,就让素心进府服侍你好了。月例照从前的涨一倍,从我那边开销。”

他见窦昭还要说什么,又道,“如果赵良璧回来了,素心就家去。若是有了身子。就在家里养胎好了,不用再来了。”

素心毕竟是新娘子,宋墨最后一段话让她不由脸红。低下头,高声应着“是”。

窦昭不是那拘泥的人,想着到时候自己注意些,别让素心像自己前世似失,怀了身孕都不知道。酿出大错来就行了。

“那你就进府来陪我吧”她笑着点头,吩咐甘露等人给素心准备住的地方。

素心知道宋墨进来就会和窦昭腻在一起,从前总觉得宋墨有些英雄气短,现在自己成了亲,才知道这其中的甜蜜,曲了曲膝。抿着嘴笑着把甘露拉了出去。

宋墨笑道:“还是用这些媳妇子更好。”

“好你个头”窦昭横他一眼,眼波如春水媚丽。

宋墨笑着俯身亲了亲窦昭的面颊,这才去更衣。

窦昭把丫鬟奉的茶递给宋墨。正色道:“是不是匡家的事不顺利”

宋墨一愣,道:“何出此言”

“我看你这么早就下了衙,又和严先生在书房里说了半天的话,回来就打趣我,”窦昭道。“我想来想去,这些日子除了匡家的事。就没有其他的事让你操心的了”

宋墨笑道:“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窦昭神色却是一紧,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宋墨素来觉得窦明聪慧过人,与其瞒着她让她乱猜,还不如把实情告诉她,以她的聪明,危急关头,她至少能想办法自保。因而他坦言道:“我让严先生去找汪格,汪格拒绝让匡家置身事外”

窦昭非常的意外。

她不由挑眉:“他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拒绝你就算是汪渊,也不会为了每年两、三万两银子的进项得罪你,他难道自认为比汪渊更有面子不成”

窦昭说着,感觉到了其中的怪异之处。

汪格凭什么拒绝宋墨

前世他可是被清算了的人。

难道说,前世他不是被当成不相干的人清算,而是因为做得太多,知道的太多,被杀人灭口了

她心神俱震,问宋墨:“可查出蒋捷怎么把匡家的事捅一汪格那里的吗”

“查出来了。”

宋墨也觉得这事让人有点啼笑皆非,哭笑不得地道,“蒋捷不满匡家的倨傲,想给匡家一个颜色瞧瞧,偏偏匡家在番禺等地是百年的望族,根深地固,等闲之事动他不得。中秋节,他的师爷奉命来给戴建送礼,正巧遇到了汪格从戴阁老家里出来,回去之后,那师爷说起戴建之事时,把汪格曾亲自来上门给戴建贺节之事告诉了蒋捷,蒋捷听了,就起了心,冬至节送年节礼的时候,他的师爷借了戴建之名去拜访汪格,在汪格面前诉了半天的苦,求汪格看在戴建的份上,帮蒋捷教训教训匡家”

窦昭沉吟道:“那也不对啊那蒋捷不过是个七品县令,就算是蒋捷的姻亲,汪格也不可能为了他和两、三万两银子得罪你。”

她说着,端容道,“砚堂,这件事你只怕要放在心上,好好地查个清楚才是。我倒不是为了给匡家出这个头,而是觉得这件事太不合理了。汪格平时看上去对你挺恭敬的,他突然翻脸,我怕问题出在你的身上。你看你要不要去见见汪渊,皇上那边的事,可马虎不得。至于匡家,由我出面跟匡卓然说好了,既然汪格下了决心给蒋捷出头,就不要再抱着侥幸之心找这个打点,找那个说项了,趁早拿定主意到底该怎么做。”

宋墨和窦昭想到一块去了。

他笑道:“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如果皇上待我有罅隙,过年的时候就不会准了你在家时养胎,还御赐下东西来。不管汪格是怎么一回事,汪渊那边都得去坐坐了。至于说匡家,既然问题出在了曾阁老的身上,那就让曾阁老帮那个蒋捷去收拾乱摊子好了。我就不相信。他会喜欢人背着他拉了他的大旗狐假虎威”话说到最后,他扯着嘴角,冷冷地笑了笑。

一看宋墨这表情,窦昭就知道,戴建要头痛了。

不过,戴建头不头痛,与她无关,她现肯定这件事与辽王有关了。

只有靠上了辽王这座大山,他才会有如此的底气。

自己是重生的,所以知道辽王最终会登了大宝。所以才会忌惮于他。可现在太子并没有犯错,皇上也无意换储君,而且在自己前世的记忆里。太子一直到射杀,也没有犯什么错,皇上也没有重立太子之意,太子登基是天下共识,汪格是内侍。就算是辽王像现在这样发展下去,成为辽东之王,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他如果犯了事,更不会为他出头,他凭什么敢把宝全押在辽王的身上呢

她想到了辽王的生母。皇后娘娘万氏。

难怪他凭借的是皇后娘娘

也不对啊

像汪格这样的太监,在内宫里一抓一大把,如果他不是汪渊的干儿子。恐怕宋墨都不会正眼地瞧他,何况是皇后娘娘

他的底气到底从哪里来呢

窦昭有些烦燥地喝了口茶,陡然心中一动。

“砚堂,我想起一件事来。”

她急急地对宋墨道,“我好像听谁说过。汪格和崔俊义是冤家,你说。这件事会不会与太监之间的纷争有关系”

宋墨听着眼睛一亮,道:“我怎么没有想到从这方面下手查证。”

他说着,朝窦昭倾了倾身子,道,“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啊”窦昭讪然地转了转手上镶红宝石的戒指,歉意地望着宋墨,道,“我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没有个主意,就是这么一想,也不知道对不对。”

她前世是个不起眼的侯夫人,每次进宫都跟在那些门豪显赫的贵夫人身后。有一次,她落后了几步,无意间听到两个内侍在小声地抱怨,具体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见,只听见一句“崔俊义死都拉了汪格垫背,我死了,也要拉他垫背”之类的话。她那时候不知道汪格,但对崔俊义有印象,因都是些内宫的旧事,她听听也就忘了,现在突然想起来,就说给了宋墨听。但话说出了口,才知道自己这话有多荒唐。

不要说崔俊义是太子的人,汪格贪图匡家的产业,也只可能和辽王有关系,怎么就扯到了太监之类的纷争上去了呢

窦昭有些不在自。

宋墨是多敏感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窦昭的窘然。

他搂了搂窦昭,笑道:“没事那话本上不都说,无巧不成书吗我们有时候遇到想不通的事,就得这样天马行空,说不定就找出条路来。你说的事,我让人去好好查一查,说不定还真就有所发现呢”

窦昭悻悻地笑。

匡家的事好像越来越复杂,而可用的线索又那么的少

她得自己的头都大了起来。

算了,丢给宋墨去想好

她把这件事抛到脑后,舒舒服服地喝着燕窝粥。

宋墨则去忙这件事去了。

窦昭一碗粥喝完,抬头看见对面被宋墨靠得还带着凹痕的大迎枕,她顿时有些发呆。

自从她嫁给宋墨之后,就习惯了有什么事丢给宋墨,已经很少像从前那样动脑筋了。

宋墨可是对未来一无所知

而她却是熟知历史走向的人。

她怎么能放任宋墨如盲人摸象,自己却坐享其成

难道说,女人一旦依赖了谁,就再也懒得去动脑子

窦昭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了。

她得帮宋墨把当年的真相找出来,她得让宋墨避免前世的悲惨,她应该和宋墨一起奋斗才是,怎么能就这样窝在他的羽翼之下

他可是她两世为人,对她最好的人

窦昭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挺直了胸膛,高声喊着甘露:“帮我拿文房四宝来”

甘露应声而去,很快拿了笔墨纸砚来。

看书的诸位姐妹,明天放假,加更估计在下午三点左右,更新会在晚上十一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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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姊妹

辽王。

皇后。

汪渊。

汪格。

皇上。

太子。

崔俊义。

匡卓然。

蒋捷。

戴建。

窦昭把这几个名字都写了在宣纸上,然后陷入了沉思。

可几天过去了,她还是没有想明白这几个人之间的关联,到是宋墨那边有了消息过来。

汪格和崔俊义是同时进宫的,两人都能说会道,很会讨顶头太监的喜欢,但汪格比崔俊义更灵活些,常会弄些银子孝敬顶头的太临,所以给太子选内侍的时候,他们顶头的太监推荐的是汪格,但因为汪格当时只会认些简

单的字,太子不满意,被退了回去。崔俊义知道汪格使了银子才得到的这次机会,后悔的跳脚,知道汪格被了回来,他借了些银子,去了顶头太临那里。没多久,崔俊义被推荐去了东宫。没多久,崔俊义就因能断文识字被太子赏识,很快在太子的书房伺候笔墨,渐渐地,崔俊义成了太子的心腹,正四品的内侍。而汪格还有七品的衔上奋斗,如果他不是抓住机会成了汪渊的干儿子,恐怕此时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洗马桶呢

两人的梁子,也就这么结了下来。

素心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就为这两人你来我往地斗了快二十年”

“这还不严重”窦昭笑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内侍之间的等级更森严,一个不小心,甚至可以要了性命。不说别的,那崔俊义如今可是能跟汪渊说得上话的人,而汪格见了汪渊却得口称爹爹下跪磕头,就凭这,汪格想起来肯定就日日夜夜地睡不着”

“不过。这与匡家的事有什么关系呢”素心困惑道。

窦昭不禁喃喃地道:“如果我知道,还苦恼什么啊”

素心迟疑道:“要不,您去和陈先生商量商量”

窦昭闻言精神一振,可转念她又黯然。

事关重大,陈曲水已是快知天命的人了,她还准备在宫变之前若形势还不明朗,她就把陈曲水和段公义等人都托付给窦启俊,她不想把陈曲水拖进来担惊受怕。

“我先自己想想。”

窦昭敷衍素心。

甘露走了进来,禀道:“夫人,那个锦衣卫镇抚司的陈大人又来了。说是要见夫人”

这些小丫头们都很有怨念。

陈嘉来一次,说了几句话,就得了世子爷一幢宅子。这次上门,不知道又会骗些什么去

窦昭到觉得这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多半是为了之前提到的两个婢女之事。

若他真能解决此事,可谓是雪中送炭了。

窦昭有些佩服起陈嘉来。

她吩咐甘露把陈嘉请到小花厅里喝茶,换了件衣裳。带着素心去了小花厅。

陈嘉依旧是那样恭敬地站在小花厅的中央,听动动静,飞快地睃了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睑,给窦昭行了礼。

窦昭温声请他坐下。

陈嘉也没有客气,离着窦昭远远地坐在了靠近门边的太师椅上。

待丫鬟上了茶站。他道:“上次跟夫人提起的那对姐妹,如今已经进了京,若是夫人想看看。我这就把人叫过来。”

只怕早就在门外候着了吧

正好素心在这里,让她帮着掌掌眼。

窦昭笑道:“有劳陈大人费心了,把人带给素心瞧瞧。”

陈嘉闻言起身。

素心跟着他去了外院。

半炷香后,她来给窦昭回话:“两个小姑娘姓李,武夷人。姐姐叫金桂,刚刚及笄。妹妹叫银桂,今年十三。长得只能算是端正,但身手却很好,比我们两姐妹强多了,人看着也很老实,若是仔细地调\教,在夫人身边服侍个茶水什么的,倒也合适”她说到这里,神色间露出几分犹豫,道,“锦衣卫专窥百官,犯到他们手上的,都不是什么小事。我就怕陈嘉为了给您找两个合适的婢女,或是把人家的父母给牵扯进去了,或是打着世子爷的名头把人给要了来。我就单独问了问两个小姑娘的来历。

“据两个小姑娘说,她们家祖上是南少林的俗家弟子,靠耕种为生,家里也有三百多亩良田。但家里的人都习武,叔伯兄弟成年后,都要在外历练一番,却从不在乡亲面前显露身手。但她们的祖父年轻的时候曾在福州最大的镖局里做过总镖师,在南边颇有些名气,也因此收了几个弟子。

“其中有一个弟子落草为寇。

“去年夏天,那个弟子突然悄悄跑到找到她们的父亲,说寨子被官府给巢了,他拼死才逃了出来,如今正被官府通缉,求她们的父亲给几两银子好跑路。她们的父亲怕给家里人惹上麻烦,就给了那人十两银子,谁知道那人还没有走出福建就被官衙给缉拿了。她们家因此受了牵连,被当成同党,全都下了大狱,田产也被充了公。

“是陈大人救了把她们姐妹俩从大狱里提了出来解。

“陈大人还对她们姐妹说了,若是她们姐妹俩能得了夫人的青睐,全家都没事;若是不能讨夫人欢心,那就只能把她们姐妹俩都再送回大狱去,她们的家人也都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了。

“我问过俩姐妹话后,那俩姐妹把我当成了夫人,抱着我的腿就喊救命,说让干什么都行,只求救她们的祖父祖母,爹娘叔伯和兄弟姊妹一命。”

说到这里,素心不由有些恼火,皱了皱眉头,道:“您说这是个什么事他这哪里是给夫人找婢女,这简单是在给夫人惹麻烦您说,她们家出了这样的事,如若那俩个小姑娘说的是实情,我们要是不把人留下来,岂不是害了她们全家”

窦昭倒没想那么深,笑道:“若真是如此,肯定是要留下的。就算两个小姑娘不合适在我屋里当差,这府里总能找到安置她们的地方。可这事却要和世子爷商量,两个小姑娘说的是不是实情如果真的把人给救出来,合不合规矩我怕给世子爷惹麻烦。”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苦笑。

这个陈嘉,倒是好手段,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唬得两个小姑娘为了父母兄弟的性命,再也不敢生出二心来。

素心道:“那我就让陈嘉先把人给带回去吧就说因是近身服侍,这件事还得世子爷点头。”

窦昭颔首。等宋墨回来,和宋墨说这件事。

宋墨颇为意外,沉吟道:“我赚那些武林人士牵勾多。怕到时候给你惹了麻烦,准备在镖局里给你找两个信得过之人若是那两个丫头真是如此,倒也可以用用。别的暂且不说,至少不会生别样的心思来。”

窦昭道:“我们要不要再去查查”

“这件事我会跟杜唯说一声的,你就别操心了。”

宋墨神色有些懒洋洋的。

窦昭以为他累了。笑着应“好”,帮他拿了件家常穿的衣裳,叫了小丫鬟进来服侍他洗洗漱,自己先上了床。

宋墨从耳房出来,在炕几上找了本书,上了床。靠在床头看书。

窦昭也不打扰,坐在一旁做针线。

屋子里静悄悄的,显得很安宁。

窦昭暗暗奇怪。

往日这个时候。宋墨都会和她说上几句,今天却默然不语。

她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宋墨的眼睛盯在书上,半晌也没有翻一页,很显然在想什么。心思全不在书上。

每个人都有需要独处的时候。

窦昭做着自己的针线,偶尔望一眼宋墨。

窗外响起了更敲声。

宋墨仿佛被惊醒似的回过神来。

他放下书。这才发现窦昭一直针线,他微愠,道:“怎么晚上又做起针线来了太伤眼睛。你有什么东西,交给针线房做就了是了。我养了她们,是要她们伺候人,可不是让她们捉蚊子的。要是这些人你用着不合手,你直管换人就是。”

窦昭感觉宋墨的情绪有些浮燥。

她不由握了宋墨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想不想跟我说说话”

窦昭的目光真诚,表情认真,宋墨能感受到她发自心底的担忧和关切。

他想了想,低声道:“我今天派人去查了汪格外下的产业,发现他除了在裟衣寺胡同有幢二进的小宅子之外,别无恒产。而他这几年索要的钱财,足以在玉鸣坊买下一幢五进三路的大宅院都绰绰有余。你说,他的钱都去了哪里呢”

窦昭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辽王

他的钱,肯定去了辽王那里。

正是因为他是为辽王敛财,所以他才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拒绝宋墨。

宋墨的五舅舅蒋柏荪还在辽东辽王的治下流放。

所以他算准了宋墨不敢得罪辽王。

而且他若是帮辽王揽钱,皇后娘娘自然要帮衬他。

是不是因为他是个干脏活的人,所以辽王登基,不仅没有用他,还把他顺手给清理了。

不过,他凭什么成了辽王的走狗的呢

辽王逆谋,他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窦昭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她想抓住,却又飞逝无影。

她只好提宋墨:“砚堂,你说,汪格会不会只是个傀儡”

宋墨脸色微变,沉默了良久,低声道:“我也这么想。可他到底是谁的傀儡呢又有谁缺银子缺成这样竟然要与民夺利”

能让汪格拒绝宋墨的,有几个人呢

或者,他心时也有怀疑,只是不敢深想。

窦昭望着宋墨微微有些发白的面孔,猜测着。

“那就慢慢查好了。”

轻轻地摩挲着宋墨的手,柔声道,“既然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不过是发现的早晚而已。但你要小心,千万别把自己给绕了进去。”

宋墨没有作声,目光却极其幽远。

窦昭道:“我们睡吧明天早上醒来,说不定就有新发现。”

宋墨亲了亲窦昭的面孔,吹了灯。

黑暗中,他隐约地翻几个身。

窦昭把他抱在了怀里,安慰似地轻轻地抚着他的背。

宋墨喃喃地喊着“寿姑”。

窦昭的动作越发的轻柔。

没多久,宋墨的吸呼变得绵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