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定亲
皇后娘娘也正为这件事苦恼。
有宋墨珠玉有侧,她看谁都觉得不太满意。
听皇上这么说,她暗暗叹了口气。
看样子只能矮子里面选高个了。
“我明天就请宗人府的和礼部进献名单。”
皇后的语气颇为无奈。
皇上就有些得意起来,道:“三驸马跟我说,宋宜春有意让次子尚公主。你觉得如何”
几位公主的婚事,皇后娘娘早就有了主意,特别是景宜公的。
她闻言不由眉头紧锁,道:“之前和砚堂的婚事不成,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总归是有迹可循。如今又巴拉着宋家的次子我们家的女儿又不是嫁不出
去了怕是会被人笑话。”
皇上仔细一想,果然觉得有些让人膈应。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道:“那这件事就作罢了吧景宜和景福你多操点心,早点定下来。”
皇后笑着应是,和皇上为两位公主的婚事议论了一会才出了乾清宫。
那时候宁德长主公已经出了府,皇后娘娘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议,可等到晚上和皇上去给太后娘娘问安的时候,太后娘娘很是高兴地和他们打着招呼,笑眯眯地对皇上道:“前几天苗太妃身体不适,我准了她娘家侄媳妇来探望她,我这才知道原来她两个侄孙女都已及笄,到了出嫁的年纪。我看其中排行第六的那个小姑娘人长得十分俊俏,活脱脱一个年轻时候的苗太妃,就起了心思给她做媒。你们觉得英国公府宋家的次子如何”她说着,朝皇后望去。
皇后和皇上俱是一愣。
皇上更是把宋宜春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以为皇家是菜园子门,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前脚托了石祟兰想让次子尚公主,后脚就跑到太后这里来献殷勤。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当老子是傻瓜,想怎么唬弄就怎么唬弄啊
皇上想也没想地道:“不行宋宜春家的次子不适合。”
太后娘娘的脸立刻挎了下来。
就是因为不合适,她才要把苗太妃的侄孙女许配给宋家的次子。要是适合。她还干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先帝面前忍了几十年,好不容易轮到儿子坐江山了,太后娘娘可不想再忍了,她的脾气也因此而越来越火爆,当场就发作了,“难怪我赐个婚都不行”
皇上这才想起太后娘娘和苗太妃之间的罅隙,发现自己说错话来。可他一时又拉不下脸皮告诉太后娘娘宋宜春想让次子尚公主,而自己刚才还差点答应这件事。只好拿了皇后娘娘的话搪塞太后娘娘:“先前我们想让宋砚堂尚福圆,结果宋宜春一声不响地给儿子下了聘,可见他这个人颇有主张,我看我们还是别管他们家的闲事了。”
如果消息传出去,苗太妃的侄孙女要嫁给宋宜春,宋宜春一个不乐意,给次子另订下户高门的媳妇,那才让人可乐呢
太后娘娘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要给苗家女和宋翰赐婚的念头更坚定了。
“我把宋宜春叫进宫来亲自跟他说。我就不相信,他连我的话也不听。”
太后娘娘很果断地下了决定。“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就让宋宜春进宫。”
皇上气得肝痛。
皇后娘娘却查觉到了不对劲。
她想到早上自己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时候太后娘娘什么也没有说。怎么宁德长公主进了趟宫,太后娘娘就想了这么一出
难道这件事与宁德长公主有关
她朝着皇上使眼色,等出了慈宁宫,她小声地道:“母后向来看苗太妃不顺眼,这次怎么会想到给苗氏女赐婚”
皇上先前在偏殿被气糊涂了,此时冷静下来,也觉得有些蹊跷。但他懒得理会这种女人间的小伎俩。吩咐皇后娘娘道:“你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行了”
皇后娘娘领命,回宫就让打听宁德长公主觐见太后娘娘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了宁德长公主的来意。也知道了关于宋翰的事。
皇后娘娘气得脸涨得通红,“啪嗒”一下,把手里的一把团扇给折断了。
宫女们吓得全都跪在了地上。
大殿里悄无声息,落针可闻。
皇后娘娘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吩咐人去宣了宁德长公主进宫。
宁德长公主既然敢在太后娘娘面前保媒,自然早有计较。
听皇后娘娘问起,她心里并不紧张,面上却露出惊骇的表情,道:“话怎么传成了这样”她把宋墨有个长得和蒋氏一模一样的表妹因孀居而进京投靠宋墨的事告诉了皇后娘娘,“因那蒋琰和宋翰是同一天的生辰,我们就开玩笑,说莫非蒋夫人当年生的是双胞胎国公爷嫌弃女儿,所以把儿子留下来了,女儿送给了蒋家抚养不曾想却被传得如此不堪”她说着,满脸的悔恨,“早知如此,我就不会把这件事当成玩笑话说给石太妃听了。现在却被人传成了这样,如何是好”又道,“英国公府子嗣单薄,如果蒋夫人当年真的生下了双胞胎,不要说是让人稀罕的龙凤胎了,就算两个都是女儿,也断然没有送给别的扶养的道理。这么浅显的道理,一想就明白,怎会有人相信”
皇后娘娘半信半疑,道:“那你哪天把那个蒋琰带进宫来我瞧瞧吧”
宁德长公主恭声应“是”,然后抱怨起现在的京都人说话都没有个禁忌起来。
皇后娘娘已被宋翰可能是庶孽的消息炸得心神不宁,无心听宁德长公主唠叨,瞅了个功夫端茶送客。
宁德长公主讪讪然地出了坤宁宫。
皇后则去了乾清宫,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皇上。
皇上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会不会是谣传宋宜春就是再蠢,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混淆血脉,颠倒黑白的事啊”
皇后娘娘也觉得这件太过匪夷所思,道:“只是宁德长公主行事向来谨慎稳重,怎会无中生有”
皇上有些不知所措。责怪起两个当事人来:“这个宋宜春,就没有一刻安分的时候。你看他自从承了爵位之后干的那些事,我都替他不好意思。还有宁德长公主,好生生的,和母后说这些做什么。现在好了,母亲还要给宋家的这个次子赐婚。事情若真是如此,岂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他的话音一落,皇后娘娘和皇上的表情俱是一滞。
宋宜春让次子尚公主。难道是为了利用皇家的威严保住次子的性命
两人突然间对宁德长主主改变了看法。
如果宁德长公主是因为知道了内情,又没办法阻止宋宜春让次子尚公子,只好用这种办法来让他们知道宋家发生的事呢
皇上暴跳如雷,道:“这个混帐东西,良心都让狗给吃了。我就说,之前为什么看宋砚堂不顺言,敢情是要宠妾灭妻啊还好我抬举了宋砚堂,我要是不管,宋砚堂岂不会被他害死想老国公爷那么个慈眉善目的人,怎么就生出这个心肠这么歹毒的儿子来他简直是脑袋被驴踢了。把别人都当成了和他一样烂心烂肝的东西传我的旨意,让他给我把五军都督府的大印给交出来。给先帝去守皇陵去”
心里已经相信宋翰是庶孽
汪格吓得脑门心子全是冷汗,两腿打着颤儿应“是”,就要退下去。
皇后娘娘却道着“且慢”,劝皇上道:“宋宜春也算得上是功勋里的头一位了,您要他把五军都督府的大印交出来去给先帝守皇陵,总是有个理由吧道难道还说是因为宋宜春混淆血脉动成哪来的证据难道仅仅就因为那个叫蒋琰的和蒋夫人长得一模一样我看这件事不如慢慢的事。先把宋宜春次子的婚事定下来再说。好在是没人知道宋宜春想让次子尚公主,不如就让由着母后给他赐婚好了。既然可以安抚母后。又可以警示宋宜春范。”
皇上明白皇后的意思,道:“明天你记得让人赏几件奇珍给宁德长公主。这次要不是她,我们就糊里糊涂地把女儿嫁给了宋翰。那时候可就是真正的笑柄了”又让皇后立刻去趟慈宁宫,“母后那里,还请梓童替我给我陪个不是,就说只要母后高兴,朕没有不答应的。”
皇后笑着应“是”,去了慈宁宫。
太后娘娘顿时笑弯眉眼,道“我知道皇上是个孝顺的”,让慈宁宫的大太监去请皇上过来用晚膳,又拉了皇后娘娘商量着宋翰的婚事:“您觉得哪个合适”
皇后娘娘既然要为皇上弥补过失,来之前就打听清楚了苗太妃家里的情况,闻言笑道:“母后吃过的盐比臣妾吃过的米还多,臣妾哪有母后考虑的周到母后的主意定不会错。”
太后娘娘听着就更高兴了,道:“那就把苗家的那位叫安素的嫁给宋家次子吧”
苗安素就是苗家的六小姐。
苗太妃嫡亲侄儿的嫡长女。
据说此女不仅姿容出色,而且为人惠淑,十分孝顺,为生病的祖母祈福,曾经手抄了一百本法华经送给路人。
在世人看来,从前不过是个开杂货铺子的苗家能把孙女嫁到英国公这样显赫的人家,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可对于苗家来说,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勋贵之家不能够继承家业的次子,却未必是件高兴的事。
皇后娘娘笑着应喏,亲自叫了女官进来写懿旨。
姐妹兄弟们,送上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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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苗家
欢天喜地恭迎圣旨的宋宜春听到圣旨的内容,犹如晴天霹雳,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照他想来,汪格帮着在皇上面前探了口风,皇上也有这意思,就算宋翰不能尚了皇后娘娘亲生的景宜公主,也能尚最漂亮的景福公主,现在却公主变村姑,而且还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村姑他一口气堵在胸膛,要不是听见宋墨低声地和前往宣读圣旨的内侍打招呼,他恐怕还缓不过气来。
事情怎么会这样
到底谁在这其中做了手脚
宋宜春望着被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宋翰,目光就不由落在了和内侍谈笑风生的宋墨身上。
所以等到内侍一走,他就跳了起来,指着宋墨的鼻子质问道:“是不是你要不然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下懿旨给天恩赐婚一定是你见天恩得了皇上的青睐,怕天恩以后会压在你的头上,所以从中做得手脚”
只是没等他说话,宋墨已是一声冷笑,道:“父亲可真是看重我们不知道我是三公之一还是三孤之一竟然能在右皇上的想法。”
说着,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别怪我这个做儿子的没有提醒您,您说话还是小心点,免得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还以为您对他老人家的安排不满,到时候让皇上不悦,可别又说是我从中做了什么手脚。我可当不起父亲这样的夸奖”
“你”宋宜春脸涨得通红。
宋墨扬长而去。
宋翰在他的身后委曲地喊着“哥哥”,又声地道着:“父亲只是一时气愤,并不是有意要责怪你。这赐婚来得太突兀,哥哥在宫中当差,可否为我打听打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语气真挚诚恳,宋墨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脚步丝毫不见停滞地出了正厅。
“这个小畜生,我算是白养了他一场。”
宋宜春气得浑身发抖,冲着宋墨远去的背影骂道,“早知道他是这副得性,当初他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他掐死在血盆子里,也免得到时到今日受这孽障的气。”
骂完长子又骂次子,“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他早就不把你当兄弟了,你还一口一个哥哥的喊着。你还要不要脸他是你哥哥,又不是你爹,你离了他就不能活了”
骂得宋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低着头,像霜打得了的茄子似的。
宋宜春看着心里更是烦躁。抬腿就踹了曾五一脚,道:“还不去请了陶先生过来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呆头鹅,不叫就不会动。”
曾五连滚带爬地出了正厅,去请了陶器重过来。
宋宜春吩咐他去打听宛平苗家的底细,自己则去了三公主府。
此时已是七月八月头,正是秋桂飘香的时候。
石祟兰正陪着三公主在后院摘桂花。
听说宋宜春过来了,他不由笑道:“肯定是有好消息告诉我们。”
三公主娇笑道:“你又做了些什么”
俗说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石祟兰自认自己做了件大好事,并不瞒着三公主,笑着将宋宜春有意让宋翰尚公主的事告诉了三公主。并道:“我算算时间,这几天圣旨也应该到了。”
三公主不由得皱眉,嗔道:“你事前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母后有意把景宜嫁到兴国公府去,只是兴国公夫人亲生的世子爷和二爷、三爷早已在了亲。七爷又比宜景小三岁,母后这才迟迟没有提景宜的婚事。你从中参合个什么劲”
石祟兰愕然:“母后有意让兴国公三爷尚景宜”
他怎么听着觉得怪怪的。
可他没来得及细想。三公主已催着他去见宋宜春:“早去早回,等会我们一起去看看那几株绿萼。”
石崇兰喜欢梅花,三公主就想着法子弄了各式各样的梅树栽在自家的花园里。
他笑着点头,去了书房。
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石祟兰就神色凝重地折了回来。
三公主奇道:“出了什么事莫非是尚公主的事不顺利”又道,“这件事你还是别管了,小心让母后心中不快”
“何止是不顺利”石崇兰苦笑,有意请三公主帮忙,因而极其详细地将宋宜春的平
意告诉了三公主,“母亲竟然下懿旨将宛平一户苗姓家族的六小姐赐给了宋翰为妻。这个苑平苗家到底是哪家是和母后有旧还是哪家没落的功臣之后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可有印象”
苗太妃当年虽然艳冠六宫,可那毕竟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她如今不过是个被人遗忘在角落里,在太后的威严下苟延残喘的妇人而已,有几个人还记得她
“宛平苗氏”三公主皱着眉想到半天,迟疑道,“难道是苗太妃的娘家”
提到苗太妃,石崇兰就有印象了。
他转身就往外走:“我去跟宋宜春说一声,让他派个人去查查。”
三公主望着石崇兰的背景直摇头。
宋宜春当场就傻了眼:“苗太妃的娘家人太后娘娘没有把苗太妃做人干就是好的了,皇后娘娘怎么会给苗家的女儿赐婚这,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难怪让我和个市井之人做亲家不成”
他想想都觉得像脚上沾了坨屎似的恶心。
石崇兰却看出些端倪来了。
宋宜春的运气也太差了,早不说尚公主的事,晚不说尚公主的,偏偏这个时候冒了出来,被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蓄意已久的太后娘娘当了冤大头。
不过,宋家身世显赫,宋翰虽是次子,配苗氏女却绰绰有余,按理,太后娘娘不应该这么埋汰宋翰才是,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石祟兰这才深深地后悔起来。
自己真不应该插手这件事。
若是坏了太后娘娘的事而因此被太后娘娘记恨上。就算有皇上庇护,以太后娘娘的脾气,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他心生退意,委婉地道:“既然是迹可寻,就不愁查不出缘由来。我帮你问问,你自己也派人去探探苗家的人的底细,下聘的时候心里也有计较。”
懿旨已下,宋宜春难道还真的敢抗圣不成
再不满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最多私底下和体己的人包怨两句罢了。
事到如此,他也没有了什么好主意,讪讪地叹气,想到自己塞了汪格三千两银子,依旧托了石祟兰帮着打听这件事的内幕。
石祟兰也怕自己无意间闯下了大祸。也想找汪格问个清楚,自然是满口答应。
宋宜春回了英国公府。
苗家出了个嫔妃,这几年买田置地,威风起来,在宛平县大小也算得上是个人物。陶器重没有费多少功夫就打听清楚了苗家的事。
他抚着额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宋宜春说好。
宋墨这边却早已得了消息。
苗家借着苗太妃的势,很是红火了几年。先帝殡天之后,苗家的光景就一年不如一年。常言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苗家又是尝到了嫁女儿的甜头。男丁不寻思着怎么支应门庭,却一门心思地想着怎样找个好女婿帮扶自家一把。
这苗家六小姐是众姐妹中长得最好的一个,又聪明伶俐,原本苗家是想把她送入内廷的。因而花了大力气请了师傅在家里教这个女儿琴棋书画,后来知道苗太妃在宫里早就失了势。就改了心思,一心一意把这女儿嫁个权有钱的人家,以后也好补贴娘家。
听说太后娘娘把苗安素赐给了英国公府的次子为妻,苗家立刻就差人来打听宋翰的底细。知道宋翰名下只有蒋夫人留下来的不到五千两银子的产业,宋墨性情暴虐凶残,皇上却十分的宠信,宋宜春又正壮年,苗家人的脸色立马就有些难看起来,几兄弟坐在一起商量对策。
“老的肯定会续弦,少年又是个惹不起的,除了个名声,什么实惠也没有。”
苗安素的胞兄苗安平非常的不满,没等长辈开口,他已迫不及待地道,“还不如嫁给县里的郭大爷郭大爷虽说是死了老婆的,可人家说了,聘礼是五千两银子,妹子一嫁过去就主持中馈,郭家的铺子我们也能入一股”
“你给我闭嘴”苗安素的父亲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道,“这是御赐的婚事,能反悔吗你给我少说两句,小心祸从口出。”
苗安素的大伯就道:“能不能多要些聘礼我们好歹把安素养了这么大,那些教习师傅束修总得收回来吧”
“那也得看宋家答应不答应啊”苗安素的父亲郁闷地道,“英国公府的世子爷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踩死我们还不跟踩死个蚂蚁似的。”
大家一听,都泄了气。
后院就传来一阵喧哗声。
苗安素的父亲正烦着,听到动静不由大怒。
苗安平忙叫了丫鬟来问是怎么一回事。
丫鬟怯生生地看了眼苗父,这才低声道:“是六小姐说不愿意嫁到宋家去谁想嫁谁嫁”
苗父顿时觉得脑门隐隐作痛。
他想靠着这个女儿荣华富贵,对这个女儿自然是百般宠爱,时间长了,养成女儿颐指气使脾气不说,对他也少了一份尊敬,发起脾气来家里家里就没有一个镇得住的。
苗素安的二伯父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苗父一眼,道:“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这要是闹得左邻右舍听到了什么风声,我们这几年辛辛苦苦地给她树立起来的名声岂不是白费了你还是快去看看吧现在可不是她说不嫁就能不嫁的。”
苗父狼狈地起身,去了内院。
、第四百三十二章 各异
苗安素身材苗条,乌黑的头发,大大的杏眼,宜嗔宜喜,非常的漂亮。可她眼角眉梢间却透着股咄咄逼人的凌厉,这种凌厉破坏了她的柔美,使她的五官都变得颇为分明,让人感觉她很不好相处。
此时她柳眉高挑,杏眼圆瞪,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什么狗屁公子,不过是个仗着祖上余荫混吃等死的废物罢了”苗安素被两个丫鬟架着,说话的声音却越发地大了起来,“爹爹总说疼我,现在却让我嫁给个不能继承祖产的废物。难道您就忍心看着我以后只能每年靠着几百两银子的出息在大宅门里熬着到时候我连自己都顾不上了,您和哥哥要靠谁去”
苗父吓得脸色发白,上前就捂了她的嘴,低声道:“我的小祖宗,你轻点声。这桩婚事是御赐的,我们只有欢喜的份,哪有不愿意的道理你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传了出去,我们苗家可要大祸临头了不要说爹了,就是宫里的姑奶奶也保不住你”
苗安素一使劲,扯下了父亲捂在自己嘴上的大手,道:“爹爹,您跟我说实话,这门亲事是您自己去求的,还是宫里赐下来的”
“当然是宫里赐下来的。”
苗父说起这个也很郁闷,“你以为我傻了,把你嫁给个次子”
“不对啊”苗安素奇道,“太后娘娘不是一向看姑奶奶不顺眼吗她怎么会突然想到把我嫁给英国公府的二爷英国公府虽然名声显赫,可我听说过,英国公府的世子爷十分厉害,他们家在我们县里的田庄,连那些高去高来的江洋大盗都不敢偷,您说,我给这样的人做弟媳,敢大口喘气吗分家的时候,敢和他争家产吗”她说着。嘤嘤地哭了起来,“爹爹,这哪里是在抬举我,这分明是把我往火炕里推啊”又拉了苗父的衣袖,“您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我嫁到宋家去啊”
“我知道,我知道。”
苗父无可奈何地道,“可如今懿旨已下,绝无更改的可能。你不嫁过去,又能怎样”
苗安素悄声道:“家里这么多姐妹,宫里的贵人和宋家的人又没有见过我,您换个人嫁不就成了”
苗父听着吓了一大跳,忙道:“胡说八道这可是欺君之罪,要灭九族的你难道想害死我们全家不成”又怕女儿继续和他胡搅蛮缠,说出更加离经叛道的话来,他甩开女儿的手,板了脸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安安生生地呆在家里准备出嫁就是了。你要是敢乱来,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然后对服侍苗素安的丫鬟婆子道。“要是六小姐不见了,我定会把你们全家都发卖出去女的卖去青楼,男的卖去盐场”
丫鬟婆子吓得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地应喏。
苗父又叫了几个粗使的婆子进来,威胁道:“你们在六小姐屋前守着,要是有只苍蝇飞进来了,你们就等着人牙子来拉人吧”
几个粗使的婆子不敢怠慢。连声应是。
苗父这才去了厅堂。
苗安素气得直跳脚,可家里人都知道事关重大,铁了心看着她。她也没有办法,只好等宋家来下聘。
宋墨对这门亲事就极满意,吩咐杜唯:“继续盯着苗家,找个机会让苗家的人和我碰个面。”
杜唯不解。
宋墨笑道:“我不表个态,苗家又怎么敢狮子大开口地向宋家要聘礼呢”
虽说苗家贪得无厌,可能够让父亲头痛一下,他不介意成全一下苗家的贪婪。
宋墨笑着,转身去了静安寺胡同窦昭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小住了。
宋翰心里乱糟糟的。
他想娶的是以忠贞刚烈而闻名的蒋氏女,而不是这个默默无闻的苗家六小姐
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给他赐婚的
哥哥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呢
父亲去了三驸马府,不知道事情会不会有转机
抱着一丝侥幸,宋翰坐在樨香院的厅堂里等宋宜春。
所以当他听说宋宜春回来的时候,急匆匆地迎上前去。
“父亲,”他望着宋宜春的目光充满了期待,“三驸马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宋宜春的眉宇间难掩沮丧,“只能进宫谢恩,和苗家商议婚事了。”
宋翰默然,虚扶着宋宜春进了内室。
在丫鬟服侍宋宜春更衣的时候忍不住又问道:“父亲可知道那宛平苗家是户怎样的人家”
提起这个,宋宜春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是苗太妃的娘家。”
他烦躁地对宋翰道,“原来是开杂货铺的,后来苗太妃在宫里受了宠,就改做营造的生意了。这些年工部官员的变动很大,苗家又没了倚仗,一直在吃老本。”
也就是说,是个落破户
宋翰顿觉受辱,一张脸气得通红,双手不由握成了拳。
这样让自己以后怎么出门见人
特别是宋墨娶的是北楼窦氏窦阁老的侄女,他的岳父本身又是两榜进士、翰林院学士自己岂不是要在宋墨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自己娶了苗氏女,除了宋墨,其他人都没有得到好处,难怪父亲会怀疑这件事与宋墨有关。
可宋墨是怎么做到的呢
宋翰突然间觉得自己以前一直很傻很天真。
与其相信别人,不如相信自己。
不管让他娶苗家六小姐是谁的主意,他们都休想如愿以偿就算是苗家六小姐嫁了进来,他也要让她知道,他宋翰的媳妇不是那么好当的
宋翰打定了主意,心中稍安,轻声问宋宜春:“爹爹,哥哥成亲之前就已出仕,我现在也要成亲了,您能不能帮我在皇上那里讨个差事也免得我无所事事,被岳家瞧不起。”
宋宜春听着脸一沉,道:“读书不是事吗”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宋翰忙道,“我怎么会觉得读书不重要呢只是世人都眼皮子浅,读书却没有个十年二十年的功夫难见成效,我这也是怕别人嗤笑,为了应付外人的眼光,不得已而为之。”
宋宜春很满意他的回答,微微颔首:“明天我就会进宫谢恩,到时候在皇上面前说说。你的婚事毕竟是宫里赐下来的。有个说得出口的差事,这桩婚事犹如锦上添花,也体面些。”
宋翰恭敬地低头称“是”,暗暗松了口气。
宋宜春却有些心虚。
太后娘娘素来对苗太妃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非常的苛刻,宋翰娶了苗太娘的侄孙女,也不知道太后娘娘会不会因此而看宋翰不顺眼若要是真被太后娘娘忌恨,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头痛欲裂,高声地喊着陶器重。
进来的却是曾五。
他谄笑着上前给宋宜春行礼。道:“陶先生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宋宜春皱眉。
这个陶器重,办事越来越拖拉了。
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
自己要不要换个幕僚了
宋宜春站在那里思忖着。
自从自己和宋墨反目之后。陶器重针对宋墨的计策都很温和,没有起到很明显的效果,显然他心里还是忌惮宋墨是英国公府的世子,行事不敢放开手脚。从前自己忽略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让宋墨日渐坐大。
他走了,换个幕僚,也就没人拖自己的后腿了。
宋宜春暗暗点头。去了书房。
而此时的宋墨,正坐在静安寺窦家上院东厢房的堂屋里,他的岳父抱着他的儿子早已笑得眉眼弯弯。见牙不见眼了。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听话”窦世英现在一下衙就赶回家里抱外孙,抱着就舍不得放下来,“我记得寿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天天哭,时时哭,哭得我脑门都疼,只好跑到外院的书房里去歇息,直到她半岁之后,我才敢近她的身,看清楚了她长的什么样。”
他最后得出结论,“元哥儿这性子肯定像你”
宋墨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可当着岳父的面,他却怕失了稳重而不敢喜形于色,只能矜持地笑道:“岳父夸奖了”
给宋墨收拾好房间的窦昭撩帘而入,把这番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突然间有些感慨。
有的人懂事得早,有的人懂事得晚。父亲和魏
廷瑜就都属于那种懂事晚的,成亲的时候年纪虽然也不小了,却还是孩子心性,做了父亲也还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因而听到孩子哭闹就只会避而远之,这也与个人的性格有关。宋墨却恰恰相反,遇事从不退缩,总要弄个清楚明白才罢休。孩子半夜里哭了起来,他就会问是不是饿了或是尿了,是不是自己抱孩子的姿势太僵硬,孩子不舒服,几次下来,孩子到了他的怀里就睡得特别的香甜,她虽然自己带孩子,因为有了宋墨帮忙,她反而觉得比前世乳娘丫鬟婆子一大堆围着更轻松些。
她就笑着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窦世英有些讪讪然。
宋墨忙道:“收拾完了岳父正在讲你小时候的事,没想到你小时候那么的顽皮。”
他很积极地为岳父解着围,立刻换来了岳父一个感激的眼神。
窦昭好笑,一面答着“都收拾好了”,一面去抱孩子。
窦世英向旁边一闪,躲开了窦昭的手,道:“孩子睡得好好的,你这一接手,把孩子吵醒了怎么办还是我抱着吧。”
他老人家已经抱了快两个时辰了,也不嫌胳膊酸。
窦昭无奈地朝宋墨投去求助的一瞥。
宋墨却像没有看见似的,移开了目光,低头喝茶。
这家伙,只知道讨好岳父
窦昭瞪了宋墨一眼。
宋墨不由在心里嘀咕。
孩子满月,娘家会接外孙认门,女婿把人送到就得回去。
他能留在静安寺胡同过夜,还不是因为讨了岳父的欢心。
这个时候,他也只好装糊涂了。
姐妹们,送上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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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谢恩
见女婿向着自己,窦世英暗自得意,越发看女婿顺眼了,道:“听说你们家二小子要成亲了可曾定下了下聘的日子到时候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窦世英虽然知道宋翰的身世有些曲折,但他总觉得这是老一辈人的恩怨,与宋翰没有关系,宋翰只要一天是宋墨的弟弟,他做为宋墨的岳父,就要给宋墨做做面子。
宋墨把窦世英当父亲看待,自然不愿意让他涉及这些腌臜事,忙笑道:“因为赐御的婚事,讲究多,下聘请期都要先请宫中示下,麻烦得很,我到时候让廖碧峰来请您就是了。”
言下之意是让他别管。
窦世英觉得宋墨的话很有道理,他又是个不喜欢应酬的,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窦昭回娘家小住,住在上院的东厢房,宋墨则被安排在东厢房的小书房,窦昭没事,就让丫鬟拿了针线过来,一面做针线,一面听窦世英和宋墨聊天。
窦世枢突然来访。
窦世英非常的惊讶,道:“这个时候”
城里已经宵禁了。
他把孩子交给了窦昭,道:“我去看看。”
宋墨起身送窦世英,安抚他道:“宫里这几天风平浪静的,五伯父也许是为旁的事找您。”
窦世英点头,去了外院的书房。
窦世枢还穿着官服,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喝茶。见窦世英进来,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道:“皇上要为皇长孙启蒙,我想推荐你去讲千家诗,你可有把握”
窦世英却是个不愿意沾染这些的,皱了皱眉道:“我性子清冷,五哥还有其他的人选没有”
“六弟更不成”窦世枢道。“他看似稳重,却不拘小节,让他进宫,那是害他。”
窦世英觉得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不像窦世枢说得那么简单,想到宋墨在自己这里,不禁道:“这件事容我仔细想想。”
毕竟是教导皇长孙,未来的储君,窦世枢也没指望窦世英立刻就能答应下来,点了点头。问了问窦世英的学问,起身告辞。
窦世英送他到大门口。
他看见停在了轿厅的马车,恍然抚额。道:“砚堂过来了”
“是啊”窦世英提起这个女婿就满脸的笑容,“来看寿姑和元哥儿,我留了他在家里住一宿。因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就没让他跟着。”
窦世枢道:“天色不早了,我也不见他了。你跟他说一声吧”然后匆匆上了轿子。
窦世英留了个心,吩咐个小厮跟着。
小厮回来禀道:“五老爷往长安街那边去了。”
六部衙门、都察院、大理寺都在长安街。
窦世英“嗯”了一声,回了东厢房,把窦世枢的来意告诉了宋墨。
宋墨惊出了一身冷汗。
窦世英若是答应给皇长孙启蒙,那就贴上了太子的标签,万一辽王成事。窦世英岂不是要遭殃
他忙道:“还好岳父您光风霁月,不为权势所动,没有立刻答应五伯父。五伯父这样的急。我看多半与内阁的几位大人有关,待我明天去宫里转一圈,岳父再做决定也不迟。”
窦世英听着心里十分的舒畅,连连点头,见天色不早。反复叮嘱他们照顾好元哥儿,这才回房歇了。
窦昭抿了嘴笑。打趣宋墨:“你岳父光风霁月,不为权势所动”
宋墨却正色地道:“我说的是真心话若是换了个人,知道自己有可能成为帝师,只怕立马就会答应,只有像岳父这样淡泊名利之人,才会犹豫迟疑。”
又道,“我看人,不会有错的。”
窦昭只有叹息。
可见这人与人之间也是讲缘分的。
前世魏廷瑜觉得父亲懦弱无能,今生换成了宋墨,却觉得父亲这是淡泊名利。
她不由放下了针线,柔声地道:“你明天还要进宫,早点歇了吧这里不比家里离长安街近,你只怕寅时就要起床。”
宋墨就朝着她眨了眨眼睛,低声道:“你不陪我吗”
窦昭在他的腰上轻轻地拧了一下,道:“回去再收拾你。”
宋墨哈哈地笑,回了辟成小书房的南间。
窦昭则带着孩子和乳娘歇在了北间。
第二天一大早,窦昭和孩子还都在睡梦中,宋墨和窦世英已连袂离开了静安寺胡同。
窦世英去了翰林院,宋墨去了金吾卫在宫中的值房。
同僚们纷纷恭贺宋翰被赐了婚。
宋墨微笑着一一还礼。只有董其,似笑非笑地望了宋墨一眼,不咸不淡地说声“宋大人家可真是双喜临门”,去了自己的值房。
家里有点底蕴的都有自己打探消息的路子,太后娘娘和苗太妃不和也不是什么秘密。宋翰娶了苗太妃的侄孙女,知道内情的人没有一个会觉得这是桩好姻缘。
如果是从前,宋墨绞尽脑汁也要搅黄了这门亲事,可现在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换上朝服,在宫里巡视一圈,宋墨正犹豫着是直接向秉笔太监汪渊打听消息还是到行人司里坐坐,迎面看见了太子的轿舆。
宋墨回避。
太子身边一个贴身的内侍却急步走了过来,恭敬地道:“宋大人,太子殿下请您过去说话。”
宋墨上前给太子行礼。
太子笑道:“我刚从金銮殿出来,父皇和几位阁老在书房里议事,你跟着我去东宫坐会儿吧。”
三年前太子就已经开始观政,在皇上去东苑避暑时,也会在内阁大臣的辅佐下代皇上处理国事。
宋墨笑着应“是”,跟着太子去了东宫。
太子问起宋翰的婚事来:“听说是皇祖母的意思。皇祖母怎会有这样的心思砚堂若是闲着,倒可以去给皇祖母问个安。”
两家的身份地位相差太远,这哪里是赐婚,分明是打脸。
太子婉转地提醒他皇太后是不是对宋家有什么误会,让他向皇太后解释一番。
宋墨早就想和宋翰撇清关系了。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他露出个浅浅的苦笑,恭声道:“太后娘娘素来对宋家爱护有加。天恩能得她老人家的垂青被赐婚,我是应该去给太后娘娘叩头谢恩才是。多谢殿下提醒”
太子见他没有一丝欢喜,一时间也不好继续问下去,只好说起元哥儿和三皇孙:“真是有缘不仅生辰只差一天,就是名字也差不多。”
宋墨陪着他说了会儿话,太子的师傅来催功课。宋墨遂告退出了东宫,去了司礼监。
太子就差了人去打听宋翰被赐婚的事。
太后娘娘并没有要隐瞒这件事的意思,石太妃看着宋家闹笑话,也有推波助澜之意,没半个时辰。宋翰的事就传到了太子的耳朵里。
太子骇然。
骇然过后,他又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自作聪明地抬举宋翰。
太子想到了辽王。
太子的生母去世得早,他早年间曾得到过万皇后的照料。万皇后母仪天下之后,待他一如从前般恭敬中不失慈爱,他对万皇后也当是自己的生母一样。可辽王却这几年越发地咄咄逼人起来。他有时候不免会想,这其中有没有万皇后的暗中推手呢
可这念头他只敢埋在心里,谁也不能说。
包括和他最亲近的太子妃。他也不敢说。
太子想到宋墨那略带苦涩的笑容,突然对宋墨生出同病相怜之感来。
宋墨遇到了这样的事,的确也只能苦笑。
他在书房里打着转,寻思着若是有机会能再找宋墨说说话就好了。
宋墨在司礼监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就到了午膳的时候。
宫里的饭菜本来就不如家里的可口,他哪里还吃得下。
下了衙。他又去了陆府宁德长公主为宋翰保了桩这么好的婚事,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亲自登门向陆老夫人和宁德长公主道谢才是。
宁德长公主见到他的时候很高兴,笑道:“我这也是为了自个儿。你不必放在心上。好生做你的世子,不要被别人拿捏住了把柄就是了。”
“姑舅老表骨肉亲。”
宋墨笑道,“我没有兄弟手足,几位表哥就是我的亲哥哥,有什么事。长公主只管让他们吩咐我。”
宁德长公主很是满意宋墨的说辞,问起蒋琰的事来:“你是准备把她留在家里。还是想再给她找个女婿”
想到长公主成功地为宋翰说了门亲事,宋墨直言道:“她还年轻,如果能再嫁个合适的人家,最好不过了。”
宁德长公主笑着点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留了宋墨晚膳。
宋墨心里惦记着老婆孩子,推说吃过了才来的,方才脱身回了静安寺胡同。
他先去给窦世英请安。
结果窦世英在东厢房。
他又去了东厢房,把在司礼监打听到的事告诉了窦世英:“皇上要给皇长孙启蒙,何文道推荐了杜加伦,皇上却觉得杜加伦为人刻板,看中了行人司的陈荣。陈荣的父亲曾和戴建是同年,在翰林院的时候为讲筵的事有了罅隙,陈荣的父亲还因此而辞官回乡。戴建就推荐了您”
而窦世枢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索性顺水推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想让窦世英上。
窦世英听着顿时火冒三丈:“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若是成了,就和陈荣成了仇家;若是不成,落下个趋炎附势的名声,岂不要把同僚给笑掉了大牙”
站在窦世英的立场,宋墨当然觉得窦世枢这么做不地道;可站在窦氏家族的立场上,他却觉得窦世枢的作法无可厚非。
他劝道窦世英:“五伯父也是为了您好。您既然不愿意,推辞了就是了。”
窦世英点头,道:“我去趟槐树胡同。”
宋墨怕窦世英和窦世枢置气,道:“我陪您一块去吧”
、第四百三十四章 冷汗
难得宋墨的这片孝心,窦世英自然不会让宋墨为难,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在家里好生歇着。”
他怕窦世枢误会是宋墨怂恿着他去的槐树胡同。
宋墨见窦世英态度坚决,没有坚持。但等窦世英前脚离开静安寺胡同,他后脚就去了玉桥胡同。
窦启俊和同僚出去应酬去了。
宋墨一路找到了他喝酒的酒楼。
窦启俊的随从将喝得面色通红的窦启俊找了出来。
宋墨就在马车里将窦世枢推荐窦世英给皇长孙启蒙的事告诉了他。
窦启俊吓得酒全醒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五叔祖。”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峻,窦家随时都有可能被归为太子党或是辽王党。
宋墨点头,道:“你去喝酒吧我先回去了。”
窦启俊哪里还有心情喝酒,让宋墨送他回玉桥胡同。
车上,他不无担忧地道:“若是五叔祖问起,我就说是这些时日我自己观政所得的心得。就是不知道五伯父听不听得进去”
“不管听不听得进去,你都要好好和五伯父说道说道。”
宋墨叮嘱他,“现在还不是表态的时候。”
窦启俊颔首。
两人在玉桥胡同口分了手。
宋墨赶回了静安寺胡同。
进了东厢房的内室,他看到窦昭正端着碗乳鸽汤喝。
那诱人的香气,引得宋墨肚子咕咕直叫。
他这才惊觉得自己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窦昭忙吩咐厨房的给宋墨端桌饭菜进来。
宋墨嫌麻烦,道:“弄几块点心我填填肚子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窦照上前帮他脱了外衣,喊了小丫鬟打水进来,“看你这样子,多半午膳就没用好。可不能总这样将就,时间长了,小心损了身子。”
说话间,灶上的婆子已端了炕桌过来。
满满的一桌子菜。雪菜肉末炒黄豆,大蒜烧肚条,蒸茄泥,油麻鸡全是现做的。
宋墨讶然。
甘露笑道:“送菜的婆子说,老爷下衙回来没有看见世子爷,说世子爷在宫里肯定吃不好,就吩咐灶上的婆子不准熄了灶火,随时准备上菜。”
宋墨闻言沉默了片刻。抬头对着窦昭笑了笑。
窦昭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笑着推宋墨在炕上坐下,亲手给他布箸。
宋墨低下头来,大口地吃饭。
窦世英回来了。
宋墨和窦昭连忙起身。
“你们快坐,吃饭为大。”
窦世英见他们一个在吃饭,一个坐在旁边做针线,伸长了脖子朝内室望,道,“元哥呢睡了吗”
“刚睡下。”
窦昭接过丫鬟奉上的茶,放在了窦世英的面前。
“那就好。”
窦世英满脸的欣慰。道,“孩子能吃能睡。就能长个。”
然后示意宋墨坐下来,“你吃你的饭,别管我。”
宋墨望着丰盛的菜肴,笑着坐了下来,大大方方地吃起饭来。
窦世英看着微微地笑,等宋墨吃完了饭,两人移座去了宋墨歇息的小书房。窦世英将去槐树胡同的经过告诉了宋墨:“我开门见山地跟五哥说了,五哥虽然有些不悦,但见我非常的坚持。没再说什么,只是让我仔细想清楚了,免得以后后悔。”
宋墨就笑道:“那岳父您以后会后悔吗”
“肯定会有点的了。”
窦世英笑道,“不过,相比后悔,我更怕自己心难安。”
这也是为什么窦世英这么多年屋里都没有一个人的缘故吧
宋墨亲自给窦世英泡茶,陪着窦世英议论朝政,笑谈各位大人的轶事。
窦世英觉得这个晚上非常的愉快,看过元哥儿,嘱咐他们早点歇息,笑容满面地走了。
宋墨和窦昭洗漱过后,靠在临窗大炕的大迎枕上说话。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从宫里出来,去了趟陆府。”
宋墨把托了宁德长公主为蒋琰做媒的事告诉了窦昭。
窦昭觉得蒋琰虽然刚逢大难,不必那么早谈婚论嫁,可如果能遇到好人家,早日把婚定下来也挺好,笑道:“等我回去就开始给琰妹妹准备嫁妆。”
她这么一说,又挑起了宋墨的心事。
他道:“明天我就去找父亲,让宋翰把母亲的陪嫁还回来。”
窦昭道:“只怕那边没那么好说话。”
“这可由不得他们。”
宋墨冷冷地道,“宫里不知道这件事还好说,如今知道了这件事,就算我逼迫宋翰把母亲的陪嫁还回来,宫里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倒是的。
窦昭颔首,道:“我明天就回府吧元哥儿的洗三和满月,太子和太子妃都有赏赐,我出了月子就应该进宫谢恩才是。没想元哥刚刚满月,父亲就派了人来接。眼看着就要过中秋节了,若是中秋节的时候遇到太子妃才向太子妃致谢,也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宋墨却想到窦世英刚才那满足的笑容,笑道:“进宫谢恩和带着元哥回娘家认门有什么冲突的让甘露她们回府拿了你的诰命服饰,你直接从静安寺胡同进宫就是了。”
窦昭不禁失笑,道:“人一想拧了,就变得糊涂起来。那我就明天递牌子吧若是能见到太后娘娘,正好给太后娘娘谢个恩。宋翰的婚事,可是她老人家的主意”
她们这些超品的外命妇进宫,按礼都会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会视心情的好坏见或不见,她们并不是每次都能见到太后娘娘的。
宋墨点头。
隔天窦昭去递了牌子。
当天下午就有内侍过来让她明天一早就进宫。
非常的快。
窦世英笑道:“看样子英国公府在皇上面前是真有面子。”
窦昭抿了嘴笑。
英国公府就有管事过来请宋墨和窦昭回去,说是这两天就会去苗家下定。
做为宋翰的哥哥和嫂嫂,他们要回去帮忙,特别是窦昭,要招待来家里祝贺的女眷。
窦昭答应三天后回府。
宋墨回来后却派人去给英国公府那边回话:“孩子还小,家里又是丝竹又是堂会的,吓着孩子了怎么办何况夫人明天一早还要进宫。我回去就行了。”
宋宜春气得心角抽痛,对来传话的人道:“你去跟世子爷说,他不想回来。可以永远都不要回来。”
传话的人怎么敢当把这话说给宋墨听,哭丧着脸去求黄清。
黄清也无可奈何,只有硬着头皮去见严朝卿。
严朝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那你就去跟国公爷说一声,那天我们世子爷就不回来了。”
弟弟订亲,做为世子的哥哥却不闻不问,苗家会怎么想
黄清苦笑,又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拖着,等到宋宜春问起来的时候再做计较。
而窦昭进宫谢恩,却被太子妃很热情地款待了一番,还让人抱了三皇孙给窦昭瞧。太子听说她来了,也让人赏了几盘点心。等到她提出去给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请安的时候,太子妃陪着她一起去坤宁宫。
九月初四,宫眷和内臣要换上罗衣,八月十五之前,新做的衣裳就得要分发下去,还有中秋节的宫宴、各府的赏赐。皇后娘娘忙得团团转,只留窦昭喝了杯茶。倒是皇太后听说窦昭来了。立刻宣了她觐见。
窦昭眼观鼻、鼻观心地进了偏殿。
石太妃也在,正陪着太后娘娘在打叶子牌。
太后娘娘没等窦昭行礼,就问她:“你会打叶子牌不”
窦昭谦逊道:“从前在家的时候也陪家中的长辈玩过,只是不太精通,输的时候多。”
石太妃听了咯咯直笑,道:“你打牌都不输点,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好想”
是指她的嫁妆丰厚吧
或者是因为对长兴侯没有好感。窦昭见石太妃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十八年华的少女般地娇声假笑,对她没有一丝的好感。
太子妃好像也不太喜欢石太妃似的,笑道:“可见这家底富足了也不好。总给人当靶子打”
石太妃表情微僵。
太后娘娘就朝着窦昭招手:“会打就行。你把惠英替下来,她的眼神比我还不好。”
说话间,有个女官模样的女子笑盈盈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一把牌递给了窦昭。
窦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太子妃就轻轻地推了推她,道:“太后娘娘嫌弃我笨拙,你就陪着太后娘娘玩一会吧”
事已至此,再推辞反而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窦昭笑着朝那女官曲膝行了个礼,道了声“得罪了”,接过牌,坐在了太后娘娘的对面。
一圈打下来,她心里已经有些底了。
太后娘娘把打牌当消遣,不太动脑筋,想到哪里打哪里,没有什么章法。
石太妃的牌艺很高超,哄着太后娘娘玩,四把牌里只赢一把。
另一个牌搭子是宫中的德妃。
她是皇上在潜邸时的良人,和皇上同年,早已断红断绿,常被召唤到慈宁宫来陪伴太后娘娘,牌打得也很好,不敢和坐在她上家的太后娘娘打擂台,却对自己这个坐在她下家的人毫不手软。
窦昭自认为对付这几个人还不是问题。
她学着石太妃,四把牌里只赢一把。
这样一来,太后娘娘就赢得最多。又因为窦昭和石太妃也不时赢上两把,看上去各有输赢,牌面十分的漂亮。
太后娘娘直呼窦昭的牌打得好,兴致勃勃的,直到内侍来问午膳摆在什么地方,这牌局才暂时歇下。
窦昭告退。
太后娘娘却留了她午膳,并道:“我们下午再玩会儿”
祝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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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小定
窦昭是喂了元哥儿才出来的,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太后娘娘一大早的就会和石太妃打牌,而且还留了她凑角,此时已近正午,她的奶水又足,人不由得有些不舒服起来。
听见太后娘娘留她下午继续抹牌,她看了太子妃一眼。
太子妃立刻就意识到了窦昭的为难之处。
她略一沉思,笑着问道:“英国公世子夫人,家里的事可都安排好了”
窦昭忙道:“我自己在奶孩子,但家里也备了乳娘我这就让人跟她们交代一声,让她们好生照看孩子就是了。”
太后娘娘闻言“咦”了一声,奇道:“你自己奶孩子小心败了身体。”
窦昭笑道:“家里的事,您最清楚不过了。世子爷把孩子看得重,别人都不放心。”
太后娘娘听着呵呵地笑了两声,抬手放了窦昭回去:“好生照看孩子去吧。等他大一些了,带进宫来给我瞧瞧。我记得他只比翀哥儿小一天来着。”
窦昭恭声谢恩,见太子妃没有走的意思,独自退了下去。
太子妃曲膝给太后娘娘行礼:“皇祖母真是菩萨心肠。”
太后娘娘就虚点了太子妃一记,嗔笑道:“你这张嘴,就会哄我开心。”
又道,“我这是给你恩典,关菩萨什么事”
“是,是,是”太子妃笑盈盈地上前给太后娘娘捏着肩膀,“孙媳妇都知道,所以才留下来给皇祖母道谢嘛”
太后娘娘呵呵地笑,看太子妃的目光非常的慈爱。
出了宫的窦昭却是松了口气,吩咐甘露:“快点回去”
甘露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吓得脸色发白,急急地吩咐下去。
窦昭赧然,只好让甘露继续误会下去,匆匆赶回了静安寺胡同。
元哥儿正在哭闹。
他已习惯了母亲的气味。不肯吃乳娘的奶水。
窦昭忙将孩子接了过去。
孩子开始狼吞虎咽地大口吃奶。
窦昭心疼得直哆嗦。
照这样看来,孩子没断奶之前,她最好哪里也不去。
她这才觉察到乳娘的重要性。
可看着孩子吃奶时那安祥满足的神态,窦昭心里顿时化成了一滩水,觉得再多的不便和麻烦也让她甘之如饴。
她摸着孩子乌黑亮泽的头发,想起为她解围的太子妃来。
这么玲珑剔透的一个女子,最终却死于非命,这算不算是红颜薄命呢
她想到只比元哥儿大一天的三皇孙。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等到宋墨过来,她不禁问他:“太子是个怎样的人”
宋墨笑道:“怎么在太子妃那里受了委屈”
“什么啊”窦昭横了他一眼,道,“我在宫里受没受委屈,你会不知道我去东宫,东宫的内侍招待我的可是一杯清水。”
奶孩子的人忌讳茶水。
宋墨哈哈地笑,俯身亲了亲熟睡的元哥儿,笑道:“他是大学士们教出来的,自然是遵守儒学之道。没什么好担心的。”
或者是应了“君子欺之以方”这句话,所以前世太子才会失败的
这念头在窦昭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问起宋墨回府的情况来:“母亲的陪嫁。国公爷怎么说”
“自然是不还的。”
宋墨冷笑道,“说要和我去大理寺打官司。可我一提出用三个价值共七千两银子的田庄换宋翰名下的产业时。他又立刻改了口,要我再加三个铺面,就把母亲的陪嫁还给我。想必是宋翰要成亲了,他想让宋翰风光些。我懒得和他计较,就答应了。让廖碧峰去街上买三个铺面回来,过两天就去顺天府把契约办了。”
“这样也好。”
窦昭道,“横竖不过是多出几两银子。就当是你赏了人的,免得和他们置气,白白伤了身体。”
宋墨颔首。
产业已经分给了宋翰。他担心宋翰狗急乱跳墙,把蒋氏留下来的东西零星地拆卖了,到时候想还原,就更麻烦了,还不如暂时先把蒋氏的产业拿到手再说。
至于给宋翰的田庄铺面,有多少收成还得看是什么人在打理,现在值一万两银子,以后就未必也值一万两银子。
窦昭就说起明天下定的事来:“我不参加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宋墨笑道,“就不许别人有点急事再说了,到时候我会去,他们也就没空计较你了。”
窦昭不解。
宋墨笑道:“我先卖个关子,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想必又要出什么损招折腾宋宜春了。
窦昭抿了嘴笑。
宋墨心疼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柔声道:“八月十五的中秋节宫宴,我帮你告病吧”
窦昭有些犹豫。
他们正和宋宜春斗呢,宫里的支持很重要。
宋墨道:“没事,这件事我来办”
窦昭相信宋墨,不再多问。
次日一大早,宋墨去了苑平县,进了离苗家不远处的一家茶楼。
严朝卿和夏琏等人早就在茶楼的大厅里等着,茶楼的老板则提着个茶壶,像店小二似的在一旁殷勤地服侍着。
看见宋墨进来,严朝卿等人立刻站了起来,道:“爷,雅间都已经收拾好了,靠着窗,一打开就能看见街面上的行人”
宋墨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上了二楼的雅间。
茶楼的老板赶过去服侍,被武夷拦在了门外:“我们爷喜欢清静,若是有事,自会叫你。”
茶楼的老板讪讪然地退了下去。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透过高丽纸糊的窗扇可以隐约地听到外面嘈杂的人声,武夷快步走了进来。
“爷,人到了。”
宋墨点头,将手中的书卷递给了武夷,道:“问老板要多少钱,带回去给夫人瞧瞧。”
那是茶楼雅间内供人消遣的一本游记,刚才宋墨闲着无事。翻开来看了看,觉得颇有意思,就决定顺回去。
武夷笑着把书卷塞进了怀里,陪着宋墨下了楼。
苗家请的是宛平县县令解皖和县丞马豪做媒人,英国公府来下小定,自然少不了两位父母官陪同。
马豪倒是一早就到了,解皖却自恃身份,眼看吉时将至。却还没有出现。
苗父打发了苗安素的胞兄苗安平去请解皖。
苗安平想到轿子里坐着的解皖收了他们家三百两银子的谢媒礼这才同意给他妹子做媒人,他心里就高兴不起来。
婚事还只是刚开始,苗家就已经花了一千两银子了。
照这样下去,这场婚礼只怕没有三千两银子是打不住的。
他们只准备了两千两银子,另一千两银子的窟窿找谁去补
苗安平愁得不得了,走路就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迎面就和旁边酒楼里出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他“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
对方却什么事也没有,而且看也没看他一眼,若无其事径直朝前走。
这里可是宛平县,谁不知道他们苗家
何况县尊大人就在他的身边。
苗安平爬起来就朝那人的衣袖抓去:“你撞了人就准备这样走了连个礼也不赔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因为今天英国公府的人要来下定。他穿了件新做的茧绸道袍,花了他快四两银子。这下子全毁了。
只是没等他沾着那人的衣袖,已有人窜出来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沉声道:“哪里来的无赖,也不看看我们爷是谁就敢伸爪子信不信我这就叫人把你的狗爪子给卸了,顺天府的捕头们还会说我们卸得好”
苗安平定睛一看,抓他手的人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虽是小厮打扮,衣服的料子却是广东产的细葛布,得六两银子一匹。十分的富贵体面。
他知道遇到了豪门世家的仆从。
宛平离京都很近,功勋世家多在宛平置产,常有这样的人出没。
他不由精神一振,高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撞了我,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哪有这样的道理别的不说,先赔我身上这件衣裳。六两银子,快点掏钱不然我们就顺天府见我们家的亲家老爷可是英国公,到时候你们别说我欺负你们”
前面的人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瞥了苗安平一眼。
苗安平心中一悸。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精致雍容的少年,随意地站在那里,就有种玉树临风的感觉。
苗安平顿时有些势弱。
那少年已道:“你是宛平苗家的人”
苗安平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撩着轿帘往外看的解皖已屁颠屁颠下了轿:“宋大人,宋大人下官是宛平县的县令解皖,受了苗家之托,为了令弟和苗家六小姐的婚事当媒人,正准备到苗家商量婚事呢”
因是御赐的婚事,一切从简。今天下了小定,就会商量聘礼聘金和婚期。
宋墨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苗安平和谢皖愣在了那里。
武夷忙追了上去。
众护卫也匆匆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解皖回过神来,拉着其中一个护卫,低声道:“兄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话间,塞了个红包过去。
那护卫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同伴,低声道:“看在你们是为二爷之事去英国公府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们好了世子爷本来是陪二爷来苗家下定的,国公爷却为了给二爷做面子,要用二爷名下五千两银子的田产换了世子爷名下七千两银子的田庄和三间价值三千两银子的铺面世子爷一气之下,不去苗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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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是定时发布的,我现在外面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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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讨聘
解皖和苗安平愕然。
苗安平更是失声道:“那,那怎么办”
护卫叹道:“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父要子亡,子不能不亡。我们世子爷在外面再厉害,在国公爷面前,也得恪守子女的本份。最多也就这样发发脾气,还能怎样”
苗安平一阵狂喜,拉着解皖就往家去。
解皖却有些犹豫。
他之所以为愿意为苗家主婚,是希望通过这件事和身为北楼窦氏女婿的宋墨说上话,英国公府的二爷关他什么事现在小定还没有开始,宋墨却被气跑了,他还有必要去苗家吗
可宛平县只有这么大,苗安平又催得急,轿夫想着苗家如今攀上了英国公府,不敢怠慢他,等解皖回过神来时,轿子已停在了苗府的大门口。
他只得下轿。
苗安素的伯父、父亲和叔叔一窝蜂地出来相迎。
解皖趾高气扬地进了大门。
苗安平却把父亲拉到了一旁的石榴树后面。
“爹,我告诉您,我刚才遇到了英国公府的世子爷。”
他忙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苗父,“可见这个宋砚堂是个窝里软的,而且他今天还不在场,您说,这聘礼的事,我们能不能再商量个数”
苗父心里怦怦一阵乱跳,觉得儿子的建议非常的可行。
他立刻找了苗安素的大伯来商量。
苗安素的大伯沉思良久,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先试一试,不行再说。”
苗父和苗安平不住地点头。
三人去了厅堂。
陪着解皖喝了杯茶,英国公府下定的人到了。
宋家的媒人是五军都督府一个叫乔路的主薄和宋宜春考秀才时的一个叫李文的同窗。
提起这件事,宋宜春就满腹的愤懑。
他原想请三驸马来做主婚人的,谁知道三驸马却以自己从来不曾做过主婚人为由,怎么也不愿意接手。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请安陆侯出面。不曾想安陆侯还记恨宋墨给他穿小鞋的事,不仅没把人请来,他还在安陆侯府听了安陆侯的一顿冷嘲热讽。他气得在家里跳脚,把宋墨狠狠地骂了一通,又想到了自己的舅舅陆复礼,陆复礼却推说自己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受不得喧嚣。让他请个年轻点的人。
这样一来二去的,耽搁了时间,他们只好草草地找了自己的一个属下和一个颇有来往的同科做主婚人。
解皖看着这两个人,眼角直抽。
自己好歹是两榜进士出身,要和衙吏、秀才同桌喝酒
他扶着额头说吹了风,把事情推给了县丞马豪,自己坐上轿子一溜烟地跑了。
宛平县是京县,县丞也得两榜进士出身。
马豪正暗暗庆幸自己今天只是陪客,没想到转眼间自己就成了主陪,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坐在待客的东厢房里喝茶聊天,就是不出来应酬。
苗家的人也没有办法。把宋家的两位媒人请到了西厢房里坐了,由着两边的全福人寒暄契阔,送上文定礼。
镶多宝石的赤金项圈,莲子米大小的红宝石耳环,沉甸甸的赤金纽丝纹手镯,黄澄澄的马蹄戒指。
苗母看到这些首饰,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宋家的全福人请的是宋三太太。
她将项圈耳环手镯戒指都给苗安素戴上。
苗安素的眼底就有了一丝笑意。由丫鬟扶着,起身给宋三太太磕头行礼。
宋三太太拿了两条销金帕子做为拜礼,然后由随行的小厮抬上了给苗家各房的礼品。
文定礼就算成了。
苗家大姑奶奶和宋三太太去了堂屋。商量聘金、嫁妆和婚期。
苗安素的贴身丫鬟就蹿了进来,笑嘻嘻地道:“太太,小姐,我已经看清楚了,宋家送的是茶叶和酒。四爷说,茶是上等的西湖龙井,酒是正宗的陕北稠酒。”
苗安素抿了嘴笑。
苗母就横了女儿一眼,嗔道:“这下可满意了”
苗安素拉着母亲的衣袖撒起娇来。
堂屋里,宋三太太的脸色冷成了霜。
她低头喝了口茶,慢慢地放下了茶盅,这才道:“常言说得好,男一挑,女一头。三十六抬的大定礼,一万两银子的聘金,对我们英国公府来说,也不算多。当年世子爷娶亲的时候,一百二十四抬的聘礼,足足花了二万两银子。不过,世子夫人的娘家回了一百二十六抬的聘礼,其中两抬,全是十两一张的银票,足足有四万两之多,总价更是超过了十万两。照这个数,贵府最少也要置办三万两银子的嫁妆才是。”
对方没有作声。
难道是气狠了
宋三太太抬头,却看见苗家的全福人苗家大姑奶奶的嘴张得能吞下一只癞蛤蟆似的望着她。
她不禁在心里冷笑数声。
不到三千两银子的嫁妆,就想要一万两银子的聘礼,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嫁到宋家的时候,也不过二千两银子的聘礼。
要不是宫中的贵人插一手,凭他们苗家,给宋家提鞋都不够资格,还想做她的侄儿媳妇做梦去吧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窦昭变得十分亲近起来。
窦昭刚过来的时候,打赏给仆妇的封红可都是八分银子一个的,她女儿一个人就独得了八个封红,而且因为她女儿是宋墨的堂妹,窦家还另给了一千两银子的赏银。
他们苗家,拿得出来吗
难怪大嫂怎么也不肯来,敢情早就知道这苗家是个没脸没皮的破落户。
宋三太太就在心里叹了口气。
英国公府家大业大,不是拿不出这一万两银子,可宋家若是出了一万两银子的聘礼,新娘子进门,却只有三千两银子的陪嫁,宋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还是大嫂精明啊
根本不沾这件事。
自己以后,得多个心眼才是。
苗家大姑奶奶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事情已经完全发展到了她不知所措的地步。
有人家会花十万两银子嫁女儿吗
十万两,那得买多少地啊
有这钱不留给儿子孙子,给女儿带到别人家去
宋家是在讹她吧
念头闪过。她心神大定,笑道:“别人家是怎样的,我们可管不着。太太那句话说得好,男一挑,女一头,若是宋家出一万两银子的聘金,我们就陪送给姑娘五千两银子的陪嫁,这都是有讲究的。不是您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那是。”
宋三太太就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鬓角,道,“贵府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回去后就会转告国公爷的。那婚期”
苗家大姑奶奶笑道:“这聘礼都没有说定,怎么好定婚期”
宋三太太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看样子这婚事今天是谈不拢了。
自己以后恐怕还有得磋磨。
她也不是个息事宁人的,想着这婚事是御赐的,苗家难道还敢悔婚不成
他们既然拿乔,就让他们端着好了。
到时候皇上问起来,难道皇上还会偏帮着苗家不成
退一万步。若是没有谁问起,宋翰是男孩子。就算拖个三五年,照样有暖被窝的人,说不定连庶长子庶长女都有了,要急,也是苗家的人急,说不还会求着宋家快点把人娶进门。
到时候看谁要看谁的眼色
宋三太太干脆起身告辞:“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府了。等贵府做了决定。我再来探望亲家太太。”
言下之意,宋家只出五千两银子的聘礼,随便你们同意不同意。
苗家大姑奶奶愣在那里。
宋家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想抗旨不成
他们就不怕皇上责怪吗
她不禁道:“这门婚事可是宫中的贵人定下来的。”
宋三太太轻笑。眉眼间有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我们家国公爷昨天还进宫去见了皇上的,婚事没谈成,跟皇上解释一番就是了。苗家大姑奶奶不用担心。”
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躲在门后听壁角的苗大太太急了。
宋家随时可以进宫,随时可以面圣;苗家不要说皇上,就是太子长什么样也没见过。宋家要是在皇上面前告苗家的阴状,苗家连个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岂不要被冤枉
她忙笑着从门后走出来,喊着宋三太太:“外面的筵席都已经摆好了,就等着您入座了好开席。”
说话间,她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挽了宋三太太的胳膊,柔声道,“我们家几位老爷已经陪着贵府的两位媒人入了席,我们也该过去了。”
宋家还有陪着宋三太太来下小定的人,宋三太太总不能不顾忌这些人,自顾自地走了吧
苗大太太笑盈盈地望着宋三太太。
宋三太太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由苗大太太陪着去了女眷的席口。
苗母迫不及待地拉了苗家大姑奶奶,低声地道:“怎样了”
苗家大姑奶奶满脸的晦气,道:“宋家只肯出五千两银子的聘礼。”
然后把宋三太太关于宋墨和窦昭婚礼的话告诉了苗母,并道:“你说,这事是真的还有假的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烦了,我们家哪里拿得出那么多的嫁妆安素嫁过去,岂不是要被世子夫人给死死地压在头上,动弹不得”
苗母张口结舌。
“真的假的”她慌慌张张地要去找苗父,“我得跟她爹商量商量。”
苗家大姑奶奶直摇头,去坐席了。
苗父听了苗母的话,不由
得愁肠百结。
来找苗父去陪客的苗安平听了不由“扑哧”一声笑,道:“看把你们愁的,这有何难的”
姐妹兄弟们,送上今天的更新,还有两天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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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嫁妆
苗氏夫妻素来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主意多,闻言顿时两眼发光,齐齐地道:“你有什么办法”
苗安平狡黠地笑道:“男一挑,女一头。宋家不过是欺负我们家没钱所以不敢开口要聘金罢了。可这聘金向来是在聘礼之前的,我们大可先把聘金骗到手了再说。”
苗父立刻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他头摇得像拨浪鼓:“这可不行,这婚书上聘金多少、陪嫁多少,可都是写得一清二楚的。到时候我们拿不出来”话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抚掌相击,望着儿子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欣慰与赞赏,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是御赐的婚姻,到时候宋家难道还会退婚不成”
苗母却吓得胆战心惊,忙道:“可使不得,可使不得要是那宋家告起御状来,我们家岂能顶得住若是把你们父子俩关到了大牢里,我可怎么活啊”说着,掩面哭了起来。
“大喜的日子,号什么丧”苗父不耐烦地喝斥着苗母,可苗母的话还是让他眼底浮现出些许的担忧来。
苗安平听着眼珠子乱转,立刻有了主意,道:“就怕他们不告御状若是告御状是他们宋家要面子,拿着他们家世子爷做例子,非要我们家拿出这么多的嫁妆,我们家想着这是御赐婚姻,是无上的荣誉,虽说家底单薄,可还是准备想办法凑齐这笔嫁妆的。没想到亲戚朋友都借遍了,硬是没有凑出这笔银子来。若是他们宋家愿意,我们家愿意打个欠条,以后慢慢地把安素的嫁妆补齐了。您说,要是皇上听了我们这番话,会不会赏个一、两万两银子给我们家用”
苗父欣然颔首。赞道:“还是你的脑子灵光等会儿我们就这样和你大伯父商量。等到你妹妹嫁过去了,以你妹妹的手段,还怕笼络不住你妹夫英国公既然给你妹夫置办了这么大一笔家产,日后你妹妹手指缝里漏的一点都够我们嚼用的了,说不定还能把这缺的银子给补上。这真是个好主意”
苗安平得意地笑。
苗母却觉得很是不妥,战战兢兢地小声道:“可我们家没为安素的婚事借银子啊”
苗父狠不得一脚把这个煞风景的婆子给踢出去,恶狠狠地道:“我们家之前不是向别人借了很多银子吗到时候把那些借据拿出来就是了。”
苗母很想说那些借据有的是两三年前的,有的是这些日子,这些日子的还可以唬弄别人说是为安素借的。可两三年前这桩婚事还不知道在哪里,怎么唬弄得过去
可看着苗父愤懑的样子,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苗父显然也想到这些,叮嘱儿子:“你这就去把那些欠条换过来。就说是要重新计算利息,免得露了马脚。
苗安平应“是”,和父亲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厢房。
苗母只得跟在丈夫儿子身后出了门。
陪宋三太太坐在女眷席口的苗家大姑奶奶得了信,心中暗暗纳闷。
去年弟弟还跑到她家里来向她借了五十两银子,怎么到了他嫁女儿的时候,就有钱了难道是有意打她的秋风不成
想到这些,她心里很是不快活。但当着宋三太太的面前,还是勉强露出了个笑容,道:“毕竟是御赐的姻缘,拖久了。难免有怠慢之嫌。我看依宋三太太,男一挑女一头我们苗家出两万两银子嫁女儿。至于婚期嘛,等会儿散了席,请几位媒人选几个黄道吉日。再拿去请国公爷定一个就是了。”
这定婚期向来是男方选日子,女方定日子。苗家完全颠倒了。也不过是为了早日把婚事定下来,早日拿到英国公府的聘金。
宋三太太气极而笑。
苗家若是出两万两银子的陪嫁,那宋家就得出四万两银子的聘金,照这样算来,苗家还赚了两万两银子。
她忍不住嘲讽道:“我们家世子爷成亲的时候也只准备了两万银子的聘金,二爷是弟弟,断然没有越过做世子的哥哥的道理。你们难道就不怕家里的姑奶奶嫁过去就和世子夫人打擂台论势,世子夫人可是北楼窦氏的嫡女;论财,世子夫人的陪嫁加上那两抬银票,可是带了二十万两银子的嫁妆进门。”
苗家大姑奶奶若不是口齿伶俐,也轮不到她来做这个全福人了。
她淡淡地笑道:“宋家三太太的话怎么就像那六月的天似的,说变就变,没有个准头道理却让你们全占尽了,你让我们家怎么坐下来和你们家谈婚事你可别忘了,你们家二爷可不是世子爷若是你们家二爷也像世子爷一样允文允武,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我们家就是卖田卖地,也愿像窦家那样不讲聘金,拿出大笔的银子嫁女儿。既然你们家二爷不是你们家世子爷,你也就别拿我们家六小姐和你们家的世子夫人做比较了。反正是我们苗家已经决定出二万两银子嫁女儿了,至于你们家怎么办,别说你我只是个全福人,就算是孩子的亲爹亲妈,还得商量家里的长辈呢我看,成不成,你还是回府跟国公爷回个话了再表这个态、拍这个板也不迟”
宋三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没话可说。
国公爷行事向来好面子,他为了抬举皇家,说不定真的会同意这件事。
自己若是一门心思拒绝,说不定会两面都不是人
她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宋大太太都躲着的事,自己凭什么要出这风头
宋三太太只好咬着牙齿说了声“好”,打道回了英国公府。
宋宜春听了暴跳如雷,额头冒着青筋道:“他们这哪里是在嫁女儿分明是在卖女儿我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烂货”然后把宋翰叫来,道:“你以后管好你的媳妇,嫁进来后没什么事不要轻易让她出门,我可不天天应酬苗家的这些烂泥”
宋翰又羞又愧。脸涨得通红。
宋宜春对宋三太太道:“天恩的婚事不能越过宋墨,宋墨毕竟是英国公府的世子。”
他沉思了半晌,道,“但我也不能委屈了天恩,就按照宋墨的婚事,拿两万两银子做聘礼。”
果然答应了
宋三太太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坚持,松了口气。
宋翰就跪在了宋宜春的面前,感激涕零地道:“多谢父亲我以后一定会听您的话,好生管束媳妇。不让她给英国公府丢脸的。”
宋宜春心里这才好过了些。
他“嗯”了一声,点头端了茶。
窦昭听了只是微微地笑了笑。
宋墨既然说等苗氏嫁进来就让宋翰开府单过就一定会让宋翰开府单过的。她和苗氏又不用在一个锅里吃饭,她是怎样的人,苗家有什么打算,都与她关系不大。她这些日子就担心元哥儿了。这才刚刚一个半月,小东西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不愿意躺在床上了,非要人托着他的脑袋竖着抱着才行。
窦世英和宋墨不停地夸着元哥儿聪明,窦昭却觉得这是顽皮的征兆。
日子转眼就到了下旬,宋苗两家把宋翰成亲的日子定在九月初二,婚房则设在了樨香院隔壁的绿竹馆。
这样也好。
两妯娌除了去给宋宜春请安,碰个面估计都很困难。也少去了很多的麻烦。
窦昭决定回府。
宋墨却道:“家里正在给宋翰粉房子,小心气味熏着孩子了。等宋翰成亲的前几日你再回去也不迟。”
他从小就羡慕蒋家的热闹,静安寺胡同虽然没有定国公府欢腾,可窦世英真诚的关怀却让人倍感温馨。他很喜欢这种气氛,想在这里多住几天。
窦昭扑哧地笑,隐隐有点猜着他的心思,自然不会坚持。听从了宋墨的安排。
等到宋墨去了衙门,她问甘露:“怎么崔姨奶奶那边还没有消息”
她怕祖母担心。只说自己怀了身孕,却没有告诉祖母月份,等孩子平安顺利地落了地,她这才差了陈晓风去给祖母报喜,并许诺,等孩子满了两周岁,身子骨硬朗了,就会带着孩子去看望她老人家。
祖母很高兴,除了让陈晓风带了根长命锁回来之外,还带了很多小孩子的衣裳鞋袜。从那些衣裳的褶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东西是祖母早就准备好了的。
她在月子里,不能做针线,就让针线房里给祖母做了几件秋衣让陈晓风带回了真定。
算算日子,陈晓风这个月中旬就应该回来了,可他到现在也没有个影儿,祖母那边也没个信捎过来。
甘露笑着宽慰她:“或者崔姨奶奶又给您做了什么好吃的,有些东西还没有到火候,所以陈护卫在家里多等了几天也不一定。”
这倒有可能。
窦昭点头。
她和宋墨刚成亲那会,写了封平安信让陈晓风带给崔姨奶奶。崔姨奶奶就腌了很多她喜欢吃的瓜菜让陈晓风带回来,因要等那些咸菜上坛子,陈晓风在真定多呆了半个月。
窦昭转念把这件事给搁下了。
英国公府那边却传来消息。
说宋家去催妆,苗家下聘时许的填漆床换成了架子床,黄梨木的家具换成了松木家具,霁红瓷的茶盅碗碟变成了青花瓷的宋家去抬嫁妆的人和苗家大吵了一架,围观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苗家是死狗不怕热水烫,宁愿去御前打官司也没银子添嫁妆。
跟着同去的宋翰臊得不行,捂着半边脸,拉着宋三太太就出了门,把嫁妆抬回了英国公府。
、第四百三十八章 好笑
窦昭暗暗咋舌,不由得庆幸自己听了宋墨的安排没有去插手宋翰的婚事,不然她作为宋翰的嫂子,这催嫁的女眷少不得有她一个。
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大兴去了
她对指挥丫鬟婆子收拾东西的甘露:“二爷的吉时酉正,我们明天回去以后,你们就呆在颐志堂里不要出来,若是有人问起,就说要照顾元哥儿。”
明天是宋翰的婚礼,她因孩子太小而不能帮忙这借口勉强糊弄得过去,可因此而连参加宋翰林拜堂的观礼也没时间,那就说不过去了。
她和宋墨商量后,决定明天一早回府。
甘露笑着应是,指使着拂风把元哥的两件小包被装进雕了五福捧寿的香樟木箱子里。
顾玉过来探望元哥儿。
窦昭奇道:“他可知道世子不这边”
若彤笑道:“知道。他说他是来看元哥儿的。”
这倒不好不拦着他。
窦昭让若彤领了顾玉进来。
顾玉给孩子带了架风车,还有拨浪鼓等小玩意,个个都做工十分的精美,特别是那架风车,足足有三尺高,雕了十八个罗汉在上面,每个罗汉手里举着着个风车,吹口气,十八个风车都会转起来,满里一片哗啦啦的风声,一看就不是凡品。
窦昭谢了又谢。
顾玉笑道:“造办处的手艺,还可以吧”
窦昭总觉得顾玉像个缺爱的小孩子,特别在乎别人对他的感受。因而笑着赞扬道:“何况是可以,简直是巧夺天工。让你费心了。”
“我这不是闲着无事吗”顾玉不以为然地道,眉宇间却难掩得意,“正巧有天无意间遇以造办处的给姨娘送册子去,临时起意给元哥儿做了这些东西。粗糙得很。以后我再让人好好给元哥儿做几件有趣的东西。”
窦昭笑盈盈地点头,准备回避回避,却被顾玉叫住。
他迟疑道:“嫂嫂,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今天我也在英国公府。冯绍他们。都不愿意去给天恩催妆,还是世伯亲自点了宋铎几个,才勉强凑了四个人。哥哥也借口要陪来贺的诸位世伯世叔,一直呆在前院的小厅还有嫂嫂,一直带着元哥儿住在静安寺胡同陆老夫人和宁德长公主也没有去哪像哥哥成亲的时候,来来去去都是穿着大红朝官的人,女眷们更是在崔妆的前一天就全到齐了,家里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丝竹不绝现在丫鬟小厮就算是笑,也没有喜色,六十席的便宴,只来了二十几桌,空了一大半”
窦昭非常的意外。
看样子,宋翰有可能是庶孽的事被传了出去,有些人自恃身份,不愿意来参加宋翰的婚礼。
有些事就是这样,别人都知道了。当事人还不知道。
京都的人都知道顾玉和宋墨私交甚好,也就没谁会当着顾玉的面说宋翰的事了。
可纸包不住火。宋墨对这件事的态度又是如此的鲜明,这件事迟早会被传开。与其让顾玉从别人嘴里听说觉得宋墨不相信他,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由她俱实以告。
窦昭故作沉吟:“有件事,你哥哥没脸在你面前说,你听了,也要装着不知道的样子才好。”
宋墨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顾玉顿时两眼发光,连声央道:“好嫂嫂。您快告诉我,我保证把话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说。”
然后诅咒发誓一番。
窦昭看他还一团孩子气。不由得失笑,低声道蒋琰的事告诉了顾玉。
顾玉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半晌才道:“我说我可怜,没想到还有比我更可怜的人”
这话听着让人心酸。
窦昭长叹了口气。
顾玉却突然跳了起来,横眉怒目地道:“那天赐哥还让宋翰那个孽种冒充自己的胞弟我去这就去把那小子揍一顿,先给天赐哥出口气,然后再把
这件事告诉宫里,让皇上除了宋翰的籍”
“你可千万别冲动”窦昭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大跳,急急地道,“这件事你哥哥早有安排,我们万万不可打乱了你哥哥的计划。”
又道,“跟我婆婆和黎窕娘生产的稳婆都早在十五年前就先后病世了,那些乳娘和身边服侍的人要不是什么也不知道,要不就是不在了或是失踪了,我们根本没有证据,只能徐徐图之。而且你哥哥毕竟是英国公府的世子,事情闹开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脸的最后还是你哥哥。我们只能找了其他的借口为婆婆雪耻。”
顾玉听着情绪有所收敛,恨恨地道:“可到底不够光明正大,让那小子顶了个英国公府嫡支的名声。”
“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窦昭劝他,“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顾玉点头,很突兀地“嘿嘿”笑了两声,笑得窦昭心中一惊,道:“怎么了”
“宋翰娶亲,发生了这么有趣的事,”他挑着眉,满脸地幸灾乐祸,“宫里的贵人们怎么能不知道呢我这就进宫去,把这件事告诉我姨母。如果太后娘娘也在,那就更好了。免得我还要找人给慈宁宫吹风。”
说完,也不待窦昭有所表示,就兴冲冲地跑了。
真是来一阵风,去一阵风。
窦昭摇着头,想到顾玉刚才的样子,忍不住嘴角微翘。
那天晚上,宋墨很晚才过。
窦昭还以为他不会过来了,早早就和孩子睡了。
宋墨梳洗了一番,嚼了几片茶叶,见口中没有了酒味,这才去了内室看窦昭和元哥儿。
两人的脸都红扑扑的,窦昭像朵盛开的木棉花,元哥儿的脸蛋儿像苹果。
宋墨心里软绵绵的,坐在床边抚了抚窦昭的鬓角,亲了元哥儿一口。
窦昭被惊醒,笑着坐了起来:“你回来了灶上备着醒酒汤,你要不要喝一点”
宋墨点头。
窦昭吩咐值夜的丫鬟去端醒酒汤。
夫妻两人就这样一个坐在床边,一个靠在床头说起话来。
“今天顾玉还看元哥儿,还给元哥儿带了好几件精巧的玩具。”
窦昭把和顾玉说过什么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宋墨。
宋墨苦笑。道:“这件事的确应该早就告诉他,我确实有些说不出口,你趁着这个机会告诉了他也好。”
说完,长透了口气。
窦昭就转移了话题,道:“顾玉说,家里很冷清。”
宋墨点头,道:“应该是英国公府这么年多来最冷清的一场红白喜事了。父亲不仅请不到体面的主婚人,而且催妆的人品阶都很低。连宋铎都拉了进去凑数,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有些事就是这样的。”
窦昭道,“主婚人的品阶低了,那些身份尊贵的客人就会衡量再三才决定是否参加婚礼。”
她正说着,丫鬟端了醒酒汤进来。
元哥儿醒了过来,小手捏成兰花指摆放腮边。
宋墨三下两下喝了汤,拍着手逗着元哥儿。
窦昭推他:“小心把他给闹清醒了,今晚大家都别想沾枕头了。”
“那就陪着他玩呗”宋墨不以为然,“家里这么多人,不就是陪着他玩的吗”他竖抱着元哥儿和他说话。“你是不是知道爹爹回来了,所以就醒了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啊有没有听娘的话顾世叔来看了你了。还给你带了个大风车来”他让人把风车拿了进来,吹着风车逗着元哥儿,耐心十足。
宋墨,会是个好父亲的
窦昭望着父子俩,眼角微湿。
翌日,窦昭打着哈欠上了马车。
元哥儿却一路好眠地回了英国公府。
在英国公府留宿的客人不多,而且留宿多是宋宜春考秀才是的那帮同窗。英国公府的管事丫鬟小厮婆子齐齐在大门口迎接。
窦昭笑着对几位大管事、管事嬷嬷颔首。坐着软轿回了颐志堂。
快一个月不在家,屋里的空气都变得清冷起来。
甘露等人敏捷而有条不紊地将窦昭和元哥儿惯有东西拿出来摆好。
蒋琰带着贴身的丫鬟映红过来。
她望着窦昭,眼睛亮晶晶的:“嫂嫂。您可总算回来了”
窦昭原想带蒋琰一起回静安寺胡同的,可蒋琰不愿意,窦昭就留将金桂留在了府里。
她见蒋琰面色红润,暗暗点头,笑着让若彤开了箱笼,把给蒋琰买得尺头拿出来,并道:“听说江南那边时新的,虽然比不得宫里赏下来的,可却盛在花色新颖,你拿去做几件秋裳,等到重阳节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登山。”
几匹料子都是豆绿、茜红之类的底色缀着樱桃或是小花,比起十样锦之类的不仅活泼而且清新。
蒋琰知道这是窦昭用心给她挑得,喃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憋了句“嫂嫂,我帮您带侄儿吧”。
窦昭忍俊不禁,更觉蒋琰可爱,让甘露带着蒋琰去了元哥儿歇息小耳房。
素心和素兰领了东跨院的女眷来给窦昭请安。
窦昭和她们聊了会天。
等屋里子里安静下来,已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樨香院那边却没有什么动静。
留在府里的若朱悄声道:“来观礼的客人只来了十几个人,比昨天来得还少,国公爷正在发脾气呢”
窦昭道:“那女眷呢”
“不过是些秀才娘子和几位五军都督府主薄太太之类的。”
窦昭想了想,道:“那我们就在颐志堂用午膳”
姐妹兄弟们,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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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累了,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开始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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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弟媳
甘露笑着吩咐小丫鬟们摆饭。
窦昭和蒋琰一起用过午膳,去了上院。
女眷的酒宴摆在上院的花厅,她们去的时候刚刚散席,宋大太太等人正陪着几位衣饰普通,模样儿陌生的太太在花厅的台阶前赏菊。
看见窦昭,众人俱是一愣。
宋大太太忙向众人引荐:“这是我们府的世子夫人,这位是我们府里的表小姐。”
又指了那几个位太太:“这是国公爷同窗李秀才的太太,这是国公爷同窗绣锦书院文山长家的太太,这是五军都督府秦主薄家的太太”
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人。
大家互相见礼。
窦昭歉意地道:“因孩子还小,一时半刻离不了人,慢怠大家了”又对宋大太太道,“还好有大伯母帮衬,家里这才能顺顺当当的不出什么错。”
宋大太太谦逊了一番。
就有人笑道:“早就听说贵府来了位表小姐,长得和已经去世的蒋夫人一模一样,今日一见,果真没有一点夸张的。”
说着,拉了蒋琰的手,“你和蒋夫人长得可真像啊”
蒋琰就有些不自在。
窦昭看着就笑着转移了话题:“时候不早了,要不大家移座水榭吧那边搭了戏台子,请了人来唱戏。”
大家异口同声地应“好”,簇拥着窦昭和蒋琰往水榭去。
其中有个圆脸的三旬妇人,她自我介绍是五军都督府左军主薄胡冲的太太黄氏,娘家是登州卫都指挥使,笑吟吟地对窦昭道:“老国公爷在世的时候,我爹爹曾随着我祖父给老国公爷问过安。我爹爹回去后念念不忘英国公府的富丽堂皇,我从小听到大。一直想看看英国公府是怎样的,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不说别的,就门前那两株银杏树,最少也有一百年了吧”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语气欢快活泼,让窦昭很有好感。
窦昭笑道:“没想到我们两家还有这样的缘分那银杏树据说开府的时候就有了,因老祖宗喜欢,就一直养到了今天。恐怕不止有一百年了。”
胡太太呵呵地笑,目光转向了蒋琰:“表小姐长得可真是漂亮。今年有多大年纪了”
窦昭眉头微蹙。
蒋琰却是个老实的,有问必答,轻声道:“我今天有十五了”
“哎哟”李太太满脸的惋惜,“这才刚刚及笄呢”
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蒋琰是“寡妇”了。
蒋琰没有作声。
窦昭不动声色地问迎宾的嬷嬷:“今天请得哪里的戏班他们都有些什么拿手好戏”
迎宾的嬷嬷忙笑道:“今天请的是广联社的曾楚生。不过曾楚生有些日子没唱堂会了,派了他两个嫡传的弟子。一个叫曾莲生一个叫曾君生的上台,曾楚生只在旁坐阵。那曾莲生是唱旦角的,曾君生则有是唱小生的,绣襦记、玉簪记都唱得很好。”
窦昭回头朝着众位太太笑了笑,道:“等会大家想听些什么”
有人道:“听绣襦记好了。”
也有人道:“还是听玉簪记吧比乡襦记有趣些。”
大家热烈地讨论起剧目来。
胡太太眼睛直转,也跟着大家讨论着等会点什么戏好,把这件事给揭了过去。
蒋琰暗暗松了口气。虚扶着窦昭在水榭的庑廊下坐定。
迎宾的嬷嬷拿了册子过来请客人们点戏。
若朱疾步走了进来,低声在窦昭耳边道:“夫人,刚才前院的管事来传话,说宁德长公主和老夫人都年事已高。经不起喧闹,只派了陆大奶奶来喝喜酒。”
窦昭讶然。
没想到宁德长公主和陆老夫人会这样旗帜鲜明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微微颔首。
就看见迎宾的嬷嬷领着陆大奶奶走了过来。
窦昭迎了上去。
陆大奶奶苦笑,道:“你别放在心上,实在是国公爷这次做事太荒唐。大家来了都觉得自贬身价。”
窦昭笑道:“我们元哥儿百日酒的时候长公主和老夫人若是不来,那我可是要生气的。”
陆大奶奶笑道:“元哥儿的百日酒。谁敢不来你放心,若是两位老人家嫌吵,我架也把她们架来”
这当然是玩笑话。
陆大奶奶可以肯定,若宋翰是个庶子宁德长公主和陆老夫人也未必这样不给宋宜春面子。
窦昭挽着陆大奶奶在水榭坐定。
延安侯府、长兴侯府等平日和英国公府来往的簪缨之家断断续续有人来,可来的不是次媳,就是奶奶,世子夫人,大太太等一个都没来。
窦昭都觉得脸上无光了。
等到用晚宴时,情况就更尴尬了整个花厅不过七、八桌客人,侯府家的姨奶奶过寿也没有这么冷清的。
窦昭只叹气。
那些秀才娘子和主薄太太也看出些端倪来,一个人都埋头吃饭,没有一个吭声的。
因苗家在大兴,宋家天没亮就发了轿,作为宋翰婚礼的全福人宋太太和李太太也一早就跟着轿子出发了。
用了晚宴,大家一起去了新房。
新房是个二进三间的小院子,布置很是雅致,新娘子的陪嫁一部分堆放在了后面的库房里,一部分已经陈设出来,由苗家的两个陪嫁丫鬟和两个陪嫁的嬷嬷看着。
大家打量着新娘子的陪嫁,见被面虽然是刻丝,可那颜色和花色却是十年前的款式了;茶盅的样子虽然新颖,却不是官窑出的,很便宜。至于鸡毛掸,一碰就掉绒,锡盆轻飘飘的拿不上手,玉石盆景的玉看上去都没有什么光泽,像石头似的
众人不免露出几分鄙夷来。
有那不灵活的咦道:“不是御赐的婚姻吗怎么都陪的是这些东西”
就有人猛地拉那人的衣袖。
那人忙闭了嘴。
苗家的两个丫鬟婆子臊得脸色绯红。
宋家大太太脸上红辣辣的。忙招呼大家到新房旁的东厢房去喝茶。
众人默不作声地去了东厢房。
宋大太太热情地请大家吃果瓜,然后问锦绣书院的山长太太:“你们家的开书院开在哪里不知道收不收蒙童”
山长太太优雅地喝着茶,慢条斯理地道:“书院开在城外药王庙旁边的孙家胡同,只收七、八岁的蒙童”
大家听她们聊着天,胡太太却凑到了窦昭面前,轻声笑道:“夫人,您可别恼我说话不知道轻重,实在是看到表小姐,心里怜惜。又想到家里刚刚做了鳏夫的表弟,今年刚刚弱冠,长得一表人才,家里又有几亩地,十六岁就考取了秀才功名。前头的娘子没有留下子嗣,只和寡母一起过活,就想给贵府的表小姐牵红线,这才冒昧地问了一句。”
她说着,颇有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窦昭的神色。
窦昭非常的意外,觉得这个胡太太情浅言深,太过轻浮。可见她满脸的真诚,说得那户人家也算是不错的了,她不禁有些踌躇,道:“这件事还得商量我们家世子。若是那户人家真的有心。您不防把那人的姓名,家中的情况等写个东西放在我这里,到时候我也好给世子看。”
胡太太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的顺利。
以她的身份地位,不是宋翰娶亲。她根本就别想踏进英国公府的大门,她这才破釜沉舟。走了这步险棋的。
她欢天喜地点头,由丫鬟陪着去了对面的西厢房。
如果能娶了传言中被掉了包的英国公府的嫡长女,不要说她的表弟鲤鱼跃龙门了,就是他们也要跟着沾光。
她仔细把要说的话想了一遍,这才落笔。
窦昭让若彤把纸笺收了,道:“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胡太太看了眼正全神惯注地听戏的蒋琰,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酉时差一刻钟,迎亲的花轿进了府。
跨火盆,拜堂,入洞房,掀了盖头。
新娘子的容颜让
大家发出一阵赞叹。
苗安素飞快地扫了宋翰一眼,发现新郎官长得还挺英俊的,而且望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这大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让她满脸娇羞地垂下了眼帘。
宋翰没想到新娘子这么漂亮。
他的心顿时有片刻的动摇,全福人端上交杯酒的时候,他的动作就变得轻柔起来。
苗安素感觉到了宋翰的变化,心中很是得意,胆子也大了起来。等到宋翰一走出新房,她的目光就朝着众女眷扫了一圈。
屋里除了个穿着银红色比甲的少妇看上去端庄秀丽一副大家闺秀的气派之外,其他都是些年过三旬的妇人。
苗安素不由撇了撇嘴。
不是说那窦氏有国色天香之姿吗在她看来也很是平常。
可见这窦氏也不过是个被人抬起来的。
她朝着贴身的大丫鬟季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给帮自己倒茶的小丫鬟打赏。
季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就是站着没动。
苗安素心中不悦。
丫鬟却依旧恭敬地退了下去。
宋三太太想到刚才去娶亲时苗家人要红包的嘴脸,想着过了今天就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巴不得立刻就交了差,哪有心情和苗安素说什么。李太太倒是有心向苗素安引荐屋里的人,可她自己都没有认全,又怎么向苗素安引见呢
大家就一你句我一句地打趣着苗安素。
苗安素牢牢记着母亲的话,不管别人说什么都当没有听见的,微笑就是了。
胡太太就夸着苗安素稳沉。
有小丫鬟走了进来,笑道:“夫人说时候不早了,几位太太和奶奶都要回府了,她先送几位太太和奶奶回去。”
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认亲
苗安素听了这话暗自惊讶。冰火中文
夫人
哪位夫人
听口气是在陪客。
那就应该是英国公府的人才是。
可恨宋家的三太太
谁家的儿女亲事不为陪嫁聘金讨价还价的偏生她却把这些记在了心里,像苗家欠了她什么似的,对着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自己在这里枯坐良久,她是连句介绍的话都没有的。
苗安素冷笑。
那宋家长房三房四房不过是英国公府的旁支,现在暂时放过她,等自己站稳了脚根,再收拾她也不迟。
想到这里,她心里终于觉得好受了些。
而那边窦昭正送陆家大奶奶和景国公府三太太出门。
娘亲有舅。别人能走,作为宋宜春娘家人的陆大奶奶却不好意思先走。所以新娘子进门,她冷冷淡淡地坐在厅堂里喝茶。
窦昭自然要陪着。
张三太太本就是看在窦昭的面子上才留下来的,窦昭在厅堂里和陆大奶奶说话,她也在旁边凑趣。
蒋琰则寸步不离地跟着窦昭。
陆大奶奶见自己礼数到了,起身告辞。
窦昭和蒋琰将两人送到了垂花口门。
新房那边见有人离开,也跟着散了。
窦昭和蒋琰就在垂花门前送客。
新房安静下来。
苗安素立刻就发作了。
“季红,我让你给小丫鬟们打赏,你怎么不动”她面若寒霜。与屋里红红火火的气氛极不谐调,“你连规矩也不懂了吗”
季红眼圈一红,低声道:“老爷一共才能了我十几个封红,我怕宋家的小姐少爷和那些姻亲家的孩子进来给您端茶”
不给丫鬟打赏。好歹还说得过去,如果连宋翰的兄弟姐妹和宋家的亲戚来贺都没有封红,那可就丢脸了。
偏偏宋家长房的两兄弟是做大伯的,要在前面帮着招待客人。不可能来闹房;宋家三房和四房的宋均和宋钥虽然是叔叔,却因三太太不喜苗家,拘着宋均不让他来后院,四太太无意出风头,循规蹈矩地跟着大太太和三太太的脚步,紧紧地牵着宋钥的手,而宋锦向来在家里娇纵惯了,自上次在英国公府受了教训,视英国公府如畏途。哭着闹着不愿意来参加宋翰的婚礼。宋三太太只好说她病了。那些姻亲们更是眼睛雪亮。谁也不愿意卷入宋家的家事里来,来参加婚宴的都是大人,没有一个孩子。结果是宋家的三姑六眷没一个来闹洞房。
苗安素顿时银牙咬得吱吱响,道:“他贪了宋家一万六千两银子的聘金。却连几两碎银子的面子也不给我做,他这是想逼死我不成”
苗安素的乳娘史氏听了吓了一大跳,忙道:“我的好小姐,今天可是您大喜的日子,您可千万不能说沮气话”说着,朝着西边连连作了几个揖,念了几句经文。
苗安素忍了又忍,才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她问季红:“刚才在我屋里的那个穿银红色比甲的是不是世子夫人窦氏”
初来乍到,任谁也会先对周遭打量一番。
苗安素不能动弹,季红却是笑吟吟朝着宋家安排在新房的丫鬟婆子好一通“姐姐妹妹婶婶”的喊,好奇地打听谁是谁,倒也认识了几个面孔。
“那位是宋家的大奶奶谭氏。”
季红摇头,“世子夫人一直陪着陆家的大奶奶和景国公府的三太太在厅堂里喝茶。”
嫁入宋家之前,苗家已经把宋家的亲族打听清楚了,虽没有见着人,可苗安素早把这关系背熟了,一听就知道谁是谁。
她不由得一愣,道:“世子夫人,没有进新房来吗”
季红知道自家的小姐最是好强不过的了,怎么好说窦昭没进新房
她委婉地道:“新房的人太多,世子夫人在门口站了会,只好和陆家大奶奶、景国公三太太退了下去。”
苗安素累了一天,精神有些不济,没有认真地思索季红的话,而是道:“世子夫人长得怎样看上去好相处吗”
季红想到自己见到窦昭的惊艳,低声道:“世子夫人长得挺漂亮的,气度雍容,说话不紧不慢的,脾气应该不错。”
然后笑道,“反正明天一早就要认亲了,小姐亲眼见了就知道是不是个好相处的了。”
苗安素点头。
宋翰只到打了三更敲才回房。
他喝得醉醺醺的,是被贴身的小厮曾全架进新房的。
苗安素忙吩咐人给宋翰端醒酒汤。
宋翰却倒在婚床上呼呼地睡着了。
宋墨和宋翰差不多时间回的屋。
他回去的时候窦昭还依在大迎枕上看着书等着他。
见他回来,窦昭立刻放下了书,道:“外院的婚宴怎样”
“还好。”
宋墨懒得多说,道,“总算是把这茬给应付过去了。”
小丫鬟打了水进来服侍宋墨梳洗,窦昭亲自帮他拿了换洗的衣裳,并道:“我照了大堂嫂进门时母亲给她的见面礼准备了苗氏的见面礼,你可还有添减的”
凭宋翰干的那些事,窦昭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可苗氏却是无辜的,她这么做,完全是看在苗氏的面子上。
宋墨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道:“等他们回娘家住了对月,我就去请陆家老舅爷做主,将宋翰两口子分出去单过。”
一副恨不得宋翰立刻消失的口吻。
窦昭能理解他的心情,轻轻地抚了抚他的手,把胡太太给蒋琰说亲的事告诉了他,并道:“你看,这不过是跟着我露了露出,就有人来给琰妹妹说亲。等过些日子我身体好些了,带着她到处走走,好姻缘很快就会到了。”
宋墨点头,道:“好好给阿琰挑户人家。也不求对方大富大贵,只求他能一心一意地和阿琰过日子。”
“嗯”窦昭笑道,“所以我准备把胡太太来求亲的事宣扬出去。等到九月初九我和阿琰爬了香山,来说亲的人就更多了。”
宋墨呵呵地笑。道:“到时候我陪你们一起去爬香山。”
“你肯定得去了”窦昭嗔道,“你不去,谁帮抱元哥儿。”
“敢情我就值五两银子。”
宋墨打趣道。
元哥儿的乳娘每个月五两银子的月例。
窦昭咯咯地笑。
宋墨把窦昭抱在了怀里。
热气火辣辣地打在她的脖子上
第二天一大早,宋墨和窦昭就收拾好了,抱着元哥儿去了上院的小厅。
宋宜春还没有过来。
宋墨和窦昭逗着孩子。
宋茂春一家过来了。
宋墨和窦昭笑着站起来迎客。
宋墨两口子的强势早就让宋茂春夫妻悔不当初,每次见到宋墨和窦昭的时候都心虚得很。此时见他们俩人面上带笑,顿生受宠若惊之感,急步上前,眉宇间难掩谄媚地和两人打着招呼:“世子这么早就到了我还以为我最早呢难怪外面的人都称赞世子爷为人勤勉。可把我们都给比下去了”
元哥儿的笑声让宋墨心情很好。他难得地和宋茂春开玩笑:“勤勉大伯父也太抬举我了”
宋茂春尴尬地笑。
宋大太太打着圆场。握着元哥儿的小手对窦昭笑道:“这也不过半个月没见,瞧元哥儿这嘴脸就长开了,越发的漂亮了。”
窦昭盈盈地笑。
宋逢春和宋同春两家人簇拥着宋宜春走了进来。
宋宜春的脸阴沉沉的。看见元哥儿,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宋逢春和宋同春交换了一个眼神。宋钧和宋钥则对大人们之间的诡谲毫无所知,争先进恐后跑过来拉元哥儿的手。一个道“我是你五叔”,一个道“他的手好小,比我表妹的手还小”。
窦昭微笑着任两个孩子好奇地打量着元哥儿。
宋三太太则忙上前将宋钧拉到了一旁,满脸窘然地向她解释:“小孩子不懂事,您别放在心上。”
孩子太小,常常一个风吹草动就会出大事,她怕宋钧靠元哥儿太近,元哥儿有个三长两短的算到了宋钧的头上来。
窦昭并不勉强宋钧和宋钥和元哥儿亲近,笑笑没有说话。
宋四太太见了,略一犹豫,没有动。
宋宜春只得这一幕让他刺眼。
他不烦恼地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坐下来说话吧”
众人就男东女西地坐好了。
陆家三兄弟都带了妻子过来,景国公府来了张续明夫妻和冯绍。
陆大奶奶笑道:“长公主和我们家老太爷老太太年纪大了,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让我们夫妻把见面礼带了过来。”
张三太太笑称:“我父亲和母亲去探望长公主了,让我们兄妹过来给天恩表弟道贺。”
宋宜春知道长子和次子不能相比,可这些人也太过份了,一点情面也不留,难道就瞧死了宋翰是个没本事
他心里恨恨的,可又无可奈何脚长在别人身上,别人不给他这个面子,他难道还能强压着别人来不成
宋宜春皱着眉头颔首,请了他们坐下,自己则有一言不发地喝着茶,小厅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陆大奶奶就一边逗着东哥儿,一边和窦昭说话:“一天吃几顿奶半夜吵不吵人再过一个月就要百日了,百日酒的日子可定下来了”
张三太太在陆大奶奶身后拍着巴掌,吸引着元哥儿的注意。
宋钧和宋钥看着有趣,围着元哥儿跑来跑去。
小厅里顿时热闹起来。
宋宜春的脸色铁青,高声地喊着曾五,道:“这都日上三竿了,天恩和苗氏怎么还没有过来”
姐妹们,不好意思,被领导叫去问话,没来得及传稿子,晚了点。
﹏b汗
s:更新定在晚上十点左右。
、第四百四十一章 妯娌
曾五连滚带爬地出了小厅,迎面就碰到了宋翰和苗安素。
宋翰面色显得有些颓废,显然昨天喝多了,酒还没有醒。苗安素穿着大红遍地金的褙子,梳了妇人的高髻,循规蹈矩地跟在宋翰的后身,一双眼睛却骨碌碌地直转。
曾五恨不得扑到宋翰的身上:“二爷,您可来了,国公爷、世子爷和陆家的舅爷们都到了,就等你和二太太了。”
宋翰蔫蔫地点了点头,和苗安素进了小厅。
苗安素立刻被小厅里一个穿着大红色刻丝褙子的女子吸引了目光。
那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双眼睛却生得极好,亮晶晶,像天上的星星似的闪耀,鼻梁高挺,长眉入鬓,就那样嘴角含笑地站在那里,却有股英气扑面而来,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只是没等她第二眼,她耳边就传来了宋宜春的一声冷哼。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我从小告诉你背家训,黎明即起,难道你成了亲就忘了”他说着,不满地瞥了苗安素一眼。
苗安素顿时心里火苗直冒。
昨天晚上宋翰喝得醉了,又要水又是吐的,折腾了大半宿,到了早上又叫不起来,要不是她的乳娘史氏见机用冷水拧了条帕子敷在宋翰的脸上,宋翰恐怕此时还躺在床上。
好不容易服侍宋翰穿了衣裳,他们去了祠堂。
公公已在祠堂里等他们。
给宋家的列祖列宗磕了头,他们又去拜祭了婆婆的灵位。
当时公公表现的十分和蔼,还对他们道:“亲戚们不会这么早就过来。你们回去歇会再到小厅里去认亲”
可笑自己还暗暗庆幸遇到了个好公公,想着宋翰出门的时候没有用早膳,特意服侍宋翰用了早膳才过来。
可没有想到她人还没有站稳,公公却劈头盖脸说了通这样的话。
公公怎么能赖是自己惹得宋翰连家训都不遵了
这不是要损坏她的名声吗
苗安素朝宋
翰望去。
却见宋翰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听着父亲教训。一句申辩的话都没有。
她胸口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自己是新娘子,丈夫不帮着她出头说话,她若是和公公争辩,一顶“口尖舌利”的大帽子压下来。就能休了她自己的婚姻是御赐的,虽然不能休了她,却可以把她送到家庙里去,或者是让宋翰从此和自己疏远,宠信妾室,让自己守活寡。
到了那个份上,自己膝下空虚,纵然有个正妻的名份,又有什么用
苗安素紧紧地抿着嘴。
宋三太太哈哈一声笑。道着:“年轻人贪睡。起来得晚了些也是常事。宋翰新婚燕尔。二伯不必太苛刻。”
说着,示意丫鬟端了茶上来,拿起一杯递到了苗安素的手边。“还不快去给你公公敬杯茶喝了媳妇茶,从前那些不快的事也就忘了。”
这是在劝架吗
这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往她头上扣屎盆子
苗安素一个趄趔,差点摔倒。
可她见宋宜春已在太师椅上坐下,宋翰也接过宋三太太递得茶跪在了团圃上,她只好把满心的委屈抛在脑后,跟着宋翰跪了下来。
和宋墨成亲的时候一样,宋宜春给苗安素的见面礼是两个红包并代蒋氏赏了她一套金头面,几件珠玉饰物,少说也值一、两千两银子。
苗安素喜不自禁,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上前给宋宜春道了谢。
接下来就是宋茂春等人了。
他们中规中矩地打赏了苗平安一对红包。
红包轻飘飘的,不用捏就知道是银票。
苗安素脸上的笑容再深了。
银票最少的面额是十两,也就是说,每人至少打赏了她十两银子。
她不由觉得有点遗憾。
如果宋家的亲戚多点就好了
拜拜完了长辈,就是平辈了。
按序应该先给宋钦敬酒,因宋墨和宋翰是一个房头的兄弟,就从宋墨先敬起。
宋墨同样是给了两个红包。
苗安素却有片刻的晃神。
宋翰已经是她见过最英俊的男子了,没想到宋墨比宋翰还要俊朗,而且他还是英国公府的世子,据说现在是金吾卫同知,理着五城兵马司的事真正的天之娇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翰也能谋个这样的好差事就好了
宋墨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父亲给苗氏的饰品成色很新,可见是近日在银楼里订制的。也就是说,家里的那些传家宝还有父亲的手里。不知道是舍不得给宋翰呢还是另有打算
宋墨没有喝宋翰敬的茶,而是拿着茶盅颇有些玩味地摩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