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茗

龙芃芃之所以忽视龙云是因为...她认为他应该长长久久地活着，至少要活到七十岁，八十岁，跟同辈的兄弟姐妹活的一样...一样长时间...一样，至少，不是这时候结束...

但是，他的生命却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龙芃芃不再去想房产证的事，她不懂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不清不楚的后果。

不过这种事对于龙芃芃这样没有过人生阅历，没有智慧，也没怎么吃过苦头的人来说，她根本就是...没智慧看清，看透，也没能力来很好的应付这件事。

有人说，南墙之所以存在，它就是用来撞的...

龙芃芃心中永远地留下对龙云深深地愧疚。那时候...龙芃芃四岁左右吧，她闹着不愿意待在地里干活，想要回家，家里大人让龙云带妹妹龙芃芃回家，龙云就背着龙芃芃，抄近道，偷偷地从陡峭的悬崖壁上手脚并用地下山回家...

龙芃芃记得，龙云一直问龙芃芃:“害怕不？”

龙芃芃肯定地回答:“不怕！”

“抓紧哦！手一定不能松开！”

龙云一边手脚并用往悬崖下去一边叮嘱龙芃芃，龙芃芃每次都会用自己稚嫩的小手把龙云稚嫩的肩膀抓的更紧...

还有一次，龙云从学校带回来各种色彩的颜料，他讲它们铺在表面被烫的斑驳的饭桌上，龙芃芃伸手要去拿。

“别动！”龙云立刻阻止龙芃芃:“哥哥要用来画画，你只能看，不能摸！”

龙芃芃乖乖地手回收，她期待着龙云的大作。

“二哥哥，你要画什么？”

“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画！”

“这么厉害！那你能画孙悟空吗？”

“不行！”

“那你要画什么？”

“风景画！”

龙芃芃失望地撅起嘴，不过她也还是对龙云的风景画满眼期待。

龙云又是擦桌子又是摆东西，还跑来跑去打水，洗笔，忙活了好一阵才开始作画，结果，雪白的纸被各种颜料画的一团糟，纸面上就像混合污水从刚从那里流过一样...

“二哥哥，你失败了！”

“小屁孩，懂什么，这叫艺术！”

...他曾经也是一个美好的人，他那么的阳光帅气。

后来，他头发乱蓬蓬的，而且，又脏又枯燥。他的牙齿也因为经常发癫痫的原因变得跟乱石堆一样...

他整个人都毁了，就连整个脸被烧毁了一半的女人都不愿意答应做他老婆...

龙芃芃不再去想龙云的事，她也不去想钟硕欺骗自己的事...

“想不清楚的事放在那里明天再想，明天也想不清楚，那就再一个明天...一生都想不清楚，那可能那个就没那么重要吧！”

毕业已经一年，龙芃芃转正了，公司和她签了两年的合同，她的工资也由原来的二千七变成了三千五，后来又变成了四千。

龙芃芃就像个蜗牛一样，慢慢地往前爬。

这期间，公司搬去新的办公楼，真正的写字楼，公司斥资买的。

新的办公楼里充斥着装修的味道，龙芃芃非常厌恶。龙芃芃舍不得老办公室，舍不得那曾经的岁月。

在搬去新办公室后不久，龙芃芃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老办公室的有的东西消失了，以往人和人之间存在的那种情，那种力量，正在慢慢地隐退，消失...

新的办公室里，龙芃芃还看到了刘虹他们，这里办公的人数是之前的两倍。

但是，办公室却经常出奇地安静。来办公室的甲方，来来往往也总是就那么几个，一年也没怎么见到几个新面孔。

龙芃芃不知道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过，眼下，她确实有非常担心的事。

龙芃芃从事的是给水排水专业设计，公司以前有任凯，龙芃芃和另外一个同事，金英。

这样人已经够多了，现在，公司又来了一个做水设计的人，陆莉。

陆莉是湖南大学的，毕业已经十三年了，一直在从事专业设计工作。

领导认为现在公司水专业业务能力不够强，任凯是二本院校，工作照也才四年。龙芃芃虽然是川大毕业，但是才刚毕业，还是个糊涂虫。金英本来是公司的文职人员，因为总院有关系的缘故让她做了水专业设计，她只能机械地画点简单的东西。

陆莉一进公司就理所当然地变成了水专业负责人，在她的带领下，龙芃芃发现了专业不一样的地方。

任凯带龙芃芃入门，陆莉却是带着龙芃芃实战。

任凯会耐心地教导龙芃芃，陆莉对龙芃芃却是很严格。

“你这样画出来别人能施工吗？”

“你这个是怎么计算出来的？规范拿过来...”

“你不用看图集的吗？”

龙芃芃一改曾经的大大咧咧，她找陆莉要了陆莉曾经的图纸，努力研究，不懂就问。

“这些都是内部图纸，不能外传！”虽然陆莉这么说，但是，她每次都仍然把图纸给了龙芃芃。

龙芃芃发现了陆莉和任凯之间的差异...如果用人来比喻的话，任凯画的是骨架子，但是，陆莉的成品就是有血有肉的人。

龙芃芃收到了要调走水专业其中一人的消息。陆莉刚来，要走的肯定不是她，而是龙芃芃他们三个人当中的一个。

领导找任凯和金英谈话，不过没找龙芃芃。

“我不去！”

龙芃芃路过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听见金英生气地说。

...

“实在没办法，那就我去吧！”是任凯的声音。

龙芃芃的第一反应是，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其实，自从知道钟硕欺骗龙芃芃这件事后，龙苒苒想把龙芃芃弄回成都，龙芃芃也想回。但是，一想到自己什么都还没学到就回去，龙芃芃又不愿意离开了！

这件事被来来回回讨论了几次后，无果而终。

基础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公司参考的一共十三个人，过了十二个，只有一个人没通过，那个人就是龙芃芃。

要想参加专业考试就必须先通过基础考试，所以，第二年，龙芃芃再接再厉，重新去参加基础考试。

这一次，她侥幸通过。

基础考试过后还两年才能参加专业考试，龙芃芃就已经开始买相关的书籍了。

陆莉已经断断续续参加了三次专业考试都失败了，今年她还想再试一次。

“哎呀，这么多琐碎的事，根本没时间看书！”

龙芃芃走到陆莉的卡座旁，她看着陆莉的电脑:“怎么了？”

“又一个方案！”

龙芃芃想了想说:“发给我，我来弄？”

“可以吗？”陆莉开心地歪着头看着龙芃芃。

“嗯！”龙芃芃肯定地点头。

“好，那我发给你了啊！”

陆莉把建筑方案图发给了龙芃芃。

“谢谢！”陆莉飞鸽给龙芃芃一则信息。

“不客气！”龙芃芃回复。

龙芃芃继续写道:“你好好准备考试吧，从现在到明年你考试结束，你的工作我帮你做！”

“好感动！谢谢你，小龙！”

龙芃芃并不是说说，从这一刻开始，除了她自己的工作，陆莉的项目设计，修改，还有外面的私活，全部是龙芃芃一个人扛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