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君实保持微笑,事已至此才开始怕死,有啥用呢。
尊重他人命运,咱不管了。
“好生与新上峰熟悉熟悉不就行了,咱又不会打仗,跟着咱恐怕才是最容易死。”
微笑着三言两语宽慰过后,陆君实左右瞧不见武庚被调去了哪儿,只得领着赵子诚一起走了。
“咱要跟回咱原先的都头!”
“咱不服!”
“咱都头叫陆啥来着?武啥来着?”
“咱要跟陆君实!”
“陆君实!陆君实!陆君实!”
“武庚!武庚!武庚!”
身后的嘈杂很快就变成整齐划一的口号。
吓的陆君实赶忙就跑。
……
陆君实直接跑到了王致祥所在的客厢,门是开着的。
信步入内后,他瞧见王致祥正坐在床边看书,而床上侧躺着王本仁,好像还正熟睡。
他慈父一般一下一下的摸着儿子的脑袋,而王本仁的手背上没有黥青。
看样子是决定带儿子一起回沙县了。
“哎哟,小陆。”王致祥的心思并不在书上,也可以说他正处于魂飞魄散状态。
所以陆君实一进来,他便瞧见了:
“快进来坐。”
他脸上的微笑一如往常,就像无事发生一般。
陆君实是担心他受刺激,毕竟昨天听到了他那鬼哭狼嚎的哭声。
所以特意花了35元买了一箱共40瓶二锅头。
42度的,每瓶100毫升。
把上面的贴纸给提前烫热撕掉。
另外又花了5元买了一包熟花生,用布袋子装着带过来。
“请你喝酒。”
一小方瓶的二锅头摆到茶案上,王致祥的注意力被大大吸引。
嚯,又是琉璃樽,且还是更稀罕的绿琉璃。
“这里头装的是酒?一定是很金贵的酒。”
王致祥心想,肯定是皇宫里的琼浆玉露,这必须得尝尝。
结果一口下肚,王致祥当场晕成了红猪头。
男人酒后话多,还疯癫。
陆君实被他拽着,时而手臂变成卫生纸,被他拿来擦掉痛哭流涕的眼泪和鼻涕。
时而被唾沫横飞溅脸,或肆意咒骂,或哀叹连连。
“小陆啊,你村里的村民运气可真好,你走了之后,还有帝姬护着。”
“你们可真够能瞒的,嘻嘻嘻。”
“什么地鸡,走地鸡?在哪儿?刚好鸡都没了。”
陆君实也喝了几杯,有点醉醺醺的,一时没在意他在说啥。
随后才反应过来,地鸡?帝姬?
“啥,你说啥呢?”
“嘿嘿,还装,”王致祥眼里写着“你坏”:
“你这坏小子可真臭,啊不对,你这臭小子,真坏。”
“别装啦,帝姬殿下都告诉咱了,还特意叫咱带兵过来,带你回沙县。”
“要不是咱手下的县尉里头,有几个坏东西趁你不在去洗劫未央村,逼的殿下没法儿了才不得不暴露身份。”
“你二个恐怕要瞒咱直到咱进棺材里。”
“坏,你们坏。”
陆君实惊诧半晌,脑子里所有有关陆小暖的记忆,走马灯般闪过。
他那被九年义务教育毒傻了的脑瓜仁儿,这才恍然想起那诸多反常、而当时却没留意到的情况。
我说呢,每次叫她去换东西,她都能换来。
而别的小子丫头却只带回了大批流民,差点没把他这个便宜爹爹给榨干了。
他总是下意识的以为人之初性本善,现在切身经历过人性崩坏后再回想,当时的许多做法实则是很危险的。
“赵瑚儿,嘿嘿,官家亲自起的名儿,真好听。”王致祥的脑袋侧放在茶案上,嘴还一直絮絮叨叨。
陆君实消散诧异后,也能大概猜想到她的情况了。
估计是被她那怂爹送给金人当“赔偿”时,九死一生才从金营逃回来的。
然后半路偶然被自己遇见了。
得知小暖保住了未央村,他满心庆幸,可是……
如果宋室中落,她不就守不住未央村了?
看来,只能暂时效忠宋室了。
只要宋室仍被宋人尊为天下共主,未央村以及咱的儿子丫头们就能在她的身份庇护下,安生的生活下去。
等找到机会回去了再说。
手背上这么显眼的一个“秀”字,跑了就是行走的赏银,人人争相告发。
逃兵被捉住的话,下回可就是黥面了。
再下回便是砍脑袋。
其实生于宋室的女子很可怜的,尤其是生在昏德公和重昏侯当政年间。
她是幸好跑了的,不然……无法想象会经历什么。
这狗杂父子,真恶心啊,靠女人保命可还行?
“陆军使!”
忽然间,门外传来叫唤的声响。
陆君实起身走到门口,瞧见是那个叫苏过的佐官正在急急找他。
“可算找着您了,您快去军营瞧瞧吧!”
“军营里头乱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