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孟知县来了庆阳县之后,他们这些原本都只在县里需要他们干苦力活的时候才出营地的厢军们,便都有了出去“放风”的机会。
那些胥吏们觉得陪知县到处走,累得慌。这活儿干了一个月,他们就都不想干了。
可厢军们不会啊。
知县这么个漂亮娘子都还没累呢,他们这些平时干惯了重活儿的人,又怎么会累呢?
更何况,他们要是能便点出去,那就能早上出去“游山玩水”,中午跟着去县衙吃饭,而后又在下午去乡亲们的家里,听他们唠家常呢。
县衙里的饭自是好吃的。
乡亲们那里的唠嗑,也是好听的。
以往他们总觉得这些庆阳县里的百姓们看他们的样子怪怪的,彼此间也都说不上话。谁看谁都是异乡人。
可现在,他们的感觉却是变了。
他们也终于感觉到,这里虽然并不是他们的家乡,可县里的人过的日子,也是和他们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差不多的啊。
这不是,跟着知县一道出去了的人,回他们听到的事呢。
“但你们猜怎么着?孟知县回去对了对户籍册,发现胡家汉子的地,还在他名下呢!”
这可真是让人闹不明白了,围在一道听这些的厢军弟兄们纷纷发出了“啊?”的声音。
“你快说快说。”
“对啊,你们快接着说下去!”
“怎么回事呢?”
“郑家难道人还这么好呢?”
说话人便在此时接着说道:“郑家哪里是什么好人啊。他们啊,就是从胡家汉子那里拿了地,又还在登记的时候说他们没拿,好少交点田赋呢!”.
苻飞先前找了几个兄弟陪他练了练手。
然而七八个人呢,才陪他打了没多久,就一个个的都说自己不行了不行了。
但此刻的苻飞连汗都没出多少,也没觉得身子骨松快了,便又出来寻了一圈,想要找几个经打些的,陪他再练练。
“喂,见着大勇了吗?”
“大勇去河边洗衣服啦!”
“狗子去哪儿了你有看见
吗?”
“狗子跟关关一道,补衣服呢。”
从练武场出来的苻飞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上回孟知县过他们这儿像猪圈。让他除了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外,也和人稍稍把军营给收拾收拾。不然随地一滚,就也成小猪了。
这话可真是把苻飞气得不轻。
可气归气,死要面子的苻飞还是带着人把营里稍稍收拾了一番。
当时他心里想,待在里头的这伙儿弟兄们这么不爱干净,光是把营地给收拾干净了,也用干净的沙土把那些泥坑都给填上了又能怎么样呢?
可这几个月来……苻飞总觉得弟兄们一个个的都变了。
大勇和好些个弟兄都隔三差五的就要去河边洗一回衣服,好似对之前教了他洗衣服的那个寡妇念念不忘。
现在狗子居然又和关关一道,做起了针线活儿。
好似他们一个一个的都把自己收拾好了,就等着哪天早上被知县点到名,跟着一起出去,让外头的姑娘和小少年们瞧瞧呢。
可这都已经三个月了,狗子都被点了两回了,怎么就没点到他一回呢?
苻飞不服气。他虽然才亲自去了一趟耀州,把那……那知县的侍女给接回来,但他还是不满意。
这会儿他又在营地里逛了一圈,竟发现有几个人还聚在一起,交流起了如何在盘最简单的发髻时,再加上一两根三股辫。
这群人怎么能这样呢!
苻飞刚要上前抓人,就见到庄县尉来了。
庄县尉还在前头老远的地方呢,就有人不断上前去,直到要把他都给围起来了。
“庄县尉,您怎么来了?”
“对啊!可是知县又要点人了?”
现在大家可喜欢被知县点去了。
因为被点出去的人,是有可能会被知县带去喝酒吃肉,美餐一顿的。
而庄县尉这会儿则也确实是来点人的。
他说:“是啊,知县让我给她点十二个人,陪她一道去一趟庆州。”
被人如此热情相迎,这本该是一件让庄县尉感到高兴的事。
可怎么他一路走进军营,看到的全都是收拾得整整齐齐,看起来还挺像是那么一回事的人呢?
虽说这些在他们庆阳驻扎的厢军和人家禁军是没法比,但这……这怎么和他过去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呢?
庄县尉左看右看都是不满意,觉得这些都不是孟知县要他找的“困苦之人”。
然而庄县尉想要把营里的人看个自己,可偏偏这些围着他的人一听这回要跟着知县一道出远门,还都自告奋勇地向他举起了手。
“我!选我!”
“我我我!我去!”
“庄县尉!选我吧!十二个人呢,得有我一个吧!”
这实在是没法选啊!
正愁着呢,庄县尉就看到了不远处刚和人打完了架的苻飞。
此时苻飞的头发乱了,脸上也蹭到了灰。
更重要的是,苻飞的衣服在领口处破了个洞。
困苦啊!
这不就有了吗?
于是人群中的庄县尉一眼相中了人群外的苻飞,说:“苻飞啊,这回你跟着知县一道走!”
见苻飞愣了愣,庄县尉便一路分开人群,走过去拉住他说:“来来来,你现在就来帮我一起找几个跟你似的人。”
苻飞:“跟我似的?”
庄县尉:“对!就是衣服啊……有点破的。看着也像是受了不少苦的那种。知县说了,要我给她找一点……看起来困苦点的人。”
苻飞:“……”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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