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之后的第二天,孔克与曲云阔相约一同在一间茶舍见面。
孔克和曲云阔说起了前一晚的宫宴上所发生之事。
他也告诉曲云阔,圣上便是在安庆长公主说出了那句话之后,脸色变得不好看了。
此事只是皇帝与安庆长公主之间的几句话而已,孔克觉得似乎没有去问他父亲的必要。
但他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于是便把整件事告诉给了曲云阔。
他觉得猜测圣意这件事,曲云阔实在是比他要有能耐得多。
而曲云阔也确是告诉他:“这不止是几句玩笑话而已。”
安庆长公主的那句话是真的惹得圣上不快了。
当今圣上身为天子,然身子骨并不硬朗,甚至还称得上文弱。
这本不与被天下人所称颂的圣明君主形象所相斥。
并且他们大衍原本就并不崇尚武功。
可试问天下帝王,有谁不曾有过开疆扩土的英雄梦呢?
然乌速曜的出现,却是将圣上狠狠地打击了一番。
当今圣上从小见到的女性,便都是温柔知书的形象。
即便是谢相之女谢羽修,她也是与世无争的。
为了避开争斗,她甚至自请外放,为父亲的学说著书。
可乌速曜却是全然不同的。
她虽为女子,但在银国的传统之中,她作为老国王年纪最小的孩子,却依旧可以继承王位。
后来,银国的老国王心向大衍,也学习了大衍朝的皇位继承方式,将王位传给了自己的长子。
怎料乌速曜明明已经被她的大哥踩在了脚下,却还能凭借武力杀了兄长,也让本就该属于她的王冠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头上。
仅这一件事,便能让当今圣上感到面上无光。
更何况,乌速曜还因自己的王位继承人被夺一事向大衍开战,并让大衍朝蒙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
这桩桩件件的,竟每一件都是在往皇帝的脸上打。
那也让他作为一个男性帝王的自尊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击。
他甚至在曲云阔前往凤翔府之前的那个晚上,对曲云阔说出过这般话语:
[朕励精图治二十年,如今却被一个女人欺凌至此!这真乃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是以,皇帝并不喜欢被人在面前提到银国女王乌速曜。
可安庆长公主却是在宫宴上以骄傲自豪的态度说:
[银国有一个女人。我们大衍朝,也有一个女人。]
于是真正会因为这句话而受到牵连的,并非是说出它的安庆长公主,而是这句话中所指的人——孟瑶。
曲云阔说:“如今的圣上,已不会喜欢强悍又坚韧的女子了。他也应当不会喜欢能让他想起银国女王的女子。”
可安庆长公主的这句话,却是在圣上那里,为孟瑶和乌速曜建起了联系。
有时候,单纯对皇帝说一个人的坏话,可能无甚作用。
而若仅是把话点到了这里,反而会
引起人的许多想象。
曲云阔接着说道:“但安庆长公主的那句话()?(),
却会让圣上在想起孟瑶时便想银国女王。且他现在应当会一想起乌速曜()?(),
便又想起孟瑶。”
如此一来()?(),
皇帝的心中13()13[(.)]¤13@?@?13()?(),
便会出现很多与孟瑶相关的,根本就毫无根据的猜测。
“这……这听起来,好像很是不妙啊。”
“自是不妙。”曲云阔说:“如今,在圣上那里,应当是说孟瑶好的人越多,对孟瑶就越是不利。”
这句话说完后,两人便都沉默了起来。
突然之间,孔克“诶呀!”了一声。
孔克说:“完了!圣上不是下旨让苻飞来盛京吗?那小子是不是就快到了啊?等他一到,那可不就完了?”
孔克又道:“不行不行,我得想办法给他传个消息。”
说着,孔克就要走了。
他和孟瑶毕竟是有在庆州城的交情的。也自是不希望孟瑶遭殃,遭得这么冤枉。
可曲云阔却是叫住了他。
“此事不妥。”
曲云阔说:“苻飞年纪尚轻,心思也应当不深。若是让圣上看出我们给他递过信,不是更引得圣上猜忌他与孟瑶吗?”
不如……打探清楚情况。
在苻飞进宫面圣时,刚好也一同去见圣上。
见机行事。.
孔克如今也是对曲云阔服气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不禁问曲云阔:“你说……圣上会如何猜孟瑶?”
曲云阔摇了摇头,道:“圣心难测。”
这样的话,孔克是半点也不信的。
但当他试着往曲云阔先前所说的那个方向琢磨,就觉得好像自己也能想到点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孔克便低了声音问:“会不会……乌速曜可能会做什么事,他便猜孟瑶会做什么事?”
曲云阔未有回答,他觉得此般猜测毫无意义。
况且在他看来,孟瑶也与乌速曜并不相像。
孔克想:“其实吧,怪来怪去,还是得怪孟瑶这几年都在外做官,圣上也只是曾经见过她一回。
“要是圣上能了解孟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便不会把孟瑶和乌速曜放在一块儿想了。”
这句话让曲云阔的脚步慢了一拍。
直到孔克又说起了别的话题之时,曲云阔才问:“那你了解她吗?”
“那自是……有那么一些了解的,吧……”
这倒也是。
毕竟,孔克曾和孟瑶一起,在庆州待了很长一段时日。
而他,他虽曾和孟瑶一起在国子监里朝夕相处了更长的时间,但他所见到的,毕竟已是很多年前的孟瑶了。
至于如今的孟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