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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于在等一个他不需要在其面前伪装的女孩。
百佳在等一个她不需要负担选择压力的男孩。
阿拓在等一个懂得欣赏他纯真本质的好女孩。
而现在,我已经走到这场爱情排列组合的尾声。
</blockquote><h2>11.1</h2>
回到宿舍,我将那只长颈鹿放在枕边,因为它越看越可怜,我又将棉花塞好,然后跟思婷借了针线将它的脖子缝妥帖,看起来果然好多了。
毕竟是我的人生啊,可不能太难看。
躺在床上,我满脑子都是投篮的画面,两只手虽然酸麻,但如果投篮机就在床底下,我一定会爬起来再丢它一回。
完全都忘记了泽于能不能备上台湾“清大”的严肃问题,就算偶尔一抹忧郁在脑中一闪而过,脱手而出的篮球也将它迅速击落。
“好好喔,我也想认识那叫仓仔的怪叔叔。”百佳叹了一口气关上灯。
我想她一定很后悔当初买的拼图是繁复的三千片,而不是一千片。
要不,说不定阿拓早就带她东奔西跑了。
第二天醒来,我的手几乎都不能动,肌肉僵硬到我快哭了出来。手报废了,我只好苦苦哀求原本打算睡一整天的念成代我去上班。
“靠,看在我还欠你一万块的分上,好吧。”念成游魂似的换上衣服,含着牙刷就出门了。
整个周六我都在冰敷我的双手,然后慢吞吞地窝在电脑前写小说、回读者信件。
而百佳一起床就打电话给阿拓,说她想看电影,我猜想她心中一定很想去传说的暴哥家见识一下。
但阿拓不知道是装死还是笨到一个呆,他说中兴百货的电影院现在正放的《魔戒首部曲》他期待了很久,于是百佳嘟着嘴,虽难过但还可以接受地出门约会。
到了晚上百佳回来,一扫出门时的阴霾,还带了汤记奶茶给我跟思婷。
“怎么神采飞扬的?难道今天又有新进度?”
我笑着。
“嘻嘻。”百佳旋转跳舞,差点没有撒花瓣。
“牵手一票。”思婷举手。
“嘻嘻。”百佳继续旋转,头都不会晕的样子。
“接吻一票。”我举手。
“嘻嘻。啊,好痛!”百佳的额头撞到床脚,终于停了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已经不是处女了吗?在我们部落,没结婚就发生关系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女方的哥哥可以……”思婷语出惊人,我在一旁笑得人仰马翻。
“等等!我还是!小甜甜布兰妮也是!”百佳心急,赶紧捂住思婷的嘴,不想听到是不是处女跟部落仇杀之间的关系。
“那是怎样?快说,我可要将一切都写在小说里。”我露出期待的眼神。
百佳清了清喉咙,拿起桌上的吹风机当做麦克风,郑重宣布。
“阿拓要申请外交役,也有把握可以顺利过关,但阿拓在台湾唯一的家就是他现在租的地方,所以啰,他出国前会把所有的东西寄放在他认识的怪朋友那边,等他回国时再拿回来。但一去两年的漫长时间里,有个最重要的东西……”百佳右手拿着吹风机,左手放在胸口,语气温柔。
“三千片的拼图?”思婷插话。百佳摇摇头,看着我。
“当然是胡萝卜。”我只好说,百分之百是这个答案。
“宾果!阿拓要把胡萝卜寄放在我这里!耶耶耶!他一定开始喜欢我了!”百佳乐坏了,高兴地跳来跳去。
我刚刚虽然猜到了,但很奇怪,我发觉我的脸有点僵。
“怎么了?难道思萤你要跟我抢胡萝卜!哇~~我一定抢不赢你~~”百佳发现我的表情怪怪的,于是开始装哭。
“吼,谁要跟你抢胡萝卜!”我假装摔倒,想用力挤一个笑脸出来,但好像有些难度。虽然胡萝卜的确跟常去阿拓家的百佳比较亲呢,但好歹我也跟胡萝卜慢跑了一个寒假,阿拓没先问我就将重要的胡萝卜寄托给百佳,我的心里有些失落,甚至有些难过,真想踢他几下。
“思萤一定是想到宿舍不能养狗养猫。”思婷举手。真是救了我一命。
“嗯,如果你真的要养胡萝卜就要搬出去住,这样我怎么舍得?你可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也是一个好室友。要不,就只好偷偷养着,被舍监发现以后再说吧。”我说,这些也都是真的。
猫还好处理,叫声小、爱干净,隔壁寝室就偷养了一只波斯猫。
但狗就很难对付了,特别是胡萝卜这样我行我素不受管教的家伙。
“喔喔喔,我早就想好解决方案啰!而且还是最幸福的解决方案喔!”百佳轻舞飞扬,她灿烂的笑容足以迷死每一个一到一百岁的男人。
“该不会真的要搬出去吧?拜托不要,我可以接受偷养一条狗。”思婷认真地说。我看着百佳轻盈的舞步,心中猛然一震。
“你要住进阿拓家!”我叫了出来。
“宾果宾果!思萤你真是太了解我了!”百佳抱住我大笑。
原来阿拓出国服役后,百佳打算租下阿拓现在的住处,然后在那里养胡萝卜,而女二舍的住宿费很便宜,于是百佳也决定继续跟我们一起住,就这么“玉兔双窟”。
对百佳来说,能住在真命天子的家里、与真命天子的狗朋友一起等待他回国,当然是再幸福不过的决定。
但我居然高兴不起来。我心知肚明,我在吃我好朋友的醋。
“别难过,我还是会常住在这里啊——不然谁要借我报告看,嘻嘻。”百佳搂着我,捏着我的脸又说,“泽于一定会正取台湾‘交大’的,明天我陪你斋戒沐浴,然后念经看榜单。怎么样,够义气吧?他正取了你就比我更开心啰!”
我点点头,捏着百佳的脸。
心中暗自愧疚,我怎么会吃这么贴心朋友的醋。
<h2>11.2</h2>
星期天我还真的跟百佳吃了一天素,安安分分待在寝室,没有跟阿拓去洗衣店大快朵颐,写了半天的小说,看了半天的日剧VCD。
到了晚上,我跟百佳吃过饭沿着竹湖散步时,百佳提议不如再去买泰山仙草蜜拜土地公,我想想也是,最后时刻万万不能留下任何遗憾,这点孝敬可不能偏废。
于是我们走出校门,到土地公庙后的7-11买半打泰山仙草蜜。
当我们走到庙里打算掷筊问卜时,竟看到阿拓正在砖炉前烧金纸,而胡萝卜则蹲在他脚边沉思身为一条狗的人生哲理。
“怎么会跑来拜拜?你又不用考试。”百佳很开心这次的巧遇,蹲下来拍拍胡萝卜的脑袋。我也感到糊涂,但很自然接过部分金纸帮忙对折。
“小才说念力也是人体很奇妙的一部分,几亿人集中念力时甚至可以把快撞上地球的陨石及时弹出轨道,还说金字塔其实就是古埃及人的念力的发射台,建来跟外星人对话用的……”阿拓越说越远,手里折金纸的速度倒没停下。
“说重点。”我快昏倒,将折好的金纸抛入炉里。
“泽于不是明天一早放榜吗?我想除了你们跟他自己,如果再加上我的念力,上榜的概率一定更大吧?所以我就来拜拜啦,顺便带胡萝卜出来晃晃,它反正有空。”阿拓说,将金纸全丢进炉里。
熊熊火光映在阿拓的脸上,黑白分明的细眼永远都是那么诚恳温暖。
“谢谢你。”我心怀感激。
“真是个好人吧。”百佳赶紧站了起来,拍拍我们俩。
我走到快被仙草蜜压垮的供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小空处放上我们刚刚买的半打仙草蜜,但一罐刺眼的汤记奶茶吸引了我跟百佳的注意。
“什么人会笨到用奶茶来拜?”百佳笑道,却看见我指着阿拓。
线索一,我摸摸这奶茶,还很冰,供奉的人并未走远。
线索二,阿拓是个脱轨的社会常识笨蛋。
“被你猜到,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阿拓见我指着他,便笑嘻嘻地说:“我只是想说,要是我是土地公,这些年喝仙草蜜一定喝坏肚子了,要不也腻死了,换换口味比较讨喜。最重要的是,汤记的珍奶很好喝啊,也算是台湾“清交”的精神象征啦。”
“这样说好像也有道理,亏你想得到。”百佳点头称是。
我很识相地在土地公庙前与他们挥别,说我想一个人默念心经走回女二舍不想被打扰,而百佳理所当然跟阿拓继续多聊了好一会儿,最后还去他那边拼了两个多小时的拼图才回来。
隔天一早,我跟百佳在寝室里的双姝尖叫声叫醒了其他两人。
“一大早叫个屁啦,现在才六点!”念成抱着枕头毫不留情大骂。
思婷则迅速坐了起来,以为是地震。
“正取二十二!正取二十二!”我跟百佳拥抱在一起。
那杯汤记奶茶果然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留在新竹了!真是太棒太棒了!”百佳甚至比我还开心,举臂狂呼。
我赶紧传简讯给泽于,他也立刻回讯。
是一个“:)”,还有奇怪的一行字。<em>“打开门。”</em>
我感到狐疑,不过还是打开寝室门,赫然发觉一罐泰山仙草蜜摆在门口。
弯腰捡起仙草蜜,上面贴了粉红色的纸条,写着<em>“谢谢你”</em>三个字。
我既惊讶又感动,分不清楚是哪种情绪大过哪一种。
然后手机响了。
“接到我的礼物了吧?”泽于的声音恢复到一贯的自信。
“嗯,你是怎么进到竹轩的?”我的声音很雀跃,百佳偎在一旁偷听。
“怎么可能进去,还不是托我直属学妹帮的忙。”泽于的笑声很有精神。
“这么快?我刚传简讯过去你的仙草蜜就飞来了?”我感到不可思议。
“其实昨天深夜四点就先在我们资工系门口偷偷放榜了,哈哈,所以我特地吵醒正在睡觉的学妹,拜托她到竹轩楼下拿仙草蜜跟纸条放在你门口啰,还因此欠她一顿饭哩!所以你的大餐只好变成她替你吃了!”泽于春风得意。
“真是太感动了!”我乱嚷着,百佳也嚷着。
后来我的确没吃到泽于庆祝“交大研究所”抡元的大餐,但我无怨无悔。
因为连续三个月,我的寝室门口每天都会摆上一罐仙草蜜,跟一张纸条,其中我最喜欢的一张纸条上写着“我感激你更甚于土地公,所以请你忍耐点”。
也许你会觉得这句话一点都不浪漫,但我可是将这张纸条护贝做成书签。
而我每天,都会安安静静、喝上一罐分不清里面装的是友情、还是掺了一点点爱情的仙草蜜。
<h2>11.3</h2>
“老板娘呢?”
今天我进店里两小时,都不见一向慵懒的老板娘,只有肥胖过重的苏门答腊睡在小圆桌上,恬不知耻地露出毛茸茸的肚子。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她去看培信的复出小提琴个人演奏会。”阿不思翻着海贼王漫画。
“培信?那是谁啊?”我又问。
“就那个老是装潦倒搞落魄的男金光党啊。”“乱点王”气愤地说。
他今天点了很正经的漂浮冰咖啡,可见他有多生气。
“老板娘怎么会跟他出去?”我错愕。
怎么我一个周末没来,就好像错过很多事似的。
“念成回去没跟你说吗?”阿不思笑笑。
“没啊。”我歪着头,念成这家伙。
“因为培信点了第一百杯‘老板娘特调’。”阿不思帮我调了杯综合咖啡,递给我。
“一百杯了吗?”我惊讶得合不拢嘴。
“我们似乎见证了一个奇迹。”阿不思很难得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
的确是很美的奇迹。
之后老板娘常常不在店里,有时出去看培信的演奏会,有时去培信家里看他练钢琴,他写曲,她填词。原本生命无从交集的两人共同经历了一百杯苦涩酸辣的咖啡后,居然产生奇妙的情感,而且进展神速。
泽于说,培信一定早就动了心,他将那一百杯老板娘恶作剧特调当成了铜人阵、木人巷,一路闯关到最后。
阿拓说,该不会两个人已经在冥冥中被月老系住红线了吧?要不,这件事怎么看都很不可思议。
哥说,你在开玩笑吧?
不管谁说得对,那一百杯苦涩的咖啡给了我一些启示。
尤其当我看见手中第九十九罐仙草蜜的时候,我的心中很明白自己期待着什么。
在这九十九罐仙草蜜的日子里,泽于领着辩论社到高雄中山大学参加一年一度的“租税杯”辩论赛,如果一切顺利就将是三天两夜的行程,若是前两战都败北,第二天就得打道回府。
我是一年级的,也不强,所以只要拿着录音机在底下做记录、抄论点就行了,晚上再跟几个同年级的社员制作隔天要应战的新海报,要不就是开始在旅馆乱敲门突击、跟其他学校的辩论社员打起胡天胡地的枕头战。
而前社长泽于尽管已经是大四的老油条,但嘴巴痒又好胜,于是摩拳擦掌打了最后的八强复赛,跟最关键的冠亚军赛。
第三天下午,争冠赛的题目是“台湾不应采行老人年金福利政策”。
反方是传统第一强队中兴法商,他们派出最佳阵容,清一色都是大四老将。
而我们则由大三的草头学长担任正一,尽管才大一但狡猾无比的杨巅峰担任正二,而泽于担任最关键的正三。
在前所未见的激烈舌战攻防中,草头学长稳扎稳打务求无失;杨巅峰虽伶牙俐嘴,但对方主将也不遑多让,正当质询未果时杨巅峰居然笑嘻嘻走上前跟对方咬耳朵,对方听了脸色大变,此后就一直结结巴巴不知所云;泽于一贯的风度翩翩,笔挺的黑色西装下举手投足都吸引住两个女生评审的瞩目,尤其幽默的答辩更是令人拍案叫绝。
“对方辩友,您口口声声否认老人年金的急迫性、必须性、及最重要的社会公平性,请问您难道不会变老吗?请问您这么有把握年轻的时候存下的养老金不会因物价膨胀而急速贬值缩水?请问您是否站在设身处地的角度去思考本问题?”中兴法商的大将动之以情,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泽于只是耸耸肩,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很抱歉对方辩友,我不一定会变老。我可能明天就死了。”泽于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理性的社会中要兼顾公平正义,就必须让每一个人自己面对风险,并担起应该的责任,试问,如果今天允许老人年金的存在是由全民共同分担支付,那么不幸无法变老、英年早逝的我,是否可以要求全民共同负担我的养家费、子女教育费呢?”
铃声第三响,比赛分秒不差结束,全场大笑、连评审也拍起手来。
我在底下高举起今天放在床头的仙草蜜,远远地向鞠躬的泽于庆贺。
分数揭晓,压倒性的四比一。
我们赢得了十年来首见的“租税杯”冠军,泽于抱回了他向往已久的第二座全台最佳辩士奖,我则赢得了英雄馆杯的跨校枕头战最佳新人奖。
比赛结束后,西子湾的夕阳下,烤肉架上香喷喷的肉没人理会,辩论社的成员全赤着脚在沙滩上跑来跑去,将冠军奖杯你丢给我、我丢给他玩起了“橄榄球”。
“学弟,你在场上到底跟中兴那个辩友说什么悄悄话啊?怎么他听了气势一下子就垮了?”泽于好奇地问。
“学长,我老大的名字不管谁听了都会吓到尿裤子。”杨巅峰神秘地笑笑,怎么也不肯多透露一点。
夜里回到饭店,玩兴未减的杨巅峰还到杂货店买来一个天灯和毛笔墨水,我们兴高采烈地在白灯纸上写下今后的愿望后,看着它在下榻的英雄馆前冉冉升空。
还记得泽于写下“愿台湾‘交大’辩论社舌海滔滔,学校评鉴蒸蒸日上”的官样文章,我则写下“希望喝仙草蜜不会肥”,然后看着泽于吐吐舌头。
随着自强号列车从高雄驶回新竹,不知不觉天气越来越热,凤凰花的果实逐渐饱满。我的头发也长到了腰,发表在网上的小说也接近我想象的尾声。
而我的投篮机分数,居然已经突破七十五,上看八十。
泽于毕业那天,我捧着一束香水百合站在泽于的一干漂亮学妹中,笑笑地看着他戴上毕业方帽,英气焕发。
浩然图书馆前的草坪上,站在帅气的泽于身旁的毕业同学、师长换了一批又一批,闪光灯一直没有休息过,等他家人骄傲地站在一旁与他合照时,泽于高兴地举起手中的鲜花,要我将相机交给社团学弟,站在他身边。
“我们家泽于的女朋友吗?叫什么名字啊?”杨妈妈热情地拉着我。
“我……我……”一时之间我介绍自己也不是,不介绍也不礼貌,尴尬地笑着。
“她叫思萤,是我的社团小学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儿子考上研究所还得靠她帮了不少忙咧!”泽于开怀大笑,将两张最佳辩士的奖状分一张给我拿。
凤凰花瓣轻落,相机短暂地咔嚓一瞬。
我的笑容却停在脸上一整天。
<h2>11.4</h2>
泽于毕业,只不过在台湾“交大”换了个研究生的头衔,宿舍搬到研究生宿舍,其余的一切都没有改变。除了一直都没有交新女友这一点例外。很重要的例外。
于是暑假变得很迷人。
我有预感,这个世界就要偷偷起化学变化了。
“怎么都没看见你交新女朋友?还在忙着找教授?”我摸着过胖的苏门答腊肚子上的肥肉,站在柜台后。
“教授前几天就找好了,还答应让我做喜欢的题目。”泽于笑着,“至于女友嘛,我想等等看吧,说不定有个正好很喜欢肯亚的女孩也在等我出现?”
“世界这么大,一定有的。”我点点头,装作鼓励他。
我差点就脱口而出我爱死肯亚了。惊险万分。
“所以,今天还是一杯肯亚,再来点小饼干。”泽于笑笑,从背包里拿出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
但笨蛋阿拓就显得忙碌多了。
他常常在半夜打电话叫我过去他家,帮他跟百佳完成那三千片的超级大拼图,我果断回绝了好几次,有时还装睡;但当我知道他收到外交役合格录取通知后,我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大概还剩下一千片左右,总不好意思两年后回来再接再厉吧?快点来啦!我下个月就要新训了,现在是分秒必争!”阿拓在电话里着急地说。
于是我厚着脸皮传简讯问百佳,问她允许不允许我这个电灯泡去插花一下。
没多久,百佳回了一个笑脸。我松了口气。
阿拓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出国当苦工前我能跟他多聚一些就多聚一些,要不他这个怪咖一去就是两年,从此我就只能一个人去洗衣店吃饭,一个人去暴哥那里看电影、去看小才表演,一个人去仓仔那里夹娃娃。
而这些地方,都是阿拓带我去的,这是我们独特的新竹地图,以奇遇为经,以友谊为纬绘制而成。
在一起拼拼图的几个夜晚里,百佳抱着睡着的胡萝卜,提出她想租下阿拓现在的房子,好让这条我行我素的小狗能在熟悉的环境里继续待着的想法。
阿拓几乎没有迟疑,大叫了一声,吓得我跟百佳身子抽动了一下。
然后阿拓紧紧抱住百佳。
“你真是个好人!你真是个大好人!胡萝卜一定会很感激你的!”阿拓在百佳的耳边大声嚷着。
百佳又惊又喜,眼睛一眨一眨,在阿拓的背后向我比了个胜利手势。
我笑笑,摸摸被突然吵醒、一脸大便的胡萝卜。心中滋味很难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