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密之心(第1/3 页)
真的!——紧张——我一直到现在都非常,非常地紧张!可是你为何要说我疯了呢?那病痛使我的感觉更加敏锐——而不是毁坏——不是麻木了它们。尤其是我的听觉,它极其灵敏。我听到了在天堂和人间的一切声音,听到地狱中有许多事物。我怎么会疯了呢?听着!并且请注意我能多么神志健全——多么平静地对你讲述这整个故事。
我没法说出这念头最初是怎样进入我大脑的;但是一旦我想到了它,它就日夜萦绕在心头。没有任何目标,也不怀什么欲望。我爱这老头,他从没有亏欠或伤害过我。我对他的钱财毫不眼热。我想那是因为他的那只眼睛!没错,就是它!他有一只秃鹰的眼睛——灰蓝色的,薄雾轻蒙。每当它注视着我,我就血液僵冷;于是,逐渐地——非常缓慢地——我下定决心要了结这老头的性命,这样我就能一劳永逸地逃离那只眼睛。
这就是关键所在。你觉得我疯了,觉得疯子是没有理智的。可是你真该亲眼目睹,你该看看我对这事处理得有多聪明——多谨慎——多有远见——多隐蔽!
在我除掉这老头之前的整个一周里,我从没对他如此友好过。每天晚上,大约午夜时分,我转动他门上的插销,并开了门——哦,干得如此轻柔!然后,当门开到足够探进头去时,我将一个黑色灯笼放进去,它整个地被遮蔽着,密封着,透不出一点光线。然后,我将头猛地探进去。哦,看到我如此巧妙地探进头去,你没准会笑的!我慢慢地移动脑袋——非常、非常地缓慢,这样我就不会吵醒老头了。我花了一个钟头才把整个脑袋塞进门缝中,这样我就能看到他正躺在床上。哈!——疯子会如此聪明吗?然后,当头完全探入房间后,我就小心翼翼地解开灯笼——哦,我是多么小心——谨慎以防折合处发出吱吱的响声——我把灯笼解到只能透出一道细细的光线,光落在了那只秃鹰般的眼睛上。在七个漫漫长夜中,我都如此这般地行事——每晚都是在午夜时分——可是我发现那只眼睛总是紧闭着,因此,我就无法动手了;因为惹恼我的并不是那个老头,而是他那只邪恶的眼睛。每天早晨,破晓时分,我就勇敢地走进房间,大胆地对他说话,亲切地喊他的名字,并询问他那晚过得如何。所以,你明白,他要是能怀疑每天晚上恰好零点的时候,我都盯着他睡觉的话,他可真得是个非常深谋远虑的老人才行。
到第八个晚上,我比平常更加谨慎地打开了门。钟表的分针比我开门的速度更快,我从没像那天晚上一样地感受到自己所拥有的力量——还有我的智慧。我几乎控制不住那种胜利感。设想一下,我站在那里,一点一点地打开了门,而他连做梦都想不到我那些秘密的行为和思想。想到这些,我暗暗地笑了。也许他听到了声音,因为他在床上突然地动了起来,好像受了惊吓似的。此刻你也许认为我退缩了——但是我没有。他的房间如同粘稠漆黑的沥青一般幽暗因为出于防止窃贼之故,百叶窗紧闭着,因此我明白他是看不到房门被打开的,于是我继续一点点地向前推着门。
我把脑袋探了进去,并且准备解开灯笼,当我的大拇指触摸到那个锡制的扣绊时,老头从床上弹身而起,叫了起来——“谁?”
我静止不动,默不出声。整整一个小时我都没有动过一块肌肉,同时我也没听到他躺下的声音。他依然直坐在床上倾听着——恰好与我每晚倾听墙壁里报死虫的声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