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博士和费瑟尔教授的疗法(第7/14 页)
这时坐在说话人旁边的一位朋友伸手摁住他的肩头,并凑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他随之戛然止住话音,颓然坐回他那把椅子。
“后来,”刚才嘀咕的那位朋友说,“有过一位手转陀螺布拉尔。我把他称为手转陀螺,因为他实际上冒出了这个滑稽但又并不完全荒谬的怪念头,认为自己早已被变成了一个手转陀螺。你们要是看见他旋转肯定都会哈哈大笑。他可以单腿旋转一个小时,就这个样子,这样……”
这下刚才被嘀咕打断的那位朋友也如法炮制履行了他的职责。
“但是,”一位老女士用她最高的嗓门嚷道,“你那位布拉尔先生是个疯子,而且充其量是个愚不可及的疯子,因为,请允许我问你,谁听说过人会是手转陀螺?这事真是荒谬绝伦。可正如你们所知,快乐夫人就更懂事理。她有个怪念头,但那怪念头充满了常识,并为所有有幸认识她的人带来快乐。她在周密的深思熟虑之中,偶然发现她已经被变成了小公鸡;但作为一只小公鸡她举止得体。她以惊人的努力拍动翅膀,就这样,这样,这样;至于她的啼鸣,那可真美妙!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快乐夫人,我请你放规矩点!”这时我们的主人非常生气地打断了那阵鸡叫,“你要么举止行为像一位有教养的女士,要么就马上离开桌边,这由你选择。”
那位女士——在听她讲了快乐夫人的故事之后又听到她被称为快乐夫人,这使我感到万分惊讶——的脸一下子红到了眉毛,好像是因为受到申斥而感到无地自容。她耷拉下脑袋,一句也没申辩。但另一位年轻女士接过了话头,她就是我在小客厅见过的那位漂亮姑娘。
“哦,快乐夫人曾是个白痴!”她大声说,“不过在欧仁妮·萨尔沙菲德的想法中,毕竟还真有不少健全的意识。她是个非常漂亮而且端庄淑静的年轻女土,她认为普通的衣着方式有失体统,并总想把自己穿在衣服外面,而不是穿在衣服里面,这毕竟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你只消这样,然后这样,这样,然后再这样,这样,这样,然后……”
“天哪!萨尔沙菲德小姐!”十来个声音同时惊呼。“你干什么?住手!够了!我们已看清了是怎么回事!住手!住手!”好几个人已经从座位上跳起,打算去制止萨尔沙菲德小姐扮演梅迪奇那尊裸体双臂的维纳斯雕像,但正在这时,那位姑娘的行为非常突然而有效地被一阵喧噪的尖叫声或喊叫声所制止,那阵声音从别墅的主体部分传来。
这些呐喊声固然使我非常紧张,但我真可怜席间其他的人。我一生中还从未见过一群人被吓得如此魂不附体。他们一个个全都面如死灰,一个劲儿畏缩在椅子里,浑身哆嗦,牙齿打战,惊恐万状地倾听喊叫声的重复。声音再次传来,更响而且显得更近,接着是第三阵,听起来很大声,然后听见第四阵。其势头明显减弱。随着喊叫声明白无误的消失,饭厅里那群人顿时收魂定魄,一个个又像先前一样精神十足,谈笑风生。于是我不揣冒昧地询问这场恐慌的缘由。
“不过小事一桩,”马亚尔先生说,“这种事我们都习以为常,实际上并不真正在意。精神病患者时而会发出一阵集体号叫,一个传一个,就像有时夜里一声犬吠引起一群狗叫。不过,偶尔这种集体号叫之后也同时伴随着逃跑的努力。当然,遇上这种时候就多少有点危险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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