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的一代”(第3/6 页)
安德森的短篇小说写得太好了,没法拿来当作一个愉快的话题。我正准备跟斯泰因小姐讲他的长篇小说写得多么出奇地糟,但是这样也不行,因为这样无疑就是批评她的最忠诚的支持者之一了。等他最后写了一部叫做《黑色的笑声》的长篇小说,写得实在糟透了,又蠢又做作,我忍不住在一部戏拟之作〔9〕里批评了一番,这使斯泰因小姐非常生气。我攻击了她圈子里的一个成员。但是在这以前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并没有生过气。安德森作为一个作家垮台后,她就自己开始大肆吹捧他了。
她曾生过埃兹拉·庞德的气,因为他在一张不牢固而且毫无疑问是很不舒服的小椅子上坐下时坐得太快,结果把椅子压坏了,可能压得开裂了,而这把椅子很可能是故意给他坐的。没有考虑到他是个伟大的诗人,是个有礼貌很大方的人,本来是能给自己找一把大小适宜的椅子坐的。她把不喜欢埃兹拉的原因说得那么巧妙而且恶毒,那是多年以后才编造出来的。
正是在我们从加拿大回来后,住在乡村圣母院路,我跟斯泰因小姐还是亲密朋友的时候,她提出了迷惘的一代〔10〕这说法。她当时驾驶的那辆老式福特T型汽车的发火装置出了些毛病,而那个在汽车修理行工作的小伙子在大战的最后一年曾在部队里服过役,在修理斯泰因小姐的福特车时手艺不熟练,或者是没有打破别的车子先来先修的次序而提前给她修车。不管怎样,他没有认真对待,等斯泰因小姐提出了抗议,他被修理行老板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老板对他说,“你们都是迷惘的一代。”
“你就是这样的人。你们都是这样的人,”斯泰因小姐说。“你们这些在大战中服过役的年轻人都是。你们是迷惘的一代。”
“真的吗?”我说。
“你们就是,”她坚持说。“你们对什么都不尊重。你们总是喝得酩酊大醉……”
“那个年轻的技工喝醉了吗?”我问道。
“当然没有。”
“你看见我喝醉过没有?”
“没有。可你的那些朋友都是醉醺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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