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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回 两国河滩南客逢北人 千千三师生屠奸淫(第1/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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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个江湖商人,好似还在等待前来观看的人。他轻轻打开扇子扇着胸脯,见太阳已经落下去,便忙把扇子合起来,插在兜裆布上,走上前来恭敬地对观众道:“东西南北四面八方的老少爷们,今天赏脸光临,十分感谢。列位听着,请恕某冒昧,小可闯荡江湖,以四海为家,今日初来贵宝地开张做生意,有许多事要奉告诸位。”他说着抽出扇子,倒握着敲打着说:“列位看到这个招牌,可能已知大概。小可家传的膏药,是相扑的开山祖师野见宿祢的神方,对跌打损伤和擦伤有立竿见影的速效。价钱是每盒永乐钱十枚,买了放着以备受伤时用,可不必去找医生,实是无上之灵药。另外它不仅能治跌打伤,用于痈、疔、疖、无名肿疮、皲裂、冻疮、刀伤,也有极好的疗效。为了答谢顾客,由小可同敝徒萩野下露,表演一下摔跤,请列位赏脸观看。小可年轻时喜好摔跤,如今虽已筋力衰退,但还马马虎虎有那个架势。我已经到了日薄西山的年岁,幸好今晚是月夜,天空无一朵云彩,不急于回府的,就请看小可所表演的拙技。那么请允许小可先说说相扑的来历。”他说着往后退了两步,坐在凳子上,以扇子做笏,咳嗽两声清了一下嗓子开口道:“说起相扑,它滥觞于垂仁天皇八年。当时有个叫蹶速的当麻邑的勇士,据说其膂力可毁角、抻钉、举鼎,天下无一敌手。天皇闻听此事便敕令倭直之祖高尾市去召请出云国的力士野见宿祢,立即令他与当麻蹶速比赛摔跤供天皇观赏。野见宿祢的技艺和膂力都胜过蹶速,蹶速终被摔倒。他的肩骨和肋骨被踩断,一声没吭就死过去了。天皇将蹶速的土地赐给宿祢作为恩赏,并将他留在京师侍奉朝廷。因此在采邑中就有个村叫腰折田,因为那里是蹶速的旧地,此事载于《垂仁纪》。据这段文字推断,当时的相扑主要是抬足相踢。其后于天武天皇十一年秋七月,隼人1 来朝,天皇让阿多隼人与大隅隼人比赛相扑供他观赏,大隅隼人获胜。此事载之于《天武纪》。此后历代朝廷都举办相扑节会,召集各国的力士进京比赛,被派去的那个人称为部领使,然后将这些力士配备到禁卫军中去。其中最优秀者被任为最手,其次任为腋手、助手,特别突出者任为拔手。按后来的相扑推之,似乎最手是大关、腋手是关胁、助手是小结、拔手即是横纲。然而至中古,最后进行的称为关,关乃至此为止之意,并非只是名义,后世则转称大关。古之相扑人分为左右,不叫东西。同是力士的打扮,在兜裆布之上,着礼服和裙裤,腰间插着剑。在角斗时脱掉外衣赤身进行,与当今之相扑无异,但左右双方的装束各略有不同。左边头插葵花,右边头插葫芦花,花是剪的假花。或左右一边系绳,一边系带子;或穿裙裤与不穿裙裤以示区别,其做法多种多样。此事见于《西宫记》及其注释、《江家次第》及其注释、《吏部王记》、《北山抄》等,如皆引出,恐列位不爱听,故只谈其概略。但是从前的‘内取’与后世的‘地拿’(注:室内练习) 和‘花相扑’(注:非正式的比赛) 一样,是左与左、右与右的内部较量。‘召合’是供天皇观赏的相扑,在相扑节时举行。另外立合即后世所说的‘行司’(注:相扑裁判) ,用弓指挥决定胜负。后世便用团扇代替了弓。自古以来便由近江的志贺氏和吉田氏担任裁判。他们是自神代以来的名门贵族,确实是盖世无双的世家,至今仍是这一行的师表。到了武士执权的时代,在平家兴盛之际,有关伊豆国人河津、股野的摔跤之事,见之于《曾我物语》,许多人都知道此事。另外在镰仓幕府〔源赖朝〕 时,有个叫长居的相扑人,据说关东八州无一人能胜过他。依赖朝卿要他与秩父重忠进行较量,长居惨败,骨头被摔断而成了废人。在那次摔跤时,重忠曾补了补礼帽和礼服,与长居进行较量,此事载之于《古今著闻集》,所以有人认为古代在贵人面前摔跤不是裸体进行的。其实即使在至尊的天皇面前摔跤,也不会穿着衣裳。此事有上述的文献为证。当时重忠的打扮,大概因为对手是个卑贱之人,所以便故意没有脱掉贵族的衣裳,不能据此一事,便认为古代的摔跤不是裸体进行的。另外在《古今著闻集》中,载有许多中古时代的相扑人的姓名。其中有个叫搅腹的有名力士,将头顶在对手的腹部使劲搅,无不取胜,所以得了这个绰号。那时中纳言伊实卿也喜好摔跤,其父是大臣伊通公,为了惩罚他好摔跤,让他与搅腹较量决一胜负。搅腹被伊实卿抓住了脖子,几乎把脖子都给他抻断了,搅腹欲搅而不得,只好趴在地上认输,随即羞愧地逃跑了。由此可知古之缙绅,即使有的不是武夫也喜好摔跤,练这种功夫而同别人摔。更何况当时的武士呢?查阅《东鉴》得知,于正治二年五月二日,羽林赖家卿游览小壶之滨,临时与常盛和义秀兄弟摔跤,常盛将负,江马将军〔义时〕 起身将其拉开未见胜负。常盛未顾得穿衣服,拉过做赌注的马,骑上便逃跑了。另外在宗尊亲王将军时,于建长六年闰五月朔日,根据执权北条赖时朝臣的命令,决定在御前进行相扑比赛。由陆奥扫部助执行此令。参加比赛的力士左右各十名,都是在镰仓赫赫有名的武士〔姓名略之〕 。胜者或不分胜负者,皆召至御前赐以御衣、御剑。由出席的具有上殿资格的人进行比赛。负者一律赐酒强饮三大杯,由皇族中的大夫们斟酒。既有乐趣又颇为壮观,一时传为佳话,此事亦载之于《东鉴》。自此以后直至当代,对相扑赏玩不衰。关于近世之事列位都知道,开场白就到此为止了。说老实话,小可是个不识字的文盲,即使是古代之事也没资格在此班门弄斧,这都是小时候鹦鹉学舌跟着师父学的。如有遗漏或错误之处,还请列位包涵。天已经快黑了,在收摊之前,小可与徒弟下露表演一场给列位观看,下露,赶快站好了。”下露应声脱掉衣服,站定了身势,上风立即将他扭住,说道:“列位看好了,我让他如此这般地推,我承挡着,待他推过几次累了,我就这样一投,这是某的招数。”他说着将徒弟扑通扭倒,然后又把徒弟拉起来扭在一起,说道:“那是某的一招,这也是某的一招。”他说着便将徒弟摔倒,拉起来又扭住。他用那熟练的动作,把相扑的四十八着秘诀表演得淋漓尽致,这对一个老相扑人来说是难得的。观众不觉齐声喝彩,赞叹之声经久不息。

荻野上风立即把脱掉的衣服穿上,复对众人说:“列位都已看到老朽献丑很累了,请买些膏药吧。”这时下露已将衣服穿上系好了带子,端来满满一盘子膏药,走到众人身边说:“列位客官,请买点儿家传的膏药吧。对跌打损伤、擦伤、刀伤有奇特的神效,对痈、疔、疖和种种疮都有速效,买吧!快买吧!”徒弟喊着绕场转了两三遍,虽一再劝说,但观众都往后退没有买的。上风感到很失望,不觉高声说道:“下露,放下吧!咱们初来此地,今天首次开张,卖了很大力气慰劳众位,虽然围观者人山人海,但却连一盒十文的膏药都无人肯买,太薄情啦!放下吧,天已经黑了。今晚且回客栈,明天就去他乡。真是白来一趟。”他如此抱怨,下露也很恼火地叹了口气,一无所得地往后退了退。亲兵卫从方才就挤在众人间观看上风的表演,对他那不是骗人的把戏而是真功夫,不胜感叹。这时他有些忍耐不住,看了看孝嗣,然后走上前去唤那个徒弟至身边说:“我从方才就在这里观看汝等的技艺。所谈的相扑的来历并非杜撰,相扑的技艺也很得法,对年迈人来说有这样娴熟的功夫更是十分难得。我们看了、听了,岂能让你白受累。我把那些膏药买下了。要多少钱?”上风听了不等下露答话,便笑着迎上前去说:“十分感谢这位主顾,今天带来的膏药有一百多盒,价值一贯永乐钱。您买那么多也没用,即使买一盒,在一百数十人中,总算有了个主顾,对小可来说这是无上的荣幸。下露,送给这位客官一盒。”亲兵卫听了赶忙说:“不能这么说,不在膏药多少,贵人看了相扑要对胜者赏东西;平民也应该给些赏钱,俗称之为辛苦钱儿。那膏药不论多少,看了您的技艺很赏心悦目,把这个拿着就算做一点儿辛苦钱吧!”他说着赶忙从怀里拿出一枚金币递给上风。上风呆呆看着,没有伸手去接。他说:“这真是意外的造化。小可听一位儒士说过:‘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客官既是知己,如对您所赐之物推辞不受,则好似小可不懂人情,十分失礼,只是赏赐未免太多了。”亲兵卫见他如此推辞,劝阻说:“这点东西何足挂齿?君子有断金之交,即使是路人,若是知音,也可倾盖如故。岂能做白首如新的浮浅之交?”上风听了不便推辞,十分感激,称谢后才收下。下露也很高兴,把一盘膏药拿过来正想递给亲兵卫,这时忽然在人群中有个大汉,用浓重的乡音喊道:“且慢!某有话讲。”他说着从人群中来到摔跤场旁边。大家吃惊地一同望去,在月光下看得清楚,那个大汉面黑眼圆,塌鼻梁,左右两个蒜瓣儿鼻头,厚嘴唇,络腮胡子,月牙头长得如毛毛草一般,鬓发散乱犹如串起来的百足蜈蚣。身穿一件浅茶色的夹袄,衣襟掖得高高的;胯下系了个白麻布的兜裆布,在前面打了个结垂得长长的;脚下穿了双直木纹的梧桐木屐,如同小菜板子一样,走起路来喀哒喀哒地山响;腰间系了条绉绸的细圆带子,在右边斜着打个结;肩上搭了条染得如算盘珠似的毛巾,绾在脖子上。摇摇晃晃地酒气喷人,半醉半醒地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那种好怒爱斗的地头蛇的气焰,不是善与人为敌的阎罗,便是蛮触二国的恶鬼。众人见他来到,唯恐出事,有心想离开,又不便走,便待在那里。

那个大汉圆瞪双眼迈步向前对上风说:“你好大的胆子,得到谁的许可到这里来摆摊做买卖?想在这个码头做生意的客商,要先给咱送坛酒,或送些酒钱,然后再做生意,岂能允许未经我同意的商人在此赚钱?所以我早就告诫众人不准买你的膏药。不知是哪国的马骨头还是牛粪,看了这种不值一看的假把戏还要给钱?即使有这种混人给钱也不准你领受,快给退回去!”他好似要吃人似地责骂。上风听了,毫不畏惧,站好架势对那人说:“尽管您这样说,您是在此地称霸的豪杰,而我是他乡的过客,我不知道又有何办法?即使需要尽这份人情,也得等我赚了钱,按您的要求送上。可您看着眼儿红,不让他人买膏药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何况那位客官的赏赐与您何干?您即使是此地的把头,我也不能退还。您是什么人?”听他这样一问,那大汉更加厉声喝道:“你这个老东西胡说些什么!即使有人还不知道浅草寺的观音菩萨,可谁不知道我的名字?快把你的耳朵抠抠,好好听着!在武藏、下总两国河的西岸何人不知,叫做向水五十三太的豪杰,就是咱家。从我父亲那时起,就在住田河打鱼,不仅以此为生,同时还包揽斗殴诉讼、争妓女,只要托我来办就没有不成的。我的部下和徒弟,无论用斗量或用簸箕量都是难以量尽的。其中特别出色的是枝独钴素手吉。他是我的亲弟弟,能背船拔山,膂力过人是无人不知的。约莫坂东八国的大关级相扑力士,全算在内都不是他的对手。耍嘴皮子不用本钱,你说得多了点儿,这里不是随便摔跤卖艺的地方。如果这样说你还不服气,咱们就摔一跤赛赛输赢。快站出来吧!”他竟这样地破口大骂。枝独钴素手吉也从人群中走出来,对亲兵卫说:“你这个武士,年纪轻轻的也没长个心眼儿?因为你给了乞丐相扑一两金子,才引起了这场风波。你把金子收回去赶快走,以免打架受到连累。”听到他这样威吓,亲兵卫冷笑道:“你不要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也是个过路人,虽不懂这地方的私规,但我以我的盘缠给那个商人,与你何干?”素手听了立即说:“即便金子是你的盘缠,破坏了地方的规矩,你也就罪责难逃,同是我们的对头,就等着瞧吧。”他怒气冲冲地说着。上风回头看看,拦阻说:“虽然你们各执其理,但那位是观众,而且很年轻,把他也当作对头就太没有大人气概了。俗话说:‘在不讲理人的面前,有理也得退让三分,’这是自然的道理。既有这样的麻烦事,明天我们就远去他乡。下露,收拾东西,赶快回客栈。”荻野下露听了把一肚子气暂且放在一边儿,就要去摘招牌,五十三太赶快跑过去抓住他的手,高声喝道:“你这小子也装傻,想夹着尾巴逃跑,看你往哪里跑?且吃我这一拳!”他挥起海螺般的拳头就要打,下露立即将他的手捉住,就势将他扭住。素手吉一看想从背后冲上去将下露拖倒。上风将素手吉挡住,一来一往八只拳头,就如同岩石上的蕨菜,在山风中摇摆,又像小竹丛在风里此起彼伏。上风虽已年老,但有相扑的熟练功夫。下露并非外行,也有武艺和力气,五十三太和素手吉很被动,一时难以取胜,于是二人一齐大声喊道:“大家一同上啊!”听到这二人一喊,在人群中紧握拳头的五十三太等一伙儿的三四十名歹徒,呐喊着不分三七二十一地跑出来,势如破竹。这时看客们吓得说:“打起来啦!”吵嚷着向四方逃散,转眼已不知去向。那些歹徒们,作为五十三太和素手吉的帮凶,一同凶狠地冲过来,想把这两个对手打倒。上风和下露躲开拳头,从这些人中钻出来,没有挨着多少打。后来的那些歹徒,便把招牌、凳子和膏药箱打碎扔到河里去。在他们如此疯狂地为所欲为之际,素手吉欺侮亲兵卫是个过路的少年,想将他擒住惩治一下,做他的侍童,便把那两个对手交给那些歹徒们,然后对五十三太使了个眼色走近亲兵卫的身边。亲兵卫在此期间一直泰然自若地在同孝嗣观看谁胜谁负。素手吉和五十三太也没吭声,想从左右抓住亲兵卫的胳膊将他按倒。可是亲兵卫毫不惊慌地将他们甩开,从左右抓住他们两个的后脖梗,手脚一起使劲,把他们抡起来,扑通一声扔到了很远的河中。

当下亲兵卫高声喊道:“尔等鼠辈,还不知道我的大名吧?我是安房里见将军的家臣、犬江亲兵卫仁。尔等顽冥不灵,横行霸道是要受到冥罚的。如今让尔等看看我的本领,休得逃跑!”他这样骂着头也不回地冲到众歹徒之中,犹如虎入羊群一般,碰到的便被他打倒。孝嗣也一同扑过去,二人不择对手地施展出他们的武艺,捉一个便扔出去,扔了这个,再捉那个,如入无人之境。在这两位勇士的帮助之下,上风和下露也来了精神,把已经胆怯的歹徒,打得落花流水,歹徒们都在高喊:“饶命!饶命!”他们庆幸捡了条狗命,都逃得无影无踪了。

再说五十三太和素手吉,受到亲兵卫足以惊鬼神般的勇力和武艺的严惩,未能游上岸来,而被顺流冲出三四百米之后,才从下游逃跑了。另外上风和下露追赶一阵逃跑的歹徒后,又回到原处,向着亲兵卫恭敬地跪下。上风首先开口说:“真是想不到的灾难。原以为敌人众多难以逃脱,幸而在二位相助之下,得以转危为安,真不知如何感谢才好。您以神力将那歹徒们的两个头目扔到河里,有人相告后,小可才知晓。您就是安房里见将军的家臣犬江老爷,但尚有点儿不明之处,想问问。您与叫犬田小文吾和犬川庄助的两位勇士认识吗?”亲兵卫听了点头道:“认识,那位犬田是我的舅父,犬川是我的盟兄弟,也是八犬士之一。您与犬田和犬川相识,莫非是越后小千谷乡石龟屋旅店的主人,次团太老伯吗?”上风被问得目瞪口呆,瞪大眼睛,仔细看看他的面孔说:“您怎么猜出了我的真名字?太奇怪啦!”他如此惊奇地说,不觉往身旁看看。下露也十分惊讶,二人面面相觑,实在莫名其妙。当下那个叫上风的次团太又对亲兵卫说:“这个后生是同小可学相扑的徒弟,真名叫百堀鲫三,心地老实,不会泄露秘密,请放心。小可还有一事不明:去年夏天犬田爷在我家逗留患眼病时,曾听他念叨过您,甚为思念。他说他的外甥犬江少爷,在四五岁时便被神仙抱走,不知去向,如今见到您,已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武艺和膂力皆非凡夫所及,莫非您是他的兄长吗?”亲兵卫听了含笑道:“您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我在四岁那年的秋天,遇到了九死一生的灾难,由于我前世之母伏姬神女的冥助才得以安然无恙,从那时至前不久在安房的富山待了六年,如您所见,心术和身高都长得如大人一般,此乃吃了仙药的缘故。由于神女示教,对那七位犬士之事自不待言,就是对老伯之事我也早有耳闻。因此,对老伯由于不测之危难,被关在片贝〔越后国三岛郡〕 的狱中,今春正月某日,由于一位未见过面的朋友相助,才得免此难之事,都是由神女指教才得知的。但最近我也因故被允许出世,暂且侍奉国主,所以对您脱难后之事便不清楚了。您有何不明之事尽管垂询,我还有请您详细解释的事,但这里不便谈这些秘密之事。”他说着看了看孝嗣说:“老伯,与我同来的这位同伴,虽不是犬士中的人,但他是一个不得志的忠孝之士,名叫孝嗣。他现在因故遁世,以后再慢慢告诉您。我因有紧急的要事想在今晚由水路去上总的馆山,艄公说午夜后有顺风,所以随便走走,不料邂逅老伯,彼此都甚感欣慰。我们快去已经说好的艄公家,一边等待开船一边详谈,快快走吧。”次团太很高兴地答应后,与孝嗣互道了寒暄。他和鲫三跟着亲兵卫二人前去。这时已是天黑后的酉时中刻,澄清的河水映着皎洁的月光,如同白昼一般。

且说犬江亲兵卫带领孝嗣、次团太和鲫三等来到方才说好的艄公家,又在继续交谈。艄公听了说:“你们几位在等风期间暂且请到里间去歇息一下吧。后边的一间屋子有病人,就请在那旁边的房间先用晚饭。喂!有人吗?将这几位船客领过去!”奴婢们听了,拿着灯把亲兵卫等带到里间,很快摆上晚饭。亲兵卫和孝嗣、次团太、鲫三等都吃得饱饱的,又亲切地进行交谈。亲兵卫站起来,从隔扇门缝儿偷偷看了看隔壁,只见一位旅客,盖着衣裳在躺着,仅看到个头顶。那人可能睡着了,没有一点儿声音。枕边放了盏灯,灯光暗淡,不见其他人影。他看罢回来坐下小声讲给孝嗣等人,于是他们都把声音放低了些。亲兵卫慰问了次团太师徒之后,想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次团太感到这个机会甚好,便详细说了他们自身的经历。其原委是这样的:去年夏天,小文吾和庄助被关进监狱之后,次团太独自忧愁,想把他们救出来,可是没有同心协力的朋友,他威望不高,又没有许多钱,实在无计可施。正在担忧之际,次团太也被他老婆呜呼善和徒弟土丈二诬陷做了囚徒。然而听到有人悄悄对他说,长尾家的良臣稻户津卫由充听到小文吾和庄助将被问斩,便想办法斩了两个与他们面貌相似的人加以顶替,让那两位犬士逃往他乡了。次团太听了半信半疑,自己也不知道是悲还是喜。最后自己也成了掉到井里的提水桶,如果没人往上提的话,也就再没有出来之日。鲫三十分忧伤,心想去江户托人想想办法,也许会把师父救出来。于是便在今年正月中旬独自悄悄地往东路而去,在参拜汤岛的天满宫时,不料也遇到个叫物四郎的卖药艺人在表演坐拔刀术,承蒙那人慨允相助。恰好这时扇谷家的蟹目夫人也来参拜神社,物四郎拦轿喊冤,乞求救次团太的性命,竟立即得到恩准,她便派其随从妻有复六火速去往越路,鲫三一同跟着回到越后。这一段看官早已知道,只理个头儿帮助大家回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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