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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舀了一碗小米给她。第二次,她换回一斤红薯粉。到了入夏,师傅说他们这儿缺粮也缺得狠,再不敢换粮给葡萄了。她说那她也不想挎回去,老沉的,就送他们吃吧。师傅马上叫她等着,他做熟让她带两条回去。
葡萄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从师傅剔鳞、剖肚子开始往心里记。然后她记下他怎么用油煎,用葱、姜、酱油、醋煮。下一趟她又去送鱼,师傅为难极了,说这会中?光吃她的鱼。葡萄就说不中就给点酱油、醋吧。
葡萄挎着一小瓶酱油,一小瓶醋往家走。有多久没吃酱油和醋?她都想不起来了。她走走,实在让醋那尖溜溜的香气弄得走不动了,就拔下瓶盖,抿了一口。酸味一下蹿进她鼻子,她流出泪来,可真痛快。从七岁就闻惯的酱油、醋作坊的味道,在她嘴里、舌头上跑。二十年的记忆都在她嘴里跑。她想,天天叫我吃点儿酱油、醋,活着就美了。
用酱油、醋做的鱼汤味道好多了。她和二大慢慢习惯鱼腥气,还是不敢沾鱼肉。用筷子把鱼肉在碗里拨拉开,里头满是比绣花针还小还细的刺儿。吃那一口肉,等于是吞一把绣花针,他们的喉咙可不像花狗那么粗。
村里人发现葡萄天天在河里放网。他们跟在她后面,看她从网上摘下鱼,都问她敢吃不敢。她告诉他们敢吃不敢吃,自家去做熟尝尝。问咋做,她说煮煮呗。
人们也学她的样逮了一些鱼,回家一煮就大骂葡萄:那东西吃一口,得花俩钟头去咯刺儿。有的刺儿扎在嗓子眼上,怎么也咯不出来,到卫生院让卫生员使镊子镊出来才罢。
初入夏鱼草被人捞上去吃了,河水秃秃的,鱼越来越瘦小。这是个旱年,五月份河干了,和前几年围造的田连成一片,裂得口子里能跑田鼠。
葡萄和二大商量,认为该去找日本人藏罐头的山洞了。
葡萄等着人们把猪场的种猪、猪娃全杀杀吃了,她空闲下来,天天在离史屯十七八里的山里找。找得人也晒成了炭,什么也没找着。这天她正找着,听身后有一群人说话。这群人是贺镇的,中间双手上着手铐的是刘树根。她跟他们打招呼,他们的样子恶得很,不叫她在附近转悠。葡萄从来不给人省事,越不叫她干啥她越干啥。她就像没听见他们的呵斥一样,跟刘树根搭话:“树根叔,老久没见了,咋戴上铐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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