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人情不可使无所顾(第6/16 页)
●匹夫有不可夺之志,虽天子亦无可奈何。天子但能令人死,有视死如饴者,而天子之权穷矣。然而竟令之死,是天子自取过也。不若容而遂之,以成盛德。是以圣人体群情,不敢夺人之志,以伤天下之心,以成己之恶。
[译文]普通老百姓,如果怀着不可改变的志向,即使是天子也无可奈何。天子最终的权力是可以把人处死,如果有人把死看做是一件光荣的事而不害怕,天子的权力也就没有什么用了。如果竟然把这人处死,这是天子知错犯错。不如宽容他,让他实现自己的志向,天子也成就了盛德。因此圣人能体会众人的感情,不敢剥夺别人的志向,以免伤天下人之心,以免造成自己的错误。
●圣人不以天下易一人之命,后世乃以天下之命易一身之尊,悲夫!吾不知得天下将以何为也。
[译文]圣人不用天下采换取一个人的生命,后世的君王用天下人的生命来换取一个人的尊严,真可悲啊!我不知他得天下到底是为了什么?
●申、韩亦王道之一体,圣人何尝废刑名不综核?四凶之诛,舜之申、韩也;少正卯之诛,休儒之斩,三都之堕,孔子之申、韩也。即雷霆霜雪,天亦何尝不申、韩哉?故慈父有梃诟,爱肉有针石。
[译文]申不害和韩非的学说也是王道的方面之一,圣人何尝废除刑名之学而不考核呢?诛灭四凶,就是舜的申、韩之术;杀少正卯,斩侏儒,堕毁三都,就是孔子的申、韩之术;雷霆霜雪,就是天的申、韩之术。慈父也有发怒打骂儿女的时候,爱护身体也有用针石治病的方法。
●三千三百,圣人非靡文是尚而劳苦是甘也。人心无所存属则恶念潜伏,人身有所便安则恶行滋长。礼之繁文使人心有所用而不得他适也,使人观文得情而习于善也,使人劳其筋骨手足而不偷慢以养其淫也,使彼此相亲相敬而不伤好以起争也,是范身联世制欲已乱之大防也。故旷达者乐于简便,一决而溃之则大乱起。后世之所谓礼者则异是矣,先王情文废无一在而乃习容止,多揖拜,窠颜色,柔声气,工颂谀,艳交游,密附耳蹑足之语,极笾豆筐篚之费,工书刺候问之文,君子所以深疾之,欲一洗而入于崇真尚简之归,是救俗之大要也。虽然,不讲求先王之礼而一入于放达,乐有简便,久而不流于西晋者几希。
[译文]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圣人并不是崇尚这些繁复的条文,也不是想让人们劳心费力,而是因为人的思想无所依托则恶念潜伏,人的身体有所方便安逸则恶行滋长。礼的繁多条文使人心归于礼而不会想其他的事情,使人看到礼的条文就想到应具有的感情,学习努力向善;使人手足筋骨疲劳而不偷懒怠慢,不会养成淫佚的毛病;使人们彼此相亲相敬而不伤和气,不致引起争斗,这是约束个人以及社会共同来抑制不合理的欲望以及防止混乱的大堤防啊!因此,那些旷达的人东于简便,但堤防一溃,大乱就要发生。后世的所谓礼,和上述的却不一样了,把先王礼的内涵和条文全都放在一边,只是学习那些形容举止,增多作揖下拜的形式,修饰外表的美丽,装出轻柔的声气,精通歌功颂德的技巧,使结交的朋友光彩。整天说些悄悄密话,花费大量的财物用于祭祀和送礼,只精通书信一类问候的文字。所以君子非常厌恶这一套,想革除这些而能恢复到崇尚真情而又注重简便实用的方向,这是挽救习俗的主要办法。虽然如此,如果不讲求先王的礼制而流入放纵旷达,自然也乐于简便,时间常了就会出现西晋时名士放达于礼法之外的情况。
●夫治水者,通之乃所以穷之,塞之乃所以决之也。民情亦然。故先王引民情于正,不裁于法。法与情不俱行,一存则一亡。三代之得天下,得民情也;其守天下也,调民情也。顺之而使不拂,节之而使不过,是谓之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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