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里有赵靖入狱后的照片,跟赵婷婷给的那张照片相比,他显得很憔悴,一脸沧桑,眼睛也没有神采,像是对自己的命运完全妥协了。
有关赵靖的入狱记录,内容跟胡学军被杀案的记录相同,萧兰草便着重看了他入狱后的部分,记录里提到赵靖在入狱两个月后收到了法院的离婚判决书,在之后的三年里他曾多次提出上诉,申辩自己没有杀人,但都被驳回了,三年后他就再也没有上诉过,而是老老实实地服刑,并且非常积极地进行自我改造,报名学习狱中普及的文化技术教育,被多次评为模范囚犯,也因此得到了两次减刑。
刘涛还特别把犯人的探监记录打印出来,方便他们确认,萧兰草发现赵靖被关押后,他妻子只来过一次,后来赵靖的家人陆续来过几次,不过在近十年里没人来探望过他,就好像这个人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但赵靖没有放弃努力,他在监狱里的表现一直都很好,真正改变他命运的是两年前的一次事件,狱中有位文职人员突发疾病,是赵靖及时发现并进行救助,让职员得以生还,事后监狱长特别为他申请减刑,流程走了一年多,许可公文终于批下来了,无期改为二十年,赵靖在去年被提前释放。
原来赵靖去年就出狱了,那他为什么今年才来找女儿?是一直没找到?还是找到了却不敢相见?
萧兰草抬起头,刘涛说:“减刑这事是我提的,他有立功表现嘛,人也改造得很好,应该早点出去回报社会。”
“他的性格怎么样?”
“有点内向,不过聊到他喜欢的话题,他也挺爱说的,人也聪明,别看他文化程度不高,却喜欢听西洋乐,下国际象棋,还看小说什么的。”
“他刚进来的那几年曾多次上诉过,三年后却突然断掉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个……那时候我还没调过来,不是很清楚。”
刘涛面露难色,萧兰草说:“我们这次来是受赵靖家人的委托,在寻找他,您别有顾虑,有什么想法就请说出来。”
“其实也没啥不好说的,上诉这事儿挺微妙的,上诉就等于说你不服判决,没有认真对待自己犯下的罪行,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去翻案,否则对他服刑很不利,大概是谁提醒他了吧,后来他就放弃了,老老实实服从改造。”
“那对他的案子您有什么看法?”
“案子我没有特别看过,不过我以前也是做警察的,直觉判断赵靖不是穷凶极恶的那类人,但有时候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一时失手杀人也是有可能的对不对?”
刘涛是个老滑头,一件事正反两面他都说了,萧兰草觉得他跟老白在一些地方很像,但又不尽相同。
“平常有人来探望他吗?”
“具体的问题我让小赵跟你们说,小赵负责我们这儿的犯人心理辅导工作,上次就是他突然犯病,被赵靖救了。”
刘涛打电话给小赵,没多久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走进来,他戴着眼镜,长得文质彬彬的,外观来看跟赵靖算是同一类型的人,刘涛给他们做了介绍,听说萧兰草是来询问赵靖的,小赵很紧张,问:“他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是他的家人找不到他,请我们帮忙寻找,我出于私心,想多了解一些有关他的事。”
听了萧兰草的话,小赵释然了,说:“赵靖在狱中一直表现良好,我的命也是他救的,从我个人的立场来说,也不希望他再犯案。”
“那他这个人你怎么看?”
“有点内向,不太喜欢多说话,不过挺有眼色的,喜欢帮助人。”
所谓同姓三分亲,小赵调来当心理辅导员没多久就留意到了赵靖,赵靖跟其他犯人不太一样,喜欢下棋、看书、听音乐,偶尔小赵也跟他下下棋,不过赵靖的棋艺一般,只限于自娱自乐的程度,音乐方面赵靖也只听西洋乐,这部分小赵不了解,只知道他去图书室除了看书外就是听音乐,比如舒伯特的未完成交响曲什么的,狱友们常常为此嘲笑他,他也不介意,总之是个很好管理的囚犯。
听完小赵的讲述,萧兰草说:“这些年好像也没人来探望他。”
“以前不知道,但这几年都没有,他也从来没有收过信件和邮包,逢年过节就看到他一个人缩在那里,感觉挺可怜的。”
刘涛提醒道:“小赵,不能因为他救过你就感情用事啊,每个人都要承担他所犯下的错误。”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他不像是杀人犯,也许那个案子有问题。”
听了小赵这话,刘涛气得瞪他,萧兰草抢在刘涛前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赵靖很喜欢看书,尤其是《基度山伯爵》,他反复看过很多次,我想他大概是把自己跟书里的主人公联系到一起了,所以我也曾向他询问过他的案子,但他一直避而不谈。”
“那他有没有跟要好的狱友说?”
“这个不太清楚,你要直接问他们。”
小赵看看刘涛,刘涛打电话给狱警,让他把跟赵靖关系不错的两名室友带过来,萧兰草又问小赵,“赵靖出狱后跟你联络过吗?”
“我有个朋友开了家职业介绍中心,其中有个项目是负责帮有前科的人介绍工作,我让赵靖去找那个朋友,他后来打电话给我,说我的朋友帮他介绍去保洁公司工作,工资还挺好的,他特意来跟我道谢,还说有时间聚一聚,但之后他就再没联络过我了。”
“你有他的手机号吗?”
“没有,他当时用的是公用电话。”
小赵讲完后,两名犯人也被带到了,他们的岁数跟赵靖差不多,不知道被叫过来是什么事,都一副紧张的表情,刘涛指着萧兰草和林紫言,对他们说:“这两位是上头来的,想了解下赵靖……就是编号367的情况,你们知道什么,说说看。”
“他啊,没啥可说的,他整天就是看书看报纸,跟我们没什么话说,不过他喜欢下棋,所以我们算是棋友。”
“他有没有跟你们聊到他的案子?”
“没有。”
“那有没有提到他的家人?”
到此为止,两人的回答都很一致,但听了这个问题,左边的那个说:“他有一次提到过,大家在看电视,他看到里面的演员,忽然说他女儿也有这么大了,我还多嘴去问,他就不说了。”
“那他在出狱前有什么反常的表现吗?”
“没有,就是很激动很兴奋,还哭了呢,我们当时还笑他,别看他看起来挺弱的,平时还真没哭过,大概真的是太激动了吧……”
“啊,我想起来了,他去年也哭过一次,莫名其妙的突然就哭了,后来又大笑,这算不算反常?”
“去年什么时候?”
“大概……”犯人想了想,不肯定地说:“是去年春天吧,也是大家在看电视的时候,他突然像是中邪了,跳起来又哭又笑,不过很快就停止了,大家都被吓到了。”
“具体的时间还记得吗?”
“春天……大概三四月份吧,我记得电视在播放桃花开了的新闻,我当时还想看个桃花他哭什么。”
“他有没有关系较好的狱友先出狱或是差不多时间出狱的?”
“有几个比他先出狱的老狱友,平时大家会聊聊天,但关系有多好就不知道了。”
两个犯人照萧兰草的要求把狱友的编号报给了他,一共四个人,小赵帮忙把四个人的资料调出来,萧兰草看了一遍,其中有过失杀人的,也有抢劫犯,看来他们跟赵靖一样,都被关了多年。
接着萧兰草又问了犯人一些问题,他们都一一回答了,却没有提供到更多的线索,萧兰草向他们道了谢,等狱警把他们带走后,他喃喃自语道:“桃花……桃花……”
林紫言说:“会不会是触景生情?”
小赵解释道:“很有可能,这种情况在狱中并不少见,尤其是没有亲属联络的那类人,心理压力找不到人倾吐,长时间不缓解的话,就会出现这种情绪失调的状况,所以我才会帮他们作辅导,疏导他们的情绪。”
萧兰草默默听着不说话,林紫言问:“像这种情况,应该是有什么起因,才会造成情绪失控吧?”
“是的,许多时候在我们看来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却可能正是当事人的情绪触发点,比如说我们觉得桃花很正常,但对赵靖来说却有特别的意义。”
萧兰草问刘涛:“当时的监控记录还有保留吗?”
“你是想知道赵靖是看了什么后反应会这么大吧?录像都保存着,不过半年以上的资料都另外放置,要寻找大概需要花点时间。”
小赵说:“交给我吧,我把去年三四月份的录像都调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也不希望赵靖出狱后再重蹈覆辙,如果能帮到你们,我一定尽力而为,不过资料太多,要找到可能需要点时间,有消息我马上联络你们。”
萧兰草把自己的手机号报给小赵,又问:“可以顺便问一下你朋友的职业介绍公司的情况吗?我想跟他打听下赵靖的事。”
“我有他的名片,等等,我拿给你。”
小赵出去后,萧兰草又跟刘涛询问刚才犯人提到的狱友的情况,刘涛调出他们的联络电话和地址给了他,半开玩笑地说:“我有点明白老白为什么会老老实实在你手下做事了。”
“为什么?”
“因为你能干啊,他那脾气,就服有能力的人。”
没多久小赵回来了,把朋友的名片给了萧兰草,说:“我提前跟他打个招呼,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萧兰草向他和刘涛道了谢,带着林紫言出来,回到车上。
林紫言看看他的脸色,说:“事情好像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啊。”
萧兰草把车开了出去,问:“你怎么看?”
“两名犯人在讲述中声线起伏平稳,他们应该没有说谎或隐瞒,刘监狱长是个老油条,说话中有简短的停顿,那是斟酌说辞的表现,赵辅导员……”
说到这里,林紫言停下来,萧兰草点点头,说:“看来你也觉得他有问题。”
“他的讲述很流畅,但有几次中途音程会突然低下来,这种情况下,通常是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表现,所以潜意识地降低声音,可能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吧,所以我想他还有话没说,不知道是碍于监狱长的面不方便说,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带你来果然是对的,在我听来,他的声调一直都是一样的。”
被称赞,林紫言笑了,问:“可是科长你不是也觉得他有问题?”
“我是看他好几次转头看刘涛,所以想他不方便说的可能性更大,这事不急,我们先把收到的线索捋一捋,了解得多一些,回头再去问他。”
中午两人在外面吃了饭,接着萧兰草照小赵给的地址去了职业介绍中心。
老板姓宋,他已经从小赵那儿知道了萧兰草来拜访的事,听他问起赵靖,便拿出当时的介绍资料,说:“这人我印象很深,他来找我时,说只要钱多,什么工作都行,感觉他很缺钱,急需工作,所以我就照他的要求找了户外保洁的工作,这种工作的危险系数挺高的,所以很好找,他去面试第二天就上班了,事后还特意打电话来跟我道谢,是个很有礼貌的人。”
“能联络到他吗?”
“联络不到了,他在那里做了半年就辞职了,也没通知我,我还是听保洁公司的人提起才知道的,辞职的原因他说是因为家庭一些事,公司那边也不好多问,因为他做得不错,他走的时候还多给他发了半个月工资。”
“之后他也没再联络你吗?”
“没有,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希望不要再重蹈覆辙。”
“那你帮这几个人介绍过工作吗?”
萧兰草把四个出狱的犯人名单交给宋老板,宋老板对照着找了找,说:“有两个来做过登记,我帮他们介绍了工作,暂时还没收到他们辞职的消息,应该可以联络上,剩下的两个没有来。”
他把工作单位的联络地址打印出来给了萧兰草,萧兰草向他道谢,又留了自己的手机号,说如果赵靖联络他,请他及时告诉自己。
从宋老板的公司出来,萧兰草又开车去了赵靖曾经做事的那家保洁公司。
负责人事的科长听说了他的来意,很为难地说他们也不知道赵靖辞职的真正原因,因为赵靖个性有点孤僻,休息时间不是玩手机就是听音乐,很不合群,不过他工作态度认真,也不挑活,在这方面公司对他还是很满意的。
当萧兰草问起赵靖辞职会不会是因为有犯罪经历而被孤立,负责人一脸惊讶地否定了,说他们公司对职员的隐私保护得很严,赵靖的事除了人事科的几位职员外没人知道,而且保洁工作都是单独或两人组队完成的,集体孤立这种事不太可能。
从保洁公司出来,林紫言看看萧兰草,但萧兰草表情平静,看不出他的内心想法,她只好先说:“如果不是因为被欺负而辞职的,那赵靖为什么要丢掉这份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工作?”
“大概对赵靖来说,工作赚钱只是个踏板,他另有目的。”
“会是什么呢?”
“只要找到了他本人,所有疑问都可以得到解答。”
萧兰草让林紫言打电话给另外两名刑满释放的犯人,但一个是电话打不通,一个是打通了,对方却说已经跟他断绝了血缘关系,请不要打扰他们正常的生活。
“给老白电话,让他查一下。”
林紫言把两名犯人的资料传给老白,又打电话给他,简单解释了情况,老白答应下来,说一有消息就通知他们。
放下电话,林紫言说:“老白很配合我们的工作,一点不像是脾气不好的那种人,刘涛是不是夸大其词了。”
“不,他说的都是真的,正常人不会到我们科里来,”顿了顿,萧兰草又说:“你例外,你是我特别邀请来的。”
“我也是一样的,可能在别人眼里,我也是怪胎。”
林紫言轻声说,萧兰草看向她,她把眼神撇开了,问:“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先去赵靖家里问问情况。”
赵靖的姐姐非常不配合。
他姐姐在家附近开了个小卖部,生意还算不错,萧兰草跟林紫言进店的时候,她正忙着给客人算钱,萧兰草在店里转了一圈,等忙碌劲儿过去了才上前打招呼。
当听说他们是警察,来问赵靖的事,女人很不耐烦地说已经跟那个所谓的弟弟断绝关系了,赵靖没有来过,她也不知道赵靖在哪里,如果他又犯罪了,直接去抓他,别来烦自己。
面对她毫不掩饰的厌烦态度,萧兰草没有气馁,问:“他出狱后一次都没来过吗?”
女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说实话。
“去年,就是他刚出来那会儿来找过我,被我轰出去了,当初我们家整天被人戳脊梁骨,妈被他气死了,爸也进了老人院,现在我们搬到这里,过得挺好,要是邻居们知道我们家出了个杀人犯,以后谁还敢来买东西……真是见了鬼的,没人知道我们搬家的事,他是怎么打听到的,说不定又是靠着那些狐朋狗友。”
“他入狱的前几年,你还去探望过他,为什么现在反而要断绝关系了?”
“那不是我想探望,是爸妈逼着我去的,他们从小就惯孩子,惯到都偷东西杀人了还是惯,说他会改,改个屁,我每次去,他都说不是他杀的人,他是被冤枉的,呵呵,人家怎么不去冤枉别人啊?”
“他来这里找你时,也说过自己不是凶手吗?”
“没说,就说当初没走正路,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希望我们原谅他……说这些都是废话,原不原谅的,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最可怜的是我那弟媳妇,挺好的女人,他们结婚那阵子,我们都以为他会改邪归正,谁知道狗改不了吃屎……”
又有客人上门了,女人丢下萧兰草,过去跟客人打招呼,两人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完全忘了这里两位警察的存在。
林紫言看看萧兰草,“要不要再问问看?”
“不用了。”
两人走出小店,身后传来说笑声,笑声太大,林紫言忍不住转头看过去,萧兰草问:“看什么?”
“很多时候,罪犯伤害的不光是受害人,还有他自己的家人,虽然他姐姐这样说,但她一定还是很在意的,否则就不必特意提高声音来掩饰感情了。”
“看来我以后说话也要小心点,否则很容易被你看穿想法。”
“这恐怕很难,我对辨别音程没有经过特殊训练,都是靠第一直觉去判断,熟人的话,因为了解得比较多,接收的情报太多,直觉会受到影响,反而做不出正确的判断。”
“原来是这样。”
萧兰草沉吟点头,林紫言问:“科长你怎么看?是不是也觉得赵靖的姐姐没撒谎?”
“嗯,她没有撒谎的必要,也许对弟弟有些爱恨参半,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家庭,她不会为了十几年没见过面的人而让亲人受到伤害。”
这句话让林紫言感觉萧兰草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出判断了,她不太明白既然如此,那萧兰草为什么还要特意跑一趟。
看出了她的疑惑,萧兰草说:“我是想从她的讲述中多了解一些赵靖的情况,虽然不多,但总比没有好。”
“你是不是怀疑赵靖的案子是冤案?”
“不,我只是心里有疑惑,想解开而已。”
至于是什么疑惑萧兰草没说,林紫言偷偷观察他的表情,最后还是忍住了没问,她有点了解甘凤池的心情了—跟着科长做事,有时候真的摸不透他的想法和行为,假如可以通过声音来推测就好了,但她偏偏能力不足,做不到,唉……
两人回到车上,刚好老白的电话打了进来,说查到那两个犯人现在的地址了,已经传去他们的手机了,让他们对照搜查,结束通话,林紫言看看手表,两点多了,她对萧兰草说:“要不我们分开去查,可以有效地利用时间。”
“有道理,那我来查老白刚给的这两个人,你负责另外两个,你来开车,我去坐公车。”
林紫言想拒绝,萧兰草已经把车钥匙丢给了她,跳下车,说:“偶尔坐坐车也不错,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想事情,你回头把车停到局里的停车场就行了。”
林紫言坐去驾驶座上,目送萧兰草走远,再次摇了摇头,她果然还是摸不透科长的思维啊。
老白给的两个人的资料是一个通过朋友的介绍在工地上打工,另一个在他情人工作的夜店里当跑腿的,两个人都不难找,听了萧兰草的询问后,他们的回应也都很直接,那就是赵靖没跟他们联络过,他们都不知道赵靖出狱了。萧兰草又问起赵靖在狱中的事情,他们也没提供到有力的线索,不过对于赵靖突然又哭又笑的那件事记得很清楚,在夜店做事的那个还问过赵靖原因,赵靖没有解释,只是含糊地说对人生绝望了。
那时他还以为赵靖是想不开要自杀,还偷偷报告给狱警,但之后赵靖一直都表现正常,像是把那天的事忘记了,他觉得这个人挺怪的,也没去多想,最后他还怕萧兰草不信,强调了好几次他跟赵靖不熟,而且他现在已经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假如赵靖犯法又来找他,他一定通知萧兰草,还把赵靖可能会联络的其他狱友的名字写给了萧兰草。
萧兰草看了名单,里面有个陌生的名字,他道了谢,留了手机号,出来后打电话给小赵询问情况,小赵照他报的名字查了后,说那个人原本是该在几个月前出狱的,但因为跟狱友打架,导致刑期延长,现在还在狱中。
“那人是犯什么罪被判刑的?”
“诈骗。他赌钱欠了一屁股债,跟老板借钱没借到,就跟同伙搞了个骗局告诉老板公司有炸弹,讹诈他交钱,结果钱没弄到手,自己先进了监狱。”
“他懂得做炸弹这方面的知识?”
“炸弹也是假的,用来唬人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好奇问一下。”
萧兰草挂了电话,坐上公交车返回局里,谁知坐错了车,等他发现方向相反时,公车已经开出了好几站,他查了下站名,发现其中一站离善立大学很近,便将错就错一路坐下去。
公车到了下一站,乘客上下车的时候,萧兰草随意看向窗外,一辆大红跑车映入他的视线,再看车牌,正是甘凤池的车,朝着跟公车相反的方向跑远了。
奇怪,凤梨仔怎么会来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