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森明菜的自尊心并不足以让她亲自去银座找洋子了解实情,她也不愿意再继续听成田胜的“一面之词”,如果能够从别人的口中多了解他一点,那自然更好,尽管纱织的话几乎全都不可信。
那天晚上,成田胜果真半夜找到了她家,可是中森明菜却没有开门。
自那以后,两人的关系就好像变得有些奇怪,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有些尴尬。最近成田胜跟她打电话打得特别频繁,她的反应却有些冷淡。她不想跟他吵架,也不喜欢冷战,有什么说什么才是中森明菜处理感情问题的常用手段。
每当想好了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下去,实在是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心情就是特别乱,什么都不想做,甚至有些回避成田胜。
天渐渐地近黄昏了,周围显得有些令人难忍的嘈杂。一般银座这样的地方已经是上班族们下班后的高峰期,到处都热热闹闹地,可这家酒吧的隔音效果做得特别好,没有外边那种富有生机的气氛。
在这里来喝酒的人,大多数和中森明菜一样,不是常客,只是想要换一个环境、尝尝鲜而已。也有人是为了和情人幽会才选在了这样一家酒吧,既不会被熟人看到,也不会被外界所打扰。客人们互相不闻不问,在这一方面,各自都感到轻松自由。但另一方面,与这样相见不相识的人共处一室也有一些不安。
中森明菜提前到达了约定好的地方,要了一杯红酒,静静地等待着。她拿着高脚杯,心里在想象着成田胜今晚又是在哪里花天酒地。
说起来,比起欧陆舞曲,成田胜更喜欢演歌,也难怪不得他会和来自京都的艺伎们不清不楚。现在的银座,来了很多退役的、没退役的艺伎,好像经济泡沫也吹到了传统行业里。复古的潮流在东京大行其道,似乎一切老旧的元素都有了再次兴起的可能。
他今晚肯定又在银座这边的茶屋寻欢作乐,肯定点了几个艺伎作陪,快活得根本不管自己女朋友的心情。
所以,她才赌气似的没有再点一杯成田胜最喜欢的威士忌的口味,她就是要和他喝不一样的东西。
中森明菜一边喝着红酒,一边想象着他的模样,叹了口气。
这时,约好见面的对象姗姗来迟。
“您是?中森明菜桑吧?”
霎时,中森明菜发觉这个年轻女人很眼熟,她一身樱花粉的和服,腰间搭配了一条紫色的腰带,花纹应该出自京都和服手艺人之手。
“您好,我是中森明菜。”
“我是纱织,”纱织冲着中森明菜伸出了手。
中森明菜一肚子的话憋到现在,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才好,慌忙中反问道:“那封信是纱织桑写的吧?”
“一杯鸡尾酒,少酸多甜。”
纱织先是轻车熟练地要了一杯酒,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一股“妈妈桑”的作风了,很有气质。不过,中森明菜也看得出来此人徒有其表,与颇有手段的洋子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我以为您要把成田桑也叫过来,他不在吗?”纱织急急忙忙地喝了一口刚做好的鸡尾酒,又点燃了一根烟,“您要不要来一根?”
中森明菜冷冷摇头。
“您不会吸烟真遗憾,这是我的一个常客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味道很好,曰本买不到。”
“谢谢,我今晚不想吸烟。”
“行吧,”纱织吐出了一口烟雾,如果成田胜见到她这幅样子,一定会后悔当年把她带到东京来的。
初见时,纱织还是一张白纸,现在已经染上了东京五颜六色的瘴气。
中森明菜还是不敢想象坐在自己旁边的女人真是成田胜从京都带到东京来的前艺伎,她宁愿承认这是谁搞的恶作剧、开的玩笑。
可事实总是事实,面前坐着的确确实实是缇修斯的妈妈桑纱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