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笑眯眯地握了握显侯夫人的手,语气亲切:“都是一家亲戚了,还客气什么?你想多了,我没生你的气。
带孩子们来吧。
话说回来,你也太小心了。
他们男人之间交情不好,你就不带孩子们上门了?难道还怕我把你打出去不成?”
显侯夫人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笑着点了点头,与老太太和淮南王夫人道别后,便离开了。
回到府里后,老太太让人服侍她更衣就寝。
今晚春香值夜,宋时妤得以直接回房休息。
但她实在是太饿了,满桌的喜宴佳肴她动都不敢动一下。
上头的主子们用餐时,她在下头饿得要命却还得装出平静懂事的样子来服侍。
这样的待遇让她深刻体会到了做丫鬟的不易。
她见老太太往卧房走去,便溜到了外间。
见桌上摆着一些精致的点心,她忍不住拿了一个吃。
那点心外皮酥脆,内馅香甜,一口下去,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珊瑚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真是饿坏了。
老太太刚才还说呢,难得你头一回随她外出见客,却一点错处都没有。
又说你小小年纪,只怕是饿了,命我带你去吃东西。
谁知你自己就先解决了。”
宋时妤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颊微微泛红。
珊瑚快步走过来,拉着她往隔壁偏房走去,一边快言快语地说道:“你也是年纪小,没经历过事。
下回记得挂个荷包,里头放些肉干、蜜饯,等人多挡着的时候,或出去提茶换点心时吃些,或在厨房用些,总能顶饿。”
宋时妤感激地看着珊瑚,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本以为自己只是去凑个热闹,没想到会这么累,这么饿。
她年纪还小,没有那些年长的大丫鬟有气派,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珊瑚坐在侧间,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小丫鬟端来了热乎乎的吃食。
珊瑚推给宋时妤,说道:“你快吃吧。
老太太说你最近也忙碌了多日,这小身子骨儿还在长呢,叫咱们之后这些时候别给你派活儿。
若是你想出去散散心,那就回家两日。
如果是想在院子里歇着,也没什么。
老太太身边如今也不是很缺人,且老太太的衣裳你不是都做得差不多了吗?”
宋时妤看着小丫鬟端上来的一碗鸡汤面,香喷喷的,心里五味杂陈。
一旁是两道小炒,还有些小菜,都是易消化之物,饿极了吃了,晚上也不会积食。
她眼眶微酸,却急忙眨眼忍泪,见珊瑚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急忙问道:“姐姐不吃?”
珊瑚摇了摇头,笑道:“我已经吃过了。
你快吃吧,别饿坏了。”
宋时妤也不再客气,她胡乱吹了吹面前的面,便埋头吃了起来。
鸡汤香醇浓厚,清凌凌的无多油,面很劲道,上头盖着一只炖得软烂入味的鸡腿,另还有些青菜。
她吃了一口,虽然觉得烫嘴,但胃里一下子就满足了。
珊瑚坐在对面,看着她吃面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清脆悦耳,如同春日里的风铃,让人心旷神怡。
“姐姐笑什么?”
宋时妤又夹了两筷子小炒,见炒的是几样菌类,里头不知加了何物,十分鲜嫩,不由好奇地问道。
珊瑚笑着点了点她,说道:“笑你平日里一副沉稳小大人儿样,如今反倒撑不住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宠溺与疼爱,“活泛些其实也好。
你啊,平日里总是很小心,叫人瞧了怪心疼的。”
宋时妤只是抿嘴一笑,看着珊瑚说道:“我能得老太太庇护,已知足。
若还叫人心疼,那这天下只怕要被姐姐心疼的更多了。”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清泉一般纯净。
珊瑚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看着宋时妤,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更何况姐姐心疼你是因为爱惜你的缘故。
我记得姐姐对你的这片心。”
宋时妤没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吃着面。
她知道,珊瑚的话是真心的,她也能感受到珊瑚对她的疼爱和关心。
这份情谊,她会永远铭记在心。
吃饱后,她告别珊瑚,直接去屋里睡了。
一夜好梦,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她醒来时,屋里已经没人了。
不一会儿,夏香匆匆跑了进来,小脸煞白。
宋时妤正沉浸在梦乡之中,梦中的世界如同春日里绚烂的花海,色彩斑斓,温暖而宁静。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同夏日午后的惊雷,猛然间将她从那片美好的梦境中拽出。
她猛地坐起身,睡意如同晨雾般瞬间消散,心中惊起一圈圈涟漪,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家里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她的目光迅速扫视四周,试图从这深夜的寂静中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若非天大的事情,夏香这丫头怎么会吓得脸色都变了?
夏香,这个平日里总是笑靥如花的小丫鬟,此刻却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惊恐。
只见她一身夜行衣,显然是匆匆赶来,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
宋时妤连忙挪动身子,让出座位,夏香急匆匆地爬上来,手冷得像冰块一样,仿佛刚从寒风中穿越而来。
宋时妤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心中如同有千军万马在奔腾,难道是淮南王又对陈白发火了?还是家中遭遇了盗贼?又或是其他什么未知的灾难?她心里焦急得像火烧一样,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夏香握住宋时妤的手,仿佛找到了一丝依靠,稍微安心了一些,但脸色仍然苍白如纸,低声说道:“是大姐姐出事了。”
“大姐姐?”
宋时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碧柳吗?”
她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但并不是因为对碧柳的关心,实在是因为在陈家,她对碧柳实在难以产生好感。
碧柳,那个总是娇滴滴、爱使小性子的女子,总是让她觉得难以相处。
“她又病了吗?还是又不肯吃饭了?还是想不开要寻短见?”
宋时妤猜测这可能是碧柳的老把戏了,她已经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在她的印象中,碧柳总是这样,一有点不如意就闹得全家不得安宁。
“都不是。
这次事情大了。”
夏香见宋时妤有些轻视,急忙说道,“这次大姐姐真的惹上大麻烦了。
爹难道不是不同意和王家的亲事吗?”
她边说边用眼角余光瞥向宋时妤,见她点头,便继续低声说道,“爹的想法和你差不多,觉得王家如果有点骨气,就应该断绝这门亲事,和我们家断绝关系。
可是哥哥那天说的话,实在太难听了,别说是读书人家,就连普通的穷人家也容忍不了。”
夏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仿佛那段不愉快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
她接着说道:“王家一气之下离去后,没过多久,娘私自去赔罪,王家就顺着台阶下了,说看在娘的面子上,不计较了。
可是爹却不同意,直言这门亲事不结,不管是谁来说情都不行。
以前给王家的东西也不要了,干脆利落,另外给大姐姐找个好人家。”
说到这里,夏香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她看到宋时妤嘴角抽动,愤怒地拍打着床沿,恨声说道:“这样做不仅让我们家显得卑微,也让爹颜面尽失。
可是王家让步了,爹却不同意,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看笑话吗?”
“哪有这么好的事。
大姐姐听说爹不同意这门亲事,哭闹着非要嫁。
她……”
夏香紧紧握住宋时妤的手,声音更低了几分,“我们情同姐妹,家里的事情,爹娘从没瞒过你,所以我才告诉你。”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落下。
她哽咽着说道,“她半夜里私自跑到王家去,和王秀才共度了一夜,现在……”
她年纪还小,难以启齿这种丑事,只是用眼神示意宋时妤,希望她能明白。
宋时妤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碧柳胆大包天,竟然爬上了秀才的床。
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和羞耻,先前的冷漠瞬间消失无踪。
她想象着那个场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婚前没有媒妁之言就和男子私通,这是要浸猪笼的大罪啊!
更何况,这种放荡无耻、淫乱的行为如果传扬出去,不仅她自己难保清白,陈家也会颜面尽失。
夏香作为碧柳的亲妹妹,同样受过家教,恐怕也会被人嘲笑指点,清白难保。
虽然夏香只是淮南王府的一个小丫鬟,但奴婢也是人啊,也有脸面啊!
以后夏香说亲的时候,如果有人知道碧柳的这件事,也会影响她的。
哪个清白人家会容忍有这样的姐姐的女儿进门呢?还不是怕她也是个放荡不羁的人?
“怎么会这样!”
宋时妤也紧张起来,她握住夏香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安慰,“这可怎么办啊?陈叔呢?碧柳姐姐呢?!”
她看到夏香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吓得要命,急忙稳住心神,试图找出一些解决的办法。
“爹昨天晚上跟着淮南王爷出去了,娘说他一夜都没回来。
这可怎么办啊?娘说爹恐怕会打死大姐的。”
夏香战战兢兢地握住宋时妤的手低声说道,“我倒不是怕爹打死她,我是怕就算打死了她事情也平息不了啊!
王家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儿。
就算她死了王家也会赖上我们家的。”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奈,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未来的灾难。
她继续说道:“如果王家真的读过圣人书、知道礼义廉耻的话;如果王秀才是个规矩的好人的话;那么即便碧柳送上门去王秀才也不能顺水推舟啊!
可是他们……他们竟然……”
她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仿佛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化作了泪水,汹涌而出。
宋时妤听到这里也是心如刀绞,她明白夏香的担忧和恐惧。
她轻轻拍着夏香的背,试图给她一些安慰:“别怕,外面有陈叔和陈平哥在呢。
这件事……我们得想办法解决。”
虽然她心里也没底,但她知道不能就这样放弃。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这么说来,陈叔还不知道这件事?”
听到叫她们回家,宋时妤就知道这是陈白家的主意了。
如果是陈白知道了这件事的话,他肯定不会让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传到夏香和宋时妤的耳朵里让她们担心的。
毕竟她们两个人就算知道了这件事又能怎么样呢?除了多两个人焦虑惶恐之外别无益处啊!
“是的,爹还不知道。”
夏香低声说道,“娘说等爹回来再告诉他,可是……可是我怕等爹回来一切都晚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奈,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悲剧。
宋时妤闻言也是心中一紧,她明白陈白家的苦衷,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们不能就这样等着,得想办法解决。
夏香,你去找陈平哥,让他去王家探探口风,看看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我去找娘,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主意。”
夏香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依然恐惧,但有了宋时妤的陪伴和安慰,她仿佛找到了一丝力量。
她擦干眼泪,起身准备去找陈平哥。
而宋时妤则深吸一口气,准备去找陈白家的商量对策。
夜色渐深,陈家的小院里灯火通明。
陈白家的坐在屋内,面色凝重,眼神中满是焦虑。
她看着窗外的夜色,心中如同有千斤重担压着,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不仅碧柳会身败名裂,陈家也会颜面尽失。
宋时妤走进屋内,看到陈白家的这副模样,心中也是一阵酸楚。
她轻轻走到陈白家的身边,低声说道:“娘,我回来了。
夏香去找陈平哥了,我们得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陈白家的闻言抬起头,看着宋时妤,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她知道,这个女儿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关键时刻总是能想出办法来。
她握住宋时妤的手,低声说道:“时妤啊,这件事娘心里也没底。
你爹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可是碧柳她……她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说到这里,陈白家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娘知道你对碧柳没什么好感,可是毕竟她是你姐姐啊。
现在她出了这种事,我们得想办法帮她啊。”
宋时妤闻言点了点头,她明白陈白家的心情。
虽然她对碧柳没什么好感,但毕竟是一家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困境。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娘,我觉得我们不能就这样等着王家来提亲。
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拿捏住我们的。
到时候不仅聘礼没有了,说不定还要我们添置嫁妆呢。”
陈白家的闻言一愣,她没想到宋时妤会这么想。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把你姐姐嫁给那个王秀才吗?娘心里也不甘心啊。
可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
宋时妤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她看着陈白家的,低声说道:“娘,我觉得我们可以这样……”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陈白家的听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