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

第二天，妈妈很早就起来，去了趟菜市场。

因为经常买海鲜，她一过去，摊主就在热情地推销，说今天的虾很大，很新鲜。

「林姐，你就买一些吧，保证你女儿喜欢吃。」

妈妈怔怔地说，

「我女儿不喜欢吃虾，她海鲜过敏呢。」

摊主愣住了，「不会啊，你家瑶瑶不是最喜欢吃虾了吗？」

妈妈没再说话，转身又往旁边的菜摊走去。

她走来走去，拿起胡萝卜，又放下。

拿起青椒，又放下。

这举动实在奇怪。

以至于摊主委婉地提醒，「妹啊，你要做什么菜，我可以给你推荐。」

我看着妈妈站在原地，费力地回想，眼神迷茫。

忽然就明白了。

她不知道我爱吃什么。

从小到大，我没拥有过像何知瑶那样点菜的特权，也不像她一样挑食。

我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一直都是她做什么我吃什么。

最后，她什么也没买。

往回走的时候，肉摊的摊主忽然拿出一碗炒过的肉，递给了一旁的乞丐。

「给你吃，我女儿今天钢琴比赛得了一等奖，我高兴。」

乞丐。

钢琴。

这两个词大概像是一柄尖刀刺入神经。

妈妈忽然弯下腰去，眼泪一滴滴往下掉。

「小瑾。」

「小瑾，我的小瑾，才不是没人爱的乞丐，我爱啊，我的女儿啊。」

我知道，妈妈是想起了王二维杀害我时，最后说的那句，「有家却没人爱的家伙，连乞丐都不如。」

我心情很平缓。

因为我认为，他说得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