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漆黑的连载更新
、第四百五十二章 难为
陈嘉顿时觉得很为难起来。
以蒋琰的性子,定已向窦夫人解释过了。可她还是急急地让人传了话过来,可见窦夫人并不相信她的话。
他若是证实自己对蒋琰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窦夫人会不会误会蒋琰呢
蒋琰从小在黎家长大,虽然和宋砚堂有血缘关系,可感情却不深,英国公不认她,她又遭了韦贺之事,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呆在宋家,原本就很尴尬,全仗着宋砚堂和窦夫人维护,如果让窦夫人误会,她以后的处境可就不止是尴尬了,一个不小心,可能连个安生立命的地方都没有。
可就这样任宋砚堂把这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他又不甘心
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难道就为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把前程丢了不成
陈嘉在屋里走来走去,直到听见三更更鼓,他才脱衣上床。
可上了床也没有睡意。
一会儿想,邵文极关在诏狱,宋砚堂肯定很关心邵文极都说了些什么,自己可以拿这个做借口悄悄地去拜见宋墨,随便告诉宋砚堂自己已经瞧中了谁家的小娘子,请宋砚堂给自己做个媒人。这个危机也就攻破了。一会儿想,如果蒋琰知道自己这样迫不及待地和她撇清关系,会不会觉得自己为了讨好宋砚堂就对她殷勤备至,宋砚堂略一不悦就对她敬而远之,为人太过世俗,太过功利而瞧不起他
这可真是左也难右也难
他明明有个很好的法子把自己给摘出去,却偏偏觉得心中很是不安,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不,做了亏心事的时候他想想自己落魄时受到的白眼,那小小的不自在也就过去了。可这次,他委实没办法做决定
陈嘉拉着被子盖住了脑袋。想着反正事已至此,今天他就是想破脑袋也见不到宋砚堂,事情最终还是要等天亮之后再说,那就等明天再做打算算了
何况他又没有门满意的亲事等着提亲,就算他的主意再好,也得有个对象才成。
他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可到了第二天起床,陈嘉在镇抚司衙门的心腹却跑来告诉他:“史大人悄悄去了诏狱”
史大人是指锦衣卫都指挥使史川。
诏狱归锦衣卫镇抚司管,史川这样不声不响地去了诏狱,陈嘉大吃一惊,匆匆穿了飞鱼服就往诏狱赶修真强者在校园。
可等他赶到诏狱的时候。史川已经走了。
他悄声地问心腹:“史大人来见了谁”
心腹心声地道:“邵无极。”
据陈嘉所知,邵无极和史川并没什么私交。
他暗暗觉得不妙,吩咐心腹:“快。把邵无极给我里里外外地搜查一遍,牙缝也不能放过。”
皇上这些年越发的阴晴不定,今把你下了诏狱,说不定明天就把你给放了出去。而且有资格进诏狱的,那最少也得是个六部重臣。说不定什么时候别人就把你给记住了,出去后先什么也不干,先你穿两双小鞋了再说。所以像邵无极这样的,在流放或是贬为庶民之类的圣旨下来之前,镇抚司是不会轻易得罪的,更不要说发生搜身这种污辱人的行为了。
心腹素来佩服陈嘉远见卓识。一句话也问,亲自带了人去搜查邵无极。
他们在邵无极的胯下搜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刃。
心腹勃然变色,将小刃呈献给陈嘉看。
陈嘉面地表情地用指腹刮着小刃。心里却像热水似的翻滚着。
史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干
他是受了谁的指使
一个想法隐隐浮在他的脑海里,他只觉得自己的大靠山宋砚堂此时如此站在悬崖边。
陈嘉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吩咐心腹:“这件事谁也不要告诉,悄悄地把邵无极看管起来,不要让别人发觉,我出去一会就回来。”
心腹想。陈大人肯定是找人讨主意去了。
他恭声应是。
陈嘉去了平日里一个非常要好的朋
友那里,却派了虎子去见杜唯。
不到两个时辰。杜唯那边传话过来,让陈嘉给邵文极一根筷子。
陈嘉心领神会,回了诏狱。
午膳的时候,邵文极将折断了的筷子插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陈嘉派人去拯救他的时候,他朝着陈嘉微微地笑。
在血泊中,看着是那么的碜人。
陈嘉轻轻抹上了他的眼睛,走出了牢房。
宋砚堂都知道了些什么
为什么他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行事却能这样的老道
仿佛天下的事都掌握在他手里似的,胸有成竹,不慌不忙。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宋砚堂那般,站得高,看得远呢
陈嘉又想到了蒋琰。
他该怎么办
自己刚刚给宋砚堂立了功,这个时候求见宋砚堂,宋砚堂怎么都会听他说两句话的。
这可是个好机会
但他去了,蒋琰怎么办
男人有些风流韵事,可以浪子回头金不换;女人若是与人言词暧昧,那是私相授予,放\荡\淫\乱
去还是不去
因为邵无极的死,陈嘉在镇抚司衙门一直忙到了半夜才回家市井贵女全文阅读。
进了玉桥胡同,他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他撩帘一看。
原来是纪家的小纪大人在送客。
他们衣饰光鲜,说说笑笑地互相打趣着。
大红的灯笼照在他们的脸上,个个眉宇间透着踌躇满志。
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随轿的虎子忙道:“是纪家的小纪大人,没等庶吉士散馆,就任了都察院御史,辖江南十三道史政。”
陈嘉点了点头,放下了轿帘。
心里却突然有些羡慕起纪咏来。
像他这样脚踏实地读书,考取功名,三年两考稳稳妥妥地升官入阁之人。肯定不用像他这样殚精竭虑地讨好上司吧
他们这些人,就算是得罪了上司,也可以把官印往上司面前一扔,扬长而去,回到江南,依旧做他的名士,鲜衣怒马,恣意地活醉酒作乐,纵情山水。
陈嘉莫名地觉得很累。
他步履有些蹒跚地下了轿,慢慢地往内院去。
蒋琰的事。就这样吧
他懒得去解释,去争辩了
英国公世子要误会就误会吧
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自问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宋砚堂想怎样就怎样吧
了不起自己回乡种田去
又想到几个叔叔的嘴脸。
一时间心里有麻木起来。
窦昭知道陈嘉派人来求见宋墨,她问宋墨:“陈嘉找你做什么”
“是为了邵无极的事。”
宋墨想到邵无极的事,心里也不由很是唏嘘,把邵无极自杀的事告诉了窦昭。
窦昭脸色向白。
她指了指东边。
宋墨微微颔首。上前揽了窦昭的肩膀,笑道:“你别担心他要找我,怎么也要等我和五舅舅的公案了了再说。就看他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五舅舅了。”
如果辽王向着宋墨,就得要劝蒋柏荪让步,蒋柏荪本就是为了辽王的事才和宋墨起争执的。辽王这样待他,他怎么会不觉得和委屈,因此而和辽王生罅也是很正常的。如果辽王向着蒋柏荪。宋墨又凭什么投靠辽王
窦昭立刻感受到了宋墨这招棋的精妙之处。
她不由朝着宋墨翘起了大拇指,望着宋墨的目光中不由带着几分钦佩:“你可真厉害”
“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华山气宗的形意宗师。”
宋墨淡淡地道,眼中却难掩得意。
窦昭忍不住抿了嘴笑,问他:“陈嘉找你,就没其他的什么事”
“没有啊”宋墨奇道。“是不是他犯了什么事”
这件事暂时还是别让宋墨知道好了。
窦昭思忖着笑道:“他能犯什么事不过是随口问问。”
宋墨倒没有多心,正巧乳娘抱了元哥儿进来。把这件事给岔了过去。
陈嘉那边久等不到英国公府的反应,心里犯起疑来。
难道是自己会意错了
他有心去探探消息,把前几天下面人孝敬他的一篓福桔让陶二媳妇带去了英国公府。
窦昭不动声色地收下了。
陈嘉心里一松,问陶二媳妇:“窦夫人说了些什么”
“奴婢没有见到窦夫人。”
陶二媳妇恭敬地道,“窦夫人的父亲要回真定,正过来和窦夫人道别,窦夫人没空见奴婢。”
陈嘉颇有些意外。
这不年不节的,窦世英回真定干什么
他很快就打听到了窦世英要过继嗣子的事。
而苗安素却没有陈嘉这么灵通的消息网。
季红打听了几天也没有打听到窦世英回真定做什么。
苗安素有些气馁地道:“算了,我就算是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反正这也不关我的事。”
心里却暗暗惊骇,颐志堂经营的铁桶般,她想知道什么都不行。反观樨香院,她嫁过没多久就知道了宋宜春的通房是谁。
难怪公公斗不过大伯
就凭这一点,公公就输了。
她为宋翰和宋墨的关系发起愁来。
有小丫鬟进来禀道:“两位舅爷来探望您了”
苗安素一愣,道:“哪两位舅爷。”
小丫鬟是她的陪房,对苗家的情况很熟悉,笑道:“是五舅爷和六舅爷。”
五舅爷是她的胞兄苗安平,六舅爷是她大伯的幼子。
“请他们进来吧”苗安素换了件衣裳,去了会客的小花厅。
苗安平穿了件时下流行的宝蓝色织深紫色五蝠捧寿团花的锦袍,头上戴了根步步高升的金簪子,她的六堂兄则有穿了件暗红色织四季平安纹的锦袍,头上戴了根年年有余的金簪子,两人明灿灿,耀人眼睛。
苗安素想到窦家厅堂陈设的玉石盆景,不禁眉头微蹙,淡然地指了厅堂的太师椅道:“两位哥哥坐下来说话吧”
、第四百五十三章 秋风
苗安平和堂弟嘻嘻哈哈地笑着坐下,小丫鬟端了茶点进来。
他的眼睛一直随着那小丫鬟瞧,瞧得那小丫鬟手脚发颤,茶盅籁籁作响。
苗安素不悦地轻喝道:“你看往哪里看呢”
“嘿嘿”苗安平挤眉弄眼笑了几声,道,“这是妹夫屋里的小丫鬟吧我挺着挺面生的。瞧这身打扮,穿金戴银,我要不是在你屋里碰见了,还以为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呢妹妹,你现在可是掉到福窝子里去了不像哥哥我,吃了上顿没下顿,还为生计犯愁呢”
苗安素听心里就是一阵烦燥,很想把手上的茶盅砸到苗安平的脸上。
她的这桩婚姻是典型的驴子拉屎表面光。先不说宋翰的身份。自他们成亲以来,宋翰从来就不曾正眼看过她,就是夫妻之间的事,也从来不曾尊重过她,他是怎样待季红的,就是怎样待她,有时候,待她甚至还不如季红,她隐隐觉得,宋翰这是有意在羞辱她。她每每想起这件事,都觉得十分难堪又不知道怎么办好。
只是她刚刚嫁进来,什么都只能忍着。
她一心一意地盼着回娘家住对月,好和母亲商量着这件事该怎么办。
谁知道她的父亲母亲哥哥叔伯见着她先不是问她过得好不好,而是话里话外都是她如今依靠着苗家的名声享福了,是不是应该救济家里一点了。
人人都盯着她的荷包
那一刻,她才清楚地看明白了自己在苗家的地位。
夫妻不和邻也欺
苗家见她和宋翰恩恩爱爱的还好,若是他们知道宋翰对她不过是面子情,苗家哪里还会把她放在眼里。
她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家已经不是为她顶风避雨的地方了
她双手抱肩,只感觉无比的孤单和寂寥,还有对求知的害怕。
借口元哥儿要做百日礼。苗安素勉强住了两天就回了英国公府。
不曾想,她的好哥哥竟然追了过来。
他要干什么
苗安素冷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这福气也是太后娘娘和二爷给的,我一个内宅妇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也不过是别人赏口饭吃罢了。”
这就是把他拦到了门外头喽
苗安平立时就翻了脸,道:“妹妹,话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太妃娘娘。太后娘娘知道你是谁你这样过河就拆桥,到时候可就别怪我们这些做哥哥的不能你出头了”
苗安素大怒。
可她到底不敢和苗安平翻脸。
她本就不被宋翰待见,娘家又没有,时间一长,这府里还会把她当回事。
苗安素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低声道:“哥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得来一回,怎么见着我就刺我。好像我是那忘恩负义之人似的。这里也没有旁人,你有什么话直管说就是了。这样拐弯抹角的,难道还让我听话听音不成”
苗安平有求而为,自然不会和苗安素顶真,闻言立刻找了个台阶下了坡:“哥哥是个不会说话的,你还和我一般计较不成。”
说着。看了自己的堂弟一眼,低声道,“我来也不为别的,听说句容县要新增两个捕头。求你跟二爷说一声,给我们家留一个名额。以后苗家的人也算有了个前程,不用处处看人眼色了,说不定还能从胥吏转成正经的官员呢”
胥吏是可以世袭的。
苗安素怒极而笑:“你以为二爷是吏部的大老爷啊我们想怎样就怎样”
苗安平大言不惭地道:“二爷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他爹英国公能说得上话,他哥宋砚堂可以说得上话啊就算他二位说不上话。他二位可比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人认识的高官权贵多,人托人,人找人,怎么就不办不成你这是怕麻烦,不想帮忙吧你可别犯糊涂你嫂子走在外面,人人都要称她一声窦夫人,她娘家人有多显赫,就不用我提醒你了。你现在嫌娘家丢你的脸,袖手旁观地想讨好宋家的人,不愿意扒拉着娘家人,等过几年,苗家连给你孩子打银锁片的钱都没有了,我看你还怎么要面子”
苗安素气得差点哭了起来,可也不能否定苗安平的话有道理。
她只好道:“我试着求求二爷”
苗安平这才露出了个笑容,大大咧咧地靠在了太师椅上,道:“我们今天中午就在你这里用午膳了。你去跟厨房里说一声,好好整几个下酒菜,我和妹夫喝两盅。”
苗安素哪里敢让宋翰来陪客,若是苗安平看出什么端倪来,苗家的人还不要吃了她
她不由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不上进二爷每天都要上学,中午的时候怎么能喝酒。要喝,你自己和六堂兄哥好了”
苗安素的六堂兄听了嬉笑怒骂地凑了过来,道:“姑奶奶,听说英国公从前是皇上的养子,皇宫里有的东西他们家就有。我也不求别的,您把那御赐的酒搬几坛来我们尝尝,也不枉我们进了趟英国公府,回去后别人问起为,我也有个说辞”
是回去以后好和县里的那些闲帮吹牛吧
苗安素懒得揭穿他,朝季红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厨房里安排。
上等的酒宴还好说,这御赐的酒,茶酒房里有的东西
季红急得团团转,去找栖霞。
栖霞自苗安素进了府,只在书房里服侍,和苗安素等人倒也算得上井水水犯河水,相安无事。
听了季红的来意,栖霞道:“这件事我也没办法。要动用御赐的酒待客,得夫人点头才行。不过,樨香院那边小厨房应该有私存的,要不你去那边看看”
季红求了栖霞:“好姐姐,那边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求您走一趟吧我记得你的恩情呢”
栖霞在心里“呸”了一声。暗忖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要你记得我的恩情。”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妹妹有所不知,二爷早先就吩咐下来,我们书房里服侍的,一律不准到处乱走,若是被发现不守规矩,立刻叉到外院去打二十大板,叫人牙子领走。我可没这个胆子敢违背二爷的话。”
季红没有办法。在屋里急得团团转,最终还是想出个好办法她去厨房讨了些上好的金华酒当成是御赐的梨花白送到了苗安平的酒席上。
苗安平喝了不免有些狐疑。
季红咬定了这就是御赐的梨花白:“奴婢又不喝酒,也不知道这酒是什么味道。酒茶房的说这是御赐的梨花白,奴婢就搬了过来。为这件事,奴婢还一直求到了夫人面前。搬酒画押,弄了大半个时辰。”
苗安平也没有喝过御赐的酒,他的堂弟更是道:“兴许这御赐的梨花白就是这个味道也不一定。”
“也是”苗安平道,“这酒到的确是比市面上喝到的醇厚,就是寡淡得很。”
“皇上得保重龙体,肯定是寻些御医不让皇上喝烈酒。”
苗安素的六堂哥大口地吃着肘子肉,越喝越觉得这酒美味。
苗安素松了口气。
待送走了苗安平兄弟悄悄地问季红:“酒是从哪里来的”
她怕季红真的为了坛酒去惊扰窦昭。
那她可丢脸丢到了家了
季红忙将缘尾说了一遍。
苗安素气得把手中的胭脂盒都扔到了地下。
但她很快就有了主意。
她问季红:“你说。我让二爷把栖霞收了房,怎样”
季红的脸通红,喃喃地道:“这事自然由您做主,您问奴婢做什么”
苗安素叹了口气。拉了季红的手,语重心长地道:“我的
处境,你最清楚不过了。现在可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你看窦夫人。把个颐志堂经营的水泼不进,油浇不透。那才是真正的厉害。等我们站稳了脚步,我难道不抬举你去抬举栖霞”
季红低了头道:“奴婢都听您的。”
苗安素满意地笑了笑。
她看着时候不早,去宋翰的书房。
苗家虽然待她寡薄,可她若是能给胞兄谋个差事,不仅能加重她在苗家的份量,以后他儿子也脸上有光,甚至可以让苗家为她所用,她到时候才能对宋翰。
宋翰不在书房。
栖霞笑道:“国公爷把二爷叫去了。”
苗安素脸上发烧。
丈夫去了哪里,自己不知道,反而要他屋里的丫鬟告知。还有什么比这更打她脸的了
她望着栖霞脸上的笑,恨不撕了那张脸。
苗安素不禁在心里道:“我让你得意等宋翰把你收了房,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为了不落下个善妒的名声不好收拾丈夫的婢女,难道也不能收拾丈夫的屋里人
苗安素去了樨香院。
樨香院的人暂时还摸不清楚对这位进新门的二太太的底清,对她还是十分客气的。
恭敬地将她迎到了小花厅里喝茶,温声地告诉她:“国公爷正和二爷在书房里说话,通常这个时候都不允许人打扰的,二太太在这是里坐一会,我们在门前守着,书房的门一开我们就来禀了您。”
苗安素笑着打赏了那丫鬟一个红包,朝着季红使了个眼色,和那小丫鬟闲聊起来。
季红出了小花厅。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她脸色苍白地折了回来。
苗安素立刻打发了身边服侍的,问季红:“出了什么事”
季红道:“世子爷要把二爷分出去单过,国公爷正为这事找二爷商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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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分家
苗安素闻言心中一喜。
虽说她嫁进来的时候媒人就提宋翰是次子,会分家单过,可那到底只是说说而已,谁家的新媳妇进门就分家的
所以她虽然知道自己会被分过去,但却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早的分出去。
如果她不知道关于宋翰身世的传闻,没见识过宋墨对宋翰的冷淡,她肯定会觉得这是宋墨安不得自己的胞弟,心思狠毒,可现在,她却希望能越早分出去越好。至少宋翰不再在宋墨的眼前晃悠,宋墨对宋翰厌恶也就会少一点,她的处境也会安全一些。
苗安素忙低声道:“那国公爷是什么意思”
“还不知道。”
季红悄声道,“不过是小丫鬟们进去续茶的时候听了一耳朵。”
苗安素点头,沉思了半晌,道:“那我们先回去今天不是说哥哥的事的时候。”
要分家了,宋翰肯定有自己的计量,这个时候提她哥哥的事,不仅帮不上她哥哥,说不定还会引起宋翰的反感。
季红也明白,她虚扶着苗安素回了内室。
宋翰到了掌灯时分才回来。
苗安素亲自给服侍他梳洗更衣,沏了壶热茶,这才柔声道:“二爷,您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妾身让灶房里炖着鸽子汤,二爷要不要用点”
宋翰挥了挥手,去了书房。
苗安素气得直跺脚。
颐志堂那边,窦昭正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她一面给元哥儿做着肚兜,一面和宋墨说着话:“这么说,国公爷是不同意分家了”
宋墨喝了口茶,伸手夺过窦昭手中的针线。道:“天太晚了,仔细伤了眼睛。要做,明天再做。”
然后才道,“父亲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可这件事由不得他。我已经跟舅老爷商量过了,如果父亲最终咬紧牙关不同意分家,那就给宋翰谋个差事,把他支出去。我倒要看看,如果宋翰去了西北大营。父亲的嘴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硬”
窦昭讶然,道:“如果国公爷不同意分家,你要把宋翰弄到西北大营去”
那可是苦寒之地,很多人有命去没命回,而且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和被流放也差不多。
宋墨冷笑。
宋宜春却是勃然大怒。
他指着来游说的陆湛大声喝着“你给我滚出去”。
陆湛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一张脸红得仿佛能滴下血来。
他草草地给宋宜春行了个礼就匆匆离开了英国公府。
得到消息的窦昭忙嘱咐宋墨:“你快去追上陆家大伯。陆家大伯今日受辱,全是为了给你出头。”
“我知道。”
宋墨面色隐隐发青,凝声道,“这件事我会给湛表哥一个交待的。”
说完,换了个衣裳就出了府。
窦昭让人继续关注着樨香院的动静。
没想到劝宋宜春的却是宋翰。
“父亲,我知道您心痛我。可我是次子,本就应该分出去单过,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分出去的越早,外面的人就会越觉得宋墨心毒手辣,冷漠无情,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是个惹不得的人,更加不要说和他交往了。他在心里暗暗琢磨着,表情却十分的恭敬谦和,“而且就算我分出去了,难就不是父亲的儿子了说不定您到时候还可以两边住着,到处去散散心。”
如果父亲能常在他的府第里住,说不定还能让宋墨背上“不孝”的名声,那就更好了,“父亲不必为了我的事和哥哥置气,气坏了身体可怎么得了您现在年纪大了,我们做子女的只图着你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我们有什么事,也有个教导我们的人。您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
宋宜春听着面色微霁。
宋翰就笑道:“您看,我就在四条胡同那里置个宅子怎样又不需要很大,我回府看您也近,你有什么事我也好过来”
英国公府所在地是一条胡同,四条胡同和英国公府相隔三条胡同,近是近,可那边的房价不便宜,而且常常是有价无市,要在那里置个所谓的小宅子,也不是很容易的。
但宋翰这翻话却让宋宜春十分的动心。
自己如果不同意把宋翰分出去,宋墨肯定有办法把宋翰弄到西北大营去。而且宋墨因为是定国公的外甥,在军中素有声望,他既然要把宋翰弄到西北大营去,西北大营多半是有他的人。到时候他一句话递过去,宋翰是怎么死的自己都可能不知道,还不如像宋翰所说的那样,把宋翰分出去,就在附近置个宅子,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就把宋翰叫回来刺刺宋墨,让宋墨也别想安生
宋宜春想到这些,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叹道:“还是你孝顺宅子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会让人办妥的。你回去之后好好地跟你媳妇说,免得你岳父家以为是我们宋家安不得你们小俩口才把你们小俩口分出去的。”
这不是安不得他还是什么
父亲这么说,是担心在苗家人面前失了颜面吧
那苗家人算什么东西宋家的狗都比他们尊贵,犯得着怕他们吗
不过,他好歹还得了幢宅子,不算太吃亏。
可父亲想就这样让他搬出去,却是万万不能
宋翰在心里暗讽,面上却恭谨地请教宋宜春:“那您说,我怎么跟我岳父说搬家的事呢苗氏是御赐的婚事,刚刚进门,我们就分家,这您也知道,苗家是破落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就怕到时候他们家会来我们家闹事,让别人看笑话。”
宋宜春想到苗家竟然能连他的聘金也吞,不由对宋翰的话连连点头。
他沉思了良久,道:“要不这样,你就说按祖制,次子分家单过。只能分母亲的陪嫁和父亲的私心,英国公府公中的产业是不能动的,我想给你多分点财产,所以想趁机把你们先分出去。我想这个说辞苗家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宋翰听了心中暗喜,不动声色地应“是”,回去后却什么也没有和苗安素说,反而是叮嘱栖霞收拾东西:“过几天我们就要搬出去了。”
栖霞大吃一惊,连忙问出了什么事。
“你别管,收拾东西就是。”
宋翰懒得和她多说。
栖霞不敢再问。忙出去吩咐小丫鬟们清理箱笼,自己却在心里琢磨开来。
她虽是二爷屋里的人,可卖身契却是在英国公府的。二爷面善心苦,连把他当亲生儿子养大的蒋夫人都能下得了手,更不要说其他人了。她就是把心掏出来。忠心耿耿地服侍二爷一回,却未必能讨了什么好去。还不如趁着这机会求了夫人把她留在府里。反而她年纪也大了,到时候就算是随便配了府里的哪个小厮,也比从分出去的宋翰屋里嫁出去强啊
打定了主意,栖霞再也不坐不住了。
她低声向体己的小丫鬟交待了几句,抱了几件首饰,去了若朱那里。
而窦昭那边。她正和宋墨商量着栖霞等人的去处。
宋墨是从心底厌恶一切和宋翰有关的人和事,他有些不耐烦地道:“我们这又不是济慈院,凭什么把那些阿猫阿狗的都收进来,你趁早让他把他屋子里的那些牛鬼蛇神都一起带走了干净”
窦昭却道:“我想把栖霞几个留下来。”
宋墨挑了挑眉。
窦昭道:“你让宋翰搬出去。是不是准备从此就和宋翰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从前的种种事都就此算了”
“他想的美”宋墨厉声道,“我让他搬出去。不过是想和他划清介线,以后他出了什么事。不会连累到我们而已”
“既然如此,那栖霞几个还是留下来的好。”
窦昭笑道,“宋翰的事总有清算的一天,我们曾不怕那些流言蜚语,可有证人在手,总比凭空而说更让人信服些。”
宋墨沉思。
窦昭巧笑道:“我们不是要分家了吗正巧栖霞等人的年纪也大了,到了该放出去的年纪。我看不如就把栖霞等人配了人算了,至于宋翰那边,收苗氏做主,重新买了丫鬟婆子服侍,我想苗氏肯定是愿意的。而且这也是为宋翰积福,谁还能拦着不成”
宋墨微微地笑。
英国公府是窦昭主持中馈,这种丫鬟许配人的事,自然是由她做主的。哪些人放出去交给父亲,哪些人寻个好人家嫁了,哪些人配给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做媳妇,全凭窦昭作主。而像栖霞这种曾经近身服侍过宋翰的,配给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做媳妇,可谓是门当户对,最后体面不过了。
这女子嫁了人,相夫教子,也就安下心来了。
等到哪天要她们出面说说当年服侍宋翰的事,她们难道还会不顾丈夫女子的前程为宋翰隐瞒
宋墨颔首,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到,就依你的。”
窦昭抿了嘴笑。
宋墨还想打趣她两句,若朱求见。
他去了一旁练字。
若朱把一包首饰摊在了窦昭的面前,将栖霞想留在府里的事告诉了窦昭。
窦昭不禁失笑,道:“这可真是两好合一好了。栖霞的事我知道了,你只管回她就是了。”
若朱笑着退了下去,答应栖霞在窦昭面前帮她说情。
栖霞前前后后又送几件首饰过来答谢若朱,若朱都收下给窦昭过目。
窦昭将这些首饰都赏了若朱。
没几天,窦昭就召了府里的管事嬷嬷,道:“眼看着要过年了,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这次府里凡是年满十八岁的丫鬟都放出去,你们要是谁家的小子要娶媳妇的,就跟我说一声。”
英国公府顿时炸了锅。
、第四百五十五章 出府
窦昭就找了苗安素来商量:“二爷屋里的栖霞几个都是原来国公爷赏给二爷,你进门之前就服侍着二爷。我想你们过几天就要出府独立门庭了,不能如趁这个机会把栖霞几个也配了人,你们另行买了小丫鬟自己重新调\教,你看如何”
苗安素非常的意外。
她原以为窦昭是为了甘露等人的婚事才决定在年前放一批丫鬟出去的,没想到窦昭把主意打到了栖霞等人的头上。
窦昭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是尊从宋墨的意思寒碜宋翰呢还是打算让宋翰净身出府呢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宋翰贴身大丫鬟的婚事自己不能作主却由着窦昭指人,对宋翰来都如同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宋墨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自己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答应,肯定会得罪了宋翰。
不答应,窦昭目光炯炯地望着她,显然不会让她糊弄过去的。
她不由得苦笑,道:“大嫂,您有所不知,栖霞几个除了在我第一天进府的时候来给我请过安,就被二爷安排在了书房里当差,等闲我也不允许指使她们,您说,我怎么做这个主”
窦昭轻轻地用盖碗拂着茶盅里的浮叶,淡淡地道:“这就看你怎么想了。你要是答应了,我就来给你做这个主;你要是不答应,就当我没有说过的,让栖霞她们随着你出府好了。反正到时候栖霞几个的卖身契是要交给你们的,她们是留是走,全看你们了。”
苗安素听着心中大喜。
如果栖霞几个的卖身契交给了她,那就买卖由她了,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又何必这个时候得罪宋翰,非要让栖霞嫁人呢
可这喜悦刚刚在她的心中闪现,她就看见了窦昭嘴角若隐若现的讥讽。
仿佛一瓢冰水从头淋下,让她立刻冷静下来
。
别人家丫鬟婆子的卖身契自然是在主持中馈的女主人手里,可以宋翰的心性,他会把栖霞等人的卖身契交给自己保管吗如果栖霞等人的卖身契不在自己手里,就算她抬栖霞做了通房甚至是姨娘,她又用什么拿捏栖霞呢她把栖霞等人带在身边,岂不是养虎为患
想通了这些关节,苗安素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来。
“这件事。我全听嫂嫂的。”
她急急地道,掏了帕子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窦昭看着,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算苗氏聪明
知道栖霞就算是留下。宋翰也不可能把栖霞等人交给她来管束。
宋翰的疑心太重了,他不可能把手中的权利和任何人分享。
听若朱说,宋翰至今还没有把自己屋里的月例交给苗氏掌管。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栖霞等人留下来了。”
窦昭说着,端了茶。
苗安素起身告辞。
待走出了颐志堂。季红迫不及待地喊了声“二太太”,道:“要是二爷责怪起来”
苗安素咬了咬牙,道:“总比到府里全是二爷的人,我娘家来人了我连壶好酒都不能招待他们的好吧”
季红想想,不再说话。
而宋翰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气得直跳脚。
他指着苗安素的鼻子骂道:“你是头猪啊也不动脑筋想一想。栖霞是我们的人,你现在就这样把栖霞交给了嫂嫂处置,我们连个身边人都护不住。以后谁还敢跟着我们一条心啊你是不是想做个孤家寡人你也不怕被鬼吃了”
苗安素低着头,任宋翰骂,心里却嘀咕道:“栖霞是你的人,又不是我的人。护不住她,丢脸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等开了府,我再买几个小丫鬟进府亲自调\教,我看谁还敢给我脸色看好才是我的人好不好我的人,我自然会护着了,与你却是不相干的。”
她不由暗暗庆幸自己听了窦昭的话。
宋翰见她一声不吭,像个泥塑似的,气不打一处出,嚷了句“地沟里爬出来的就是地沟里爬出来的,上不了台面”,然后甩门而去。
苗安素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原来在他的眼里,自己就这样的一个人
她气得心角一抽一抽的,躺在了床上。
栖霞对窦昭却是感激涕零。
如果夫人不是叫了二太太去商量自己的去留,二爷肯定以为是自己想走,她说不定人还没有走就被二爷活活打死了。
现在二爷却把这笔账算在了二太太的头上,觉得要二太太执意不答应,夫人就算是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动他屋里的人。
二爷拿二太太没有办法,只好劝她主动留下来。
她耐心地等宋翰把话说完,这才柔声地道:“二爷,奴婢自升了大丫鬟之后就一直在您屋里服侍,奴婢一心一意地想学那些管事的嬷嬷,在您屋里做个体面人。可夫妻一体,二太太既然答应了夫人,奴婢就是不走,也在您屋里身份尴尬。您就让我走了吧”她说着,跪在了宋翰的面前,“这些年二爷待奴婢的好,奴婢时时刻刻地记在心上呢奴婢就是嫁了人,也一样是二爷奴婢,二爷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一声,奴婢依旧会如从前一样尽心尽力地为二爷办好的。”
宋翰难掩失望之色。
可更多的,却是对苗安素的憎恨。
都怪他太大意了。
他没有想到苗安素的心眼这么小。
就因为他没有让栖霞等人在她面前立规矩,她就容不下栖霞等人。
栖霞又不是他的通房,她凭什么要栖霞立规矩
念头一闪而过,宋翰眼睛发亮。
他拉住了栖霞的手道:“栖霞,要不你别嫁人了,服侍我吧”
栖霞吓了一大跳,忙道:“二爷万万不可如此若是前几日,没有出府的事。奴婢能服侍二爷,那是奴婢的祖坟上冒青烟,可现在夫人要奴婢出府,奴婢却跟了二爷,一个勾引爷们的罪名奴婢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的”她“咚咚咚”地给宋翰磕着头,希望宋翰能地在她服侍了他这么多年的份上放过她。
宋翰却被自己的这个念头迷住了。
如果栖霞背上了这样一个名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吧
刀不解刃,就能收拾了栖霞。
从前的那些事,也就会被掩埋在坟墓里了。
从此,连那些怀疑都没有了。
他兴奋的人直哆嗦。轻轻地抚着栖霞洁白如玉的面颊,低着头在她耳边道:“好栖霞,你放心。爷不会让你背上这么一个罪名的”
屋里顿时响起桌子倒地瓷盅摔碎的声音。
在隔壁做针线的彩云听了直皱眉。
这些小丫鬟,知道她们这些大丫鬟都要放出去了,越来越不规矩了,现在竟然闹出动静来。
要是让二爷知道了,又是一顿好打。
今天应该是栖霞值夜。难道她也认为自己马上就要放出去了,对那些小丫鬟也松懈起来
她有些不耐烦地掀了帘子,还没有开口喝斥,一张脸已变得雪白。
怎么会这样
栖霞和二爷
她唰地放下了帘子,一颗心跳得像擂鼓,拔腿就跑了出去。
栖霞怎么这么糊涂
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等事来。难道不想活了不
还好她没有叫喊。
如果把管事的嬷嬷引了过来,什么也没说,恐怕就是一顿乱棍。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慌慌张张地停住了脚步。
她都听到了动静,难保别人不会听到动静。她要不要帮着栖霞在外面守一会
彩云手指绞成了麻花。
最后她还是去了樨香院。
彩云也在出府的名单之例,她实在不想再节外生枝。
这件事,她就当不知道吧
全身的栖霞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宋翰慢条斯理地穿着衣裳。手慢慢地攥成了拳。
宋翰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他坐在床边。和栖霞搭了床被子,温柔地笑道:“你别怕,我这就去跟我嫂嫂说去她是最心慈不过的人了,定会成会我们的。”
说完,站起身来扬长而去。
栖霞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她慢慢地爬了起来,就这样走到了屏风后面,就着桶里的冷水,开始洗身子。
走出书房的宋翰却是满面春风。
他吩咐苗安素:“你去跟嫂嫂说,栖霞已经是我的人了,她跟着我们一起出府”
苗安素手里的茶盅“哐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茶叶溅了她一身。
“你说什么”苗安素嘴角打着颤,“栖霞她”
“就刚才。”
宋翰毫不在乎地道,“你去看看她,然后赏几匹料子给她做身新衣裳,带去跟嫂嫂请个安,免得嫂嫂误会,把她指了人,那就不好看了。”
说完,他神色畅快地喝了口茶,出了内室。
苗安素半晌才回过神来。
宋翰这是要干什么
想和宋墨对着来吗
他也不看看自己凭什么和宋墨对着来
苗安素牙齿咬得吱吱直响,吩咐季红:“叫上几个粗使的婆子,把栖霞架到夫人那里去。”
季红一愣,道:“这不大好吧”
苗安素冷笑:“自作孽,不可活。难道还让我跟他们兜着他敢得罪世子爷,我可不敢。”
季红应声而去。
正在哄着元哥儿睡觉的窦昭听到一阵喧闹声,她还没有起身,元哥儿却一骨碌地睁开了眼睛,冲着声音的方向咦呀直叫。
窦昭忍俊不禁,起身抱了儿子:“小机灵鬼,耳朵这么尖。”
元哥儿冲着母亲咧着嘴傻笑。
窦昭就问身边的丫鬟:“怎么一回事”
、第四百五十六章 投奔
当值的小丫鬟是拂叶。
她稳稳妥妥地行了个福礼,沉稳地笑道:“夫人,我出去看看。”
窦昭点头。
拂叶脚步轻盈出了内室。
不过几息的功夫,她就折了回来。
“夫人。”
她凑在窦昭的耳边,轻声地将苗安素绑了栖霞的事告诉了窦昭。
窦昭听着直皱眉。
这个苗安素,搞什么鬼
就算栖霞犯了什么错,也用不着这样大张旗鼓的闹得人尽皆知。
念头闪过,她心中一动。
难道苗安素的本意就是想让大家都下不了台不成
她吩咐拂叶:“把看热闹的都打发了,让二太太带了栖霞进来。”
拂叶应声而去。
甘露进来帮窦昭换衣服。
元哥儿手舞足蹈,要母亲抱。
窦昭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点头儿子的额头道:“你爹那么沉闷的性子,你怎么就看见热闹就往上凑呢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屋里服侍的都抿了嘴笑。
窦昭把元哥儿交给了乳娘,去了厅堂。
苗安素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站在屋子的中央,几个粗使的婆子压着栖霞头,跪在苗安素的脚步。
窦昭注意到栖霞的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刚洗过了似的。
如今已进了十月,怕头了冷,大家早就不洗头发了。
她不动声色地在大厅太师椅上坐定,不待苗安素开口,已开口训斥甘露:“二太太初来乍到,不知道厅堂不是随意能进的,你在我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难道也不知道”
甘露忙跪下来请罪。
苗安素的一张脸已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忙道:“这件事不怪甘露姑娘,是我不知道规矩。”
说着,已朝着几个粗使婆子使着眼色,“你们还不快退下去。”
几个婆子慌慌张张地退了下去。
窦昭这才道:“出了什么事竟然如此的沉不住气。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也不请苗安素坐下。
苗安素不安地挪了挪脚,看了甘露一眼。
甘露机敏地带着丫鬟婆子退了下去。
苗安素这才愤愤不平地讲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窦昭,并道:“您说这是个什么事她二爷身边的老人了,有这样的事跟我说一声就是了,却要硬往爷们身边凑,您让我这个做太太的面子往哪里搁。我一气之下,也就顾不得许多了,让人把她绑了。到嫂嫂面前来评个理。嫂嫂这么一说,我这才惊觉自己做事太鲁莽”
窦昭大吃一惊,却不相信栖霞勾引宋翰。
如果栖霞有这个意思,当初又何况拿了自己辛辛苦苦赞下来的私房钱来求若朱。
她目光如炬地盯着栖霞,想从栖霞的神色间看出点什么来。
栖霞却低着头,一动不动,仿若泥塑。
窦昭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栖霞,你抬起头来。”
栖霞抬起头来。
如玉的面孔已满是泪水。
苗安素很是意外。
窦昭已问栖霞:“你可知错”
栖霞满心不甘,可她更知道。自己的辩解只会让自己的处境变是更艰难,甚至有可能连累家里人。
她恭恭敬敬地给窦昭磕了三个头。低声道:“奴婢知错了”
窦昭颔首,道:“既是如此,留你在府里就不太合适了。我让甘露陪着你去把自己的东西收一收,下午你就跟着人牙人出府吧”
“是”栖霞应着,一面给窦昭磕着头,一面泪如雨水般地落了下来。
听到动静的甘露进来扶着她退了下去。
苗安素有些发愣。
快刀斩乱麻,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很多事没有问呢
苗安素朝窦昭望去。
只见窦昭正满脸平静地喝着茶。
她欲言又止。
窦昭也不点破她那点小心思,笑道:“你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了我来处置,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听说国公爷送了个宅子给你们,粉饰宅子,收拾箱笼,重新张罗丫鬟婆子,想必你也很忙,我就不留你了。”
说着,端起了茶盅。
苗安素讪讪然地走了。
窦昭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回了内室。
等宋翰知道栖霞被苗安素交给了窦昭的时候,栖霞已被人牙子领走了。
宋翰气得脸色铁青,差点一巴掌扇在了苗安素的脸上。
他揪苗安素的衣领问:“那人牙子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牙行的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栖霞除了随身的衣服首饰还带了些什么东西走”
瞧那光景,竟然是要追上去的模样。
苗安素大恨,敷衍他道:“我也不知道。人牙子是大嫂叫的,人也是从颐志堂领走的”
宋翰推开了苗安素,转身就离开了内室。
苗安素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地。
她冲着宋翰远去的方向“呸”了一口,只觉得心里十分的难受。
而此时神色木然的栖霞突然发现马车停了下来。
她不由撩帘朝外望。
暮合四野,周围全是密密的树林,显得十分荒芜。
她要被灭口了吗
栖霞心里一片灰烬。
车帘被掀了起来,露出人牙子一张憨厚的面孔:“栖霞姑娘,这位是夫人身边的崔大管事。夫人知道你受了委屈,可府有府规,不处置你,又难以服众。所以夫人把你卖给了这位崔大管事。你以后就跟着这位崔大管事好了。”
栖霞的眼泪像泉似的涌了出来。
她甚至没有看清楚崔大管事的面孔,就这样挽着个包袱跟着崔大管事走了。
宋翰花了很大的力气都没有查清楚栖霞的去向。
他越发
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在家里又急又气地转悠了两天之后,他去了颐志堂。
谁知道窦昭却不在家。
而且元哥儿和真定的那帮人也不在。
他很是奇怪,颐志堂的人:“嫂嫂去了哪里”
颐志堂的人笑道:“夫人和大爷跟着世子爷一起出去了,小的怎么知道夫人和世子爷去了哪里”
大爷这个词像针尖似的刺痛了他。
他寒着脸回了屋,心里却不停地琢磨,宋墨带着窦昭和元哥儿去了哪里呢马上他们就要分家了,难去了陆家或者是去了窦家
这两家一个是老舅爷。一个是少舅爷,分家的时候都是要当见证人的。
宋翰住不住了,他先去了陆家。
宋墨和窦昭并不在。
他又去了窦家。
连窦世英也不在家。
他们去了哪里呢
宋翰站在静安寺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香客,无措而茫然。
而宋墨和窦世英几个却就在静安寺胡同背面的后寺胡同。
宋墨在后寺胡同买了个两进的小宅子,把崔姨奶奶从真定接了过来。
窦昭正和崔姨奶奶抱头痛哭呢
坐在堂屋里的宋墨和窦世英直摇头,而元哥儿见母亲哭了起来,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崔姨奶奶忙推开窦昭擦着眼泪:“你看你。把我们的宝贝元哥儿都惹得哭了起来。”
窦昭红着眼睛抿了嘴笑,眼泪却再一次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崔姨奶奶就抱了元哥儿哄他,一边哄,一面和窦昭说着话:“世子爷常让人给我送信,把你的事都说给我听,你怀孕生子,我也都知道。本来你生了元哥儿我就想来看你的,可世子爷非要我等元哥儿做了百日礼才来。我知道,他是怕孩子满月礼、百日礼宾客盈门,我被人怠慢了。这孩子。真是有心。寿姑,你可嫁了个好姑爷。你要好好地待他才是。”
窦昭哭着点头,道:“您这次来,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
崔姨奶奶笑道,“世子爷说得对,只要这骨肉团圆,哪里都是故乡。我以后就在这里住下了。你要是想我了,就抱着孩子来看看我。”
而且这里离静安寺胡同很近。父亲想来看祖母了,也能随时来看看。
窦昭不住地点头。
崔姨奶奶就夸元哥儿:“这孩子,长得壮实。就像你小时候一样。”
我小时候有这壮实吗
窦昭破涕为笑。
窦世英听着叹了口气,对宋墨道:“你有心了我看见后院还有块菜地”
宋墨谦逊道:“没什么原是个花坛,我看也没种什么好花,就擅自作主改成了菜地。”
窦世英很是感慨。
跟过来的武夷跑了进来,他低声道:“世子爷,史川史大人请您到醉仙楼吃酒。”
说着,拿了张拜帖出来。
宋墨刚想说不出去,窦世英已道:“你有事就忙你的去,这边有我陪着寿姑和崔姨奶奶,不会有什么事的。”
又提醒他,“史川可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皇上最忌讳他和人交往,他找你喝酒,肯定是有要紧的事。”
多半是为了邵文极之死。
宋墨知道,筷子的事瞒不过邵文极。
不过,他明明知道陈嘉是他的人还递给邵文极一把小刃,邵文极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宋墨想了想,道:“我去看看他找我干什么您让寿姑等我一会,到时候我来接他们母子回家。”
正好给时间让窦昭和崔姨奶奶说说话。
窦世英送了宋墨出门。
宋墨去了醉仙楼。
史川四十来岁,中等个人,皮肤微黑,是那种属于丢在人群里就找不着的人。
宋墨见到他的时候不收想到了陈嘉。
难道干锦衣卫干得好的人都得这副长相
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面的。
宋墨笑着和史川寒暄着,分宾主坐下。
菜很快就上来了。
史川的话题就从菜系开始,最后说到了陈嘉,道:“十分的能干,镇抚司有了他,办起事都顺畅多了,不亏是世子爷器重的人。所以我想再给他加加担心,调他到锦衣卫衙门任同知,管着锦衣卫的内务。”
兄弟姐妹们,送上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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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 明升
镇抚司,是锦衣卫的核心部门。锦衣卫同知虽然管着锦衣卫的内务,可管内务的能和管刑名的一样吗
宋墨微微地笑,道:“锦衣卫的同知,好像和镇抚司的镇抚一样,都是正四品吧”
史川早知道宋墨没这么容易答应,闻言笑道:“镇抚司这几年在陈赞之手里倒也平平安安没有出什么事,我正思导着要不要给他请个世袭的百户,以表彰他这几年功劳。”
世袭的百户
史川为了把锦衣卫掌握在自己手里,可真舍得下本钱啊
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
宋墨笑道举起了杯:“陈赞之有史大人这样的上司可真是他的福气啊”
史川呵呵地笑,举起杯来和宋墨轻轻地碰了一下。
这件事,就这样办妥了。
可史川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
宋砚堂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又到底知道了多少
他望着笑容优雅而雍容的宋墨,心里没底。
而寺后胡同的崔姨奶奶的落脚处,元哥儿已经睡了,窦昭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儿子,耳朵却支了起来,全神贯注地听着堂屋里的动静。
父亲窦世英的声音很是苦涩:“您老又何必如此静安寺胡同那边那么大,王氏又常住娘家,您去了,内院正好有个当家作主的人。您住在这里,让砚堂怎么想我让家里的亲戚朋友怎么看待”
祖母的声音却依如从前一样的轻快:“你这个人,就是喜欢那些虚名砚堂是我们家的孙姑爷,他孝敬我,我为什么要拿捏何况这宅子布置的深得我心,我很喜欢住在这里。搬去你那里住,逢年过年的,老五、老六家的过来看望你,是来给我请安还是不来给我请安呢他们如果都位高权重,我也不为难他们。我住在这里。彼此装作不知道的,大家都安生,何乐而不为你不要简单的事弄复杂了,这样挺好。你也不用说什么了,我已经决定了,就住在这里。”
“这”窦世英喃喃地道,还想劝说劝祖母。
窦昭却松了口气。
宋砚堂之所以待元哥儿做了百日礼才接祖母到京都,也是不想她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却只能受五太太六太太半礼,被有慢怠。如今这样很好,她老人家清清静静地坐在这里,里里外外服侍的都是自己人,槐树胡同和猫儿胡同就装不知道她老人家来了京都,他们不用来行礼,祖母也不用还礼,彼此都自在。
窦昭就把元哥儿交给了乳娘看着,自己撩帘出了内室。
“父亲,我们都知道您孝顺。”
她劝着窦世英,“不过崔姨奶奶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您就让她老人家按照自己的喜好过日子吧”
祖母不停地点头,笑道:“还是寿姑知道我”
窦世英不好再坚持,讪然地道:“那您缺些什么,要买些什么,就让红姑去跟我说一声。”
说完,朝服侍祖母一同进京的红姑点了点头。
红姑忙曲膝福了福,恭敬地道着:“七老爷您放心。我会好好服侍崔姨奶奶的。”
祖母则挥了挥手,笑道:“好了,你们也不要净说这些乱七八糟了。我既进了京,以后说话的时候还多着呢我听灶上的婆子说砚堂特意让人从南边运了一篓子螃蟹过来,寿姑吃不得,我这几年也不大用这寒性的东西了,倒你从小喜欢吃这些,我让红姑去寻了坛花雕,你今天就在这时用晚膳吧”
窦世英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他没想到祖母知道他的饮食习惯他以为,她只是生了他的那个人
一时间,他的眼角有些湿润。
他忙低下头,轻轻地应了声“是”。
红姑立刻吩咐摆饭。
很快,堂屋的八仙桌上满满都是碗碟。
灶上的婆子讨好地道:“这是脆皮乳鸽,世子爷特意吩咐给老安人做的;这是卤肘子,世子爷说了,老安人年纪大了,得少吃甜的,得多用些好克化的,奴婢就做了这道菜,老安人您尝尝合不合口味;这是清蒸双蔬,奴婢摆了个太极模样,祝老安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祖母和窦昭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祖母更是道:“我这又不是过寿,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灶上的婆子脸涨得通红,忙跪了下去,道:“奴婢没读过书,不知道说话,老安人息怒”
祖母笑道:“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快起来”然后吩咐去扶灶上婆子的红姑,“赏她一个封红。”
又道,“你今天辛苦了,下去吃饭吧这里不用你服侍了。”
灶上的婆子见祖母是个好说话的,欢天喜地接了封红,朝着祖母谢了又谢,这才退了下去。
窦世英低下头,决定不再提让生母搬去静安寺胡同的事了。
静安寺胡同的仆妇,怎么会如此巴结她
谁过日子不想个舒心和欢畅,既然她喜欢,就这样吧
窦世英默默地吃饭。
窦昭却让人又赏了两个上等的封红给了那灶上的婆子,并让甘露代话:“服侍好了老安人,另有赏赐。”
窦世英出手更大方。
十两银子
惹得宅子里其他的仆妇又是羡慕又是妒忌,逮到个机会就往祖母身边窜,逗得祖母每天笑容满面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晚宋墨接了窦昭和孩子回府后,窦昭不顾宋墨正在更衣,从他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抱得很紧,宋墨被勒得都有点喘不过气来,心里也隐隐有点明白,窦昭被自己的举动感动了。
他颇有些得意,又有种莫名的满足,轻轻地抚了抚她羊脂玉般白皙嫩滑的手背,笑道:“你喜欢就好”
“很喜欢”窦昭靠在他的肩头,狠狠地去吻他的脖子。
宋墨倒吸了口冷气,身体顿时沸腾起来。
窦昭轻笑,手灵活巧地钻进了他的衣襟里。
“寿姑”宋墨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几分嘶哑。
孩子满月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可每次窦昭不是惦记着孩子,就是怕乳汁溢出来,有些兴趣乏客满,弄得他也总是不能尽兴。
上一世,窦昭并没有自己哺乳孩子,所以并不知道亲自哺乳孩子还有这样的麻烦,但宋墨的隐忍她却能体会得到,祖母的倒来。让她的情绪骤然间爆发出来。
她沿着他的脖颈一路向下。
手也没有闲着。
宋墨哪里还忍得往,转身就把她抱了起来,大步地朝床走去
甘露等人在外面守了大半宿,屋里还没有歇下。
若彤实在是挺不住了,坐在太师轻手轻脚地在厅堂里走来走去。
甘露道:“你下去歇了吧这里留我和两个小丫鬟就行了。明天一早你记得带两个手脚麻利的丫鬟把夫人屋里的被褥都整理干净就是了。”
通常这个时候,窦昭屋里的东西是不会交给浆洗房的。
甘露是她们的师傅,平时很照顾她们,是个很好的人。若彤也就不和他客气,去屋里歇了。
甘露就坐在厅堂里打络子,心里却想着窦昭在回来的马车上和她说得话:“一家是英国公府的外院三等管事。和你一样大,只有个妹妹。已经说了亲,这两年就要嫁了;另一家是世子缎绸铺子里的二掌柜,读过几年书,十二岁就在铺子里当学徒,据说人挺不错的。再就是张富贵家的长子,比你小两岁,如今跟着他父亲跑腿。我瞧着那孩子比他父亲长得可端正多了,行事也比他父亲沉稳,又是知根知底的。这才把他也列了进来你想想,看哪家合适”
哪家合适
她也不知道。
素心姐姐和素兰嫁了人,过得都挺不错的。
她觉得自己像他们一个样就行了。
至于哪家合适,还是让夫人拿主意吧
她信得过夫人
想到这里,她脸上火辣辣地烧,不由地仔细地聆听着内室的动静。
隐约有窦昭笑声传过来,十分的欢快,还带着些许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甘露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夫人这样,过得可真好
她低下头,继续打着络子。
陈嘉却十分的惊恐不安。
快下衙的时候,史川突然把他叫去了锦衣卫衙门,开始是长篇大论地嘉奖了他一番,然后告诉他,从明天开始,他就擢升锦衣卫同知了,他的差事,由锦衣卫千户柳愚接手,让他这两天就和柳愚差事交割了。
这是赤\裸\裸的明升暗降
谁都知道他是宋墨的人,柳愚是史川的心腹。
这是宋墨因为蒋琰的事对他的惩罚呢还是自己无意间卷入了邵文极的事里被史川忌惮呢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面对像宋墨和史川这样的重量极人物,他都只是一只蝼蚁。
自己该怎么办呢
他在屋里走来走去。
虎子在旁边看着,不由咬了咬唇。
第二天他借口头痛,没有随陈嘉去镇抚司衙门。
但等陈嘉前脚出门,他后脚就去了英国公府找段公义。
段公义和陈嘉走得比较近,自然认识虎子。
听虎子说他奉了陈嘉之命来见蒋琰,也没有多想,让人带信给了映红。
可虎子当着映红
却什么也不说,非要见蒋琰不可。
映红知道蒋琰托了陈喜打听黎亮的消息,不敢阻拦,去禀了蒋琰。
蒋琰听了十分的惊讶。
她很快就见了虎子。
姐妹兄弟们,送上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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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又到了星期一,大家是不是也很忙
、第四百五十八章 暗降
没有经过陈嘉的同意就来找蒋琰,虎子看见蒋琰的时候目光不免有些闪烁。
他期期艾艾地道:“蒋小姐,我们家大人昨天刚得了信,擢了锦衣卫的同知。”
“那很好啊”蒋琰闻言不由得喜上眉梢,“能从镇抚司调到锦衣卫衙门,不用和那些犯人打交道了,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
虎子闻言欲哭无泪。
蒋琰一愣,道:“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虎子立刻换了副哭丧的面孔,道:“蒋小姐,您想想,锦衣卫什么衙门最重要当然是镇抚司了。可我们家大人干得好好的,却无声无息地说调走就调走了,您说,这里面怎么会没有蹊跷啊”
蒋琰脸色一白,想到一个可能。
她欲言又止。
虎子毕竟是陈嘉的随从,她怎么能当着虎子的面说自家的哥哥
蒋琰沉默良久,道:“那,我能帮陈大人些什么”
她声细如绳,显得很是柔弱。
虎子不安地挪了挪脚,喃喃地道:“我就是想让蒋小姐帮忙,给世子爷打声招呼,别让我们家大人像从前似的,被同僚们排挤那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我知道了。”
蒋琰点头,心里却非常的茫然。
如果陈嘉真的是受了自己的牵连,哥哥知道陈嘉派了人来向自己求情,会不会更加愤怒呢
可她也不能看着陈嘉就这样受不白之冤啊
她坐立不安,在家里想了半天,想到了蒋骊珠。
十二姐那么聪明,她肯定知道该怎么办
她急急地去了窦昭那里,说想去蒋骊珠家里串门。
窦昭既然留心了蒋琰和陈嘉,虎子上门的事怎么瞒得过她。
她对陈嘉有些失望,见蒋琰一副想和蒋骊珠说说心里话的模样,想着蒋骊珠遇事沉稳大方,细心体贴。觉得蒋琰遇事能找她倾诉也是件好事,遂什么也不问,笑着让嬷嬷们准备蒋琰出行的事。
吴家接到了贴子,为了给蒋骊珠做面子,十分的重要,蒋琰到后,不仅蒋家的太婆婆打赏了蒋琰一根金簪,蒋骊珠的婆婆也给了一个二两银子的封红。弄得蒋琰满脸通红,看蒋骊珠的目光满是歉意。
蒋骊珠安慰她:“你要是心中不安,吴家以后有什么事,你记得来随个礼就行了。”
这一点蒋琰还是做得到的。
“一定,一定”她松了口气,和蒋骊珠躲在屋里说陈嘉的事。
蒋骊珠讶然。
她没有想到窦昭在蒋琰面前提也没提陈嘉的事,而且还对陈嘉明升暗降,可见宋墨和窦昭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
蒋骊珠不由暗暗地叹了口气,她先表扬蒋琰:“还好你没有贸贸然地跑去求表哥,不然以表哥的脾气。定会以为是那陈嘉不甘心,利用你出面说项。到时候陈嘉可就不是调到锦衣卫做同知那简单了,有可能被调到下面卫所做个百户千户都有可能。”
又道,“表哥和表嫂都不是那心胸狭窄之人,他们既然惩戒了陈嘉,陈嘉只要不再犯错,就不会再摆布他的,你只管放心陈大人是个有能力的。过几年,等这波风声过去了,陈大人的仕途也就会明朗了。”
蒋琰听着落下泪来。道:“毕竟是我连累了他我听人说,这做官最讲资历的,他坐了这几年冷板凳,这资历也就比不得别人,以后升职多半会受牵连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问舅舅的事,我倒安心了,却害了陈大人”
蒋骊珠忙掏出帕子来给她擦眼泪,劝道:“你以后不再见陈大人就是了。”
蒋琰连连点头,但心里始张像有根刺似的,让她不舒服。
她在吴家勉强待了半天,就打道回府了。
锦衣卫里的人都觉得陈嘉这是在给柳愚挪位子,又暗暗猜测陈嘉是不是得罪了宋墨,待他的态度从以前的巴结奉承渐渐转为观望试探,让陈嘉心烦不已,倒是柳愚,隐隐知道些内情,待陈嘉却十分的尊敬,两人的很顺利地办完了交割,柳愚又在醉仙楼设宴给陈嘉送行,史川又派了心腹亲自接了陈嘉到锦衣卫的衙门上任,锦衣卫的人见了这才知道陈嘉背后依旧有人撑着,纷纷给他接风,迎来送往的闹了四五天才消停,陈嘉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虎子去找蒋琰的事。
他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
蒋琰可是藏不住一句话的,虎子这去一闹,她还不去找宋墨去说情,宋墨见他指使得动蒋琰,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他拿起板子就给了虎子一顿好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拿主意了竟然敢背着我去找蒋小姐英国公府那也是你随便能进出的我不教训教训你,你还不知道要闯下什么大祸来呢”
虎子咬着牙不求饶,道:“要不是蒋小姐,大人能沦落到被赶出镇抚司的地步吗”
“你还嘴硬”陈嘉又多打了虎子二十板,“没有世了爷,我能进镇抚司吗如今不过是受了点委屈就受不了,嚷得到处都是,这是做大事的人吗你是不是想让我在锦衣卫同知的位置上坐到死啊”
虎子这才后悔了。
陈嘉下决心要收收虎子的性子,把人丢在院子里不管他,自己换了衣裳出门,去了英国公府。
他不好直接拜见蒋琰,借口有黎亮的事跟蒋琰说,让段公义帮他传了个话。
蒋琰听了蒋骊珠的话,觉得非常的道理,正想找个机会劝劝陈嘉,让他安心在衙门里当差。听说陈嘉要见她,她立刻在小花厅里见了陈嘉。
陈嘉见面就急切地问蒋琰:“我的事,你可向世子爷求情了”
蒋琰不免讪讪然,心虚地道:“还,还没有”
陈嘉如释重负,忙道:“那就好,那就好”
蒋琰奇道:“你不让我服着跟哥哥说项吗”
“不是,不是。”
陈嘉忙道,“这全是虎子自作主张。”
他把前因后果说一遍。
蒋琰就拿了蒋骊珠的话劝他:“我哥哥不是那不问盯着人不放的人。等过些日子就没事了。”
宋砚堂不是那“盯着别人不放的人”那还有谁敢称得上是“盯着别人不放的人”
陈嘉听了只好笑,可当着蒋琰的面却不好流露丝毫,怕蒋琰追问起来不好交待,索性随着她笑着称“是”,把此行的来意告诉她:“外面的事复杂的很,不要说你一个内宅妇人了,就是我这样常在官场里混的人遇事也要在脑子里多转两道才敢开口,你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千万不要插手了,知道了吗”
蒋琰愕然。
陈嘉想着她像白纸似的,自己的这番话只怕说服不了他,想了想,道:“我这次虽然失去了锦衣卫镇抚司镇抚之职,却得了个世袭的百户作补偿,这可能是世子爷和史大人背后调协的结果,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受了世子爷的什么惩戒。虎子不懂事,乱嚷嚷。你别听他胡说八道的。”
随后庆幸道,“还好你这次没有立刻去找世子爷求情。不然可就闹出大笑话来了。”
一席话把蒋琰说的脸色通红。
想着自己竟然误会陈嘉是被自己连累了,陈嘉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笑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她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羞愧地低声说了句“知道了”,转身就要走。
陈嘉看着她神色不对,心里一急,就叫住了蒋琰。可等蒋琰温顺地停下脚步。低着头等他开口的时候,他望着蒋琰乌黑亮泽的青丝,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但不说什么,更不合适,只好慌乱无章地道:“是不是我的话说得太重了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你有时候就是心思太重了,什么事都闷在心里,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越是一个人自己琢磨,就越容易把事情往坏处想,事情没发生,倒先把自己吓着了。我也知道你在这个家里不自在,我看吴大奶奶倒是个爽快的,你要是有什么事,不妨和她多商量”他说着,心里有些不自在起来,自己原本是想着以后恐怕现也见不到蒋琰了,趁着这次见面,就好好地给她打打气,她以后遇事胆子也大一些的,可他这话里话外的味道却全变了,变成了批评她了,她原本就脸皮薄,这下子只怕要伤心的掉金豆豆了,又忙把话题给拉了回来,道,“不过你这次做得很好,没有立马就去找世子爷,这件事我还是刚知道,当时我还在想,这下可完了,世子爷十之八九会误会了,没想到你这么冷静,还没有跟世子爷说,倒是我急吼吼的跑过来,显得有点可笑了”
可没等他的话说话,安静地站在那里的蒋琰突然一转身,跑了。
陈嘉傻了眼。
忙追了上去。
可刚出院子门,就被段公义给拦住了:“赞之,我给你报这个信,是因为夫人同意了的,你要是这样贸贸失失地闯进了内院,可有失君子之道。”
陈嘉急得额头冒汗,但也冷静下来。
是啊
自己再不能和蒋琰纠缠不清了。
要是让宋墨或是窦昭知道了,不是事也成了个事了
念头闪过,他心里一慌,忙拉了段公义的衣袖道:“段大哥,你刚才说什么我见蒋姑娘,是夫人同意了的”
段公义颔首。
陈嘉只觉得脚底一滑,差点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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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馅饼
段公义一把扶住了陈嘉,似笑非笑地道:“陈大人,您看您既然来了英国公府,是不是给夫人去问个安啊”
陈嘉身子有点发软。
他自幼丧父,母亲性子软弱,小时候在族中受尽了欺辱,长大后又苦苦挣扎,却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害怕过。他不由勉强露出一个笑脸,硬着头皮道:“自然是要去给夫人问个安的。”
段公义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道:“请陈大人随我来”
陈嘉忐忑不安地跟在了段公义的身后。
蒋琰却是低着头,一股脑儿地往碧水轩去。
她羞愤难当,都不知道怎样面对陈嘉好。
若不是她胆小怕事,又怎么会去找蒋骊珠商量若她不找蒋骊珠商量,她又怎么会按兵不动陈嘉却说她比从前懂事多了她怎么当得起他这样的夸奖
要不是蒋骊珠,她恐怕就坏了他的大事了
蒋骊珠,真的是很好。
不仅漂亮,而且还有头脑。
而且待人也很真诚。
像她嫂嫂似的。
所以哥哥非常的尊重嫂嫂。
吴家也很尊重蒋骊珠。
她如果能有蒋骊珠一半好,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她何尝不想做个让人喜欢的女子,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像嫂嫂或是蒋骊珠那样
蒋琰把自己关在了内室。
映红吓得脸色发白,忙叫了自己心腹的小丫鬟去给窦昭报信,自己早在内室的门外。
颐志堂正房的厅堂,窦昭坐在罗汉床上,笑盈盈地请陈嘉坐下,吩咐小丫鬟把前几日宫里赏的水晶梨和福建的桔子都装些进来,并对陈嘉道:“虽说是贡品。可未必就比外面得好,你且将就着尝尝”
陈嘉在英国公府经营了一年多,可从来不曾得过到杯茶。
如今不仅得了个座,还有瓜果茶点招待。
不知怎地,陈嘉就想到了那狱里的犯人,临行前狱卒们都会客客气气地让他们吃饱吃好了好上路
他背心里全是汗。
谁知道窦昭什么也没有问,说了说京都的天气,说了说这些日子的菜价,就端了茶。
陈嘉战战兢兢地进去,又摸头不知脑地出来。心里却越发的惶恐起来。
他想给蒋琰带个信,让她小心点,又没有传话的人。更怕自己弄巧成拙,让蒋琰的处境更艰难,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连怎么从英国公府出来的都记不清了。
而窦昭送走了陈嘉之后,仔细地问过段公义陈嘉和蒋琰都说了些什么之后。不由地暗暗点头。待到晚上宋墨回来,她就提了陈嘉的事。
宋墨还没有等窦昭说完就跳了起来:“他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阿琰岂是他能觊觎的他是不是看我这些日子抬举他,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趁早跟他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窦昭就知道会这样。
宋墨在蒋琰面前是长兄为父,而全下的父母都有个通病,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天底下最可爱。最听话,最乖巧的孩子,纵然有什么不好。那也是受别人的影响。
她不作声,静静地坐在那里做针线。
宋墨讪讪然挨着她坐下,柔声道:“我不是在怨你。我知道你治家向来严厉。我只是在气陈嘉简直是不知所谓嘛”
窦昭想了想,问宋墨:“你和我成亲可曾后悔过”
宋墨瞪着眼睛,道:“当然不曾后悔。”
“可外面的人都觉得我配不上你。”
窦昭道。“可见俩口子过日子,如穿鞋。合适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我们又不需要琰妹妹锦上添花,又不需要她帮扶一把,你又何那么看重对方的出身门第呢”
宋墨何尝不知,可陈嘉在
他心里就是一把好使的刀,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做他的妹夫呢
窦昭能理解宋墨的感受,她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是不能接受陈嘉。因而她也不逼他,笑着打了水服侍宋墨洗漱更衣。
宋墨默默地任由窦昭摆弄着。
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爬了起来,用手肘拐醒了窦昭,道:“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人不行。”
窦昭睡得正香,闻言打了迷迷糊糊地道:“你爹还看我像悍妇呢你不同意,琰妹妹觉得好,你能怎样”说完,翻个身又去睡去。
宋墨一个激灵,再也睡不着了,他趴在窦昭的耳边喊着“寿姑”:“你别睡了,阿琰觉得陈嘉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硬是把窦昭给闹醒了。
窦昭想着的正也睡不着了,索性披衣坐了起来,把前因后果都跟宋墨说了一遍。
宋墨听了半晌无语。
窦昭就劝他:“这日子得自己过,你就是再不喜欢陈嘉,可琰妹妹和他在一起觉得自在,我们就由着她吧她小小年纪,却把另人一辈子受的苦都受完了,你就不要再强求他了。”
然后又讲了前世她曾经听到过的一个故事,“因在庙会的时候见过一面,惊为天人,不顾那女子只是个小户人家出身,非娶了回去。结果那女子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好,日子过得战战兢兢,没两年就去了。老祖宗讲求门当户对,不是没有道理的。琰妹妹从小在市井长大,你非要她嫁到哪个大户人家去做宗妇,也要她拿得起才行啊”
宋墨沉默了好一会,道:“你说的是宣宁侯郭海青的侄儿吧”
“咦”窦昭惊道,“你怎么知道”
宋墨笑道:“我还要问你怎么知道的呢郭海青的那个侄媳妇才去世没两个月。”
窦昭就有些出神。
前世,她曾帮着郭夫人去治丧,这世,她和郭夫人却始终形同陌路。
她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
宋墨就搂着窦昭亲了亲她的面颊,道:“我搂着你,你在我怀里睡会”
窦昭就顺势搂了宋墨的腰。
屋里子静悄悄。灯芯爆出噼里啪啦地灯花。
宋墨沉声道:“反正,我觉得陈嘉不合适。”
窦昭不由失笑,道:“我和你打个赌吧你做出一副要惩治陈嘉的样子,如果琰妹妹立刻就赶来给陈嘉求情,琰妹妹的亲事就听我的。如果琰妹妹过了片刻才来,她的亲事就由你做主。你觉得如何”
宋墨有些犹豫。
窦昭笑道:“可见你心里也知道琰妹妹和陈嘉合适”
“没有这回事。”
宋墨不承认,道,“打赌就打赌”
窦昭抿了嘴笑。
宋墨别过脸去。
窦昭低声地笑了起来。
真是别扭
明明心里已经认同了,嘴却紧像蚌壳,丝毫不露。
她抬起头。吻上了宋墨的唇
第二天早上醒来,窦昭发现屋外飘起了雨,屋里的气温也比昨天冷了几分。
她吩咐甘露:“把屋里的窗户关好了。”
又吩咐乳娘。“不要把元哥儿抱出去了,就在屋里玩。”
乳娘笑着应是,抱着吃饱了的元哥儿去厅堂里玩。
窦昭出了内室。
宋墨坐在宴息室临窗的大炕上,几个小丫鬟正在摆早膳。
窦昭笑盈盈地在宋墨的身边坐下。
宋墨装作没看见的,低了头喝粥。
窦昭笑着指使着一群小丫鬟摆早膳的甘露叫了一旁。低声吩咐她:“你去趟碧水轩,就说世子爷大怒,派了人去抓陈大人。”
甘露骇然,见窦昭笑容满脸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急地应“是”。匆匆地去了碧水轩。
窦昭坐下来和宋墨用早膳。
一个花卷还没有吃完,蒋琰已冒雨和甘露过来了。
她进门就跪在了宋墨的面前,没有说话眼泪先落下来:“哥哥。这件事与陈大人没有关系,全是我的错。是我求他,他不得不答应”
窦昭算准了蒋琰会来给陈嘉求情,可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更怕她一口气把托陈嘉给黎亮送银子的事也说了出来。忙下炕扶了她,道:“你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还不快快住嘴把眼泪擦一擦。”
说着,掏出帕子递给她,打断了蒋琰的话。
蒋琰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
宋墨的筷子却“啪”地一声拍在了炕桌上,脸色变得铁青年。
蒋琰吓得直向窦昭身后躲。
窦昭安慰她:“别怕,我们屋里说话去。”
随后低声对甘露道,“把元哥儿抱过来。”
宋墨看见儿子,什么气都没有了。
甘露应声而去。
窦昭和蒋琰去了内室。
她一面让小丫鬟打了水服侍蒋琰梳洗,一面低声道:“屋里那么多丫鬟婆子,你怎么进来就帮陈大人说话,让那些丫鬟婆子传出去一星半点的,你和陈大人还要不要做人了没有的事都变成了有”
蒋琰听着吓得瑟瑟发抖,拉着窦昭的衣袖道:“好嫂嫂,我心里着急,没顾得上,您千万别恼我”
要不是着急,怎么会自己一句话她就跑了过来呢
窦昭道:“你什么也别说,自有我给你做主。”
蒋琰不住地点头。
外面传来元哥儿咯咯的笑声。
窦昭放下心来,待蒋琰梳洗完了,和她一起出了内室。
宋墨正单手托着元哥儿的脚悬在半空中。
元哥儿手舞足蹈,不知道多高兴。
看见窦昭和蒋琰出来,宋墨一句话也没有说,继续逗着元哥儿。
蒋琰悻悻然地笑。
武夷进来,利索地行了个礼,恭敬地道:“世子爷,该上朝了。”
宋墨“嗯”了一声,把孩子交给了窦昭,出了正房。
蒋琰立刻拉了窦昭的手,紧张地道:“嫂嫂,哥哥不会真的去找他的麻烦了吧”
谁知道呢
就算宋墨去找陈嘉的麻烦,也不会伤了陈嘉的性命,所谓的麻烦也就称不上麻烦了。
窦昭想着,笑道:“你哥哥做事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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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劫胡
蒋琰倒把窦昭的听了进去,果真不再担心陈嘉的事。
而宋墨出了颐志堂,只觉得满腹的牢骚没地个地方发,抬眼却看见有宋翰身边的小厮领了个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男子朝东路去。
他定晴一看,竟然是苗安素的哥哥苗安平。
苗安平此时也看见了宋墨。
他忙上前和宋墨见礼。
宋墨不待见宋翰,自然也就无意和宋翰的岳家打交道。他微笑着和苗安平寒暄了两句,就借口要去上朝,出了英国公府。
路上,武夷小声把苗安平谋求句容县捕快的事禀了宋墨,并道:“苗舅爷这些日子隔三岔五的就登门问信。这次想必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宋墨嘴角微撇。
宋翰倒是猢狲散了树不倒,架子摆得足足的。
他有什么能力帮苗安平谋求句容县捕快一职。
宋墨想了想,吩咐武夷:“你去问问夫人,真定来的那些护卫有没有谁想去句容县做捕快的,我举推他出府为吏。”
武夷一咱小跑着回了英国公府。
窦昭得了宋墨的话,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武夷就把前因后果跟窦昭说了一遍,窦昭听了忍俊不禁,叫了段公义来,传了宋墨的话。
段公义和陈晓风都无意离开英国公府,却都觉得这是件好事跟着窦昭过来的人若是能被举荐为吏,那些年轻点的也就有了个奔头和盼头,只会对窦昭更忠心了。
两人一商量,让那些护卫自荐。
有愿意去的,也有不愿意去的,段公义和陈晓风就来了个现场挑选。比资历,比忠诚,比身手,最后确定了一个人报给了窦昭。
窦昭就把那人名字,三代身家都写给了武夷,让武夷送给了宋墨。
宋墨当天就赶着让人送到了句容县。
这些事苗安平并不知道。
他站在那里,满脸羡慕地望着宋墨绯红色的官袍,直到宋墨不见了身影,他这才随着小厮去了绿竹馆。
宋翰和苗安素搬家的日子已经定了。苗安素正在收拾东西,家里的陈设不免有些凌乱和潦草,苗安平看了大吃一惊,道:“这是怎么了”
苗安素刚起来。
宋翰昨天晚上歇在她另一陪嫁的丫鬟月红屋里。
她正由季红服侍着梳妆。听说苗安平来了,她不由得抚额。抱怨道:“他怎么这么好的精神这一大早的,他就怕不别人说闲话”
这些日子又是分家,又是丫鬟们配人,还弄出了栖霞的事,宋翰十分的暴躁,没事都能挑出刺来,她哪有机会和他提句容县捕快的事。偏偏他这个哥哥一点也不省心。咄咄逼人地非要问出个结果不可。
季红不敢吭声,倒来禀报的小丫鬟无知无畏,笑道:“舅爷遇到了世子爷,世子爷正准备上朝。还特意停下来和舅爷说了两句话才走。”
苗安素一愣,忙道:“世子爷和舅爷都说了些什么”
小丫鬟笑道:“就是问舅爷过早饭了没有天气越来越冷,屋里不点火龙人写字手都伸不开了之类的话。”
苗安素松了口气,去了厅堂。
苗安平站在多宝格架子前打量着上面一对霁红梅瓶。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见是苗安素。他皱着眉头迎了上前,不悦道:“英国公要把你们分出去单过,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派个人回娘家去说一声英国公府没有二十万两银也有十万两银子的家产,你就不怕被他们给坑了他们分了你们多少家产妹夫可签字画押了谁做的公证人他们凭什么把你们给分出去”像是他分家似的。
苗安素疲惫地道:“我就算是告诉了你,你们能帮我些什么找了一帮子人来吵闹英国公府有惯例。世子继承家产,次子分出去单过。”
她实在是怕这个哥哥闹起来得罪了好面子的公公,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道,“婆婆的陪嫁五分之三分给了二爷,五分之二分给了世子,世子后来又出高价把那五分之三的产业换了回去,婆婆这边事已清了。至于英国公府的产业,都是公中的,最多能把公公名下的产业分一半给二爷。但公公现在正值壮年,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就分财产”
她的话还没有说话,苗安平已跳了起来:“你傻了吧这个时候你不把该得的东西拿到手,难道还指望着以后公公断气的时候留一半产业给你们不成你也知道你公公正值壮年,他要是续弦又生下幼子怎么办还有,谁跟你说英国公府有惯例的这惯例是你见过还是我见过啊还不是他们嘴一张他们要是不把财产的事分清楚了,你就不能答应分这个家”
苗安素苦笑。
如果宋翰是英国公府的嫡次子,不,甚至是庶子,她都可以照着别府庶子离府的规矩争取一番,偏偏宋翰身份暧昧,宋翰根本就不敢去争,说什么都答应,你让她一个做媳妇的怎么去争啊
她没好气地道:“分家是国公爷同意了的,二爷也答应,你让我去跟我公公争不成你是不知道我公公的脾气,你越是向他要,他越不给,你越是乖乖地听话,他反而会怜惜你,像这样,二爷什么也没有说,分家的事全听了我公公的,我公公不就花了一万多两银子在四条胡同给我们买了个宅子吗而且我公公还分了个每年有两千两银子出息的田庄给我们,说以后每年贴补我们四千两银子过日子。你就不要在这里乱参和了”
“呸”苗安平恨铁不成钢地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他是哪张纸上写了每年都会贴补你们四千两银子过日子这是今年有明年还不知道有没有的事,你在娘家的那么精明,怎么嫁了你就糊涂了再说了,哪有分家不请了娘家人做见证的不是我妹夫把你哄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他说着。就看见苗安素的脸突然涨得通红,还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苗安平心中一动,若有所觉地转身,看见宋翰沉着个脸走了进来。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苗安平在心里嘀咕着。
他敢在苗安素面前放肆,却不敢得罪有所求的宋翰。
苗安平忙换了个笑脸迎了上去,亲亲热热地喊了声“妹夫”,道:“您用过早膳了没有我们家门口一家买蟹黄包的,味道极好,我特意带了一笼过来。妹夫尝尝味道如何”
季红机敏地端了包了进来。
刚才苗安平说的话宋翰都听见了。
他不由在心里冷笑。
什么都不懂得东西
你以为人人都出身市井,不如意的捋了衣袖打场架,完了见面依旧能笑呵呵地喊声“哥哥”。
他不分家,等候他的就是个“死”字
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其他的。
他分出去了也好。
自立门庭了。也就有借口谋个差事了。
不用在宋墨眼皮子底下过日子,可比什么都强。谁知道宋墨什么时候发起疯来就想着要整他
反正父亲不开口,宋墨也不能指责自己以庶充嫡,他仗着英国公府二爷的名头在外面还怕没有人巴结
宋翰看见苗安平脸上那谄媚的笑容,恶心得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他站起身来,道:“马上要搬家了,陆家舅老爷那里。几位叔伯那里我都得去一趟,早膳我就在外面用了,你们兄妹正好说说话
。”
然后在苗安平“妹夫,妹夫”的叫喊声中拂袖而去。
苗安平觉得被扫了面子。塞着脸质问苗安素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苗安素横了他一眼,道:“谁让你非议人家的家事了”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苗安平心虚地嚅嗫了几句,见捕快的事又没了着落,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带来的几个蟹黄包全部塞进了嘴里,这才回了大兴。
苗父忙问他:“你妹夫怎么说呢”
“别提了。”
苗安平把在英国公府的遭遇一五十一地告诉了父亲。还道,“你说,我妹妹是不是脑袋被灌了铅啊”
苗父却被那一万多两银子的宅子和每年四千两银子的补贴给镇住了。
他喝斥儿子:“你管那么多事干什么你妹妹上有公公下有夫婿,她不听公公、夫婿的,难道还听你的不成”他说着,眼珠子直转,又道,“不知道那四千两银子是一次性给清还是分期分批地给要是一次性给清,不说别的,就是拿出一半来放印子钱,一年最少也能挣个千八百两的,我们家一年出就二三百两银子开销。”
苗安平立刻明白父亲的用意。
他立刻凑到了父亲的面前,低声道:“这件事可别让大伯他们知道了。我看最好说是英国公府有这样的惯例。”
苗父不住地点头。
苗安平就有些按捺不住,道:“爹爹,要不我去探探行情这放印子钱,也不是谁都能干的”
“当然。”
苗父催他,“你快去问清楚了我们爷俩拿出个章程来。”
“嗯”苗安平高高兴兴地出了门,晚上喝得烂醉有回来。
苗父当然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隔天苗安平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可一起床就被他的狐朋狗友告辞,句容县的两个新增的捕快名单已经下来了。
一个是句容县主薄的侄儿。
一个是英国公府的护卫。
、第四百六十一章 砸中
苗安平牙齿咬得吱吱响,恨恨地道:“怎么着我不过是不疼不痒地说了宋家几句,他宋翰就要记恨我千年不成不帮忙不说,竟然推了家里的一个护卫出来打我的脸,他这是把我当成打秋风的穷亲戚啊”然后不管不顾地冲到英国公府。
宋翰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他气得脸色发青,冷冷地看了苗氏兄妹一眼,道了声“你们兄妹之间的事,不要把我给扯进来”,拂袖而去。
苗安平像掉进了油锅似的跳了起来,把苗安素骂了个狗血喷头,逼着她去找宋宜春换人。
苗安素哭得稀里哗啦,却坐在那里怎么也不动。
事情怎么这么巧,她的哥哥刚刚说要谋求句容县的捕快,跟着窦昭从真定过来的一个护院就得了这差事要说这其中没有蹊跷,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宋翰也是这么想的。
他虽然讨厌苗安平,可苗安平到底是他的舅兄,苗安平被这样打脸,他一样的没有面子。
宋翰望着颐志堂的方向,心里像沸水似的翻腾不止。
颐志堂里,得了差事的护院正在给窦昭磕头谢恩。
窦昭笑道:“这个事可与我无法,全是世子爷的主意,你要谢,就去谢世子爷吧”
那护卫十分的机敏,奉承道:“没有夫人,世子爷哪里知道我们这些人。世子爷我要谢,夫人我也要谢。”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很高兴。
窦昭就赏了他五十两银子置办官服,打点上峰。
护卫谢了又谢,这才退了下去。
回到东跨院,他托高兴的媳妇帮着置办了几桌酒席,请了颐志堂的护卫喝酒。大家很是高兴了两天。
窦昭这边却琢磨着,既然宋墨默认了蒋琰和陈嘉的婚事,这层窗户纸就得捅破才成。
看陈嘉的行事作派,估计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蒋琰那里,也得讨个口气才行。而且这抬头嫁姑娘,低头娶媳妇,从来只有男方向女方提亲的,女方向男方提亲那就低了一头。
她想来想去,这个中间人只有蒋骊珠合适。
窦昭就请了蒋骊珠到家里来听戏。透了个话音给蒋骊珠。
蒋骊珠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有了主意,笑道:“这件事您就交给我吧”
回到家里,她请了姚二家的媳妇去说话。
待陶二家的媳妇从吴家出来的时候,昏头昏脑的都有些找不到北了。
她一路激动地回了玉桥胡同。进门就拉了陶二道:“你快捏捏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陶二笑道:“你发什么颠呢”
他的话音刚落,陈嘉从衙门里回来了。
陶二媳妇一个激灵,忙道:“大人,今天吴大奶奶请了我去他们府上说话。”
陈嘉想着若不是为了蒋琰的事,蒋骊珠怎么会找了他家的管事嬷嬷说话,不由得心中一紧。脸上却水波不兴,道:“吴大奶奶找你去做什么”
陶二媳妇不说话。
陈嘉把陶二媳妇叫进了书房。
陶二媳妇这才道:“英国公府的表小姐要再醮,吴大奶奶叫了我去问大人您家里事。”
陈嘉一口气从茶里喷了出来,把陶二媳妇喷了个满脸。
“你说什么”他惊愕地道。“吴大奶奶叫你去问我的家事”
陶二媳妇一把抹了脸上的茶水,笑道:“是啊吴大奶奶还说,是受了窦夫人之托。”
陈嘉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他团团地书房里打着转,想着陶二媳妇的话。
难道宋家有意将蒋琰许配给他。所以让吴大奶奶从中传个话
但这不可能啊
他是什么出身,他自己心里清楚。宋家就是选错了人也论不到他啊,他怎么就入了窦夫人的眼呢
不会是宋家误会他和蒋琰私相授受吗
要是这样可就遭了。
他无所谓,大老爷们一个,大不起被人嘲笑两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不定还有人佩服他有野心呢
可蒋琰怎么办
这一生恐怕也难以洗清这个污名了
他还是去找窦夫人说说,把这人误会解开吧
陈嘉想着,一只脚都迈出了门,另一只脚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有机会娶蒋琰娇娇柔柔,像朵春花似的蒋琰呢
陈嘉的心头一热。
错过了这次机会,他永远别想娶到蒋琰了。
自己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他站在门槛上,生平第一次没有了主意。
蒋琰此时却在和蒋骊珠谈心。
她惊讶地望着蒋骊珠,急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十二姐,我真得和陈大人没有什么你们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随后发起誓来,“若是我和陈大人私情,让我雷打”
蒋骊珠吓一跳,忙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的话堵在了她的嘴里。
“我的小祖宗,这种誓你也敢乱发”她骇然道,“是我瞧陈大人人不错,你又认识,这才起了心思给你做个婚。你倒好,咒起自己来了。”
她说着,松了手,“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费这个神了。”
蒋琰闻言满脸的愧疚,道:“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只是我谁也不想嫁。陈大人虽好,却与我无缘。”
蒋骊珠没想到蒋琰会这么说,正色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蒋琰垂了眼睑,低声道:“哪个男子知道我的遭遇会瞧得上我,自我在客栈里自缢不成,我就知道我这一生也就这样了,怎么敢想别的。”
蒋骊珠道:“若是陈大人来提亲呢”
“不可能的。”
蒋琰头摇得像拨浪鼓。
“可如果陈大人真得来提亲呢”蒋骊珠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这天底下,没有谁比陈嘉更清楚她的底细,如果陈嘉还愿意来提亲是不是表示。陈嘉不嫌弃她呢
蒋琰心中一动,顿时乱了起来。
她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蒋骊珠松了口气,道:“那我们就看看吧”又忍不住劝她,“人要往前看,过了这个村,未必还有这个店。你还年轻,又不像别人家那些大归的姑奶奶,或是能帮着嫂嫂管家,或是能帮着教导侄女读书写字。女红针线,年轻的时候还好,年纪大了些,你还真准备去庙里不成以你的性子,就算去了庙里。只怕也会是那个挑水浇园的,你莫非天真的以及庙里真和就是清静之地,不惹一丝尘埃”
“我,我没有。”
蒋琰喃喃地道,“从前我跟着黎窕娘去庙里进香的时候,那些尼姑就想着法子要人捐香火钱,谁的香客捐得多。主持就会看重谁。”
“你既然知道,这件事你就好好想想吧”蒋骊珠起身告辞。
蒋琰躺在床上,睡意全无。
自己该怎么办好
真的嫁给陈嘉吗
要是哪天陈嘉嫌弃起自己来
她想想就锥心的疼。
可若是陈嘉真如蒋骊珠说的那样来求亲,自己若是拒绝
蒋琰像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来翻去的。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窦昭等了几天都没有等到陈嘉前来提亲。不由暗暗地叹了口气。
可能是两人有缘无分吧
她把这件事压在了箱底。
宋墨则是乐见其成,更没有主动问及的道理。
窦昭和宋墨两人就精力放了宋翰搬家的事上。
请了顺天府尹黄祈黄大人做见证,窦世横,陆复礼做中间人。宋翰签了分家契书。
宋宜春躲在樨香院不愿意出来见客。
窦世横拜托黄祈去劝宋宜春:“这兄弟不和,多半是父母不公引起来。您这样早早地把家分了,未必就不是件好事。京都之中的权贵之家如果都能像您这样头脑清醒,我们顺天府的官司都要少一半。”
虽然知道黄祈是在安慰他,但宋宜春有了台阶,施施然地出来和窦世横,陆复礼打了个招呼。
窦世横私底“呸”了宋宜春一口,道:“真是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
窦世英苦笑道:“总算是把家分了,也不六哥跑了这一趟。”
窦世横倒有些怜悯起窦昭来,吩咐窦德昌:“寿姑命运多舛,你过去之后,要多多照顾她才是。”
窦德昌恭声应“是”。
他是小儿子,从前最顽皮不过,可现在,他既然过继,想起这些年来父亲舔犊之情,他反而对父亲恭敬起来。
窦世横叹气,轻轻拍了拍次子的肩膀,让他退了下去,和窦世英说起窦德昌的事来:“既然已经记在了祖谱上,你就不用顾忌我,安排个时间让芷哥儿搬过去吧这样两边掉着,免得耽搁了他的功课你既然挑了他,他也应该在举业上有所精进,支就起门庭来才是。”
窦世英也正准备和窦世横商量这件事:“你看腊月初一搬过去怎样一是过年的时候亲戚间好走动;二是我准备请个老翰林在家里坐馆,让芷哥儿能一心一意的备考。”
今年是大比之年,隔年有乡试。
窦世横点头。
窦世英把这件事告诉了宋墨。
宋翰正忙着搬家,宋茂春等三家顾着大面都过来帮忙,一些平日总奉承宋家无门的故旧也都纷纷到绿竹馆去凑热闹,宋墨无意管这档子闲事,主动请缨,帮窦世英打理窦德昌过继的事。
窦世英就寒九天喝了杯热茶似的,极为舒服,笑道:“有什么事要你动手的你只管过来陪我喝茶就是了。”
宋墨笑道:“王家那边,您打过招呼了吗”
按礼,窦德昌过继之后,王映雪就是他的嗣母了,他无论如何都应该去拜见一番。
、第四百六十二章 田庄
窦世英只觉得头痛。
宋墨看岳父的样子,哪里还有不清楚的,因而笑道:“要不我陪您去一趟吧”
窦世英求之不得。
窦世横知道了之后特意叫宋墨过去,道:“你不用理会王家,把该说的话说到就行了。他们若是叽叽歪歪的,你只管回来告诉我。我们长辈不会坐视不理的。”
一副怕他吃亏的样子。
宋墨心中微暖,出主意道:“我看到时候不如让十二哥和我们过去吧十二哥也正好给七太太磕个头,到了正日子的那天,就不要惊动七太太了。”
他是担心王家借口让嗣子给王映雪行礼,把王映雪送回了静安寺胡同。
窦世横一听就明白过来。
他也不愿意自己儿子头上压着这样一个嗣母。
窦世横看宋墨的目光,就多了几分赞许,道:“那就让芷哥儿和你们一起去吧”
宋墨笑着应“好”,隔天就和窦世英、窦德昌去了柳叶胡同。
王知柄已猜到了窦世英的来意,客客气气把三人迎进了厅堂。
可待到窦世英说明了来意,他顿时脸色有些发青。
他以前之所以一言不发,就是打定了主意想趁着窦世英这一房过继的时候把王映雪送回来,不想打草惊蛇让窦家发现他的意图,没想到算盘却落空了。
他心是十分的苦涩,但还是忍不住道:“过继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缺了映雪。事情也不急这一时。你们难得来一趟,在这里好生用顿酒席,等到下午,我让映雪和你们一起回去。”
宋墨还想先委婉地说两句,窦世英却语气生硬,冷冷地道:“我让芷哥儿过来,是给王家脸面。原来王家是不稀罕的。是我多事了”说完,招呼宋墨和窦德昌。站起身来就要走,“既然她没空,也不用等到下午,我们这就回去了。”
王知柄就是随父亲流放的那几年,也不曾
受过这样的羞辱。
他脸色涨得发紫,可想以母亲的交待,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挽留窦世英。
窦世英被宋墨拉着走得飞快,王知杓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把拽住了王知柄,脸色难看地道:“哥哥,你不能再这样宠着妹妹了。父亲为着她,到如果还被同僚们讥讽。我们难道为她做得还不够她就算回到窦家去,窦家的人会把她当人看吗你知道不知道,檀儿因为她,婚事又黄了”
王知柄默然,脑海里闪过妻子为难的面孔,闪过弟媳因为侄儿婚事一次一次的不成叉着腰站在台阶上对着妹妹住的院子里叫骂的模样,闪过儿媳妇捂着孙子耳朵时窘然的神色。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王知柄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他揽了哥哥的肩膀。道:“我们不能再为她得罪人了,楠儿和檀儿他们还要做人呢我们还是去送送姑爷,人家给我们面子,我们也要以礼相待才是。”
王知柄闻言不由笑道:“你现在也稳重多了”
从前因王映雪的事影响了王檀的婚事,庞玉楼都会在家里闹腾一番,王知杓就会趁机在王许氏面前哭诉,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墙。这次说出来的话倒有几分道理。
王知柄干笑了两句,想这些都是老婆告诉他说的,他越发地对老婆信服起来。
送走了窦世英他们。他就去了王许氏的屋里。
“娘”他一如往日,开口眼睛鼻子就挤到了一块,“这件事你可得能我们拿个主意啊檀儿的婚事又黄了。楠儿自己有本事,檀儿却指望着岳家帮扶,手心手背都是肉,您就可怜可怜檀儿吧别人像他这么大孩子早就地在上跑了,他还单身一人,您让我们这做父母的怎么吃下下饭睡得着觉”
王知杓很想说一句“您不能为了自己的女儿就把我的儿子给害死了”,但想到庞玉楼的叮嘱,他还是把这话句给咽了下去。
王许氏只摇头。
她年纪大了,高氏厚道,庞氏奸狡,映雪以后只能靠着长子过日子。
“你想怎样”她只好问次子。
王知杓目光闪烁,道:“我,我想搬出去住”
虽然早就在预料之中,王许氏心中还是一阵刺痛。
她闭上了眼睛,半晌才睁开,道:“我写封信给你父亲。”
王知杓心中狂喜,眉角眼梢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来。
他应着“是”,有些迫不及待地离开正房。
后罩房却传来庞玉楼的骂声:“你个臭不要脸的,为了个男人宁愿害自己的娘家的兄弟和侄儿,结果还是被男人给像双破鞋似的甩了,我要是你,早就一抹脖子了结了你男人刚才可是带着嗣子来了,你知道你男人都说了些什么吗人家怕你回去之后又坏了嗣子的婚事,特过来放话的,让你过继的时候别去兴窦家的兴”
王家的宅院并不大,加之王楠成了亲,王檀也大了,王映雪回娘家后,以为自己会很快就回窦家的,住进了母亲的后罩房,之后就没有了“空”房子安置她,她也就在后罩房里落了脚。
这两年庞玉楼说话越来越难听,和那市井妇人骂街没有什么人样,王家上上下下的丫鬟也因为轻看王映雪几分。
而王映雪因为自己十月怀孕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却嫌弃自己,脾气变得越发暴躁,哪里忍得住庞玉楼这样的挑衅,推开门就和庞玉楼对骂起来:“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王家落难时被你爹爹倒贴给我们王家一个东西罢了,上不敬姑婆,下不教导子女,是我们王家厚道,没有休了你”
屋里的王许氏听着,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人就昏了过去。
正房立刻乱成了一团。
王知杓怕老妻搅了分家的事,顾不得母亲,急急地去了后院,把站在抄手游廊上大骂的庞玉楼拉到了一旁,低声道:“你这是干什么母亲已经应了让我们搬出去过。你还吵什么吵也不怕丫鬟婆子们看笑话”
我就是看不得王映雪这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
庞玉楼在心里道,抬眼却看见了高明珠屋里的一个小丫鬟,正扒后门后探头探脑朝里张望,她知道不是高明珠就是高氏让人来看动静,心中一动,冲着那小丫鬟道:“你回去跟大嫂说一声,我人虽然搬出去了,可楠哥儿和檀哥儿还是两兄弟。我也还是楠哥儿的婶婶。楠哥儿今年落第,都是被这贱妇给闹得,让楠哥儿跟了我一起出去读书去,不能叫她把这屋里大大小小的人全都给害了”
小丫鬟哪里敢搭话,吓得拔腿就跑。
得了信的高氏却唏嘘不已,对儿媳妇道:“若你二婶真的搬了出去,你们就跟她过去读书去,家里这样乱糟糟的,也不怪楠儿这一科落了第。她虽然势利,可势利也有势利的好处楠儿是少年举人。若是中了进士,对她。对檀儿都有好处。没有了你姑母,你二婶做起表现文章来还是一套一套的。”
高明珠愕然。
她婆婆向来贤淑,现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是忍无可忍了。
“那您呢”她也不想待在这个家里,不说别的,王映雪和庞玉楼的对骂就让人听了面红耳赤不自在,何况她还有年幼正在学说话的儿子。
“我”高氏无奈地道。“就这样熬着呗”
总好过把儿子媳妇都折进去的强。
她此时深深地后悔,当初怎么就为王映雪出了头的。
这难道是报应不成
高明珠迟疑道:“要不让我和孩子服侍相公去高家读书吧那里更清静。”
她很不喜欢庞玉楼。
高氏摇头,道:“你公公不会答应的。”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跟着庞玉楼他们搬出去了。
可那也比现在强。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向维护王映雪的王知柄这次破天慌的没有反对,而是轻轻抚了抚妻子的肩膀,低声道:“你也跟着一起过去吧孙子年纪小,楠儿要读书,家里没有个主事的人不成我就留下来。总不能让母亲面前没有个伺候的人。”
高氏讶然。
王知柄朝着妻子笑了笑,道:“我也不是没有私心的。”
高氏紧紧地握住了丈夫的手。
王许氏却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似的,她目光锐利地盯着长子,厉声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高氏的意思”
王知柄心头一颤,但还是咬了牙道:“这是我的主意”
王许氏的目光一下子散了,人也颓然地靠在了大迎枕。
这个家,要散了
难道要她为了那个不孝女,就把儿子媳妇孙子都撵走不成
念头闪过,她听见儿子喃喃地道:“我这也是为了映雪好。她这样,窦家肯定是不管了的,窦明那孩子又是个不知道轻重的,也一样指望不上,她以后还得跟着侄儿侄媳妇过日子,这要是让孩子们对她生出怨怼之心来,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王知柄的一席话打动了王许氏。
她拨了半天的佛珠,对长子叹道:“你们也别吵着分家了,我做主,把映雪送到乡下的田庄里去”
王知柄重重地给母亲磕了几个头。
王映雪知道了在屋里要死要活的。
王许氏这次铁了心,让心腹的婆子压着王映雪去了田庄。
高氏也算是和庞氏联手了一回,趁着这个机会把家里的丫鬟婆子放的放,卖得卖,配的配人,全部都换了,又悄悄地吩咐派了得力的婆子去了田庄,并嘱咐她:“把人看管起来,别让她和外面的人接触,免得疯言疯语的传出去不好听的话。若是老爷老太太追究起来,自有我为你做主。”
婆子奉命而去。
庞玉楼也悄悄地派了婆子去服侍王映雪,前面的话和高氏说得大同小异,后面的话地是“这人哪没有三病六害的,除了老太太,谁还记得她,你只要别把人给折腾死了就行了”。
婆子笑着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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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 风帆
王家发生的这一切,窦世英等人都不知道。
窦世英只觉得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他高兴地揽了宋墨的肩膀,对窦德昌道:“等会回去把你父亲叫过来,我们好好地喝两盅。”
过了继,称呼就要换过来了。
窦德昌得称呼窦世横为“六伯父”。
他记得,偏偏窦世英还没习惯。
窦德昌讪讪然地笑。
宋墨忙给他解围,道:“岳父大人说错了话,等会罚三大杯。”
窦世英这才惊觉,忙道:“好,好,好。我自罚三大杯。”
看着窦德昌目光不免有些歉意。
毕竟是和父母生离,窦德昌原来还有些芥蒂的,这样的窦世英,不知怎地,让他扑哧一声笑,胸中的那点郁闷突然间不翼而飞,他感觉到自己不是被父母送了人,而是因为嗣父太可怜了,让他去安慰这个长辈。
“父亲到了请客的日子别说漏了嘴就行了。”
他笑吟吟地道,“不然五伯父不会放过你的。”
窦世英呵呵地笑。
宋墨见两人这样,很是欣慰。
而窦德昌对宋墨心里就有一点点佩服。
自己比宋墨年长,行事却不如宋墨观察入微,体贴周到。
他对宋墨不免高看两眼。
窦德昌过继的事,就这样正式的定了下来。
窦世英正式发了贴子请窦家在京都的姻亲到静安寺胡同里喝酒。
窦明这才知道窦德昌过继到了窦世英名下。
她顿时气得心血翻滚,抬手就把炕桌给掀了,跳起来道:“我不同意凭什么把窦德昌过继过来”
周嬷嬷欲言又止,在心里道:当初七老爷也想着把你留在家里招赘的,可你抢了四小姐的姻缘,四小姐又嫁入了英国公府。西窦不过继,难道还绝嗣不成何况窦家虽然子弟很多,适合过继的除了窦德昌还真没有旁人。
可这话她怎么能当着窦明说
窦明大半年来脾气可是越来越暴躁,就是侯爷,也要时不时地刺上两句,屋里服侍的丫鬟婆子们个个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整个正院多半时候都是静悄悄的没有声响,像个冰窟窿似的。让人进来就觉得满体生寒。
窦明却越想却觉得自己有理,吩咐周嬷嬷备车,去了静安寺胡同。
窦世英硬着心肠不见她,让高升传话给她:“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既然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应当孝顺婆婆,服侍丈夫,以后有什么事让丫鬟婆子来传个话就是了。”
窦明却觉得父亲还恨自己当初选了魏廷瑜,朝着高兴就是一脚,嚷道:“他们那样逼我,父亲不仅不出面维护我,现在还和我秋后算账。难道只有窦昭是您的女儿,我就不是您的女儿吗”
窦世英听了只觉得窦明蛮横无礼,想到纪氏委婉的指责,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把这个女儿给惯坏了。
现在教她正道,应该也不迟吧
窦世英躲着不见窦明。
窦明在那里闹了半天没人理会,怒气冲冲地回了济宁侯府。
仆妇们面露惊恐,但纷纷上前迎接。
窦明看着。心里更加烦躁,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一个小厮飞快绕过璧影不见了踪迹。
她认得那个小厮。
叫如意。在魏廷瑜的书房里服侍。
是魏家的家生子,今年八岁,身材瘦小,人却很机灵。
他为什么看见自己就跑
自己是吃人的妖怪不成
都说跟着谁就向着谁,难道平时魏廷瑜跟他说了什么
窦明心里立刻像生了根刺似的,她打发了外院的丫鬟婆子,带着周嬷嬷等人转身就去了魏廷瑜的书房屋。
魏廷瑜不在书房。
如意上前禀道:“侯爷去跑马去了”
自己一回来他就跑马去了,什么意思
窦明心头冒着火,目光挑剔地在书房里转了一圈。
书房里非常的整洁,搭琴的杭绸换成了宝蓝色的,四角还垂了金黄色的璎珞,显得很贵气;书案上的青花瓷花觚里插了一把大红的山茶花,让书房都变得明丽起来。
没想到书房的丫鬟小厮还挺用心的
窦明冷笑一声,转身回了内室。
她带信给柳叶胡同的母亲,告诉她过继的事。
柳叶胡同那边短简的回了句“知道了”,就没有了下文。
她觉得很是奇怪,让周嬷嬷带了些东西去柳叶胡同,只说是孝敬王许氏的,让周嬷嬷探探那边的情况。
周嬷嬷回来告诉她:“老太太挺好,只是没有见到七太太,说是和二舅太太吵了一大架,心里不舒服,歇着了。”
王映雪常和庞玉楼吵架,窦明是知道的,她并没有起疑,问周嬷嬷:“那窦昭可知道过继的事”
周嬷嬷道:“听说英国公世子爷曾陪着老爷去给七在就太磕头。”
窦明气得把的里的梳子都扔到了地下。
她左思右想也没有别的办法阻止窦德昌的过继,只好吩咐周嬷嬷:“过继的事,你不要声张,他们事先不告诉我一声,也别指望着那天我回去给他们添光增彩。”
言下之意,也不用告诉魏家的人。
周嬷嬷暗暗摇头。
就算侯爷两口子都不去,于窦家的颜面又能有什么影响呢
别人只会说窦明是怕嗣兄夺了本应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家产,是个十分贪婪之人。
这件事若是发生有去年,她就是冒着窦明生气的危险也会劝劝窦明的,可现在窦明早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她多说,早年间的那些情份只怕也没了。
五小姐,怎么就过成了这个样子呢
周嬷嬷在心里可惜着。
窦昭却微笑着坐在宴息室临窗的大炕上听着陈嘉请来的媒人夸耀着陈嘉:“虽说从前有过一位娘子,却没有留下子嗣。人长得沉稳可靠不说,还很有本事,年纪轻轻的,已是四品的武官,照这个样子下去,最多不过十年,就会升了三品。贵府的表小姐一嫁过去就是官太太,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亲事更好的”
她没有做声,笑着收下了陈嘉的庚贴。让人打发了媒人十两银子。
媒人一愣,随后喜得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陈嘉请了官媒到英国公府来提亲,几个官媒听说了都连连摆手,只有她,贪陈嘉的那五两银子两匹绫布谢媒礼硬着头皮进了英国公府胡同。尽管如此。在她没有见到窦昭之前,心里也在嘲笑陈嘉不自量力,没想到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竟然收了陈嘉的庚贴这,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乐癫癫地去玉桥胡同给陈嘉回话。
陈嘉只觉得脑子里一阵昏眩,半晌才回过神来,忙叫了陶二家的打赏。
媒人喜滋滋地走了,
陈嘉却是全身发软。坐在太师椅上好半天都没站起来。
宋家,真的接了他的庚贴
也就是说,他和蒋琰的婚事不是戏言,而是有可能成为现实。
陈嘉的心像被吹起来的船帆鼓鼓的。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庆幸,直到陶二夫妇来给他道贺,他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这屋子还是上任屋主搬是来的时候粉过。如今好多地方已有了污垢后院虽有个小花园,他早出晚归的。内院又没有个主事的妇人,早被灶上的婆子开辟成了菜园子,还那墙角有株老腊梅,扒了菜园子,种上几株芍药牡丹金菊什么的,倒也勉强能看对付过去还有屋里的陈设,他卖宅子的时候全都单独卖了,前任屋主也就只给他留下了几个断了腿的板凳,褪了漆的杂木箱子之类的,他刚刚升职,上面的要打点,下面的要赏赐,还要从前的印子钱要还,也顾不得添什么东西英国公府可是用得一水的紫檀木,他是比不上的,可这黑漆的松木家具总得打一套吧还有抄手游廊上的画廊,门前的璧影,都得好好整整想想还有好多事呢
他再也坐不住了,风风火火地叫了虎子进来吩咐起来:“你这就去街上找几个手艺过硬的泥瓦匠来,还有这油漆匠也要招几个我记得上次老陈家娶媳妇的时候那套家具不错,你去问问是找谁打的,请了来打一套”
陈嘉连珠炮似的吩咐,虎子的脑袋都大了,勉强地重复了一遍,就一溜烟地跑去了陶二那里:“您快给我几张纸,我要把爷说的记下来。”
陶二呵呵直笑,在旁边帮他磨墨,心里却寻思着,这门亲事要是真的成了,他们可就像那书里说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人家英国公府的一个护院放出来就是京县的捕头,他儿子以后最少也能混个课税司役吏吧那他可做梦都要笑醒了。
陈家像风车似的哗呼呼转了起来。
窦昭这边也没有闲着。
打首饰,做衣裳,采购嫁妆,忙得脚不沾地。
好在有蒋骊珠帮忙,女人又天买东西,忙碌变成了快乐,颐志堂笑声不断。
蒋琰躲在碧水轩里,心里有几分欢喜,更多的是却是害怕。
她很想见陈嘉一面,想亲自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娶自己。如果有一天他要是嫌弃自己是再醮的妇人,能不能不要骗她,坦白地告诉她,她肯定谁也不会说,一个人静悄悄躲到庙里去的。
可看着嫂嫂和蒋骊珠欢喜的神情,和陈嘉见面的事,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窦昭感觉到蒋琰心思重重的,有心想安慰她几句,宋翰那边要搬了,宋茂春等人都来帮忙,宋墨不甩了手不管,她少不得要到场说几句客气话,等到宋翰搬完了,又是乔迁之喜,窦昭人没去,礼数却尽到了,也前前后后的忙了两天,再去找蒋琰的时候,她已平静下来,窦昭笑笑,也就没有多问。
姐妹兄弟们,送上今天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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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记名
过了两天,宋墨休沐。窦昭和他商量蒋琰的婚事:“庚帖已经请大相国寺的德福和尚看过了,说是天作之合,都不犯什么忌讳,你看我什么时候给陈家回话好他们也好来下定”
宋墨从心底对这桩婚事是十分不满的。
在他看来,这等于是自己的胞妹嫁给了个下人。
虽然他知道窦昭看人看事有极准,而且蒋琰的事一直是她在操劳,蒋琰也乐于和窦昭亲近,蒋琰在经历了韦贺之事不能不受任何影响,如果窦昭觉得蒋琰嫁陈嘉比较合适,那就肯定很合适,但他心里还是过不了这个坎,完全采取了拖延政策,明明知道陈嘉已经来提亲,窦昭也收了庚贴,他就是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似的不闻不问。此时听窦昭提起,他赌气道道:“急什么急阿琰今年才刚刚及笄。从前是没人帮她当家作主,如今她回了家,怎么也要多养她两年。陈家若是有诚意,难道还等不得这几天”
窦昭有些哭笑不得,道:“这下议亲下定请期,没有个一年半截哪就定下来,到时候琰妹妹也有十七、八岁了,正是嫁人的时候了。”
宋墨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答非所问地道:“既是合婚,怎请了大相国寺的人我怎么不知道他们大相国寺的还帮人看生辰八字那个德福是什么人”
别扭得很。
窦昭只觉这样的宋墨十分的可爱。
她笑道:“德福是大相国寺的一位知客大和尚,对命理很有研究,听我五伯母说,姚阁老,何阁老得闲的时候都喜欢去找他清谈,何阁老家去年嫁孙女,就是请他合得婚,极准。所以这次我也找了他。”
实际上是他知道德福之所以最后成为了大相国寺方太,能和纪咏打擂台。除了精通佛法和易经之外,他还十分喜欢给那些权贵家的女眷看相,等他做了大相国寺的主持之后,已是一相难求,而且他看相还很准,破解之法也很多灵验,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么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宋墨就趁机转移了话题,笑道:“还有这等人那哪天我们也去大相国寺碰碰这位大和尚。让他给我看看相。我总觉得自己这几年流年不利,一桩事接着一桩事,让人心烦。”
窦昭抿了嘴笑。
她可没看出宋墨哪里心烦。
不管事情多艰难,他总是遭事办事,从不自怨自艾,心志十分坚强,让她很这个两世为人知道一些前事的人都非常的佩服。
窦昭上前抱了宋墨的胳膊,声音不由地柔了下去:“好啊到时候我们带了元哥儿去给菩萨上炷香,也让菩萨保佑他平安康泰。”
她顺着他的意思,不提蒋琰和陈嘉的事。
宋墨就笑得十分开怀。
窦昭差点就摸了摸他的头。
陈嘉等了两、三天也没有等到宋家的回信。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他约了段公义喝酒。
段公义开导他:“世子爷好不容易把妹妹找了回来,怎么会舍得她这么快就嫁出去。不过你放心。夫人把那些来说媒的全都推了,又急着给表小姐置办嫁妆,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数。”
陈嘉恨不得谁给他白纸黑字的写张契书作保证就好,只觉得段公义这话不疼不痒,全无作用,闷着头喝酒,最后酩酊大醉。是被虎子架回去的。
段公义笑着直摇头,想了想,回去禀窦昭的时候。怕窦昭觉得陈嘉不够稳重,把他喝醉的这一段给隐瞒了下来。
正好家里的厨子为了过年做了些萝卜糕,核桃酥之类的,窦昭让段公义给陈嘉带了些去,算是安抚他有些浮躁的心,又作礼盒装了些送到了猫儿胡同、槐树胡和蒋骊珠等人,至于祖母那里,她带着元哥儿亲自送了过去。
祖母高兴极了,抱着元哥不放手,吩咐红姑:“你派个人去趟静安寺胡同,让七老爷下了衙就过来吃饭。”
然后对窦昭笑道,“他就稀罕元哥儿,让他也过来看看,解解馋。”
窦昭不由得再次感激宋墨。
他把祖母安排在这里,祖母果然不像在真定的时候,就算跟她住在一起,也好像是在做客,轻易表露自己的看法,更不要说像现在这里发号施令了。
她笑盈盈地应“好”。
元哥儿却不耐烦地扭着小身子要到屋外去玩。
祖母满脸笑容地哄着他:“我的乖乖,外面冷,等开春了,太婆领着你种豆角。”
窦昭听了哈哈大笑。
元哥儿也跟着母亲咯咯地笑。
一时间屋里像春暖花开似的,温暖中带着几分热闹。
笑容就从祖母眼中一直溢到了梢眉。
两人就在炕上摇头拨浪鼓和元哥儿玩。
元哥儿开始还安静的听着,很快就不耐烦地去抓拨浪鼓,窦昭把拨浪鼓递给了他,他想学着窦昭的样子摇拨浪鼓,又摇不响,扁着嘴就把拨浪鼓丢在了炕上。
祖母乐得双眼都笑成了一条缝,“哎哟”道:“这可是随了谁的脾气一点委屈也受不了。”
窦昭笑道:“肯定是随砚堂。”
祖母打趣她:“你以为你小时候的脾气很好吗”
窦昭有些意外,奇道:“我小时候您见过我”
“当然啊”祖母从不把在窦家受的委屈放在心上,也不忌讳说这些事,“我听说你出生,就换了件粗布衣裳,跟着送菜的婆子悄悄地去了正院。你母亲知道是我,特意让人把你抱出来给我看了一眼。后来我再去,她就装着不知道的样子,由着我和你玩一会。后来被你祖父无意间发现了,我怕他责难你母亲,就没敢再去。”
又道,“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胖嘟嘟的,只要是尿片没有垫好或是把你放在床上的时候被子没有压好,你就不停地哭,把你娘和你的乳娘哭得六神无主。要不是我,她们还找不着缘由呢”
说到这里,她老人家露出几分得意来。
屋里就突然想起了宋墨的声音:“可见元哥儿的坏脾气不是随我了我小时候可听话了,让躺着不敢坐着,让坐着不敢躺着,若是敢大声地哭,照着屁股就是一巴掌。”
“砚堂”窦昭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过来,不禁眼睛一亮。
宋墨已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恭敬地祖母行了个礼。
祖母看见他过来,也非常的高兴,忙请他在炕边的太师椅上坐下,让丫鬟上茶点,并关切地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衙门里没什么事吗”
元哥儿已经有些认得人了,宋墨又每天都抱他一会,他就在窦昭的怀里朝着宋墨蹿。
宋墨笑着伸手抱了孩子,在太师椅上坐定,道:“从前做同知的时候,头上还有个都指挥使。事事都还有所顾虑,现在自己做了都指挥使。没人在头顶上压着,走动就方便多了。”
祖母竟然一副身同感受地点头赞同道:“是这个道理。”
元哥儿闹腾着要去外面。
宋墨也怕风吹着孩子,把着他去厅堂里看多宝阁架子上陈设的玉石盆景。
祖母就不满地悄声对窦昭道:“砚堂过来了,你也不下炕迎一迎,哪有这样的道理。花无百日好,人无,谁不喜欢被人看重。你和砚堂的日子还长着。你别总仗着他等你好就端着个架子,时间长了,这人也会疲得。”
一席话说话窦昭尴尬不已。
可再仔细一想。祖母的话却很实在。
难怪别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窦昭虚心受教,去堂屋里和宋墨一起带孩子玩。
宋墨眉宇间果然多了几分欢快,低声地道:“你别担心,元哥儿和我亲,不会哭闹的,你去陪老安人去说说话,她老人家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知心的人,你既然来了,也给老人家解解闷。”
他从不称祖母为“崔姨奶奶”,而是随着晚辈称祖母为“老安人”。
窦昭心里暖暖的,想着祖母的话,有意让宋墨开心,也压低了声音道:“可我想和你在一起嘛”
笑意顿时就止不住地从宋墨的眼里溢出来。
他的态度更加坚定了,表情却更加的柔和,道:“你去陪他老人家,我又不是小孩子。”
窦昭捏了捏他的手,这才转身进了内室。
直到窦世英下衙赶过来,宋墨脸上的笑意也没有减少分毫。
窦昭不由深深地反省自己。
她好像把前世的夫妻相处模式慢慢地拿到了她和宋墨之间。
这可是个大忌
自己以后一定要改。
而那边宋墨却一面和岳父逗着儿子,一面笑着问起过继的事:“家里的亲戚朋友都已经下了帖吗”
窦世英从衣袖里摸出个和田玉雕的玉珑玲塞到了元哥儿的手里,笑道:“毕竟是家事,没有请朋友。”
宋墨欲言又止。
他很少流露出这样的表情,窦世英不由得神色一正,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不是,不是。”
宋墨踌躇道,“我自柳叶胡同回来,就有个想法”
一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样子。
窦世英笑道:“你少在我面前打马虎眼想说什么就说。你可是我的半儿子。”
被
无情地戳穿,宋墨讪然干笑了两声,却也不得没面子,索性开门见山地道:“这嫡妻和续弦毕竟不一样,您就没有想到把十二哥记在岳母的名下”
姐妹兄弟们,送上今天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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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亲事
窦世英还就真没有想过。
毕竟王映雪还活着,赵谷秋已经去世十几年了。
他不由一拍大腿,兴奋起来,道:“你这主意好就这么办”说完,用完了晚膳就去了榆树胡同。
五太太知道了道:“我和六弟妹都想到这一茬,只是都不好提这事,没想到七叔一下子想通了。”
窦世枢也笑道:“他这些日子行事比从前有章法多了。”
五太太点头,望着丈夫两鬃冒出来的银丝,心痛道:“他们能顺顺当当的,你也能少操点心。”
窦世枢朝着妻子温和地笑了笑,塞了个墨锭给五太太,道:“来,帮我磨墨,我给二哥写封信去,让他在族谱上添一笔。”
五太太笑着应“是”,挽回了衣袖静静地帮丈夫磨着墨。
回到家里的窦昭却好好地“犒劳”了宋墨一番,宋墨快活之余生出几分忐忑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窦昭啼笑皆非,横了他一眼,道:“能有什么事”
宋墨嘿嘿地笑,不愿意放过自己的“福利”,搂了半裸的窦昭,低声道:“我还要从后面进去。”
说话间,那物件已硬邦邦地顶在了窦昭的大腿内侧。
窦昭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又有了兴致,吓了一大跳,斜睇着他:“你还嫌不够乱啊”
她并不知道自己面如霞飞,那瞥过去的一眼如海棠滴露,说不出来的妩媚娇艳,让宋墨的心火更灼了。
“让他们进来收拾就是了。”
宋墨说着,手已握住了她胸前的丰盈,把窦昭压在了床上。
窦昭被他撩得再次情动。索性闭上了眼睛,随他胡闹去。
第二天早上,乳娘抱了元哥儿过来喂奶。
窦昭羞得都有些不敢看元哥的面孔,强做镇定的吩咐乳娘:“今天早上你喂他”
乳娘不解退了下去。
旁边服侍的甘露想着换下来的那些沾满了各种印记的被褥,隐隐猜到些什么,脸也跟着烧了起来。
只有罪魁祸首的宋墨神色淡定,慢条斯理地喝着粥。
可等他一走出门,嘴角就高高地翘了起来。
元哥儿勉勉强强地吃了乳娘的几口奶,没等一个时辰。就哭着朝着窦昭怀里拱。
时间太短,窦昭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元哥儿依旧只吃了个半,没半个时辰,又闹了起来。把作息时间全给打乱了。
窦昭暗自脸红,溺爱地宠着儿子,他想吃的时候就让他吃,结果是元哥儿片刻不离地赖在她的怀里,以至于若朱来禀她说蒋琰这些日子神情有些恍惚的时候,她只好抱着元哥儿去了碧水轩。
仔细一瞧,蒋琰是比从前清减了些。
窦昭让她和元哥儿玩。问她:“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蒋琰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我想去大相国寺给上炷香”
窦昭有些奇怪,可再问,她红着脸不作声。窦昭想着她快出嫁了。有些别样的心思不好意思说也是很自然,笑着允诺了,又让人安排出行的马车和随行的粗使婆子。
蒋琰羞涩地向窦昭道谢,怯生生地道:“能不能邀了十二姐一起去”
“有她陪着。那就再好不过了。”
窦昭原准备自己陪她去的,既然她有了自己贴己的姐妹。窦昭乐得放手,因而鼓励她写了帖邀请蒋骊珠。
蒋骊珠嫁进吴家已经有大半年,夫妻恩爱,生活顺遂,却不知道为什么身上迟迟没有动静,婆婆虽然安慰她这种事不能急,可她心里还像火燎似的,正思寻着要不要去给观世音菩萨上炷香,接到蒋琰的请帖,她欣然答应。
吴太太也是从做孙媳妇熬到做婆婆的,很是理解蒋骊珠的心情,亲自吩咐人备了香炷,送蒋骊珠上了马车。
宋墨也希望蒋琰以个朋友走动,知道她去大相国寺上香,还让人给了她一百两纹银做香火钱。
蒋琰推辞。
宋墨的脸立刻铁青。
窦昭忙朝着蒋琰使眼色。
蒋琰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做错了事,忙收了银子向宋墨道谢,神色怆惶地退了下去。
宋墨不由按了按太阳穴。
窦昭就笑着将手掌伸到了他的面前,嗔道:“今天银楼的掌柜会送琰妹妹出嫁的首饰过来,我要打个珍珠头箍”
宋墨失笑,顺势就把窦昭拉坐在了自己的膝头,咬了她的耳朵道:“我连人都是你的,还能少了你的珍珠头箍我们不打珍珠头箍,我给你打个百宝璎珞,好不好”
“平时谁戴百宝璎珞”窦昭和他胡诌,“你就不想让我如愿罢了。”
宋墨手就从她的衣襟里伸了进去,调笑道:“你让我吃一口,珍珠打箍也打,百宝璎珞也是打”
窦昭败下阵来,从他的膝头跳了起来。
宋墨哈哈大笑,心里十分的快活,拉着她不让她走。
夫妻两个正在那里纠缠着,武夷隔着棉子禀道:“世子爷,耿立过来了。”
宋墨放开了窦昭,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面颊,柔声道:“我去去就来。”
窦昭乖巧地帮他整了整衣襟,送他出了内室,站在门口直到宋墨的身影出了正院,这才转回内室。
宋墨虽然不动声色,可她刚才还是感觉到他听着“耿立”这个名字的时候身子微微有些僵硬。
她招了杜唯留在府里的小厮刘章,问他知不知道耿立这个人。
越是知道的多,越是明白窦昭在宋墨心中的地位,对窦昭就会更忌惮。
刘章回答的时候牙齿打着颤,道:“小的知道,他是辽王麾下的第一幕僚。”
窦昭愕然,遣了刘章退下,有些心神不宁地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等着宋墨回来。
做了都指挥使,辽王的手最终还是伸向了宋墨。
难道老天爷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那辽王荣登大宝。是不是也是天意呢
窦昭暗暗思忖,手中的茶水滴落在了马面裙上都没有察觉。
丫鬟们七手八脚地上前服侍。
宋墨折了回来,表情还算平静,眼底却带着几分玩味。
窦昭不由奇怪。
宋墨等窦昭换好了衣裳,屋里服侍的都退了下去,这才笑道:“你猜猜地,那耿立来见我是为了什么事”
窦昭猜着他和耿立的谈话应该还算愉快,打趣道:“莫非是来给你送礼的”
“虽不中已,但不远矣。”
宋墨朝她眨着眼睛。“耿立代表辽王来见我,想求娶阿琰为夫人。”
窦昭骇然,失声道:“正式册封的夫人吗”
宋墨点头,道:“若是我们同意这门亲事,他即刻就上表请旨。连上表都让耿立带了过来。”
这件事太大了,窦昭心中激荡不已,好不容易才把“不行”两个字压了下去,担心地问宋墨:“你有什么打算”
宋墨道:“自然是委婉的回绝”他说着,神色变得有些冷淡,“阿琰受的苦已经够多得了。我无意让阿琰远嫁。”
窦昭不由为自己刚才那一刻的动摇脸红。
她道:“那陈嘉和琰妹妹的婚事”
宋墨皱了皱眉头,咬着牙道了声“便宜那小子了”。
窦昭忍俊不禁。
武夷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世子爷。夫人,不好了,表小姐在去大相国寺的路上被人人劫持了”
宋墨腾地下站了起来,厉声道:“你说什么朱义诚呢”
窦昭也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今天跟过去的是的朱义诚。
大相国寺是京都香火最鼎盛禅寺之一。每天的香客如云,是什么人敢在京畿重地掳人
她朝宋墨望去。
宋墨已大步流星地朝外走,一面走,还一面肃然地吩咐武夷:“立刻叫上夏琏给我备马”
武夷应“是”。急急地跑了出去。
窦昭喊了声“砚堂”,道:“让段公义也跟着你一起去吧”
宋墨点头。急步出了正院。
窦昭有些不放心,跟了过去。
正好看见宋墨跃上马背,勒了缰绳朝着武夷大吼:“把我的弓给我拿来。”
而夏琏和段公义等人已整装等发。
窦昭胆战心惊。
上一世,宋墨一箭射死了太子。
她情不自禁地跑上前,拽住了宋墨的衣袍,焦灼地道:“琰妹妹是女孩子,你不能闹得人尽皆知。”
宋墨眉宇间戾气萦绕,略一沉思,点了点头。
窦昭松了口气。
武夷扛了宋墨的弓来。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的目光均循声望去。
就看见陈嘉脸色苍白从大门外跑了进来。
看见院子里的情景,他微微一愣,神色很快激动起来。
他朝着宋墨抱拳,道:“大人,我和您一块去”
宋墨骑在马上,目如寒冰般居高临下地望着陈嘉,半晌无语。
陈嘉错愕。
宋墨冷冷地道:“刚才辽王派人来求娶阿琰做夫人,我前脚婉言拒绝了,阿琰后脚就被掳了去,你还跟我去吗”
陈嘉脸上的红润褪得一干二净,面色比刚才更苍白了几分。
他慢慢地跪在了宋墨的面前,郑重地给宋墨嗑了三个头,凝声道:“大人,你带我一起去吧”
宋墨勾着嘴角笑了笑,策马出了府。
夏琏等人哗啦啦地跟了上去。
留下被丫鬟簇拥的窦昭和孤零零跪在院子中间的陈嘉。
窦昭眼眶一湿,轻声对陈嘉道:“刀枪无眼,你小心一点。”
陈嘉朝着窦昭抱拳作揖,疾步跑出了英国公府。
窦昭不禁抬头望天,长长地吁了口气,嘴角绽放出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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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掳人
掳蒋琰走的,自称是江洋大盗。
这些大盗称,他们并不知道蒋琰的身份。
他们收了别人的巨金,照吩咐扮成大户人家的护院,当着围观的百姓说是奉了主人之命捉拿和护院私奔了的小妾。
朱义诚暗叫不“不妙”,可越是争辩,旁边看热闹的越是觉兴致勃勃,甚至有闲帮不怀好意地起哄要撩了马车的撩子,看看淫\妇长得什么样子。
蒋琰当时就吓傻了,那些曾经被胁迫的过往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再跟着陌生的人走,拉了映红的手不住地衷求:“你让我死吧”
英国公府经过清洗的时候映红的年纪虽小,可到底是经过事的人,比起寻常的小姑娘多了一份镇定从容,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却知道如果蒋琰落在他们手里,不仅仅是蒋琰个人的闺誉,而是关系到英国公府甚至是宋墨的声誉。如果蒋琰宁愿一死,说不定还是件好事。
主死仆辱。
她自然也不可能活着。
想到这些,她的手脚就发起软来,眼泪也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哽咽道:“小姐,我们边把剪刀也没有,您,您怎么死啊”
蒋琰茫然不知所措,只知道喃喃地道着:“反正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映红一咬牙,哭道:“小姐,我们不能落到他们手里,就算是您死了,那些人也有办法侮辱英国公府。我们跑出去吧众目睽睽之下,最多也就是被乱刀杀死,至少能保住清白的”
蒋琰顿时像抓住了一根救命草似的,撩了轿帘就往下跳。然后脚下是一阵巨痛,人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映红急得团团转。
蒋琰推她让她快走:“能逃脱一个是一个。”
自己就算是逃脱了,等着自己恐惧是比死更悲惨的下场吧
映红认了命,扶着蒋琰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那群江洋大盗却是早有准备,朝着朱义诚等人就是一把石灰粉,不要说朱诚义等他,就是旁边看热闹,也被呛得一阵尖叫诅骂。他们却趁机拿出湿帕子围在了脸上,两个身手非常的矫健的大汉穿过粉层。老鹰捉小鸡似把蒋琰和映红拎上了马车,驾着马车就朝城外奔去。
路上的人惊呼让路,又纷纷交头接耳:“这是谁家的马车竟然在闹事中奔驰,就不怕撞死人吗五城兵司的人怎么也不管管”
有眼尖地道:“好像是英国公府的马车。”
有人摇头,也有人避祸般的悄然走开。
守着西城城门的卫兵持到马车也有些犹豫。等听到马车里呼救的尖叫声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已冲出了城门被朱义诚悄悄掩护着去英国公府搬救兵随从也到了英国公府的门前。
宋墨冷笑,吩咐夏琏和六扇门的一起去给京都的武林人士放话,要他们各自自扫门前雪,把行踪可疑之人交出来,又借了五城兵马司的兵马,由陈嘉带着他锦衣卫镇抚司的心腹从西门追了出去。
北直隶的武林人士都沸腾起来。
更有性气暴躁的老宿额头冒着青筋地跳脚:“这是哪个八王犊子要借了英国公世子的手血洗我们北地武林吧”
而那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佬们听了想着英国公府走水的事。一个个脸色发青,不得不暂时放下成见聚在了一起,不分黑白两道,挑选了好手分成几路帮着宋墨找人。至于
那些什么拍花堂。行门之类的名宿,为了表明自己与这件事没有关系,都急急让徒子徒孙在六扇门下效力,帮着探听消息。
不过两个时辰。掳了蒋琰的人就被堵在通往通州的一个小村庄里。
等宋墨到时,那些人死的死。伤得伤,只留下了几个活口。
就这还是京都的黑白两道怕被宋墨怀疑为了证明他们的清白而有意留下来的,至于口供,就连六扇门的人也没敢问,更不要说那些江湖人士了。
所以宋墨一走进那个关押着人犯的柴房时,那些人就迫不及等地全“交待”了。
黑白两道都松了口气。
六扇门的却为起难为。
什么江洋大盗,江洋大盗不踩盘子就敢接活这话连刑部大堂的老爷们也敷衍不过去,更不要说是宋墨了
难不在这些人还让六扇部的人收监不成
这种神仙打架的事,他们这些小鬼还是躲远点的好
几个捕头不动声色地挪着脚步,低头弯腰地出了柴房。
宋墨把人交给了陈嘉,自己去看被吓昏还躺在马车里的蒋琰和映红。
可没等陈嘉的人上前,那些人就纷纷咬了假牙里毒药,自杀身亡了。
陈嘉气得嘴角直哆嗦,骂着在京都混饭吃的那些江湖人士:“这种小的段是爷早玩得不要了的现在人死人,你们就更脱不了干系了”
在那些早混成了精的江湖大佬手里,这等假牙藏毒的把戏根本不算什么,抓着人的时候就应该把下颌下下来,那些怎么可能自杀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知道这件事不简直,不想把自己给牵扯进来,均睁只眼闭只眼的装聋作哑。
几个江湖大佬苦笑,私底下和体己兄弟或是弟子叹道:“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啊”
一时间,在京都的江湖人突然少了很多。
当然这都是后话。
宋墨知道几个人都自杀了,淡定从容地点了点头,道:“那就把一把火烧了,骨灰都洒河里喂鱼吧”
陈嘉的几个手下闻言身子一颤,看着陈嘉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同情和敬佩。
陈嘉脸一红,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咳了两声。
宋墨去了蒋琰歇息的厢房。
被六扇门紧急招来的大夫如释重负地从内室走了出来,恭敬地给宋墨行礼,道:“贵府的两位小姐都没什么事,吃几剂安神的汤药就行了。”
宋墨打了赏。带着蒋琰和映红回了英国公府。
久等蒋琰不至的蒋骊珠听到有人议论什么私奔的小妾时就感觉到了异样,待派出去的丫鬟一打听,她立刻意识到出事的可能是蒋琰。
她心急如焚,匆匆地赶往英国公府。
窦昭出于对宋墨的信任,温声的安慰着蒋骊珠。
蒋骊珠慢慢平静下来,和窦昭坐在屋里等着蒋琰的消息,待蒋琰回府,她虚扶着窦昭迎了上去。
宋墨见蒋琰还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干脆告诉她是认错了人。待东家发现就报了六扇门。
蒋琰想着前因后果,并没有起疑。她心中大定,见到窦昭和蒋骊珠的时候虽然满脸愧疚,但还能安慰窦昭和蒋骊珠“我没事,是场误会”。
窦昭不动声色。笑盈盈地顺着蒋琰说话,高高兴兴地吩咐着小丫鬟给蒋琰准备桃木水洗澡,煮平安面吃,送蒋琰回了碧水轩。
蒋骊珠也装作什么事没有的,和窦昭一说一合的,但等到蒋琰回了碧水轩,她眉宇间就闪过了一丝郁色。有些担忧地问宋墨:“表哥,琰妹妹的事,没什么大碍吧”
“没什么大碍。”
宋墨面带微笑,目光锐利。显得胸有成竹。
蒋骊珠放下了心来,惠心兰质地对窦昭道:“我既然出来了,就陪陪琰妹妹。也免得老人们担心。”
窦昭笑着点头,回了正院。
她将蒋骊珠的事告诉宋墨。眼角眉梢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些许的向往:“可惜我进京的晚,没等目睹蒋家鼎盛时的光彩。”
宋墨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梅花香自苦寒来。那个时候你未必就能体会到蒋家的坚韧。”
窦昭不住地点头。
有小厮进来禀道:“世了爷,夫人,顾公子过来了”
宋墨吩咐小厮:“你让他在书房里等,我换件衣服就到。”
小厮应声退下。
小丫鬟刚刚打了水进来,又有小厮来禀,马友明来访。
宋墨换了件衣裳,姜仪也赶了过来。
窦昭帮他整了整衣襟,道:“看样子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了。”
宋墨“嗯”了一声,道:“我看那他们编得那个理由不错,我们对外就称是有人捉拿和护卫私奔的小妾认错了马车好了。”
窦昭笑着颔首。
而此时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史川,却背手站在醉仙楼最顶层栏杆旁朝着英国公府的方向眺望。
禁宫方圆百丈都不允许有二层以上的建筑。
英国公府住在禁宫旁。
从醉仙楼望去,实际上什么也看不清楚。
但不知道为什么,史川却得自己好像看见宋墨正站在英国公府宽阔的正院中间望着自己的方向。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朱红色的栏杆。
柳愚的心随着他的手一紧,不禁道:“若是被宋砚堂发现了,我们怎么办”
“他不会发现的。”
史川斩钉截铁地道,“辽王也好,宋砚堂也好,别看他们见着我们的时候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可骨子里,他们才是主子,我们都不过是他们的仆人。你讨了他们欢心,自然会赏你几个甜枣,可你若是惹怒了他们,那也是翻脸无情的。”
柳愚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既然您也知道他们这些人翻脸无情,您为什么还要在耿立前脚从英国公出来,后腿就派人掳了蒋琰呢
“你不懂”史川看出了柳愚的心思,笑道,“在辽王心里,宋砚堂才配和他说话,我们,最多也就是给他提鞋的。有他,我们都别想出头。”
柳愚依旧不懂。
在他看来,辽王的事成不成还是两说,这个时候就撵辄,是不是早了点
可他见史川无意再说什么,聪明跟着保持了沉默。
、第四百六十七章 嫁妹
能统领锦衣卫,史川也不是等闲的角色,看见柳愚眼中闪过的不以为然,他不由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
支持辽王,原本就是“不韦钩奇”,如何不能独享,他为何又冒如此的风险呢
史川暗忖,吩咐柳愚:“你立刻给我写封请罪书,就说宋砚堂不识抬举,我原本想掳了宋砚堂的妹妹逼迫宋砚堂答应了这门亲事的,谁知道派出去的人手失,被宋砚堂擒拿宋砚堂虽然没有得到口供,可以宋砚堂的聪明,应该很快就会查出来是谁干的请主公责罚。”
柳愚躬身应“是”
史川背着手,慢慢地下了楼。
辽王在京都的府邸,接到消息的耿立勃然大怒,将手中的纸条揉成了一团,对心腹的随从道:“史川这个人,不能用私心太重了。”
随从沉吟道:“可锦衣卫镇抚司镇抚的位置已被他的人拿在了手里,我们要换他,恐怕会很麻烦。”
耿立在屋里团团打着转,道:“我当初就不赞成将镇抚司镇抚的位置交到史川的手里镇抚司已在他的手里,他在锦衣卫也就真正的一手遮天了这对我们是十分不利的。偏偏主公听任那陈瘸子的话,不仅把英国公世子的人换了下来,而且还费劲拿了一个世袭的百户来安抚英国公世子,平白让英国公世子心里不舒服。现在又做出这等胆大妄为之事”
他跺了跺脚。
陈瘸子是辽王的另一个幕僚。
耿立的随从闻言眉头紧锁,迟疑道:“主公应该会惩戒史川的,您也不要太担心”
“不”耿立斩钉截铁地反驳道,“主公不仅不会惩戒史川,而且还得给史川收拾烂摊子”
耿立的随从略一思忖就明白过来了。
辽王需要史川帮他刺探京都的动静,此时不管史川做了什么,辽王都必需大度的原谅史川,并且为史川善后,让那些投靠辽王的人都知道辽王是个“胸怀宽广。礼贤下士”的人,换取那些人的忠心。
他有些不甘地道:“难道史川就不怕主公秋后算账”
耿立苦笑道:“他大可向旁人解释他是在试探主公是否有容人之量”
这样一来,辽王就更不能动他了。
耿立的随从也跟着苦笑起来。
英国公府的颐志堂,顾玉义愤填膺地挥着手臂在:“江洋大盗,亏他们想得出来现在北直隶的黑白两道谁敢掳天赐哥的人啊这准是有人要害你这人是谁呢董其不可能啊他没这么蠢呀除了他,还有谁啊”
宋墨能说是辽王吗
不能吧
他瞪着眼睛望着顾玉。
窦昭忙道:“掳阿琰的人既然已经找到了就不愁,慢慢地查就是了,京都虽大。有你,有马大人,有姜大人,难道还查不出来不成你就别着急了。”
然后问起他天津的船坞来,“听说工部派了人去你那里取经,想借用你手下的工匠造几般能载火炮的大船”
提起这件事,顾玉像如果被挠在痒痒处了,说不出来的得意。
“是啊”他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工部的那些蠢货,好好的海船图被他们放着喂蛀虫。却倒我这里来取经。我也不客气,让他们拿了当年下西洋的海船图来换。”
说到这时。他顿时兴奋起来,身子出朝宋墨歪了过去,“天赐哥,我们也造几艘大船出海吧那些江浙的商贾可太黑了,一万两银子的货,硬能赚十万两银子回来,这简单就是点石成金嘛”
宋墨乐得他转移视线。笑着朝着他的额头给了他一个爆栗,道:“不要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窝里的。你把船造好了,还怕没有人花大钱买你把手头的事做好才是正经。天下的银子多着呢。怎么可能全都到我们怀里来。吃独食,小心被咽着”
顾玉讪讪然。正巧乳娘抱了元哥儿过来。他高兴地逗着元哥儿玩,倒把这件事给抛倒了脑后。
宋墨和窦昭都不由齐齐地松了口气。
等到晚上顾玉走后,窦昭就商量宋墨:“早点把阿琰的婚事定下来,辽王不过求娶阿琰做夫人,好推。可若是有人上书求娶阿琰做正室,我们总不能不顾宫中的懿旨吧”
宋墨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可想到陈嘉在蒋琰被掳后鞍前马后的奔波,他嗡声嗡气地“嗯”了一声。
窦昭失笑,劝宋墨道:“你别这样嘛以后陈嘉就是自家人了,你遇到他了,态度好点,琰妹妹脸上也光彩些”
宋墨听了像炸了毛的猫似的跳了起来,道:“他能娶到我妹妹就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他还想怎么着”
像被夺了珍宝的小孩子。
“好,好,好”窦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把他当小孩子收拾,安慰着他,“以后让他没事别登门,谁让你是他大舅兄呢”
宋墨“哼”了几声,神色到底有所缓和。
等到陈家来下聘的那天,他对陈嘉虽然淡淡的,但好歹没有摆脸色给陈嘉看。
陈嘉到没什么,毕竟是宋家让他来提来亲。陈嘉的那些同僚眼睛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等宋墨一走,就有人叫了起来:“你快掐我一下,刚才我看见宋大人笑了笑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去金吾卫公干不下十次,可一次都没有看见宋大人笑”又艳羡道,“赞之,你行啊竟然做了英国公世子爷的妹夫”
众人哈哈大笑。
宋宜春却鼻子都气歪了。
他叫了宋墨去问:“怎么蒋琰的婚事你招呼也不打一声”
宋墨笑道:“您不是说蒋琰和您没什么关系吗我想她既然姓了蒋,有蒋家的长辈同意就行了,所以没跟您说。您不会是生气了吧要不,您就认了蒋琰,我就推了这门亲事再给蒋琰找门显赫人家好了”他说着,见宋宜春睁大了眼睛又惊又恐地瞪着他,他忍不住刺道,“太可惜了不知道辽王听到了些什么,前几天他派了幕僚过来。说是想求娶蒋琰做夫人。我怕引起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狐疑,只好忍痛把这门亲事给推了您说,要是您当初认下了蒋琰,您现在就有个亲王女婿了,该有多少啊”
说完,他扬长而去。
宋宜春却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等他回过神来,嘴角一抽一抽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那边苗安素也接到了帖子。她问宋翰:“我们随多少礼好”
宋墨搬到四条胡同之后,生活起居虽然没有从前奢华,但做起了大老爷,进出都没有了个管头,不禁有些后悔没有早点搬出来的,对新宅子生出无限的乐趣,大冬天的,常常带着小厮丫鬟在院子里逛不说,还给各个地方都题写了匾额,忙得不矣悦乎。却也心情舒畅,兴趣盎然。家时的琐事都交给了苗安素打点,苗安素提起蒋琰出嫁的事,他颇为惊讶,他以为宋墨会养蒋琰一辈子。
“这有什么好去的”宋翰不以为然地道,“又不是大姑娘出阁人”
苗安素只好回了内室。
却看见季红白着脸躲在花树后面呕吐。
她微微一愣,很快意识到季红可能是怀了身孕。
苗安素心里又酸又苦,吩咐大夫来把脉。
大夫是惯在英国公府走动的。知道四条胡同的情景,忐忑不安地说了声是喜脉,就拿了眼角打量着苗安素。连句“恭喜”也不敢说。
苗安素送走了大夫,失神
地坐了一会,去了宋翰的书房。
宋翰没有一点喜色,眉头紧皱,道:“怎么会有身孕的会不会是弄错了难道你就没有让身边的丫鬟喝汤药你是怎么打家理事的这个孩子是庶孽,不能要。你去叫个医婆进来给她灌碗药。”
苗安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一个心情。
喜,好像谈不上。悲,也好像不全是。
她把宋翰的意思跟季红说了。
季红默默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等到苗安素出了房门,她咬着帕子无声地大哭了起来。
苗安素从自己的陪嫁的库房里拿了一枝五年的老参给季红补身子,接着听到宋大太太和儿媳妇谭氏去英国公府给蒋琰添箱的事。
她急了起来,再次寻问宋翰蒋琰出嫁的事。
宋翰脸色很不好看,沉默了很久,才不情不愿地道:“既然大家都去,你也跟着走一趟好了。”
苗安素这才放下心来,开了库房拿了五十两金子出来给蒋琰打了套头面送了过去。
窦昭留了苗安素和宋三太太,宋四太太一起用膳。
席间大家说起怀了身孕的谭氏,给还没有动静的苗安素出主意:“听是请了大相国寺的德福大和尚帮着请的神,你也去试试好了。”
苗安素悻悻然地笑,心里却像吃了黄莲似的。
窦昭则额头冒汗。
没想到德福连这种事也干
她想起了纪咏。
纪咏这辈子应该不会出家做和尚了吧
用过午膳,苗安素和宋三太太,宋四太太正要告辞,纪氏和韩氏过来给蒋琰添箱。
大家少不得一阵阔契。
话没有说话,槐树胡同的婆媳三人到了。
众人迎上前去,又是一番说笑。
宋三太太和宋四太太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
窦家,这是把蒋琰当成了正式的亲戚来对待。
她们是不是也要上上心呢
还好没有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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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过问
宋三太太心里就有些责怪宋大太太。
宋大太太从前和她们都是同出同进的,这两年却和她们渐渐疏远起来不。给蒋琰添箱,宋大太太只是派人去问了她们一声,然后就和自己的长媳谭氏一起去了英国公府,把她们撇到了一边。
她不无讽刺地对宋四太太道:“大嫂的脑筋倒转得快,早早就赶了过来。”
宋四太太微微一笑,没有搭腔,心里却道:要不是你喜欢掐冒尖,窦昭一进门就纵容着自己的女儿打头阵,宋砚堂和窦昭又怎么会对她们这些做婶婶的都是些面子情。
她警醒着自己是不是也要学学宋大太太,和宋三太太疏远些。
两人各怀心思,宁德长公主和陆老夫人来了。
窦昭由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迎了上去。
宋四太太不由得咋舌,回去后和丈夫说起这件事来,道:“看来那些仆妇的传言不假,蒋琰可真的是英国公府的嫡长女。”
宋同春暗暗皱眉,抱怨道:“二哥怎么做出这种事来那宋翰到底是谁的孩子二哥那几年老实的很,难道宋翰是二哥从哪里抱回来的”他越想越觉得宋翰不像是宋家的孩子,“砚堂自不必说了,风仪雍容,文武双全,就是宋钦几个,那也聪明得很,读书习武都不费劲,怎么我听说宋翰却蠢得很,四书五经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下场,而且你看他的模样,与二哥和砚堂也不过是四、五分的相似,不是有种说法,谁养的孩子像谁,说不定这几分相似都是因为从小养在二嫂屋里的缘故,难怪砚堂宁愿多出银子也要把二嫂的陪嫁换回来。”
说到这时,他低声地叮嘱妻子,“这话你我说说就算了。千万不能说出去,以庶充嫡,冒养良子家,哪一条都够二哥喝一壶的了。到时候宋家的名声坏了,我们也会跟着倒霉的。”
宋四太太不悦地道:“这点道理我还不懂你放心好了,我谁也不会说的。”
宋同春听了沉吟道:“既然如此,你就跟你娘家的嫂嫂们说一声,蒋琰出阁的时候。大家都去随个礼。”
宋四太太应了。
她当然不会对别人说。
可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嫂嫂,怎么是别人呢
很快,宋翰身世可疑的流言就开始在那些英国府的姻亲和故旧中悄悄地传开了。
宋翰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宋墨止已无心理会这些。
他收到了辽王亲笔道歉信,耿立的态度更是卑谦到了极点。
回到内室,宋墨不由对窦昭感慨:“难怪他野心勃勃,就凭这一点,他也足以称得上胸怀四海了。”
蒋琰被掳,宋墨一时气概怀疑到了辽王的头上,可等他冷静下。立刻觉查到了异样。
辽王正是用人之际,他之所以想纳蒋琰为夫人。不过是想得到英国公府的支持,和自己交好而已,就算自己拒绝了他,以他目前的处境,不可能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强行掳人才是。
宋墨重点地查了史川。
他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而窦昭却最恨辽王逼迫宋墨了。
要不是他,宋墨前世怎么会躲杀太子又怎么会被天下人唾弃又怎么会弑父杀兄
见宋墨的语气里流露出对辽王的惜惜相惜,她头皮都有些发麻。笑道:“那是。没登基前,哪个不是胸怀四海。可一登了基,哪个不是鸟尽弓藏龙子龙孙。没一个好相与的。”
宋墨失笑,但不得不承认窦昭的话有道理。
两人暂且把这件事放到了一旁,专心地筹备着我蒋琰的婚事。
宋翰却正为出不出席蒋琰的婚礼发愁。
按道理,蒋琰名义上是英国公府的表小姐,他做为英国公府的二爷,去随个礼就行了,可婚期还有一个多月,宁德长公主和陆老夫人就开始往英国公府跑,那亲戚朋友看了肯定会拿蒋琰的婚礼和他的婚礼做对比的,他去了,简直是赤裸裸地站在那里给人扇耳光。
可他要是不去,自己的表妹出嫁,宋家的亲戚朋友都到了,就缺他一个,别人会不会因此误会他已无力影响英国公府了呢
他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去大相国寺吃斋饭,竟然要在外面等空位。
这要是搁在从前,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他如鲠在喉,转身就回了四条胡同。
没有了英国公府这把保护伞,他就是个没有功名的平头百姓。
他必须得入仕,而且还得管辖一方。
如果是个世袭的佥事或是同知,那就更好了。
不管以父亲的资历还是宋墨的资历,都可以给他谋个荫恩。
看来这件事还得找父亲
宋翰在书房里琢磨着,听说苗安平来拜访他,他没等小厮禀完已不耐烦地道:“我很忙,他有什么事让他去跟太太说去。”
小厮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见了苗安平却不敢原话奉还,而是委婉地道:“我们爷正忙着,请舅老您先喝口茶,等爷忙完了,再过来和舅老叙旧。”
苗安平点头,在厅堂里喝了七、八盅茶也没有见到宋翰。
他醒过来,气得嘴角发颤,一甩衣袖,去了内院,对苗安素道:“我本想指点你们发个小财,谁知道你们瞧不上眼,你以后也不要说什么娘家没有的话了,不是我们不顾着你,是你眼睛长到了头顶上,瞧不上娘家的这些穷亲戚。”
要是苗安平有什么好路子,苗家早就发了财,还等到他们
深知哥哥秉性的苗安素只好道:“我们虽然从英国公府搬了出来,但好歹也是英国公府的人。搬出来前国公爷曾叮嘱过二爷不可坏了英国公府的名声,做生意之间的事,一律不允许插手。只怕要辜负哥哥的好意了”
苗安平拂袖而去。
苗安素不由长长地叹气。
宋墨此时也有些头痛。
快下衙的时候,太子让崔义俊请了他过去,打发了身边服侍的人,和他去了暖阁,悄声地问他:“你表妹被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出别和我打马虎眼。英国府的马车上挂着银螭绣带,京都大户人家仆妇出外行走,第一件事就是要认得百官品阶。你是不是惹了惹不起的人,所以才拿这个搪塞众人”
谁说太子软弱无能
至少这几句就说得可圈可点。
宋墨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索性苦涩地对太子笑了笑。
太子沉默了半晌,才闷闷地道了一声“我知道了”,随后神色黯然地端了茶。
宋墨很想问太子一句“您知道了些什么”,可看见他那副如考妣的样子。他莫名的就觉得心情有些复杂起来。
待他出了东宫,崔义俊的笑容渐敛,凝声对太子道:“您实在是不应该叫了宋砚堂过来问话,像他这样的人,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太子温和地道:“要是换成了我,我也什么都不会说。何况砚堂从小就在宫里长大,我是太子,他反而和我比较疏远,那位只是皇子,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豪爽的样子。又善骑射,本就和砚堂玩得到一块去。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你让他说什么好他今天没有否认,也没有向我求助,已是在帮我了。你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有些事你不的,砚堂就像我们的弟弟。我们兄弟罅隙,你他这个做小的帮谁好”
这天底下没有比宋砚堂更狡猾的人了,偏偏太子看他却厚道宽和。
崔义俊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只能恨恨地低头应喏。
太子起身,笑着往太子妃那里去:“翀哥儿现在一天一个样,有趣得很。砚堂家的翮哥儿和翀哥儿只隔了一天,应该也长得很有意思了。应该让太子妃宣了英国公世子夫人带着翮哥儿多进宫走走才是。”
崔义俊眼睛一亮,忙笑着应“是”。
第二天一大早,太后娘娘就传旨让窦昭带着元哥儿隔天进宫觐见。
宋墨已经把太子召见他的事告诉了窦昭,窦昭隐隐觉得这件事与太子的召见有关系。
她从容地准备着进宫的宜事。
宋墨的眼底却闪过一道寒光四射的锋芒。
窦昭能理解宋墨的愤怒。
或者是因为和父亲决裂,他素来把家人和亲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先有辽王威胁蒋琰,后有太子隐晦告诫,他心里只怕像火在烧。
窦昭忙握了宋墨的手,温声道:“琰妹妹被掳,我们不也以为是辽王的手笔吗我还没有见到太后娘娘和太子妃,有些事不能想当然。”
宋墨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他冷哼道:“他们最好打你的主意,不然我不会轻饶他们。”
他们一个是太子,国之储君,一个是王爷,皇后嫡出,宋墨就算气愤,又能把他们怎样呢
窦昭只当宋墨是在安慰他。
宋墨却正色地道:“我不是说气话。皇上年事已高,最怕儿子不孝顺,他们都是正值壮年的儿子,皇上未必就对他们没有一点忌惮。只是这件事做起来多半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到那个时候,我们也犯不着和他们斗成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窦昭愕然。
宋墨比她想像的更有心计。
是不是因为如此,所以前世他做了那么多惊世骇俗,人神共愤的事,辽王也拿他没有办法呢
窦昭温柔地搂住了宋墨。
姐妹兄弟们,先送上今天的更新,等会改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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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醒悟
田氏闻言,怒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被打掉的,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你的心肠难道是铁打的”她说着,掏出帕子抹着眼角小声地哭了起来。
魏廷瑜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小丫鬟阿萱面露怯色。
她轻轻地拉了拉田氏的衣袖,喃喃地道:“原是奴婢不对,太夫人能让收留我,我已是感激不尽。求您老人家不要为了我的事和侯爷起争执,奴婢不配”
田氏听着这温声细语求饶的话,更反感窦明的跋扈,轻声喝斥:“胡说这岂是你一家之事,分明是侯爷夫纲不振”
魏廷瑜听着,又羞又愧地喊了声“娘”,欲言又止。
他总不能为了个婢女就和结发的妻子闹腾吧
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他还要不要做人
可他向来事母至孝,这样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田氏看着,面上掩饰失望之色。
她默然地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了你姐姐回来拿个主意吧”然后吩咐田嬷嬷,“你去请大姑奶奶回府一趟。”
就算是亲姐姐,魏廷瑜也不想让魏廷珍知道自己的丑事。
他狼狈地道:“娘,这件事我会处置的,您就别惊动姐姐了。”
柔顺的田氏这次却铁了心似,摇头道:“我知道你什么怎么处置把阿萱放到外面养着或是帮她找个人家嫁。我也是做人嫡妻的,难道还会纵容那些勾引主子的仆妇不成可你扪心自问,这次是谁惹出来的祸如果家里的事都是你自己的主意,娘什么也不说,你把阿萱养在外面,娘只当不知道;你要把阿萱嫁了,娘立刻帮她置办嫁妆。可这是你的主意吗自从窦明进了门。这家里的事有几桩是你的意思我把你养这么大,难道就是让你给个女人糟蹋的你什么也是要说了,这件事等你姐姐来了再说。”
她侧过身去,再也没看魏廷瑜一眼。
阿萱咬着被角哭了起来。
魏廷瑜无奈望着母亲和阿萱,低着头出了田氏的内室。
济宁侯府的
正房内室,窦明正喝着燕窝羹。
听说魏廷瑜回来后直奔田氏的宅院,她冷笑连连,道:“我现在才知道,他原来还是个痴情的人怎么,看我收拾了他的心头好。想要和对着来不成不怪济宁侯府败落了,有我婆婆这样的媳妇,可真是害了三代人她竟然把个被打了胎的小丫鬟接到了自己屋里养静。这是做婆婆干得事吗她还是个侯夫人呢,我看比街上那些不识字的老太太还不如”
周嬷嬷们等低眉垂目,像泥塑人似的,没有一个人敢搭腔的。
窦明看着心里火苗中蹭蹭地往上窜,抬手就将燕窝羹朝小丫鬟头上砸去。
还好那燕窝羹不太烫。小丫鬟虽然被砸了一身,可没有烫着,咬了牙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窦明发着脾气。
窦明看着心里更窝火,冲着小丫鬟就喝了一声“滚”,小丫鬟没命似的跑了出去。
周嬷嬷忙让人清扫内室。又亲自打了热水服侍窦明净手。
窦明的眼泪这个时候才落了下来。
“他怎么能这么待我”她一把抓住周嬷嬷的手,伏在周嬷嬷的肩上哭了起来,“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人都还没有长齐整呢他竟然任由那老虔婆抬举那小贱人。我为了他,连娘家也不要了,他就这样的报答我回来了不到我这里来而去看那小贱人,我以后怎么在府里做人啊”
周嬷嬷像小时候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着她。心里却只叹气。
如今田氏和魏廷珍拧成了一股绳对付窦明,魏廷瑜是个耳根子软的。窦明又和窦家的人闹翻了,窦明怎么可能有胜算
她忍不住小声道:“要不,奴婢去给静安寺胡同带个信七老爷向来看重您,他老人家不理您,也是恼您之前不听话,如今您有了难处,七老爷不会坐视不理的。”
“不,你不准去”窦明猛地推开了周嬷嬷,脸上满是泪水,却倔强地咬着唇道,“他既没有我,我也没有他”
周嬷嬷还欲再劝,窦明已道:“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从前还盼着他能回心转意,和从前一样待我好,现在我可看清楚了,他魏廷瑜就是个白眼狼,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花我的,却怎么也养不熟的白眼狼。他们全家不是要和我斗吗那我就和他斗一斗,看谁厉害反正这世上不是婆婆压倒媳妇就是媳妇压倒婆婆。她能从把我手里把那小贱人夺回去,不就仗着她屋里养了几个粗使的婆子吗嬷嬷,你这就去开了我的箱笼,拿五百两银子的银票出来,帮我买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进来服侍,我就不相信了,手里有钱还办不成事”说到这里,她陡然间想到了窦昭。
窦昭一直窝在真定。
在此之前她都认为窦昭是在和她母亲搞别扭。为此她还曾私下嘲笑窦昭因此放弃了进京见识的机会太傻了。
可这一刻,她发现,真正聪明的人是窦昭。
窦昭虽然偏居一隅,可她有人有钱有窦家庇护,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招了那么多的护卫防身,嫁到英国公府的时候,甚至把那些护卫都带了过去。
宋砚堂怎么敢怠慢窦昭
想到这些,窦明胸中一阵气闷。
原来真正傻的是自己
她早就应该学窦昭,花自己的钱用自己的人,谁又敢不听话
可这念头一起,她心里又觉得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难道她就永远得跟着窦昭的屁股后面跑不成
但这又是她摆脱目前困境的最好办法了
窦明猛地摇了摇头,把海脑里这些乱七八糟念头都压在了心底,对周嬷嬷道:“我不管那老虔婆如何,我要把这府里的丫鬟婆子都换了,我看她还能指使得动谁”
周嬷嬷觉得窦明早就应该如此了,连续声称“好”,转身去了库房。
窦明靠在临窗的大迎枕上。望着屋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发着呆,心里却冒出个念头:不知道窦昭现在干什么
窦昭大汗淋漓推开宋墨,呼吸还有些不畅。
宋墨立刻缠了过来,咬着她的耳朵道:“怎么了是不是不哪里舒服”
窦昭的声音已经嘶哑,道:“我想喝水。”
“我来”宋墨用被子紧紧地裹了窦昭,赤身下床去倒了杯温水给窦昭。
窦昭望着他宽肩窄腰的优美身段,顿时有些挪不开眼神。
宋墨不动声色地将茶盅放在了床边的小几上,心里却十分的得意。
窦昭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宋墨翘了嘴角笑,道:“要不要打水进来”
被子里黏黏的,身上又全是汗。窦昭“嗯”了一声。
宋墨连人带被子把窦昭抱了起来,笑道:“我们一起沐浴。”
那岂不是又有一番折腾
窦昭脸火辣辣的,忙道:“不用。我自己来”说着,挣扎着要下去。
“小心着了凉”宋墨却把窦昭抱得更紧了,笑着转身进了屏风。
窦昭望着屏风后足以让两人沐浴都很宽余的松木桶,忍不住求饶:“下次好不好下次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
宋墨赖皮道:“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这不就是下次了。”
然后不顾窦昭的抗议。和她一起泡进了澡桶里。
窦昭只好道:“我们明天还要去老安人那里呢”
她也学着宋墨,用老安人来称呼祖母。
宋墨笑吟吟地道:“我早请了假,明天陪你一块去。”
净房里回荡起窦昭情动的呻吟以至于第二天坐在祖母的厅堂里,窦昭的身子还有些发软。
她不由瞪了宋墨一眼。
宋墨全当没看见,正襟危坐端着茶盅,看着窦德昌给祖母磕头。
“好孩子。没想到竟然你过继到了西窦。”
祖母满脸慈爱地弯腰的携了窦德昌的手,道,“以后你父亲和你妹妹们就拜托你照顾了。”
“谨嘱老安人的吩咐。”
窦德昌正色回着祖母的话。
祖母笑眯眯地颔首。招呼站在一旁的窦世英:“坐下来说话。”
窦世英恭敬地坐了下来。
昨天窦德昌已经正式搬到了静安寺胡同,窦世英跟宋墨和窦昭说一声,特意带了窦德昌过来给祖母磕头。
大家坐着闲聊了几句,就到了午膳的时候,用过午膳。窦世英几个在外面说话,祖母则有和窦昭守熟睡的元哥儿身边小声说着话。
“怎么不见明姐儿”
“说是身子不爽利。”
窦昭无意让祖母为自己和窦明担心,笑道,“济宁侯过来喝得酒,今天就没有邀他一起过来。”
祖母道:“明姐儿还没有动静吗她嫁过去已经一年多了。”
“说是身子还虚,要养些日子。”
窦昭笑着拍了拍睡得有些不安生的元哥儿。
祖母叹了口气,道:“大人造孽,你们这些孩子也跟着遭殃”
窦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前世她的处境可比窦明艰难多了,她不也走过来了。
可见这日子是好是坏,全看怎么过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在后寺胡同里玩了一天,回到颐志堂,武夷悄声地禀告宋墨:“大兴卫的千户的次子想进五城兵马司,找到了苗家,想找二爷在您面前说句话,二爷没有理会,苗家舅爷在四条胡同闹了起来。”
宋翰虽然搬出去了,宋墨却派了人盯着他。
看书的姐妹兄弟们,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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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加更依旧定在下午的五点左右。
、第四百七十一章 嫁人
宋墨听着挑了挑眉角,冷笑一声,抱过窦昭怀里的元哥儿,抬脚就朝里走。
武夷等人不敢多言,低眉顺眼地跟在他们身后。
窦昭不由为那个找宋翰求情的默哀了半刻钟以宋墨对宋翰的恨意,那人不找宋翰出面求情还好,若是找了宋翰帮着求情,只怕他此生与五城兵马司无缘了。
可让宋墨和窦昭都有些意外的是,宋翰没有出面,苗安平却私下找到了姜仪,说那人是自己的一个表兄,求姜仪帮忙给安排个位置,还暗示姜仪,如果这件事成了,他愿意出五千两银子答谢姜仪。
若是别人,也许就屁颠屁颠地把人给安置了,然后找个机会在宋墨面前说一声,宋墨不领他这个情也得领他这个情,何况还有五千两银可得。偏偏姜仪知道宋氏兄弟不和,一打听,苗安平又是个闲帮,他寻思着这货是不是扯了宋墨的虎皮做大旗,万一苗安平是在哄骗自己,自己帮了苗安平一场宋墨却不领这个必,岂不是亏死了。
他找了个机会来颐志堂串门,委婉地问宋墨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宋墨没想到苗安平这么大的胆子,他顿时脸色有些发青,姜仪也不用多问,知道这苗安平是在空手套白狼,回去后回绝了苗安平,并道:“五城兵马司的事,宋大人说了才算。你们既然是姻亲,求宋大人写张条子过来,这好位置还是任你们挑,你们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苗安平苦恼不已。
他收了别人六千两银子,拍了胸保证能把事办成了,现在事情没有了着落,银子他已经花了二、三百两了。他怎么堵得上这个窟窿
苗安平只好又去找苗安素。
苗安素被她逼急了,找到了窦昭这里。
窦昭听了直笑,道:“你也知道,我从来不敢过问世子爷在外面的事,这种买官卖官之事,那就更不敢提了。”
又道,“此事非贤妻之举,弟妹也应当慎重才是。”
苗安素苦着脸道:“真是自家的亲戚,推不掉了。这才来找嫂嫂的。求嫂嫂帮着在大伯面前提一提,银子的事都好说。”
窦昭笑着端了茶。
苗安素失落地走了。
宋墨知道了后非常的气愤,道:“苗氏若是再为这种事来烦你,你只管让她来找我好了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我见着多了,就苗安平那点小手段。还不够我看的,让他少丢人现眼了。”
窦昭笑着端了杯茶给他,温声道:“你也别发火,横竖四条胡同的事我们不管就是了。”
然后和他说起蒋琰的婚事来:“陈家来催妆的那天,你可不能摆脸色。”
说到妹妹出阁,宋墨的神色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
他笑道:“我什么时候摆脸色还不是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可曾说过一个不字。”
窦昭哼道:“你是什么也没说。可那模样,让一看就知道你不情不愿的,你还不如就呆在书房里不了,免得好好的一场喜事。因为你变得冷冷清清,大家说个笑话都不敢。”
“我到时候一定笑容满面就是了。”
他说着,把窦昭推在了床上,低声道。“你何必为了外人的事和我置气我们先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了才是正经。”
一面说,一面不老实地将手伸进了窦昭的衣襟。
窦昭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也就随着他去折腾了。
到了十二月初五陈家来催妆的时候,宋墨脸上虽无喜气,却也显得很温和,这让陈家来催妆的人不由地松了口气。
全福人窦昭请了蔡氏。